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夏真是一阵无语,楚正乾这也太厚颜无耻了。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懒得再废话,反正事情已经谈妥了,便转身直接走人。

见孟夏转身就走,楚正乾可不记得先前说过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依然三两步跟了上去,看样子可是没打算自个一人回。

“不是事情都说好了吗,你还跟着我干吗?”孟夏指了指另一边道:“你回去应该走那边,不是这边。”

“我丢不了,用不着你替我担心。”楚正乾压根不在意,反倒是颇有兴趣地打探道:“对了,你跟我说说,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而且以你的身份自己想要还不简单,为什么非得让我…”

“没为什么,就突然想起来的,我说抵消之前欠你的事你又不愿意,换一个你又问那么多为什么,你怎么那么难侍候?”

孟夏有些没好气了,她发现对着楚正乾时,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总是不那么容易保持。

这个楚正乾简直太擅于挑战别人的耐心,以及展示他让人烦的一面来…

“嘁,本皇子身份金贵,难侍候就对了!”

楚正乾坤满不在乎地鄙视着孟夏的不满,正欲再说什么之际,却是不由得停了下来。

不仅话停了,楚正乾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孟夏亦是一样。

顺着孟夏的目光看去,有人正从另一条道朝他们这边走来,不是那个三皇子孟朗还能是谁?

“三皇兄,你这是要去哪?”

看到孟朗走了过来,孟夏自是上前询问。

之前父皇派人叫他过去议事,看样子已经结束了。

“我刚才从议正殿出来,母妃派人带了信,让我们一起去她那用膳,这不正想去和铃宫找你,没想到便在这碰上了。”

孟朗边说边抬手替孟夏发丝间不小心沾到一点粉色花瓣拿了下来,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孟夏身上,一副完全没怎么注意到边上还有个楚正乾的存在。

被直接当成空气无视掉,楚正乾倒也无所谓。

反正他自个会显示着存在:“听说三皇子如今已经正式参与朝政,我还没正式恭喜吧?要是没弄错的话,以三皇子现在的年纪上朝,这在南孟来说也算得上是不多的特例了,的确可喜可贺。”

听到这话,孟朗这才将视线转向楚正乾,微微笑了笑道:“特例倒也算不上,以往还是有的。不过说起来你们北楚的规定还是跟我们南孟存在很大不同,以我的年龄议政,在北楚算是平常稀松之事,所以其实也没什么恭喜不恭喜的。”

“三皇子说得不假,我们北楚向来比你们南孟更为开明开化,没那么多这呀那呀的规矩限制,是以相较而言各方面自是要宽松得多。”

楚正乾的话说得耐人寻味,特别是加上脸上那抹格外有趣的笑意之际。

很快,一旁的孟夏下意识的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明明这两人也就三两言,听上去也并无什么特别不妥之处,可总有那么一股子针锋相对之感。

特别是楚正乾最后一句,几乎是挑明了在对比与嘲讽。

“三皇兄,我们走吧,别让母妃等久了。”

见状,孟夏拉了拉孟朗,不想让他们再这般唇语相对下去。

楚正乾那张嘴有多损她是知道的,再说下去,指不定还能弄出多么刺耳的话来,别到头搞得太僵,让有心人听了去还要给三皇兄安上一个激发两国矛盾冲突的大帽子来。

“我才刚跟三皇子说两句,你拉着人就要走,这什么意思吗?”

楚正乾拦在孟夏面前,笑呵呵地说道:“难不成,你是怕你三皇兄问咱们刚才为什么会在一起,两个人悄悄地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吗?”

这话,明显是胡说八道,再配上楚正乾那一脸故意为之的神秘,着实看着都觉得贱得慌。

孟夏再次无语,也不知道楚正乾跟她在这胡乱搅合有什么意思。

不过,没等她吱声,孟朗倒是温温和和地接过话道:“楚皇子说得很对,比起北楚来,我们南孟许多地方的规矩的确是多了些。”

顿了顿,他直接无视楚正乾针对孟夏故意而道的胡言,笑了笑又道:“听说北楚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真可谓开明至极,这一点我们南孟着实望尘莫急。不知楚皇子是否已经得到了消息?”

随着最后一声反问落下,楚正乾原本万事皆无所谓的神情终于阴沉到了极点。

那感觉如同猛的掉入冰窖一般,连周围的气氛都带着冰霜的凉意。

孟夏不由得愣住,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楚正乾显露出这样骇人的表情,就跟彻底换了个人似的。

她不知道三皇兄所说的大事到底指的是什么,但很显然必定与楚正乾相关,不然也不至于陡然如此。

犹豫着,孟夏不知道要不要出声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楚正乾那如冰霜般的目光却是直接从三皇兄身上移了开来,落到了她身上。

两人目光瞬间交错,只那么一刻,孟夏下意识的感受到了楚正乾眸眼深处的那抹孤寒,一直凉到了她的心底。

也就是这么一刻,楚正乾毫不犹豫的收回了目光,不再说道任何,转身便大步离去。

看着那道黑色背影越走越远,孟夏莫名的竟生出几分熟悉感。

或许,这样的楚正乾才是他面具下头真正的模样,而往日里所有的散漫与无所谓的喋喋不休,都只不过是为了掩饰面具下的这份冰冷。

“三哥,你刚才说北楚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到底是什么事呀?”

