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好还是不好呢?

墨时谦要上班,池欢也有工作要做,而温薏因为前天睡得太多,晚上又胡思乱想了太多,凌晨两三点才睡着,因此第二天也起晚了,九十点才起来。

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后,佣人连忙抱着一个保温盒朝她小跑了过来。

温薏微诧,“这是我的早餐吗?”

墨时谦家的厨师跟佣人还兴用保温盒温早餐的…

“温小姐,这是今天早上的时候,一位名叫墨时琛的先生送过来的…墨先生跟池小姐嘱咐我,您起来后交给您。”

她伸手接了过来,眉心不明所以的蹙着,那男人给她送早餐?

追她?

他什么时候赶上了这种学生时代才有的淳朴追求方式?

她抱着保温盒去了餐厅,感觉墨时谦家的厨师跟佣人没有要再给她准备早餐的意思,她好像只能将就着吃这个…

拧开保温盒,她再次微怔住了。

这包子可以说是更淳朴了…

正文 第733章 沈愈的告白

温薏一眼就判断了出来,这包子是那男人自己蒸的,长相普通勉为其难的算是合格,而且不知道他是哪里没掌握好,包子蓬松的夸张…

这种包子一看就知道只能是出自他自己的手,他都买不到这样的。

她伸手撕了一块下来,送到嘴里尝了尝。

平心而论,味道比卖相佳,松松软软甜甜。

拿下保温盒的第一层才发现,第二层还装着小碗粥,看这朴素的长相估计也是他自己熬的。

第三层,荷包蛋,蛋白包裹着金灿灿的蛋黄,很完整,很漂亮,嫩嫩滑滑。

第四层…

她边咬边看,包子吃了几口才突然咬出了汤汁…

这包子还是酱肉的。

手艺飞涨。

温薏觉得差强人意的包子是墨时琛反复实验了差不多一个晚上的时间才做出的成果,熬粥比较简单,荷包蛋也煎了很多个才煎出了完美的效果。

但等他睡了大半个白天,都没等到温薏的回应。

当然,他也没指望她会给他发短信打电话回应什么,要是因为一份早餐她就能回应他,他也犯不着这么飞这么长的时间,放着每天大笔大笔的损失不管,就待在这个地方。

墨时琛没收到温薏的任何表示,但回了个手下的未接电话后,收到了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大公子,今天夫人一整天都跟沈愈在一起…”

男人原本英俊懒散的脸在瞬间发生了变化,连沙哑淡然的语调都紧绷了,一个字眼从喉间溢出,“谁?”

“沈愈…”

他冷了声音,“他什么时候来的?”

“好像是昨晚凌晨到的兰城,今天大概十一点左右跟夫人在咖啡厅碰面,中午一起吃的午餐…下午一直在商场逛…现在还没有回去…”

墨时琛挂断的挂了电话。

他晚上没睡,白天睡了六七个小时,算不上困,但精神不太好,思维都比平常滞缓,听到这两个字,他脑子徒然的恢复了敏锐跟清明。

沈愈。

卧室里的遮光板并没有拉上,只合上了窗帘,因此室内有光,只是很昏暗,男人赤果着精瘦又肌肉均匀的上半身坐在床沿。

黑色短发下的俊美脸庞徐徐透出阴柔的郁色,轮廓温和却依然挡不住凛冽的厉色。

一直以来,他隐约觉得沈愈对温薏有所关注,并且这关注非比寻常,可这么些年了,沈愈从没有出过手,温薏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那男人的心思。

他以为,沈愈这辈子都如此了。

他来兰城…这意味太明显了。

沈愈空降到兰城,不仅是墨时琛,连温薏都察觉到了这非比寻常的“巧合”后的不同寻常。

晚上五点的时候,他们从商场出来,沈愈将温薏买的东西一一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然后两人驱车去了附近的餐厅。

傍晚五点半,靠窗的卡座,环境幽然,情调很适合恋人或是小夫妻。

服务生拿来菜单后,沈愈只淡笑着道,“你对中餐的了解应该比我多,我不挑食,你看着点吧。”

温薏牵了牵唇角,“好。”

说完她就低头看菜单,可她一页一页的翻着,却一个菜名都没看进去,直到翻到最后一张,才恍然回过神,然后又从头开始翻。

沈愈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见此唇上掀出笑,“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事吗?”

