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事,宁氏记着孟夏的好,也深深的感觉到了如今这后宫里头,阿夏这丫头当真是深不可测,早就超出了当初她对这丫头的期许。

宁氏愈发的觉得阿夏将成为自己皇儿最为有力的一股助力,不论哪一方面她其实都是极为满意的,心里头唯一担忧的也就是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发展,担心万一哪一天朗儿的真实身份被揭穿。

不过,宁氏毕竟也不是愚人,有些事情就算担心也没用,倒不如放开些心,好好做好眼前,规划好未来,尽快掌握住那些不利因素才好。

用膳之际,除了一些年节家常之外,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先没提宫中其他那些事,高高兴兴的一并用了一顿饭。

饭后,宫人撤了膳,又上了茶水糕点新鲜果子等,而后倒也不用额外的吩咐,一律都先退了出来,让屋里头几个主子们好好说会话。

这正儿八经坐下聊天的时辰也不多,今日宁氏也好,孟朗或者孟夏也罢,除了晚上的年宴之外,一会都有其他不同的宴会都去参加,过个年像他们这些人都没法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自个屋里头。

“阿夏,昨日的事情母妃多谢你了。”不再有闲杂人之后,宁氏真心不已地朝着孟夏正式表示感谢。

她宁氏也不是那种拉不下脸面跟小辈道谢的人,昨日那场危机若是稍微哪个环节处理得不太好的话,都可能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宁氏是真的觉得阿夏的处理当真无可挑剔。

就算是换成她来办,也未必见得能够考虑得那般周全,可以在那么短的功夫内想到这样的解决之道,并且最重要的是那般完美的实施下去。

“母妃这样太见外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咱们母女之间无需说这样的话。”

孟夏自是表示不必如此,宁氏有此心她很高兴,但谢不谢的当真没有必要。

只不过,孟夏突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不论是昨日在夕嫔寝宫那,还是今日在穆清宫内,宁氏有意无意识间所流露出来的一些情感也许连宁氏自个都没有意识到。

在孟夏看来,或许宁氏对于孟昭帝的那份感情并不如宁氏自个想的那般淡薄。

时间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可以淡忘许多,包括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同时,也能够生成一些习惯性的贪恋,包括原本打死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的人…

当然,这些东西孟夏肯定不可能与宁氏提及,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经历与人生。

但是,有一点孟夏心中比谁都清楚,于她而言,很多东西还有感情却永远无法被时间所左右。

“阿夏说得多,都是一家人,母妃不必那般。”

孟朗在一旁也跟着笑了笑,附和着孟夏的话,看着自己母亲跟心爱之人相处融洽,大抵所有的男人都会有种油然而生的开怀。

“你们都是好孩子,母妃有你们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见状,宁氏也没再多说那些,看着眼前一双儿女,转而说道:“母妃知道,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本事能耐都比母妃强得多,母妃不会过多追问,也不会干涉什么,这以后的咱是你们年轻人走,想如何去做都由你们!母妃能够帮到你们的也越来越少,只希望日后莫要拖累到你们才是。”

“母妃,您想太多了,三哥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拖累与不拖累的?更何况,这宫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母妃不知道替我们挡了多少的麻烦与风雨,真算起来,又哪里算得清楚。”

孟夏挨着宁氏边上坐的,因而直接伸手握住宁氏的手继续说道:“咱们母子三人都好好的,那便是最好之事。每年的这个时候,咱们都能一并守岁到新年,便已足矣!”

“你这孩子,打小说话便一字字都能说到母妃的心坎上,你说让母妃如何不心疼你这孩子!”

这几年以来,特别是孟朗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宁氏本就与孟夏如同相依为命一般,就算她再硬的心肠也早就真正喜欢上了这孩子。

如今想想,不论如何她跟阿夏之间的缘份早就如同天注定了一般,将来是女儿也罢还是儿媳也好,都是一样!

“母妃!”

孟夏见状,顺势往宁氏怀里钻了钻,光明正大的撒了把娇,一时间倒是将宁氏逗得咯咯直笑。

“好孩子,刚才你三皇兄已经把昨天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你想得很对,也做得很好,母妃跟你三皇兄一样,不管你打定了什么主意,想如何对付刘氏,母妃都赞同,也会帮你!”

