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城笑着从手上抹下一个手串递给她温柔的说到:“带上”

苏柔儿伸手接过,一眼看出这是沉香的,而且还是极品,当即回退:“这么贵重的东西…”

“带上”叶青城的言语里猛然带了一些喝令的口气,苏柔儿看着此人翻脸的速度又想到此人出手时的狠辣,只得乖乖带到了手上,心中却是悻悻:幸好这手串是沉香的,贵重是贵重却并不惹眼,要是什么珍珠翡翠的,那就是给姑奶奶我招灾了。

“好好带着,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取下来,如果再见面我发现你没带,就算你是我的恩人,我也会杀了你”

苏柔儿瞪了眼:“为什么我非要带着它?”

“这是你我约定的见证”叶青城说着冲她却是又笑了:“记住我的名字,我姓项,单名一个功字。”说着把缰绳抛给她。

“项功?”苏柔儿留神抓缰绳,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可一说完就发觉上了当,当即瞪向他,他却冲她一笑:“乖,媳妇儿,有缘再见”说完是一转身子,一掌打在了马屁上,马儿撒蹄就奔,苏柔儿回头看他,他却冲她一摆手,转身纵跃而去。

打衣冠店出来,重新蒙好脸皮的苏柔儿就抱着换下的两身衣服直奔了跟前的一家铁匠铺,再买了两把普通的弯刀后,她把那衣服丢进了火炉里,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和之前那桩劫杀案的无关。

她答应了那家伙要守口如瓶,自然会把这种有可能牵扯出来淺愺嶶虂的东西毁去,不是她过分谨慎,而是她很清楚蛛丝马迹的牵扯,因为这次她能找到这个人,也是因为这样的蛛丝马迹—一只云雀银簪。

大半年前在京城的一家不大的首饰店里她无意中瞧到了这样一只簪子,却因为鉴赏方面的培训,她认出了那是名匠王巧夫的作品,而王巧夫这个人从来不会打造出一样的款,任何作品都只有独一个

于是她有些诧异,能戴的起王巧夫作品的人,那可都是豪门贵胄的,就算不戴了,也会收藏起来,怎么可能流出来在一家不知名的店铺里贩卖,于是她花钱买下了这个簪子,亲自去了王巧夫的府上询问,以问这是不是谁冒了他的工,做出的高仿。

谁曾想王巧夫看后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做的款,而且这簪子还是一套的,并且翻出了录本给她瞧,这一瞧可把苏柔儿给惊到了,竟是叶家为那纳妾时定做的,并且是一套三支。

于是苏柔儿扫了眼时间,发现这是二十年前的订单,当即回去就叫人开始查访,从那店铺的老板那里假称这是高仿的货要找到那冒假的人,于是层层的查下去,才知道这东西倒手可真够曲折的,但是她却是一心要找到源头,便叫药姑留心消息慢慢的找,而这次就是找到了最终的出手人,居住在彭阳县的一个姓吴的寡妇。

按着信上的地址,她到了一家茶馆见到了一品行分号的跑街,细细问过后,打发了他去,便买了一点点心拎着往那小巷里去了。

对了街口的名称,数清楚了远门,她才扣响了那黑漆漆的门。

“谁呀”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

“请问吴大娘在吗?”苏柔儿出声应答,门后却是应声:“你是谁?”

苏柔儿一笑:“吴大娘是吗?我是新开绣品店的老板娘,听说吴大娘您的手艺后,来谈谈活路的”

门被彻底打开了,苏柔儿就瞧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瞧着其人削瘦的模样,她并不能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忍不住又打量下门号,怕自己找错了,但那女人却开了口:“别看了,你没找错,我不是吴大娘,吴大娘在屋里你进来吧”

苏柔儿见状尴尬的笑了下迈步进屋,那女人将门一关,就引了苏柔儿进了院。

这是个不大的院子,看格局也就是一间上房一间偏房而已。

苏柔儿被引到了院子里的木桌前坐下,那女子就冷淡的说到:“茶在跟前你自己倒吧”说完就扭身往那上房去了。

苏柔儿还没见过有这种待人的方式,自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上房门帘一掀,那女子竟是扶着一个衣着整洁干净的妇人出来,而那妇人云鬓梳的是一丝不苟,虽是简单只有一支木簪为绾,衣裳也不过粗布,妆面更是未施脂粉,但却依旧不碍她透出一份如兰气质。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妇人一出来瞧了苏柔儿一眼便是浅笑着相问,苏柔儿笑了下:“我姓苏,来找吴大…吴大姐你绣几幅绣品。”

“看姑娘岁数,只怕是也要出阁的了,叫我声大姐并不合适,我如今都是要四十岁的人了,您要不嫌弃,就叫我声吴姨吧”妇人笑着言语,那女子却是自顾自的退开来,在灶房前摘菜的忙活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姨。”

“不知道苏老板开的是哪家店面,又要我绣什么图样?”