温薏的手指还捏着菜单的纸张,她抿了好一会儿的唇,才抬起头看他,斟酌着还是一字一顿的,问出了今天接到他电话时,震惊过后的疑问,“你真的…来度假的?”

沈愈笑,“你不信吗?”

温薏缓缓摇头,手指的力道无意识的加重了,“兰城…不是个度假的好选择。”

而且世界这么大,去哪里度假不好,偏偏来了兰城。

沈愈抬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像是要望进她眼眸深处,从容的道,“你觉得不是,那应该就不是。”

温薏废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消化了他的话。

他是承认了…他不是来兰城度假的意思。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便也没说,就这么不急不躁,耐着性子看着她。

温薏心头开始慌乱,为她想到的可能性。

在沈愈跟兰城之间,她找不到任何的联系,除了…她。

可是,可是…

“如果你真的要把墨时琛从你的生命中摘出去,那么,我希望你能考虑我。”

她脑子轻轻轰炸了一下。

她不是没听过表白,尤其是墨时琛“死”后的这五年,以她的姿色跟财富,追求过她的男人不在少数,她也听过各种各样的表白,沈愈这句,简单朴素的可以媲美墨时琛的包子了…

可这个人…她不由还分神的想,告白这种事情,还真的不是看说了什么话,而是看说话的那个人。

沈愈对她而言,属于兔子的窝边草…

她除了震惊,就是慌乱。

温薏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应该摆才好,慌忙的就要端茶喝,不知道怎么又没端稳,茶水就这么漾了点出来,好在水并不烫,只是温热。

对面的沈愈迅速的反应过来,将杯子从她的手里夺走了,然后抽出纸覆上她的手,”烫到了吗?”

温薏窘迫,“没有没有…水不烫。”

他皱着的眉这才舒缓开,淡淡的叮嘱了句,“小心点。”

温薏头也没抬,擦拭掉手上的水后便自顾的收拾桌子,脑子都是空白的。

三个大大的问号横亘在中间。

沈愈怎么会…突然对她有这种想法了?

喜欢她?

看她可能要离婚,打算找她搭伙过日子?

还没等她理清思路,对面的男人就先开口了,“薏儿,我大概喜欢你很多年了。”

大…大概?

很…很多年?

温薏在收拾完桌子后,终于吁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略带苦涩跟茫然的道,“沈愈…我不太明白。”

他缓缓沉沉的开腔陈述,“你第一次跟我说你喜欢墨时琛的时候,我以为只是…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他那种男人,特有的盲目喜爱,挂在嘴上说段时间就会慢慢淡了。”

像墨时琛那样年轻英俊,身为Clod一Summer唯一的继承人,看起来卓越有魅力的男人,迷恋过他的并不只有温薏一个人。

可大部分其他的女孩子,还是该喜欢别人,就恋爱去了。

正文 第734章 “温薏,我不会让你失望。”

沈愈对温薏的感觉,是长远,朦胧,且迟钝的,不像温薏对墨时琛,始于惊艳的心动,澎湃又固执。

也许是认识的时间太长,对彼此也都太熟悉,以至于感情混淆得难以辨别究竟是属于哪一种,甚至藏在表皮之下,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那时无意间得知温薏喜欢墨时琛,他压根没想过他们能有什么结局,或者是交集,何况温薏都没去试图接近他认识他。

他以为,那不过是她少女时代一个旖旎梦幻的绮思,是不真实的。

哪个女孩在十几岁的时候没在心里偷偷的喜欢暗恋过那些看起来好似镶了金边的风云男神呢,他们不过是一个符号,一种谈资。

后来,他也知道了她的决心跟执着——那几乎已经到了无可撼动的地方。

曾经是有段时间,大概是她婚后最糟糕的那段日子,他反复的思索跟揣摩过,如果他在她踏进墨时琛的世界之前就出手,所有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想到最后他还是觉得,不会。

温薏对墨时琛,除非她的感情彻底燃烧耗尽,否则旁人是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的。

他的笑淡到只让人觉得他应该是在笑的稀薄,“我没想到你能为了一个连话都没怎么说过的男人一往无前到那个地步,那时候我想,即便我喜欢你,也远比不上你爱他。”

温薏已经镇定下来了,她端起茶杯低头慢慢的喝着。

“后来,我去念军校了,而你也如愿的嫁给了他,我就想,我们大概没机会再有过深的交集了,”沈愈的声音很沉稳,语速始终不快,一如他给人的感觉,“直到你你哥跟我提起,你跟他关系不太好,直到他后来飞机失事被以为死了…”