宁氏拍了拍孟夏的手背道:“平日里你虽什么都不说,可母妃知道你心里头一直还记着你娘的仇,既然你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合适的时候,那就放心去做便是!”

这话,宁氏还真不是只说说而已,毕竟刘贵妃对她来说也是个莫大的麻烦,能够一次性解决掉的话肯定是好事。

“母妃、三哥,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早上我来穆清宫的半道上刚刚得了消息,夕嫔昨晚上就被吊死在冷宫里了。”

孟夏很快将这个消息道了出来,同时说道:“冷宫那边呈上去的结果说是夕嫔上员自尽而亡,今日年三十,当然没谁会将她的死讯呈报给父皇,等拖过新年过完十五后,估计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什么,夕嫔上吊自尽了?”

宁氏当下惊讶无比,没想到这人一打入冷宫便说没就没了。

“怕是自尽是假,被刘氏派人灭了口伪装成自杀才是真吧!”

孟朗当下便道破了真相,依他看来,夕嫔这人不至于这般急着求死,特别是昨个阿夏才去过冷宫。

就算夕嫔真觉得出冷宫无望,依其性子至少也得等着看看害她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才对。

“三哥说得没错,我已经派人暗中去将夕嫔的死因查实具体,这事刘氏脱不了干系!”

孟夏沉声说道:“希望能够搜集到一些有用的证据,到时用得上。”

“这夕嫔说起来也算可怜之人,长得国色天香却只能沦落为皇后的棋子,最后还被刘氏给利用害得死,这后宫里头呀,从来都不缺这样的可怜可恨之人!”

宁氏微微摇了摇头,似乎颇有感慨:“阿夏,你是不是想将夕嫔死的真相告诉你们父皇?如果是的话,还是得慎重才行,毕竟刘氏敢这般做,肯定不会留下于她不利的实证,到时只要她打死不认,就算明知是她所为,皇上也不会怎么样她的!”

“母妃,夕嫔之死的真相父皇当然得知晓,不过却不是由我告之,也不是您,更不是三皇兄!”

孟夏坐在那儿,目光微微阴了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论是夕嫔之事,还是我娘亲之死,亦或者这些年以来刘氏所做的那些恶事,我都会让她自个一五一实的当众说道出来,让父皇亲耳听个清楚听个够!”

这话,顿时让宁氏还有一旁的孟朗全都不由得怔了怔。

很明显,想让刘氏自个道出自个的各种恶事,这简直比登天还难,难道说阿夏真有办法做到这样的程度?

“阿夏,你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对吗?”宁氏满怀期待地询问着。

“没错,而且我已经开始了第一步,母妃与三哥就等着看吧。”

孟夏平静地说着,具体的计划早就已经在她心底深处盘据了好多年,如今一切就绪,连东风都来了,那她当然不再错过这么好的良机。

年三十的晚宴,无比的热闹隆重,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其他那些不快,宫里头每一处跳跃着欢庆的声音。

这样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能够想起那前两天还风光得不可一世的夕嫔,或许宫里头繁华冷落的交替本就如此残忍却现实,所有呆在这宫笼中的人都早就已经对这样的规矩熟悉而麻木。

宫宴散尽,孟昭帝依律去了皇后宫中过夜。

大宴散了各宫小宴自是慢慢摆起,大大小小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一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守岁到天明迎接新的一年。

孟朗今日留在穆清宫,孟夏自然也是在这儿陪着宁氏、与三皇兄一并守岁。(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网恢恢、特殊的糕

宁氏到底比不上年轻人,刚刚熬到新年那一刻,便直接给一双儿女发了红包,实在是扛不住先行回房休息去了。

孟朗与孟夏还没什么睡意,索性一块去院子里放烟花玩,虽然今日已经看过不少绚烂的礼花,但自个放却又是另外完全不同的趣味。

一直到初六,宫内大小宴会才渐渐少了一些,但浓烈的年味依就如故,而且宫人们已然在忙着准备元宵佳节。

过完十五,才算是出了新年。

孟夏今日睡了个懒觉,算是好好补足了前些天的疲劳,过个年当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清闲。

今日跟三皇兄约好了要去唐府看望唐太傅,顺道再去宫外转转玩玩。

难得出宫玩一下,又适逢新年,孟夏特意将彩衣与禾苗都带上,也让这两人好好玩上一回。

两个丫头兴奋不已,一大早便起来却也不敢吵醒孟夏,只是将所有的准备通通备齐,等孟夏起来后三下五除二搞定一切,没一会功夫便可直接出门。

见状,孟夏自然也理解她们的心情,没有多耽搁,很快领着人出了和铃宫。

经过竹林的时候,孟夏却是不由得停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林子边上的那抹身影,她朝着一旁的彩衣与禾苗简单吩咐了一下,示意她们在这儿稍微等她一下。

“六皇兄,你在等我?”

