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姑那边已经伪做你的母亲,去了那宅里充数,只怕这两日上会有动静。”

“好,我知道,当初是怎么和四喜说的,我这边都是一样,没什么变化,就是一条,我的年岁上,说做二十一,说我三岁被家父教习琴曲即可。”

杜老点点头:“好的,我会转达,不过东家,我早上试着套了套,听杨老爷的口气,似乎,对你是否婚配有兴趣,该不会是打算把你给收了吧?”

苏柔儿愣了一下,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杜老,您就别说笑了,固然那杨老爷妻妾众多,多我一个也无妨,但我就这张脸,只怕还引不得人家的注意呢!”

“是吗?”杜老疑惑的摇摇头:“可我怎么觉得他今个说话都是那意思啊!”

苏柔儿收了笑,想了想昨个晚上的事,便干脆说给了他听,杜老听完打量着苏柔儿:“该不会是,叶太傅吧?”

苏柔儿直接傻掉:“这,这怎么可能?”

“还是有所准备的好…”杜老说着捋了下胡子:“如果真是这样,您这边,应是不应?”

苏柔儿顿了一会摇了头:“这样虽然进叶府容易,但我并不想如此,何况,我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穷苦人家出来教书的女先生罢了,叶家还会让我进门做妾?再者,你和我都知道,叶太傅可是十五年来不曾纳过妾的。”她说着一冲拳:“一定有什么地方弄岔了,叶太傅应该没这个意思。”

杜老点点头:“也的确有些意外,总之,您还是有个主意的好,我们这边也好周旋,哦,对了,这事,您说要不要问问帮主?”

“给他说一声也没什么的。”苏柔儿不在意的说着,伸手挑了下车帘看了看外面,而后冲杜老说到:“杜老,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

“东家直说就是,别和我客气啊!”

苏柔儿笑了笑:“我想让你去打听下叶家的二少,尤其是他这个人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在叶家又是个什么情况。”

杜老沉吟了下:“这个,打听倒是不难,至于叶家内情嘛,就有点…”

“没关系打听多少是多少,还有,找机会给那叶家三爷跟前凑个红颜知己,我就不信摸不到一点内情!”

“知道了,东家放心,我一定尽快摸到消息。”

“还有,从库里寻一份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到张员外跟前去凑凑,杨家现有的人基本上都没超过二十年的人,看看能不能绕个圈从那三姨太的口里打听到点什么。”

“是。”

苏柔儿与杜老在马车里商定差不多了,马车也到了杜宅,苏柔儿客客气气的进府,在府中喝了会子茶,又和他家女儿杜馨儿说了一会闲话,这边放下那珠花,离了府。

告辞出来,自然是回杨府的,但谁能想,走到一半瞧见了一品行挂起了去年用的旗幡,苏柔儿眼一转,明白那是“旧”的意思,掉头就奔那租赁的小院而去。

入小巷前,她还买了一点糕点,推门入内,张口她就喊:“娘,我回来了!”

屋内有了一声应和,苏柔儿一边进一边言语:“今个馨儿过生,我去了庆贺了,回来路过,就买了糕点…”她言到此处已经迈步进屋,瞧见屋里除了药姑还站着一位,坐着一位,当下自是一顿,诧异的言到:“老,老爷?”

杨老爷略是尴尬的笑了下,莫姑姑却是冲她走了过来:“金柔回来了啊,你呀真是个孝顺丫头,你娘才念着你,你就回来了!”说着一扯苏柔儿的手冲她笑,那边药姑就开了口:“我一人在屋里无趣,就央了莫姐姐来陪我说话,没想到来了客人,还是你的东家…”

杨老爷此时赶紧开了口:“金先生回来了啊,我到此处是来送点礼物的,因为,小女顽劣最近却十分好学,这多亏了你,故而是来感谢你教导有方啊!”

苏柔儿立刻福身:“老爷真是客气了,金柔身为先生,自当尽力的!至于小姐好学,也并非金柔的功劳,是她自己喜欢上了诗词琴曲。”

“呵呵!”杨老爷浅笑了下:“好了,我还有事儿,也不久留了,这就告辞!”