片刻后,孟夏下意识的询问着身旁的孟朗。(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解秘

孟朗站在那儿,同样也在默默地注视着楚正乾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到彻底看不见。

他听到了身旁之人的询问,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收回目光,他看向孟夏,透过那丫头目色中残余的东西,柔声问道:“你是在同情他吗?”

阿夏素来聪慧,哪怕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并不难感受到刚才楚正乾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特殊情绪。

“同情倒说不上,也没那个必要。”孟夏喃喃道了一句:“就是突然觉得他刚才跟平日的反差太大。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吧。”

当着三皇兄的面,孟夏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正乾提及他母后时的那种神情,明明跟自己完全不同,却又让人觉得是那么的一样。

或许,从本质上来讲,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听到孟夏的话,孟朗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北楚皇帝已经正式立下太子,北楚储君之位不再空缺。看楚正乾刚才的反应,想来已经早于我们知晓,没想到他身在南孟皇宫,消息倒是极为灵通。”

“原来是这样…”

孟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虽然这样的消息并不算意外,但多少正式成立且听到之际,还是免得了有所感触。

北楚的事情并不复杂,连她都知道个大概。

原本按理说来,楚正乾是北楚皇帝唯一的嫡皇子,这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楚正乾的。

但事实上,自打北楚皇帝将楚正乾送往南孟为质起,所有人都明白,他已经失去了册封为太子的资格与机会,哪怕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第一顺承人。

或许对于楚正乾来讲,真正绝望伤痛的远不是权位的失去,更是唯一的亲人以及整个家国的背弃。

“楚正乾的忍性倒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一开始我也没想当面去戳他的痛处。”

见孟夏若有所思,孟朗索性多说了几句:“听说北楚皇帝这一次不仅立了太子,更是将如今太子生母扶为新后,北楚这么做算是彻底的放弃了楚正乾。就算他将来有机会能够重返北楚,怕是那里也早就已无他的立足之地。”

他边说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孟夏的神情,发现根本没法完全看透那丫头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

“那么也就是说,如今楚正乾质子的身份其实已经没什么多大作用?”

孟夏边问边拉着三皇兄往穆清宫的方向走去,也没再呆在原地耽搁。

北楚皇帝做出的决定,对于两国之间原本的停战协议肯定会起到不小的影响,毕竟北楚有了太子之后,楚正乾这个等同于被抛弃的质子对于两国间的制约力明显大大削弱。

指不定哪天,北楚便会重新挑起战火,因为他们早就已经不会顾及楚正乾的安危。

“那倒也不全是,历来国与国之间派遣人质大都为一些不受重视的皇嗣,但多少也还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关键还是看你如何利用罢了。”

孟朗自是顺着孟夏的思路,耐心地与其探讨这方面的问题。

至于先前楚正乾为什么会与阿夏在一起,两人又到底说了些什么,阿夏不提,孟朗也没问。

一直快到穆清宫之际,孟夏这才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朝孟朗说道:“三皇兄,之前孟锦说,太子刚刚还跟楚正乾在一起下过棋。”

“这是什么意思?”孟朗也跟着停了下来,突然听到这么句毫无关联的话,完全不能理解:“你刚才碰到孟锦了?”

孟夏点点头:“没错,回来的半道上正好碰到孟锦跟楚正乾,他们两人是一起从东宫出来的。当时我瞧着,孟锦对楚正乾的态度很是殷勤,反倒是楚正乾有些爱理不理的。”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孟朗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扯了扯孟夏垂于左侧的一缕青丝:“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被三皇兄再次追问,孟夏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实在太过跳脱了些,一时间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哥,我是觉得奇怪。太子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北楚之事,可他对楚正乾的态度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于更胜从前。依着太子的性子,三哥不觉得奇怪吗?”

这一回,她明确的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其实不仅是太子,孟锦也是如此,虽然前些日子孟锦是被禁足了,但在那之前也不曾见其对楚正乾那般上心。

自打将小秋子调到近前当差后,这宫里头的一些事她多少还是知晓的。

她就是有些想不明白,如今已然被北楚所抛弃的楚正乾,为何反倒是让太子跟孟锦这些人所看重?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然的话绝不会如此!