很快,孟夏走到了那抹身影的旁边,若有所思地询问着。

这几天,她在宫中自然也见到过六皇子孟泰,不过相较于以往几年来说,今年孟泰明显对于各种宫宴兴致缺缺,大多时候都是去露个脸,没一会功夫就先行退席了。

今日,孟泰竟是到了和铃宫边上这处竹林,看这神色倒的确像是在专程等着她出来。

“九皇妹,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应该不会耽误你太久。”

孟泰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再跟从前一般毛毛燥燥,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沉稳了不少。

“无妨,反正我也没什么急事。”

孟夏见状,说道:“六皇兄有什么话直管说,我都听着。”

“阿夏,有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六哥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孟泰微微笑了笑,看着孟夏径直问道:“我想知道,夕嫔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刚刚被打入冷宫的当天,听说你曾去见过她,我想知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原来六皇兄是为了夕嫔而来,没想到你对她倒还真是有几分真心。”

孟夏当真有些意外,不曾想到孟泰竟然还对夕嫔的事如此在意。

不过,六皇兄倒并没有直接认定夕嫔的死是她所为,从这一点上来说孟泰如今颇为理智。

是以,孟夏并没隐瞒,径直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六皇兄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夕嫔之死的确与我无关。那天我之所以去冷宫找她,是因为觉得她假孕一事应该另有隐情,所以这才会特意过去找她问个清楚。”

“阿夏,我自然相信她的死与你无关,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来找你。”

孟泰再次直言:“不论九皇妹都知道些什么,还请尽数告之,六哥感恩不尽!”

见状,孟夏不由得沉默起来,似是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将真相全部告知。

片刻之后,她微微叹了口气道:“那天我找了夕嫔,答应保护照顾好她的弟妹,所以她将全部的真相告知了我。”

很快,孟夏鲁将刘氏设计引夕嫔入套,至夕嫔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才被打入冷宫的事情一五一实的道了出来。

说完之后,孟夏补充道:“我让人偷偷去检查过,夕嫔根本不是上吊自尽,而是被人给伪装成了自尽的模样。具体的也没法查清,证据什么的更是不可能拿得到,所以此事也只能当做不知情。”

“原来如此,我早就猜到她肯定不可能是自尽!”

孟泰的面色复杂无比,但多少还是有些释然一般。

最开始,孟春怀疑夕嫔的死与自己的母后有关,如今总算不必再那般纠结。

虽然没任何实证,但事情很明显,一定是刘氏那个贱人为了不让夕嫔将不利于她的那些事情说道出去,所以才会这么快动手派人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刘氏以为夕嫔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当真是做梦!他不会饶了那恶毒的贱人!

“阿夏,六哥谢谢你!这份恩情,六哥铭记心底,将来必定相报!”

说完这句,孟泰径直转身离去,不再有半点的迟疑与犹豫。

看着六皇子离去的身影,孟夏突然间心底涌出一些说不出来的惆怅。

“六哥等等!”

她突然开口叫住了已经离她有些远的孟朗,不再如以往一般称呼为六皇兄,而是改为了六哥。

孟泰的身子微微一怔,当下便停下了脚步,只不过在原地停留了一会这才慢慢转过身来。

“阿夏还有什么话要跟六哥说?”