“那杨老爷慢走!”药姑说着瞟了苏柔儿一眼,苏柔儿自是相送,待送了人出去时,杨老爷忽然的冲苏柔儿笑了下,就上了马车,把苏柔儿到弄得心里一紧,待他的马车一走,立刻折了身进屋:“他来做什么?”

药姑没言语,只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柔儿,倒是莫姑姑浅笑起来:“能做什么?来打听姑娘你的生辰八字,与谁家投了缘!而后人家好给你做媒啊!”

苏柔儿当即明白杜老的猜测不差,但一想到那诡异的笑,这心里就毛,立刻追问:“他是给谁做媒?”

莫姑姑笑嘻嘻的冲她言语:“还能是谁?他一心想和叶家攀亲,为了哄叶太傅高兴,自然是把你往那边牵线了呗!”

苏柔儿登时捏了拳:“呸!”而后看向药姑:“好姑姑,您没答应吧?”

药姑苦笑:“我怎么敢答应,杜老招呼后,我就留神了,他说话,我连话都不敢搭,装傻充愣的,幸好你回来了呢!”

苏柔儿听了当即放心:“那就成,你可千万别答应!”

“可是当家的!”莫姑姑此刻挑了眉:“要进叶家,这是最近的路途啊,咱们当初费了半天劲,不就是为的…”

“莫姑姑,我自有主意,再说了,这不过是杨老爷的意思,我相信叶太傅并无此意,倘若我们没口子的答应,说不定适得其反!我‘金柔’可以为了讨生活而看重钱,但一个教习严厉的家庭,断不会教我没了骨头,不是吗?”

莫姑姑看着苏柔儿点点头:“当家的,说的是,难为您此刻还如此冷静呢!倒是我,老糊涂了!”说完看了眼外面:“好了,我是个做客的邻居,这会也该走了!”当下说着就迈步而出。

待院门关上后,药姑起身到了苏柔儿的跟前,小声的说到:“刚才她可没少撺掇我答应。”

苏柔儿垂了脑袋:“她应该是希望我早点结束这事吧!毕竟这事缠得我和我爹越久,她心里就越不痛快!其实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不是爹坚持,仇要自己报,她只怕早冲去叶家大开杀戒了!”

药姑无奈的抬手轻拍了苏柔儿的肩膀:“唉,您的想法还是早些让帮主知道的好。”

苏柔儿点头:“我会的。”

第十七章 守株待兔

从租赁的宅院里出来,苏柔儿的心情算不得好。

她也知在古代法律这东西并不包涵复仇这部分,而且在古人眼里,父仇子报代代相传的,却是最“正经”的解决之道,所以这可以说是她逃不掉的“责任”。可是她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很清楚这样的结果,就是没有尽头,所以她不希望自己是去弄得对方家破人亡的那个!

如果那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她不介意自己变成执法者,毕竟在这个社会里,弱肉强食是规则。但是,错者只一个,她无法接受“连带”,无法接受父亲期望的家破人亡的局面。

唉,执拗的便宜爹,如何才能听进去劝啊!她内心叹息着摇头,准备寻辆车回杨府,但走到街口时,却看到熟悉的一辆马车停在了御香阁,而后叶大少从内快步出来,门口的掌柜就迎了上去:“叶大爷您来了,三爷在二楼的天字号雅间等您呢!”

“嗯!”叶大少一抖手里的扇子,扮了潇洒入阁,苏柔儿站在对面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

她今日的衣衫自不是华丽的锦服,但好在作为一个女先生,体面干净还是没问题的,所以门口的小二有些迟疑,而苏柔儿却已经摸出二两银子丢给了他:“怎么,不招待?”

小二接了那二两银子,怎么会不招待,兴奋的引了她入内:“客官您坐!”

苏柔儿鄙夷的扫眼一楼的厅:“怎么着,二两的赏都引不到二楼上去?把你们家欢娘叫来,我倒要问问姑娘我要赏钱多少,才能去雅间品茶!”

小二一听这人都喊出东家的名讳来,意识到此客怠慢不得,急忙陪笑:“客观莫恼,是小的糊涂,小的这就引您上去!”当即迈步在前,相引,待到了二楼上,苏柔儿一眼就瞧到先前的掌柜从那个临街的房间里出来,便故意慢慢的在雅间里挑选,最终走到了天字号的隔壁,地字号上,这才丢出十两的银锭来:“要上等的金俊眉!”

