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回去替我告诉他,再不回来,指不定哪天我就找小白脸了。”

郦闵完全不为所动:“皇陵里都是妖怪,没有小白脸。”

辛湄有些怒:“郦闫算是小白脸吧?!下次叫他来!”

郦闵依然很冷静:“他最近来不了,二十五岁变身劫到了。”

这些年战鬼一族里年轻人们纷纷遭遇变身劫,前年是郦闵,他顺利过去了,虽然没像郦朝央那样变成完美战鬼,但身为纯血而度过变身劫的战鬼,可谓是一支强劲的战力。今年轮到郦闫,他也是纯血,估计变身问题不大。

似乎正是因为近期不停有新晋战力加入,南边的有狐一族终于顶不住,撤离了居住数代的老本家,隐藏躲避战鬼们的追击。听说前段时间还有人写了求和信,不知是真是假。看郦闵郦闫他们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估计这两族的争端也快结束了。

“对了,少爷还有生辰的礼物给你。”

郦闵面无表情地把背后包裹里装着的一只半人高的木盒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两只栩栩如生的人偶。一只披着甲胄,腰佩长鞭,威风凛凛。一只绾发罗裙,婉转如笑,手里还端着个豆腐雕的小人。

“哎……”辛湄震惊了。

这两只人偶……不就是她和陆千乔的缩小版么!眉毛眼睛鼻子……甚至连她那种笑嘻嘻什么也不在乎的神态都一模一样!

“少爷说,这叫……这叫……”

郦闵皱着眉头,很不耐烦说这些肉麻话。

“这叫‘佳偶天成’。”

他的心在滴血,那个在战场上英明神武冷酷无情的少爷,你怎么能随口就说出这么肉麻这么暧昧的话!

辛湄把两只人偶抱起来,看看这个,再亲亲那个,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把方才要找小白脸的话丢到九霄云外了。

“那你替我告诉他,就说——陆千乔,我想你想得好痛苦好痛苦,我的心每天都在下雨,只有你回来,我的心才会充满阳光……”

“停!”

郦闵忍无可忍,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五个字以内的。”

“哦,那告诉他,早点回家。”

……

不知道郦闵有没有把这句话带到,辛湄照例在山坡上等了一个时辰,人影没见着半个,倒是殉葬坑那些厉鬼见到好几个。

辰时过一刻,辛雄在山坡下冲她挥手:“小湄,来吃饭了!”

他两年前就把辛邪庄的生意交给几位徒弟,自己带着夫人的灵位搬来皇陵和女儿一起住,颐养天年,闲来无事,便教桃果果和他弟弟认字,帮斯兰种种菜,和赵官人探讨一下他的戏折子要怎么写才能引人入胜。

不过辛湄觉着他最厉害的一点是,成天拉着映莲姑娘劝导人生道理,舌灿莲花,没理说成有理,居然把她说得考虑要嫁给北边那只成天来求婚的熊叔叔了。

关于这个,辛雄很得意:“姑爷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个美貌女妖成日暗恋来暗恋去的,保不准要出什么事。乖宝你只管放心,爹帮你解决这些!”

她爹真是个神奇的存在,活了二十一年,辛湄越发肯定这一点。

“姑爷今年还是赶不上你的生辰?”

吃饭的时候,辛雄随口问了一句。

辛湄皱着眉头:“不知道,不过也不是第一次,无所谓了。”

辛雄想了想:“乖宝,吃完饭,咱们给你娘上一炷香吧?”

辛雄搬来皇陵之后,归花厅北面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就被他收拾成了摆放香炉灵位的小祠堂,每日清水鲜花一炷香,辛雄从没停过。

点了两支香,两人站在灵位前默念片刻,他突然开口:“你娘是个修仙门派的弟子,行侠仗义,四海为家,厉害的很。”

辛湄一愣,虽然老爹时常在她面前说起娘怎么好怎么温柔,但从未说过她是做什么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娘就是个普通姑娘。

“我们婚后,她也经常不能在家里,师门常有命令,她一去,短的有几个月,长的有几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每天只好在大门前点两只灯。绿水镇穷得很,夜里没人会在自家屋前点灯,不过你想,一片黑漆漆的,门前那两只灯就很显眼了。你娘看见灯,就不会认错路,就晓得我在家里等她。”

