他玩味的咀嚼着这四个字,“长得一模一样…身份呢?”

“还没能确定,那个渔村不大,虽然偶尔有游客去,但都是来来往往…上面的住户都是固定的,基本都姓李,世世代代捕鱼为生,调查起来一个个含糊不清三缄其口,他跟李千蕊一样姓李…但两人又不是兄妹,好像是未婚的夫妻…”

“未婚夫妻?”

“是的,那岛上的人都知道。”

墨时谦喉间溢出冷笑,“医院的地址发给我,我待会儿亲自去看看。”

“好的墨总…另外…”

“要通知温副总吗?”

墨时谦淡淡的道,“我昨晚跟她通过电话了。”

“好,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墨时谦把手机扔到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始吃意面。

池欢从他接电话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还是忍不住问道,“谁住院了吗?”

男人唇畔噙着诡异寒凉的冷笑,低低懒懒的嗤笑,“我那个哥哥的现任未婚妻。”

池欢瞳眸一下扩大了,“你说…墨时琛?”

“你…昨晚去见他了?”

“没有,他昨晚捕鱼去了。”

捕…捕鱼?

池欢有些磕巴,“他是贵公子…怎么可能捕鱼…”

墨时谦淡然的很,“谁知道,大概是脑子坏了。”

她哦了一声,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吃她的早餐。

几秒后,对面响起男人的声音,“待会儿跟我一起去医院。”

所有的医院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处处的白色跟满鼻子淹没嗅觉的消毒水味道。

池欢的手从下车开始就被男人牵着——

他好像是顺便牵她下来,然后就忘记松开了,于是就一直牵着。

她自然也不会出声让他放开,所以就一路这么牵到了手术室前。

四个保镖,两个走在前面,两个走在后面,都是统一的黑色西装。

池欢远远就看到两个人守在手术室的外面。

一个是头发有些花白,身形都因为苍老而躬着的老人,估计是李千蕊的父亲。

另一个是立在墙壁,穿一身非常普通的深色衣裤,但挺拔的身形依然透出卓然气质的男人,只是他的手上,脸上都染着还没来得及擦拭的鲜血。

其实衣服上也有,甚至被染透了,只是因为颜色深,所以隔远了看不出来。

他满身都是萧瑟森然的气息,一看就知道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那股气场凛冽到让人不敢靠近。

兴许是听到动静,男人侧首冷漠的朝他们看了过来。

哪怕事先已经知情,但池欢看到那张脸时还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甚至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唇,喃喃的低声叫了出来,“墨时琛…”

他是墨时琛,池欢几乎就确定了。

不仅是因为他跟墨时琛长得一模一样,光是那眼神跟气质…根本不是一个渔村里的男人能散发的出来的。

虽然…他可能已经捕了几年的鱼了。

只是,可能因为半身染血,让他此时看上去有种罗刹般的可怖感,丝毫不似她记忆中英俊冷矜的绅士贵公子。

他一见墨时谦,瞳眸就骤然紧缩起来,里面蹦出一股浓烈的杀意,直接站直了身躯,迈开长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眼神…如果不是她的手被墨时谦牵着,她可能会害怕。

前面的两个保镖刚伸手要拦住他,就因为墨时谦低低笑着吐出的“让开”两个字收回了手。

男人径直朝他们走来,步子急而稳,还没等池欢反应过来,凌厉的拳风不偏不倚的朝着她身旁的男人直直袭来。

池欢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就要挡过去。

墨时谦脸色微变,早在第一眼触到墨时琛的眼神时,他就料到这一拳,没躲自然是因为有把握,但他显然没预料到自己身边女人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只能护着想护他的池欢,于是狠狠挨了一拳。

好在动作迅速的保镖立即上前,阻止了他跟着要落下来的第二拳。

池欢看着男人唇畔溢出的血就知道墨时琛下手多重,又心疼又恼怒,转身看着那双眼血红还要动手的男人,咬牙怒骂道,“你疯了是不是?”