他笑了笑,看着孟夏的眼神多了不少的亲切。

“六哥莫要冲动,莫说无凭无证的,就算铁证确凿,以你的身份也并不适合介入到夕嫔的事情当中。”

孟夏发自内心的提醒着孟泰,她并不希望孟泰一时冲动,为了夕嫔而做出什么傻事来,那样的话当然会让所有人都质疑于孟泰的动机。

而另一方面,她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计划因为孟泰的一些突然插手而被打乱影响。

听到这话,孟泰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孟夏的肩膀道:“这宫里头,就数九妹对六哥最好了!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自然不会胡来。更何况…”

说到这,孟泰顿了顿,略显自嘲地说道:“更何况我虽中情于她,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喜爱而让自己陷入到风口浪尖里。以你六哥的能耐,也就是最多拿刘家那些浑人杀杀刘氏那贱人的锐气,发泄发泄罢了。你六哥,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六哥这叫什么话,敢于直面本心,就冲这一点,六哥便比这宫里头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强!所以六哥大可不必如此自嘲。”

孟夏当下说道:“不过六哥的想法还是有些冲动了,我劝六哥暂时什么都别做,等真正冷静下来后再说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这种东西虽然可能会来迟些,但我相信一定不会缺席!”

“你…我…”

见状,孟泰不由得一声苦笑,迟疑了片刻,最后却终是点了点头:“九妹放心,六哥明白了,你的好意,六哥不会枉费。走了,你也去忙你的,替我向唐太傅带声好,昨个三皇兄问了我,我觉得我还是不去的好。”

说完,孟泰再次转身,这一回不再折回,原本有些落漠的身影多少挺拔了些,就这般渐渐消失在孟夏的眼前。

夕嫔应该算是孟泰这一生中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人,哪怕从一开始这段感情便只能是无疾而终,但少年的心中终究会为那最终喜欢上的女人留下某个单独的位子。

于孟泰而言,与其说死的是夕嫔,倒不如说是他心里头第一份情感上的牵挂,是他做为一个男人成长路上无言的祭奠。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跟夕嫔有过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也远没到为了夕嫔而直接搭上自个将刘氏除去的份上,可自此开始,他与刘氏之间肯定只会是对立!

“九公主,六皇子找您干什么呀?”

彩衣与禾苗走了过来,奇怪地问着。

她们自然知道这宫里头六皇子跟自家主子间的关系还算不赖,但看样子六皇子这情绪可不太正常呀。

“没什么,走吧。”

孟夏没有多说,直接抬步不再停留。

出了宫后,马车直接往唐太傅府上而去,她跟三皇兄约好各自过去,就不必再费事来接她。

今日约好了要一起去看唐府的还有顾展,之所以特意选在初六不仅是过年而且这一日亦是唐太傅的生辰。

唐太傅向来不操办这些,也没有宴客,只是听说上书房的几位学生今天要去看他,倒是开开心心的应了下来,没做推辞。

等孟夏到达唐府的时候,三皇兄与顾展也刚到,唐归一带着人正在门口亲迎,一时间几人却是在大门口直接给聚齐。

看到孟夏也来了,几人有说有笑很快便跟着唐归一进了府。

因为孟朗提前便交代了,他们今日一行只是来看太傅,所以不必兴师动众惊扰到府上其他人,所以唐归一直接将一行人往他爷爷那院领去。

看到自己的学生还如此记着自己,身为太傅当然打心底里高兴。

唐太傅亲自招呼几人说了一会话,气氛倒是其乐融融,比着以往在上书房时要容易亲近得多。

这个时候的唐太傅,哪还有在上书房时的古板严厉,慈祥得就跟普通的老人长者一般。

不过兴许是年纪大了,再加之最近身体也不算太好,所以聊了一段时间后老人便有些吃不消了,在众人的劝说下这才先行回屋休息。

“王爷、九公主、阿展,我娘知道你们要来,特意起了个大早做了一些糕点,咱们去厅里坐坐,多少尝尝吧。”

唐归一领着几人往前厅而去,身为主人当然是得好生招呼一下这几位难得一来的贵客了。

“九公主,归一母亲要是做得一手的好吃的,她亲手做的糕点当真是可遇不可求,今日咱们算是有口福了!”

顾展显得很是兴奋,直嚷嚷着向孟夏做着介绍。

“一看你就是在唐师兄家蹭过不少好吃的,难怪三皇兄提议今日过来,你比谁都开心!”

孟夏不由得笑了起来,有的时候,顾展似乎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明明都已经升成了禁军副卫使了。

“阿夏说得没错,这吃吃喝喝的,旁人还真比不上他懂行。”

孟朗特意留了一步,朝着一旁的顾展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