辛湄眨眨眼睛,转身欲走:“那我到皇陵外点灯去。”

“不是这个意思。”

辛雄赶紧拉住她,擦了擦汗,他这个女儿,沟通起来真费劲。

“两个人相处,总是要互相迁就一些的。你们都还年轻,姑爷又那么厉害,你娘若是像姑爷那么厉害,不要说四年,十四年我也会等。可惜她生你之前受了伤,你生下来,她却熬不过几月。但我和她婚后那么久,都过得很开心,没什么遗憾留下来,所以你也不要总是想着姑爷怎么还不回来,这样把自己的好日子都想没了。他的家在这里,他肯定也是想早点回来的。你不要怪他。”

辛湄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要是怪他,都不会等着了。”

辛雄得意地摸了摸胡须:“我家乖宝,已经是天下第二的好女人了。”

“怎么不是天下第一?”

“废话,第一是你娘。”

上完香,赵官人把辛雄给拉走了,这些年怨偶天成的下部改了又改,始终没能改完。辛湄说要符合事实,辛雄说不喜欢狗血老梗,桃果果说想看打架,映莲要看发人深省的人生道理,斯兰说……他说,让那些无聊的人偶戏去死吧。

赵官人很为难,这些天只好拉着辛雄一起探讨后面的剧情,其实,整个皇陵里愿意跟他探讨剧情的也就只剩辛雄了。

眼看两个老人家走远,辛湄伸个懒腰,继续爬山坡。

丁香花开了,樱花杏花还没有谢,到处都绚丽多彩,温暖安详。

这是一个美丽的春季。

辛湄在山坡上唱起小调,心爱滴哥哥哟,你怎么还不来,我等你等到花都快谢鸟。

荒腔走板的歌声飞了老远,惊飞无数小鸟。

唱到第四遍,坡上传来踏草的声音,辛湄躺在草地上仰高脖子眯眼看。

两只沾满泥土的靴子一直走到身边,一个满身尘土味的人坐在了身边,摸摸她的脑袋。

“……我回来了,别再唱。”

再唱下去,这一片树林里的小鸟从此就不敢安家了。

辛湄腾一下坐起来,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又警惕又狂喜地瞪着身旁风尘仆仆的男人。他一红一黑的两只眼一如既往的深邃专注,静静凝视着她。

“陆千乔!”她大叫,一把揪住他的脸皮,左右拉。

是他吧?没错吧?

他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脸皮,学她揪了一下:“辛湄。”

下一刻,她便扑进他沾满尘土的怀里,他张开手,紧紧抱住她。

她心上的人,终于回家了。

—— 正文完结——

【番外部分】

番外一:怨偶天成的下部

(史上最煽情、千万人落泪,赵官人倾情打造经典爱情传奇之《怨偶天成》 )

各位姑娘,各位帅哥,各位有雄伟尖角的、有华美鳞皮的、有虹光般七彩眼珠的妖怪同仁们,很荣幸您今晚前来捧场。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我的《怨偶天成》下部终于顺利完成了。在此,我要特别感谢辛雄先生的倾力相助,没有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为我梳理思路,让我在绝望中触摸到了灵感神明的衣角,今天大家也看不到一个崭新的《怨偶》下部。

另外,我还想感谢很多人,比如时常撕坏我的戏折子,令我被迫重新寻找感觉的桃果果兄弟,再比如最近强烈要求我把男女主换成熊妖和莲花精的映莲姑娘,还有每天都用刻薄的语言虐待我精神的斯兰先生,以及--整个故事灵感的来源,辛湄姑娘。

没有你们在精神和肉体上摧毁我,折磨我,今天就没有全新的《怨偶天成》!也没有一个新生的超越自我的赵官人!

我想说的话还有很多……

“--闭嘴啦老货!”