两个保镖都要拦不住这个情绪完全失控的男人,他双眼盯着墨时谦,冷声道,“你想杀我没关系,动女人算什么男人?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有什么地方需要堂堂Clod—Summer的总裁兴师动众提前转走医院里所有的A型血?”

墨时谦抬手将身前的女人搂入怀里,似笑非笑的讥诮道,“你都不值得,何况是她?”

男人狭长的眼睛里净是冷漠和讽刺,“不是你,还能是谁。”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跟着响起的还有温温淡淡的女声,“是我。”

正文 第494章

这个声音…

池欢被墨时谦抱在怀里,脸都埋在他的胸膛中,看不到来的女人,但时隔五年,她还是毫无难度的辨认了出来。

毕竟这对夫妻,是不容易被遗忘的人中龙凤。

听到这温柔中带着丝丝入扣凉意的嗓音,半身染血的男人聚拢眉间抬起冷眸看了过去。

一张美丽的脸映入眼帘。

在江城之畔的小渔村里,这可以说是他目前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虽然几分钟前他才见过池欢,但池欢这张脸是经常活跃在荧幕和银幕上的,所代表的意义又不同。

温薏五官轮廓都是柔和的,尤其漾着笑的时候。

她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的女士西裤,裸粉色的衬衫颜色很淡,领口的别致设计使她温婉之余看起来多了几分时尚,袖口挽起,细白的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

西裤和衬衫都是坠感很强的面料,尤其她站得笔直,像是自小站坐姿被严格规范过,或者后天练舞有过仪态的训练,白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立在领子里,这让她看起来气质格外优雅。

但披在肩膀上的黑色小西装,身后站着的两个身高可能有一米九压迫感极强的保镖,以及她漫不经心环在胸前的手臂,都让她的优雅温婉里冲进了一股清冷的凌厉。

温薏双眼看着那依然俊美无铸的脸,再对上他已经全然陌生似乎再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眼睛,淡淡袅袅的笑开,“我不止转走了医院里所有的A型血,我还把这家医院也买下来了。”

墨时谦半侧过身子,转头看向她,眯着的眼睛里敛着微光,没有出声评价什么。

池欢听到这句话,心里只有一种感觉——

厉害,霸气。

墨时琛可不这么想,他眉梢剧烈的跳了跳,然后一把用力的甩开了掣肘他的保镖,直接朝着温薏大步走去。

那一身凛冽的杀气,温薏身后的两个外国保镖不由的要上前,被她一个抬手制止了。

她浅浅淡淡的笑,“这位李先生,你动手打我们家总裁,他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动手打我的话…我爹地都没舍得打过我,谁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打断他的手。”

话才说完,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极其大力的手捏住了。

他低头看着她,俊美的脸是阴沉的戾气,手劲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想干什么,嗯?”

“你弄疼我了。”

男人一字一顿的逼问从齿缝中溢出,“我问你想干什么?”

“我说,你弄疼我的手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让人把A型血调回血库。”

“我不想知道。”

温薏轻笑了下,“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他的瞳眸跟眼神细微的变了变,但眉眼依然是一派冷酷,“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我是谁,把A型血调回来的,否则…”

话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也压低到了极致,无言却又绵延至深的威胁意味浓稠的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温薏撇开脸,笑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捕着鱼还底气十足的来威胁她这个Clod—Summer的副总。

她温温懒懒的出声,“你们是准备等他把我的骨头捏碎才动手吗?”

两人立即就要上前。

但他们快也没有快过男人的手速,两个保镖的手还没触碰到他的衣角,温薏的脖子就被男人的手指掐住了。

阴沉的声音从他的喉间溢出,“你们再动试试。”

喉咙瞬间被扼住,温薏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再擅自的动,也不知如何是好,统一的看向墨时谦,“总…总裁。”

气氛一下就变得剑拔弩张。

池欢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看了眼墨时琛跟温薏,又看向搂着自己腰的墨时谦,手指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墨时谦…他怎么了?”