小二立刻相信这位客官是真人不露相,当即点头哈腰的捧着银子下去了,未及一名美妆女子就捧了茶具来。

苏柔儿不做声的待她泡好一盏才摆了手,那女子一出去带上门,苏柔儿便是抬起眼眸对着那墙面发功,慢慢的,墙体变的透明,就看到叶大少阴着一张脸捏着茶杯盯着桌面,而叶三少则在他身边一脸不满的嘀咕着。

苏柔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们的唇上,于是她看清楚了他们的言语。

“我真不明白那小子有什么好?爹要这样的护着他!哥,爹现在对那小子可越来越宠溺了,这样下去,你的地位可不保!”

“我可是嫡长子,爹再宠溺他,也不会动了我的继承!”

“不会?那你半个月前挨得家法算什么?爹当时问都不问一句,就把你打了一顿,我也跟着挨罚,遭关了三天,有当你是嫡长子吗?”

“别说了!”叶大少一把将杯子里的茶倒进口里:“爹,爹他一定是觉得欠了他的!”

“欠?那是咱们欠的吗?当年谁把他送走的?是爹!又不是咱们!这把人丢到山上十五年,如今接回来成了宝,像话吗?他可是一个庶子啊,你瞧瞧爹对他好的,名墨轩都给了他住,他哪里还像个庶子?你可知道现在家里的下人背着咱们议论什么吗?”

“什么?”

“都说爹把那小子当宝,咱们成了草!”叶三少说着恨恨地捶拳砸桌:“前两天爹带着我和那小子去了杨家,那小子全然不知礼数,听人家的小姐弹个曲,魂都没了的追着去,要多失礼有多失礼!可爹才斥责了一句,那小子说要去,还不是让去了?”

“我听说了,可他不是痴迷书音嘛,也许,只是迷了,就没了礼数,爹又在别人那里做客,总不能训诫于他…”

“得了吧!当时不能训,回去训也成啊?可回去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当天晚上,爹甚至还听他弹起那曲子,两人议论一番,哪有半点训诫的意思?”

“三弟,你也知道爹的,他好曲,也许…”

“嘁,一个破曲子值得?”叶三少说着拉了叶大少的胳膊:“我的好大哥啊,你当真以为他没威胁啊!杨家千金弹个曲子,他一遍就会了,晚上爹就和他说曲子,还默许了第二天他去江边和杨家千金见面,说什么论曲,实际上,不就是幽会嘛!哥,你可别忘了,咱娘说过的,杨家一直希望和咱家联姻,爹也说过,这算是世代的亲,断不了!去年上不还问过你意思嘛,你当时说还早,不急,放下了,如今上,杨家急了,可爹呢,怎么看都是打算把杨家的千金给他啊!”

“什么?”叶大少手里的空竹杯落了地,他一把抓了三少的衣领:“你说真的?”

“哥,我需要骗你吗?你自己想想,若是爹还打算让你当世子,必然是让你和杨家的千金亲近,可上次没带你去,如今又让他们幽会,可有你的事儿?”

“不会的,爹,爹不会的!”

“怎么不会?我听说,爹许你纳那个苏老板进门了?”

“是,你瞧爹还是疼我的,我耗了这一年,他还不是点头了?”叶大少说着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手也松了叶三少的衣领,但是叶三少却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哥啊,我笑你糊涂啊!”叶三少说着冲叶大少摇摇脑袋一副叹息的神情:“您要真把那苏老板纳进门了,你觉得杨家还会把千金许给你?未妻先妾,你好大的风光,我看这是爹打算把绣球给了那小子,所以故意应了你,将来就能数落你,是因为你的请求,你才没了这门婚事,没了杨家这个势,那你离那世子之位远了,还怪不到别人!”

叶大少当即盯住了叶三少:“爹难道真打算把世子之位给他?”

“我瞧着像,反正爹上次罚咱们的时候不就说了,他欠了那小子太多,要好生弥补,你看着吧,这样弥补下去,咱们这两个嫡子,全都靠边站!”叶三少说着冲其苦笑:“不过,你反正心在那苏老板身上,横竖还能醉卧美人膝…”

“醉卧美人膝?”叶大少摇了头:“难啊!”

叶三少挑眉:“怎么?她未必还不答应你?”