沈愈顿了顿,才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的道,“我那几次回国,都是想看看你,包括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我曾经回巴黎待了一段时间。”

温薏怔然,又阵阵恍惚。

他说的这些她自然都知道,只是她的确未曾深想过。

她跟墨时琛关系最差的时候,沈愈回了巴黎,他还跟墨时琛动过手,那时她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平,类似于如果她哥在场同样会动手的那种不平。

墨时琛飞机失事后,他也“恰好”回来休假了,那时她刚流产,又加上受了打击情绪极端抑郁,身体状况不好,她妈怎么调理都恢复的很慢。

他就常常来照顾她,她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他也就是静静的陪着她。

不过,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休假,所以比较清闲。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杯壁,张口想说什么,想了想后还是问了出来,“那为什么…那五年的时间,你都没有…跟我说?”

“他死的时候…你很绝望,”男人静静深深的陈述着,“也许你自己身在其中没有察觉到,过后也从不敢去回想,所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当时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里。”

墨时琛的死对她的打击,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别说精神心理情况,她的身体都好像要衰败下去了,二次流产固然伤了她的身体,可医生说,最主要还是被她的精神拖垮了。

“后来,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走出来,然后投入工作,看起来像是慢慢恢复了,心也跟着一起关死了。”

那个男人“死”后,就像是她身体里的某根神经也跟着一起坏死了。

“你回到工作以后,就泡到工作里了,借此分散注意力,或者麻痹神经,后来,我也回了部队,再后来,我们不小心断了联系,就很长时间没再联系了。”

温薏跟他一直有个很矛盾的地方,就是他常年驻军在外,军人不仅是他的职业,也是他年少时期的梦想,让他放弃,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自觉对温薏不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也无法放下自己的追求,所以不曾明刀明枪的招惹她,这些年也曾经尝试了几次恋爱,可到底还是少了点什么东西,到最后即便他愿意平平淡淡的过,女方也嫌他人不够有趣,又爱不到点,最后都是寡淡而无疾而终了。

这次回来打算转业,是因为近一年在外执行任务时,一连遇到了好几件让他心灰意冷的事情,他父亲让他退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薏儿,”沈愈的嗓音沉稳又清晰得有条不紊,唯跟她对视的眼神带着几分让人无法闪躲的咄咄,“太漂亮的话说来也没有很大的意义,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打算跟他结束,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开始的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像雨滴入寂静的夜。

温薏没有马上回复他,这样突然又…很重大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草率的答应下来,可她也没有马上拒绝。

【我不会让你失望…】

是啊,墨时琛让她失望了太多次,以至于她潜意识里就不在对他抱有期望了。

在外面用过晚餐后,沈愈开车送她去了新住处。

因为她的确如墨时琛所了解的那样,连自家人都不愿麻烦,何况是住在墨时谦跟池欢的家里,即便他们都没有意见,她也还是浑身不是滋味,住了一晚后还是要离开。

池欢见她意坚决,便问她要不要暂时住在她之前的公寓里,家具齐全,水电正常,只需要简单的打扫打扫,再买点生活用品就行了。

温薏答应了,下午的时候沈愈就是陪她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一起吃饭,再送她回家,从后备箱里帮她把她买的东西拎上楼。

生活用品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但真买起来…还挺重的。

沈愈全部自然而然的提到了手里,一样都没让她碰。

她按密码进门,空置了几个月的公寓,淡淡的灰尘感扑面而来。

将东西一一在茶几上放下后,温薏才发现好像坐的地方都没有,她有些尴尬的道,“本来想留你坐一会儿,但到处都是灰,我得先打扫下…”

沈愈不急不躁,低头挽起了袖子,“公寓这么大,你一个人得收拾到什么时候,我帮你。”

正文 第735章 “你不让我进没关系,让他滚出来。”

温薏哪好意思,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今天上午才到兰城,又跟我走了一下午,应该很累了,还是早点回酒店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

沈愈看她,“收拾屋子这种家务活,你应该不擅长?”

他虽然是问句,可完全就是陈述。

温薏的确不擅长家务…她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不是叫钟点工,就是温母隔三差五去给她收拾,补充食材,所以也无法否认反驳。

沈愈见她窘迫之余还有几分局促,淡淡的笑了,“我不累,这些事情我比你擅长,在军队都是自己动手,你先去把卧室的床褥给整理好,再把浴室里收拾干净,累了的话就能早点洗澡睡觉。”

“嗯,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温薏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头脑还有几分混乱,转身去找卧室。

她找了一圈才将被褥找出来,刚放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摊开,门铃声就响了。

她才进来不到十分钟,谁会找来?