苏柔儿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图:“我是一品行的老板,请你绣一下这幅图”

那妇人笑着接过将其打开,一看图,便是惊的丢了图,而图落在桌上,正是一张绘制着云雀簪子的图。

第四十九章 秘术得来的答案

“咳,那个敢问苏老板这是什么绣图单单的一只簪样,又不知要用往何处?”妇人极快的掩饰了自已的惊色只用不解的神情往向她,但苏柔儿还是看出她眼中的隐隐不安。

苏柔儿没接茬,而是动手把那图纸拿起小心翼翼的铺平在那石桌上,而后才说到:“吴姨不必诧异,其实这东西也不过是我们一品行受人所托,来请您绣制的罢了,至于要用往何处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怕吴姨听了或许会不高兴。”

妇人转了下眼珠浅笑起来:“苏老板这话侧叫我不解了。”

“祭品。”苏柔儿说着低了身子凑近妇人了些:“一位姓卢的姑娘说要拿这个东西烧给她的娘亲。”

“什么?”妇人当即睁大了眼,刚要言语却是觉得眼前女子的双眼一片幽兰,然后她似乎沉浸在了一片蔚蓝的空间里,天是蓝色,地是蓝色,所有的一切都是蓝色,施展了秘术的苏柔儿立刻低声急问起来:“你可是叶家的妾室?”

妇人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是谁?”

妇人的身子晃了晃,慢慢的答到:“幽州海通县之女何妩。”

苏柔儿闻言转了眼珠子便知她是那叶家五房侍妾,当即又问到:“你是不是认识一个人,叫做卢巧娥?”

妇人点点头o

“那她.是不是叶太傅的侍妾?”.

“我,我不知道。”妇人的脸上竞显出一些痛苦之色,苏柔儿立刻再使秘术.慢慢的妇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苏柔儿也舒出一口气,继续追问起来:“那你如何认识卢巧娥的?”

“我是在叶府里认识她的,那时她住在后院的小房子里.挺着肚子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妇人喃喃低语道。

“叶府?五个月的身孕?”苏柔儿眉毛一挑:“那是几时的事?”

“龙武八年的五月。”

苏柔儿心中一算,当即张大了嘴巴,因为那恰恰是二十年前!

“你给我讲讲,有关你知道的.所有她的事吧!”

妇人顿了顿后,便毫无感情的说到:“我进叶府后的第二个月上.在后院的耳房前遇上了她.她隆着肚子一脸惊诧的看着我,我问她是谁.她告诉我她叫卢巧娥.是新进府的妾。可是我在叶家从没听说过她.追问下才知道她是从杨家过来的被老爷养在外好几个月了,因着老爷的外室被夫人发现,才全都搬进了府中。我问她怎么会住进后院耳房.她却不言语,我猜是夫人恶嫉.便觉得我们都一般可怜,就和她结了姐妹,时常一起玩闹.后来我们被夫人给撞见.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就把我们夫家都叫到一起,与其他几房一起吃了饭,说她现在有孕不易办酒免得冲撞了孩子,还许诺等她生产后,就会给她办下酒.抬成六房。

“那之后呢?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事?”

“二房三房都比我早进门.我进叶家时.她们已经有孕,比卢氏还早些日子.很快我发现我也有了身孕,整个叶府除了夫人,我们几个妾全都有了身孕,而且按照她们的孕期.差不多都是九月初的日子,只有卢氏要等到九月中。但就在我才三个多月的时候.四房却因为摔了一跤早产,生下个儿子,只是没等满月呢,就因咳症天折了,后来到了九月初三的那天,二房三房却都有了动静,相继生产,岂料二房付姐姐运气不好.遇上难产,费劲力气也不过产下一个死了的女婴.而她自已也遇上了血崩死掉了!三房倒也顺利,可惜生的也是个女孩......”

“你刚才说,二房生下的是一个死了的女婴?”苏柔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妇人却是点点头,面无表猜的说到:“是的,女婴,二房三房都是女婴.只有四房生了个儿子,没留下。”

“那卢氏呢?她呢”.

妇人的眉头微微的蹙了下,竟不言语,过了一会妇人的眼眸竟隐隐有传神之光,苏柔儿一咬牙第三次施展秘术.与其对抗了好一会,那妇人双眼才又空洞,嘴巴也徐徐出声:“九月初四上她就不见了.夫人对我说.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怕卢氏动了胎,就送她去了偏宅待产,并嘱咐我在府内好好养胎.也别出去参合。于是我留在府中,哪儿也没去,连院子都没出,可是等到十月家里为三房的孩子置办满月酒时,也没见到卢氏,我有些好奇,就想去问夫人,但妇人和老爷招待宾客根本没有时间,而我也被嘱咐不要参加,免得冲撞了孩子,可是我回去路上却听宾客贺喜老爷得子,我才知道人人都道二房给老爷添了个儿子。”

苏柔儿听得呼吸一窒.心中不由大骇,隐隐一个念头冲上来.她却问都不敢问,而妇人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听着奇怪非常.却不敢言语,结果被夫人撞见.将我召回房中,嘱咐我不要胡言乱语o我隐隐觉得不妙,我不敢问起卢氏,更不敢细问内情,只能不吭声.但那之后没过多久,府里就发生偷盗事件,查到最后竟是三房四房把房里的东西偷出去补贴娘家,夫人知道了就将她们打了一顿,休妻下堂送出了府去了乡下o”.