“答应?她说了,除非是做我的妻子,否则她宁可一生不嫁!”叶大少说着苦笑起来,叶三少却是眼珠子一转伸手拍上了叶大少的肩头:“哥,听我一句劝,别犯浑!女人如衣服,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那苏老板再是有钱,也比不上杨家势大,你可别把世子之位拱手相送啊!”

“送?我可是嫡长子,他算老几!”叶大少说着一拍桌子高喝:“拿酒来!”

苏柔儿立刻撤了气息,视线变的模糊,终于只能看着墙面,而后她疲惫的揉了下眼眶,心中盘算:看来,杨老爷积极的要盈袖和二少亲近,一定是知道太傅要立二少为世子的意思,可是,他凭什么那么肯定呢?难道说,叶太傅早有此意?

走廊里有叶家三少要酒之声,她思量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便稍坐了一会儿,离开了酒楼。

可离开酒楼还没走上三步,面前却是晃悠出个蓝色的身影,她抬头一瞧,正对上那狭长的狐狸眼,而对方却笑嘻嘻的看着她:“诶,金先生,真的是你!”

苏柔儿顿觉不安,一面迅速往街内走以免被楼上二位给瞧见,一面张口问话:“叶二爷不是回了府嘛,怎么这会又遇上了呢,难不成,您又去柳树下等人了?”

“我是等人,可不是等他,是等你!”叶二少说着快步追上她,掏出一吊钱来:“你说的,若再遇见就还你,我吃了午饭想着我等人那会的无奈,我怕你一直在街上转等着我还钱,就赶紧出来了,喏,为了等你,我在这跟前的三条街上一直转呢,腿都酸了!不过,还真等到你了!”

苏柔儿咂舌:“吃了午饭就出来了?你难道这里转了,两个时辰?”

“对啊!你看我好吧!现在你不用在这里转了啊!”

苏柔儿望着对方得意的神情,想着先前听到的话,心中那个哆嗦:天啊,现在我信叶太傅会把世子之位给他,这家伙还真是需要一份俸禄养着终身才成啊!

她想着尴尬的一笑:“那实在是辛苦叶二爷了,劳您这般守株待兔…”

“客气,客气!诶,别叫我叶二爷了,咱们也熟悉了,就叫我青城吧!”说着他一昂下巴,恰有风拂过,那发丝微扬,好一番惑人之色…

“倾城?倾国倾城吗?”她忍不住低喃。

美男愣了愣,竟然伸手摸脸,继而一笑:“也成啊!反正都一个音,那我就倾国倾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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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柔儿

苏柔儿看着美男自恋的样子,无端端的哆嗦了下,继而迅速扭头就走,内心却是大叫:崩溃啊崩溃,一个男人,那是一个男人啊,怎么能那么妩媚勾人啊,比我这个女人还…

“金先生,你别走啊,你应该告诉我,让我叫你‘柔儿’这才对!”叶青城伸手抓了苏柔儿的胳膊,一脸认真表情的追了上来。

“柔儿?”苏柔儿咧了嘴:“我让你叫我‘柔儿’?您不觉得太…”

“好耶!柔儿柔儿,我听你的,以后都叫你柔儿!”叶二少竟然高兴的神采飞扬,苏柔儿看着他莫名的心头一怒,直接甩了胳膊翻了眼珠子:“叶二爷,您是爷,我就是个女先生,就是个仰人鼻息的平民,请您高抬贵手成吗?耍我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只是个女先生,可当不起你的一声柔儿!还是请您拿别人寻开心吧,成吗?”

“寻开心不好吗?每天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那多无趣的,难道在山上要这样,回来了也要这样吗?”美男说着嘟了嘴,眼里也是一派落寞:“在这里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只有你的曲子能让我想起那静静的时光,我记得方丈说过,不开心了就要自己去寻开心,那我寻开心不好吗?真的不好吗?”

苏柔儿的眼角跳了几下:“这个…也不是不好,但是…”不自觉的声音就软了下来:“但是您怎么就选了我呢?我又不好看,又是个穷先生,实在是…”

“你会弹曲啊,弹好听的曲子啊!”美男说着再度伸手抓了苏柔儿胳膊:“柔儿你做我的好朋友吧!以后我每天都找你弹琴说曲,好不好?”