如此质疑顿时引起了孟朗的重视,若非阿夏提醒,他还真差点忽略了。

想了想后,孟朗这才说道:“此事我会让人暗中去查清楚。走吧,咱们先进去了,不然母妃等咱们一起用膳该等急了。”

见状,孟夏自然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跟着重新往里走。

秋狩之事以极快的速度在宫中传开,而今年比着去年时间上要匆促一些,所以孟昭帝话一发,下头办事的人便开始马不停蹄的做着与之有关的各项准备。

而伴驾名单也在三天之后便正式公布了出来。

宫里面,太子代孟昭帝坐阵留守京师,与朝臣一并处理日常事物。

皇后蒋氏同样留了下来,一则后宫事多,二则也是因为太子头一回代为监国,蒋氏不太放心,因而主动做出的请求。

伴驾的宫妃不多,宁贵妃、刘贵妃却是依然双双在列。

皇子去得最多,除了年纪太小的以外,大多都给带上,楚正乾同行在列。

至于公主的话,孟夏、孟锦等人也是少不得的。

其他的王公大臣们及家眷子女人数也不少,因为人太多,到时还得分批前往。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机会随孟昭帝同行而至,另外大多数都是安排提前几日先行到达行宫围场做好迎驾准备。

不少随行服侍的宫人个个都是干劲十足地做着准备,毕竟对他们而言,能够有机会到宫外头走走开开眼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转眼,再过几天便是出行的日子,而孟夏也总算是在和铃宫的后院里,等到了楚正乾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杀人灭口

这都快半个月了,一直也不见楚正乾过来,孟夏之前还琢磨过是不是因为那天三皇兄的话恼到了他,以为楚正乾不会再理会他们间的那笔小交易。

不过现在看来,她倒还真是有些低瞧了楚正乾。

“你终于来了。”

她招呼着继续翻院子直接飞进来的那个人道:“请坐,茶已经泡好了,用的是你自己的茶叶。”

楚正乾面无表情,手里拎着个大笼子,上头还盖了一场布,看不到笼子里头。

听到孟夏的话,他径直走到石桌边,在孟夏对面已经预留好的空位上坐了下来,顺手将那个大笼子也一并放在了身旁。

端起面前已经倒好,温度正适宜的茶喝了一口,楚正乾盯着孟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直觉呀。”孟夏答着。

“直觉?也就是猜的?”楚正乾语带嘲讽:“得了吧,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就算你猜得到我会来,也不可能猜得到我具体来的时辰。”

“连这茶温都刚好,你别告诉我,你是能掐会算塞神仙。”他说着,直接将杯中茶一口气喝完,如同饮酒似的,明显不相信孟夏的鬼话。

“真是猜的,你放心,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在你身旁或者附近安插什么眼线。”

孟夏见状,笑了笑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碰巧罢了。今日正好没什么事,突然想喝点茶便让彩衣煮了你带过来的茶叶,那一杯本是给彩衣留的,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罢了。”

“早就知道你这丫头没这么有良心了…”

楚正乾听后,倒也没嫌弃那本是别人要喝的,只是又嘀咕了一句孟夏没良心。

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过多少回这丫头没良心了,可良心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彩衣这会早就已经退了下去,空空荡荡的后院只有他跟孟夏两人显得很是冷清。

嘀咕了那么一句后,楚正乾便没再说话,一反常态的沉默起来。

楚正乾不说话,孟夏也沉默了起来,想起那天楚正乾转身离去的场景,一时间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会的楚正乾,给人的感觉很是怪异。虽然不再像那天离去时般阴沉冰冷,却也终不复平素般。

就连说她“没这么有良心”的挖苦,也毫无了往日的力度。

“你还好吧?”好一会后,孟夏终是先行开了腔,打破了这份沉默:“那天三皇兄其实本无恶意,你别想太放在心上,若是让你不快,我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他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道歉的。”

楚正乾自嘲地说道:“我不需要什么道歉,更不需要你替他道歉,收起你的同情心吧,我早说过这些对我来说完全不需要!”

他知道孟夏已经清楚北楚之事,以孟朗的尿性又怎么可能会不告诉孟夏。

但他并不需要任何的同情,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笑话。

自打被那些人送往南孟为质子,他就再清楚不过这一天总将到来,无非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只不过,他本以为自己面对这种事,面对有人当着他的面戳笑话之际,他可以做到毫不在意,结果他似乎还是过好的高估了自己。

那一天,在孟夏面前,他显露出了从所未有的一面,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实不过是可笑的懦弱!

看着楚正乾满不在乎的嘲讽,孟夏却是并不在意。

她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哪里是什么同情,你都总说我没良心了,又哪来那么多的同情心。更何况,我这样的人也没多余的资格同情别人,之所以道歉,无非是有些感同身受罢了。”

这话,却是让楚正乾身子无意识的一怔。

但很快,他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声说不出来的讽刺,如同听到了么多荒唐的话一般。

“感同身受?得了吧,别说得你好像有多了解我似的,少在那儿自以为是了。”

楚正乾张口便是驳斥,孟夏的话竟像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中。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了恨意,只不过恨的并不是孟夏,而是他自己的无能罢了。

孟夏下意识的触摸着手中的茶杯,也没看楚正乾,就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如同自言自语一般:“你说得没错,我其实并不怎么了解你,有的时候的确自以为是了些。不过这并不防碍到某些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