“什么?”苏柔儿立刻追问起来:“那你呢,你因何在此?又因何成了吴氏?”

“我,我见三房四房如此出府.便绝不对,她们都是谨小慎微的人.怎有那么大的胆子偷东西,思来想去便想到二房产子的事上.明明二房生的是个死婴.是个女儿,怎么就冒了个儿子出来,而那卢氏又不见了.所以我猜测可能是她们知道了什么内情,因而更加惴惴不安,不问也不敢往何处去。很快我将临盆,可是府上很多相熟的人却相继离府,告假的,犯错的,转卖的.总之隔三差五的.这府里熟面的人就不剩下几个了。我越发的害怕,就想溜出府.可我又快生产,能溜去哪里呢?就在那当口.我碰巧听到了几个还没离府的老人言语.她们都在说要不要自己主动离开,免得夫人把她们给发落了.我听了心中焦急.就冲出去问她们知道些什么,结果…”

妇人说到此处眉头又蹙,苏柔儿知她内心挣扎却是无计可施.一天内使用秘术三次便是极限,现在她只能期望着还能撑过去,妇人眉头渐渐紧皱但还是开口言道:“她们说.因为卢氏的关系.她们只怕会被灭口,我就问卢氏怎么了结果.结果她们,她们告诉我........妇人再次紧闭了唇,而双眼已经有些清明色.苏柔儿一见如此也知催眠已经失效,干脆坦然的望着她,等她醒转.但心中却明白,内情必然重大.否则也不会被妇人压在心底,难以言出。

“呼!”妇人猛然一个深呼吸,双眼死盯了她:“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苏柔儿笑了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妇人当下站了起来,大声喝到:“紫檀,送客!”说罢就要转身离去,苏柔儿立刻出声道:“等等!”

此刻一直在旁摘菜的女子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推搡苏柔儿要撵她出去,苏柔儿伸手将那女子一个扭身抓肘压在了石桌上,女子便看到了桌上的图,而妇人已经急忙出言:“你别伤她!”

“小姐,走!”女子倒是冲妇人喊了起来,并且开始蹬脚向后踹,苏柔儿一个手刀将她敲昏,便冲妇人说到:“你不必逃,我不是来灭口的.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妇人一脸惧怕,却又几次扫向那昏例的女子,苏柔儿知她担忧忙说到:“我只是敲昏了她,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无意伤害你们,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妇人的身子晃了下,脸色也是红白相间:“你,你到底是谁?你的母亲又,又是谁?”

“我.我就是叫苏柔儿.至于我的母亲,你认识的,她就是卢巧娥。”

“什么?”妇人一愣,当即摇头“这不可能,她生的是个儿子,怎么又冒出个女儿来?难道,难道你是杨家的.......”

苏柔儿心中一紧,不自觉的想到了杨府里那个长生牌位上的杨母二宇当即有些懵,但再一想自已的年岁,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她脸色的变幻倒因得那妇人误会,当即苦笑道:“你还真是杨家的种啊!”

苏柔儿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既不反驳也不答应.只问那妇人:“看来你很清楚我娘的底细.那你告诉我,我娘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就消失了呢?”

“消失?”妇人的脸色血色退了几分,有些发白:“你干嘛来问我.有什么去问你爹!”

“我爹他不肯告诉我!”苏柔儿顺势套话:“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至少让我知道我娘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啊!”

“我不能告诉你,不然我,我......”

“你是逃出来的对不对?”苏柔儿见她不答,只能选择剑走偏锋:“你发现她们要将知情的你灭口.你就逃出来了对不对?”

妇人后退两步,脚后跟碰到了台阶一个站立不稳就坐了下去,而苏柔儿丢下女子直接跑到她身边,一把抓了她的手,在妇人抽冷气的同时说到:“你逃就是怕灭口,你不说就是想保命,但是你逃了这些年.你有安稳的时候吗?”说着另一只手从这边袖袋里摸出了那支簪子:“这把簪子代表了你的身份,现在我把她还给你,以后这东西不现世就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还是吴姨,你依旧是安全的,而我请你,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至少让我这个做女儿的知道我娘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妇人看着那簪子深吸几口气,抬手一把夺过.便是忽而嘤嘤的抽泣起来,苏柔儿不敢吵她,只能伸手为她抚背.而妇人抽泣几下后,终于说了出来:“你娘,你娘她,她早死了!”

苏柔儿的手顿了一下,继续为她抚背:“我知道,这些年没了音讯.我已经猜到.可是,她是怎么死的?”

妇人抬头看了看她,才轻声说到:“她被.被.剖腹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