疯了么,他刚对自己弟弟动手还能当做他们兄弟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温薏可是他的妻子。

墨时谦英俊的脸毫无波澜,只淡淡出声回答了池欢的问题,“大概是当初掉进海里的时候,脑子撞到海面,撞瘫了。”?池欢,“…”

她仰着脸,抿唇望着冷静地事不关己的男人,“你…不让他住手吗?”

她多少算是了解墨时谦的,他这副姿态分明就没打算插手。

墨时谦抬手摸着她的脑袋,“他要掐死自己老婆,我有什么办法。”

这句话,墨时琛显然是听到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美丽得高高在上的脸,瞳眸紧缩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到底是松了几分。

脸色几度变化后,最后还是回归了冷漠,声音深哑的开口,“把血调回血库,你如果对我不满,就冲着我来…千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她有个什么差池,对你不会有半点好处,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美丽的脸没有丝毫的动摇,因为咽喉被掐着,说话多少有些困难,“要么,你就把你的手松开,要么,你掐死我…然后让我们家的人把他们父女俩扔进海里喂鱼。”

男人的瞳孔缩了又缩,声音都是从喉骨中蹦出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磨叽什么,有种就动手。”

墨时琛眼眸像是被打翻了的墨砚,里面都是黑漆漆的冷漠。

但是下一秒,他的手指还是松开了。

两个保镖立即把温薏从他的面前拉后了两步。

温薏恢复了呼吸,抬手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喉咙,小西装也早已经掉落到了地上,被其中一个保镖捡起来,重新披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半侧过身子,温婉的侧颜透出一阵冷凛的清冷,“既然李千蕊半死不活,那就让她爹代她给我道歉,鞠躬九十度,聊表诚意。”

墨时琛醒来的这半年,从来没被一个女人激起过如此剧烈起伏的情绪,甚至恨不得能就地把她给掐死。

偏偏,他还不能。

正文 第495章 池欢突然低下头,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亲

不管怒火如果绵延燃烧,也不管情绪怎么紧绷失控,但他脑海中最后的理智也永远不会绷,这女人他现在不能动。

男人的声音因为呼吸的急促而粗噶,“她需要向你倒什么歉?”

温薏偏头看向因为听到她的话而起身走过来的老人家,唇上漾起的笑渗着丝丝幽冷的凉意,“道歉的人自然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你说呢,李老先生。”

那老头花白了一半的头发,步履蹒跚着,慢慢的走了过来,满是皱纹的脸老泪纵横着,声音亦是颤抖的厉害,“温小姐,只要你肯救救我女儿…别说是让我鞠躬给你道歉,就算是让我给你下跪也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先屈膝要跪下去了——

如果不是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阻止了这个东西,这时膝盖都可能已经落地了。

池欢看着这一幕,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

温小姐?

刚才有谁叫了温薏的名字吗?李千蕊这个老爹怎么知道她是温小姐?

还是说…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想是这么想,但池欢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或者发表什么评论。

墨时琛遒劲的手掌扣着李老爹的手臂不让他再继续往下跪。

他看着眼前女人美丽却又令人发指的侧脸,沉着毫无情绪的声音淡淡的道,“李叔年纪大了,腰背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好,你想听人道歉,这个躬,我来鞠,只要你如愿以偿后,能放过她。”

她轮廓的线条又漾出了些笑弧。

只是这些弧度既不十分的冷,笑意也并不足。

仿佛想起了什么,苦楚而又浓涩,像是在笑这个男人,又像是在笑她自己,可她的表情看上去却又轻描淡写的很。

眼睛一睁一闭,她才侧首看向他,笑着道,“她们得到你的感情,轻易的总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你替她我可消不了心头的恨,罢了,等她醒来,让她自己老老实实的来找我吧。”

墨时谦被打的这一拳自然是不需要住院的,但他需要个临时的,安静的地方,院方马上就安排了一间高级病房出来。

男人坐在沙发里,池欢跪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药。

别的不说,墨时琛那一拳可半点没手软。

池欢叹了口气,低声问道,“疼不疼?”