“柔儿?好朋友?”苏柔儿皱了眉:“可是我没那个时间和资格。”

“不会的,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的,再说了,寻开心而已,哪里还要说什么资格?”

“那可别拿我寻,我受不起!”苏柔儿说完逃一般的甩了胳膊转身狂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而美男叶青城站在街道上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街头消失在人群后,慢慢地闭了眼,直到身边一个人轻声的唤他:“爷,该回去了。”

他睁眼转头瞧向那个男人:“裴泽,她为什么说受不起?”

那人顿了下,轻声说到:“大约是爷的身份吧,到底她只是一个女先生,和您…”

“可是我看到她,就是觉得开心啊!”说着他转了身一摊手:“回去吧,我的腿都跑酸了呢!”

苏柔儿呼哧哧的跑进了巷口,直到看到前方进进出出的下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跑回了杨府,也意识到先前自己对着美男似乎发了脾气。

“金先生回来了?”门口的老妈子瞧见她,打了招呼,她笑了笑,快步进了府,直奔西苑打算去销假,可人一进院,就看到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闲聊玩耍,放松的断没平时的谨慎样子,诧异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今个杨家受邀入宫,想必这会是府里没了主儿,也就自己迈步回了房。

关上门,从怀里摸出那套曲谱,她丢在桌几上,人就立在桌边开始发呆。

眼前仿若又出现那美丽的眸子,狭长中闪着一丝落寞,好似期待着她的走近…“不!”她口中呢喃一声,使劲摇了头:不可以,他那么单纯,那么无辜,我若真的和他相近,欺骗他的感情,那将来我得多内疚?我已经骗了叶青海,他好歹是个嫡长子,好歹知道前途之重会牺牲我,我多少能舒坦些,可我若是再骗了叶青城…他呢?他拿什么来抚慰伤痛?

“寻开心而已,哪里还要说什么资格?”脑海中闪过他的话语,闪过他明亮的眸子,她使劲的闭了眼:不成的,我不能欺骗他,不能!

到了晚饭的时候,杨老爷一众回来了,全府上下自然又忙碌起来,苏柔儿也没被传去教学,她猜测着盈袖小姐应该还在前面说话。

待到月上树梢时,花妈妈来了,证实了苏柔儿的猜想,苏柔儿便拿着那曲谱跟着花妈妈出去,一边走,一边交换着讯息。

“当家的,今个上午我得空问了圈,似乎这府里没谁做事是上了二十年的人,府里做事最长的就数做素斋的厨娘了,可她也不过是做了十八年的事。”

“你确定她就是最长的了?”

“至少内府的是她,明后天我得空去问问护院还有马夫,看看能不能寻出更早的来…”

“对了,郭氏嫁给老爷时,应该有带着陪嫁的姑娘和婆子吧,府里难道一个都没?”

“还真没,当年我因盈袖小姐产下后无奶喂养的机会才进了府,那个时候,府里虽然有些人,却没听说谁是郭家过来的,后来有次听见五姨太和妇人说话,倒是听她剜酸过夫人手边没自己人,夫人也没反驳过,想来嫁进来时没带吧!”

“不可能啊,她到底是郭大将军的女儿,就算那个时候杨老爷不过是个翰林编纂,可这嫁女不可能跌了份的…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在这上摸一摸。”

“当家的意思是…”

“你还是先摸清内里的人,我让杜老他们转个圈看能不能从外面人的嘴里套点什么出来吧!还有,你小心点,不急这么一时。”

花妈妈点头应了,小姐的闺阁也到了,苏柔儿带着曲谱入内,就看到盈袖在屋里比划着许多的绸缎,苏柔儿扫了一下那些布匹,就知道都是宫里赏出来的锦缎,这寻常人可穿不得。

“先生,你来了?瞧瞧,这锦缎好不好?”盈袖一脸的得意,苏柔儿自是做羡慕之色,夸奖个不停,盈袖更加的高兴,冲苏柔儿飞着眉毛:“等我做完几身衣服,有余料了给你做个荷包或是肚兜,藏在内或是穿在里的,也没人能说了你什么!”