温薏揣着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准备去开门,但本来在客厅的沈愈已经先她一步去了玄关。

门一开,水平线持平的四目就这么对上了。

墨时琛身穿深灰色的薄大衣,英俊修身,气质儒雅,绅士出了一股教科书般的温润如玉,视线错开后,越过沈愈的肩膀,刚好就看到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女人。

墨时琛对上温薏的眼睛,也不说话,就这么黑漆漆的跟她对视,直到她率先转开了眼,他才带了几分玩味的开口,“太太,你的新家,不让我进门吗?”

他话是对着沈愈说的,但看着的却是温薏。

沈愈半侧过身,也看向温薏。

她抬脚走了过去,站在两个男人之间。

有短暂的僵持,但温薏很快开口了,“你来找我,有事?”

墨时琛薄唇挑出笑意,“我得有事才能找你?”

她淡淡的,“有事就说,没事我关门了。”

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语调平平的道,“我太太跟另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放心。”

“墨大公子,我并不关心你的心情跟看法。”

“要么,让他出来,要么,让我进去。”

她俨然一副失了耐心的模样,“还要说什么,给你最好一次说话的机会。”

墨时琛看着她,手漫不经心的插入长裤的裤袋。

温薏见他不说话,毫不犹豫的就要转身。

但脚跨出去还没来得及落下,身后男人就已经开口了,施施然的淡语,“太太,你就这么相信,我那弟弟没有软肋跟弱点么。”

他就站在门外,长身如玉,平静的声线已经有寒凉的气息了,“别的我都能哄着你,就是其他男人这种东西,我一点容忍的度量都没有,你不让我进没关系,让他滚出来。”

温薏刚转过身,就被沈愈提起手臂拎到了身后,距离更近的跟门外的墨时琛对上,漫漫的嗓音里夹杂着不难辨认的嘲讽,“墨大公子,你什么时候才能用男人,或者准前夫的身份,而不是劳伦斯家族的大公子,Clod一Summer的总裁,来面对她?”

墨时琛无畏无惧,深眸没有任何的闪躲跟回避,薄唇噙着凉笑,“我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丈夫,但我也是劳伦斯家族的大公子和Clod一Summer的总裁,她拥有的就是带着这些标签的我,我又为什么需要去掉它们来面对她?”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永远有恃无恐,”沈愈没有墨时琛骨子里高高在上的矜贵,但就是永远沉稳得有底气,无论对面谁都是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只有眉眼锐气逼人,“她爱你的时候,你仗着她的爱,她不爱你了,你又仗着自己的权势地位,觉得无论因为哪个理由,她都翻不出你的手心,她嫁给你,想要的是爱情,可你从来不跟她提爱。”

温薏眼眸未动,睫毛如浅扇,眼白处却是不知被什么渲染得泛红。

她别开脸,看向了别处。

墨时琛看着她,暗沉的瞳眸紧缩。

他了解女人的某部分,比如此刻温薏红了的眼眶。

有些委屈,她本来不觉得自己委屈,尤其是像温薏这样理智的女人,她会认为那不过是你情我愿,只有弱者才喜欢永远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觉得最深情跟最无辜的都是自己。

温薏不会,他是她一意孤行的选择,不善的结局也是她自己选的路,她赌得起,也输得起,她绝对不会把自己摆在一个被男人辜负了的,悔不当初的怨妇位置,她也不允许。

可当另一个人说中了她的心酸,并且替她委屈时,那些堆积和被清醒理智压下的委屈,就会如泉般的涌出来。

她会觉得沈愈了解她,她的心会朝他软弱。

所以她此刻,满腔酸涩的软塌,一边埋怨他所有辜负过她的过往,一边贴近沈愈。

这样不行。

墨时琛看着她细细密密颤动的睫毛,大脑高速运转分析,他仍然冷静,他甚至能准确的剖析她这一秒钟所有的精神状态跟心理活动。

可越是清楚,他心头才会一点点变得慌乱。

那个念头又加重语气的重复了一遍,这样不行。

今天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沈愈对她的心思,他不能看着她对沈愈的认知发生质的变化。

可一分钟过去,他也没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他无法反驳沈愈的说法。

温薏之前即便跟他在一起,她也从不问他,你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