他掀起眼皮看着她满是心疼的小脸,淡淡道,“你要是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我也不会白白挨上这一拳。”

她撇撇嘴,闷着脸,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下次谁打你我都应该在一旁看着。”

男人凉凉的哂道,“你没干过这事儿?上次我被人操着警棍打你不就是跟没事人一样站着?”

他说的是上次在尹承枫的病房里,他跟唐越泽打完之后又被唐越泽叫来的三个保安缠住又打了一架还被敲了一警棍的事情。

这男人可真够记仇的。

“那是你自己挑事在先,你还把人家撞的重伤住院,又把他从病床上扔下来,被打了也是你自己活该好么?”

墨时谦端着一张俊美而面无表情的脸望着她,波澜不惊的道,“我活该?”

本来就是你活该。

心里是这么吐槽,但池欢还是闭嘴没跟他争论这个问题,手里的棉签小心的替他擦着药。

擦完后才直起身子,吁了一口气,满意的道,“好了,医生说没有大碍,抹点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正准备转身把药和面前放回到茶几上,池欢的手腕就被男人抓住了。

“怎…怎么?”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墨色的眸像是黑洞般要将人吸进去,低沉的嗓音里藏着若隐若无的淡笑,“你害我被揍了一拳,准备就这么算了?”

“我害你?”

“嗯,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打,难道你不需要负责?”

池欢简直不可置信这种乱七八糟的歪理他能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懒得搭理他。

奈何手被他握着,怎么用力也纹丝不动。

她看着他俊美的脸,对上男人的视线时突然被定住了般顿住了,心脏被这专注又深沉的眼神拨弄得蜷缩了起来。

池欢抿着的唇泛出了点笑意。

突然低下了头,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亲。

“这样够了吗?”

低醇的声音震动着男人的胸腔,炙热的呼吸都喷薄在她的肌肤上,“差强人意。”

她几乎就直接的听出了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亲一下显然是敷衍了点,要吻才算是诚意。

池欢看着他,偏过头看向自进来后便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海面的温薏,她是一头黑色的直发,长度只到肩膀,发梢全都落入她的脖子里,简单干练,安静孤独。

她正低着头,于是一半的头发都垂了下来,掩住了她半边脸庞。

墨时谦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松了池欢的手,俊脸淡了很多,“欢欢,你帮我去看看李千蕊那女人怎么样了。”

池欢怔了怔,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他。

但男人的脸淡然的寻常,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哦了一声,脚落回地面站直了身躯,又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回到茶几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看李千蕊有保镖,根本用不到她亲自去。

他只是为了支开她而已。

这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昨晚她说的那些话他都未必相信,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像从前一样,对她毫不见外。

门外,墨时谦带来的四个保镖有两个自动的跟在她身后。

她走到一半时停住了脚步,转身朝他们淡淡道,“你们总裁只是有事要跟温副总谈,我去天台吹会儿风,你们去看看李千蕊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为了以防万一,我陪您去天台,让阿开去看李小姐的情况。”

池欢扯了扯唇畔,无谓的道,“可以。”

高级病房里。

温薏双手落回到了身侧,抬脚走到沙发前,淡淡看着身躯往后仰的俊美男人,“你已经决定好要跟池小姐复合吗?”

正文 第496章 她没跟你说,当初是父亲逼她跟你分手吗?

墨时谦从身上拿出烟和打火机,动作不紧不慢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后,从鼻息中吐出烟雾,“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你们刚才的相处,应该是已经想清楚了,你的私事向来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自己想清楚怎么安排棠棠和小芒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