“多谢小姐还惦着我了!”苏柔儿笑嘻嘻的说着把曲谱送了上去:“这是《梅花三弄》的曲子,我思量着小姐需要点含情之曲以叙情,故而就…”

盈袖立刻红了脸:“讨厌!”说归说,却还是一把抓了曲谱过去,不过她又抓了苏柔儿的胳膊:“听说先生的琴曲,很得那叶家老爷同二爷的喜欢,都和你很亲近那!”

苏柔儿心里一紧,面上却是谦虚的笑:“哪里就亲近了?不过是那琴曲乃乡曲,没入过谱录的,他们都好奇罢了,只怕等把那曲子听顺了,也就烦腻了!”

盈袖却拿胳膊一撞她:“先生至今未嫁,都二十多的人了,就不想嫁个如意郎君?”

苏柔儿撑着笑:“小姐心思动了,莫拿我来打趣!”

“谁打趣你了,我可是听见我爹和我娘说你来着!诶,恭喜你啊,你可要去给叶太傅做小了呢!若是将来我嫁进了叶家,岂不是还要唤你一声姨娘了?”

第十九章 鬼来也!

苏柔儿窝在床上郁闷的磨牙:我堂堂一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就算没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但起码也是标准五官,身体健康,手脚健全的!凭什么你们一个二个就想把我给嫁出去!甚至还这么过分的让我去给人家做妾?死杨光,死郭玉!你们是谁啊?我不过是你家的一个教书先生,竟然管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哼,姑娘我还说等摸清楚了再收拾你们,可你们闲成这样,我只叫你们手忙脚乱起来,我就不信你们还有精力和心情来操心着我!也是,都几天了,药效也差不多了!

苏柔儿是想到做到,从床上跳下来,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裳穿套了,便找了个帕子蒙了脸,又把装了不少宝贝的腰包一扎,这就出门了。

夜已深,静静的四周只有蛐蛐发出细细的声音。

她快速的奔出西苑往正寝而去,一路上小心的避让着转圈的护院家丁,花费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摸进了正寝的院落。

正房前的两顶灯笼只有昏黄的光线溢出,她小心的上前,将一只吹管伸进了未闭严实的窗户缝里,而后她在外面找了处地方藏着,待了十几分钟后才出现在那窗下,一推窗便翻身而入。

在屋内蹲了一会,习惯了黑暗的光线,她小心的摸到内里,床上的两个人似乎睡得很实,竟发出细细的鼾声。

她慢慢的摸到了那牌位之下,红红的香头燃烧着,她伸手把牌位拿了下来,而后从腰包里摸出一包朱砂来,一并拿着到了桌边。

提壶倒了点水在手上,她抓了一把朱砂,揉搓几番后,抓了那牌位狠狠一捏,继而用另外一只手捏着牌位放了回去,而后回到桌前,又倒了一点水出来,调和着手上剩下的朱砂,她分别在桌上,地板上以及床铺边,都留下了一点模模糊糊的红…

做完这些,她把东西收拾了起来,又拿了帕子擦了手,这才站在两人的床前,动手摇了摇床头上挂的香包,而后满意的收工离开。

一路小心的回到西苑入了房,洗干净手,又收拾好东西,这才满意的上床睡觉。

杨光,郭玉,你们好好享受吧?

她心里美滋滋的闭上了眼,找周公去了。

清晨起来,梳洗打扮好,用了饭,她就在房门前坐着调琴,想着昨晚的杰作,她料定盈袖不会那么早就请安回来,但是她还是要做足了样子,不能露出破绽。

调着琴弦,她慢慢的打发时间,本以为盈袖还要过阵子才能回来,却不曾想,一抬头就看到花妈妈往这边走,顿时令她诧异起来。

“金先生,小姐请您过去教习!”花妈妈客气的说着,苏柔儿两步到了跟前:“小姐回来了?”

花妈妈点点头:“回来了,和以往一样。”

苏柔儿的眉一挑:“一样?难道那边没事发生?”

花妈妈扫了眼那边才说到:“只是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夫人和老爷也不曾表现出什么,自然小姐她就和往常一样了。”

“没声张?”

“没,只是早间那边乱了一会儿,却没人嚼舌头。”

“哼,竟然压着,看来还真是心虚!我今晚只怕要好生闹一闹了!”

“当家的,压着是压着,只怕府里会异常小心的,您还是…”

“放心吧,我才不会送上门儿呢!”她说着看了眼花妈妈,冲她笑了下,人凑近了些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