一袋瓜子壳罩在赵官人脑袋上,紧跟着枇杷核、西瓜皮、茶杯、草鞋之类的纷纷砸上台,赵官人鼻青脸肿地滚到后台,台上灯笼一盏盏熄灭,眉目如画风姿绰约的人偶小湄飘然而现。

眼前是滔滔白浪--上一部里被将军伤透心的小湄,意图跳河寻短见。

跳河前,要先摆好姿势,甩着袖子摇摇欲坠地转两圈,再对着滔天白浪伤心欲绝地吟唱一首哀婉的情诗。

“千乔,我在千寻之下等你--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长袖一甩,遮住倾国倾城的面容,玲珑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她跳了!(辛湄回头把瓜子壳吐出来:像这种死前絮絮叨叨一大堆,还不忘摆个姿势的女主,十有八九是死不成的。)

千钧一发之际,天边突然传来悦耳的极乐鸟的啼鸣,金光闪烁,一个俊俏到笔墨难以形容的年轻男子腾空飞来,在半空转了一圈、再转一圈,抬手把寻短见的小湄抱个满怀,再继续陀螺似的转着落在岸边。(陆千乔捏碎了一颗核桃:谁去买的新人偶?!谁准你们把大僧侣搞得这么美貌?!)

“姑娘,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要紧。世上没有什么伤心事,值得你寻短见。”

大僧侣爱怜地替她拨开额上碎发,声音温柔如甜酒。

怀里的小湄怔怔望着他天人般的容颜,小鹿乱撞,恍恍惚惚:“世上居然有如此风华绝代的男人……”

她发呆的模样引得大僧侣邪魅一笑,低下头,鼻尖几乎对着鼻尖。

“喜欢你看到的吗?”他问。

(辛湄:其实他肯定长得很丑吧?所以脸上才套那么多面具,不肯面对真实的自己,自我欺骗都到这种地步了。)

小湄被他大胆的举动惊得回过神,红着脸娇羞地奋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大僧侣哈哈一笑,制住她乱动的身体:“我是一个潜心修行的僧侣,愿意听听你心底的伤心事。来来,跟我去车上谈谈。”

说罢不容反抗,强行把她掳上华丽的长车。

小湄在大僧侣半强迫半柔情的攻势下很快便吐露心事,大僧侣不由又惊又喜,这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大僧侣身在的有狐一族和将军的战鬼一族世代皆有仇怨,苦于一直没有突破口,眼下将军的女人落在自己手里,绝对是天赐良机。

大僧侣心怀叵测,待小湄百般温柔体贴,诸如亲手绾发、系衣、簪花之类的老梗也不必说,甚至有一次因为小湄生病,大夫说没治了,除非天神之血加持,大僧侣毫不犹豫割腕放了一缸血,连喝带洗澡,总算把小湄从黄泉拉回来了。(陆千乔:要看好赵官人,有朝一日被有狐一族的人看到这部戏,他会没命的。)

小湄逐渐沉沦在大僧侣的柔情下,恋慕将军的心终于开始摇摆。某日,听说小湄被将军抛弃的狐仙和八卦仙人寻人而来,还带来一个让小湄肝肠寸断的消息,原来将军听从母亲安排,将于今日迎娶某位战鬼贵族小姐--(戏台视角切换,到将军的洞房)

喜气洋洋,一片火红的洞房内,将军正与新娘喝交杯酒,画外音:【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母亲用小湄的性命来逼迫,我不得不放弃最心爱的女人,娶一个陌生的战鬼。恨我吧!小湄!我宁愿你刻骨铭心的恨我,也不愿你忘记我!为了延续完美战鬼的血脉,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的肉体虽然属于一个陌生战鬼,但我的灵魂永远与你同在!】

揭开新娘的盖头,微醺的将军眼花的发现新娘和小湄长得有几分相像。狂喜之下,推倒之,把喜服撕之剥之……烛影摇红,被翻淫_浪,将军将新娘奸了一百遍啊一百遍。远方千里之外,放在小湄床头的一支桃花悄然凋零。(陆千乔:也就是说,我在这部戏里,始终保持着奸的状态?)

视角再次切换,得知将军已经迎娶新人的小湄再度被打倒,半夜三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衣,半是诱惑半是颓废,飘飘然爬上高台,又一次转圈甩袖,准备跳楼。

紧追其后的大僧侣再度将她救下,还因此和闻讯而来的狐仙与八卦仙人产生冲突,一时间白光乱闪,三个人在半空斗得死去活来。(辛湄:眉山大人除了被雷劈,还有点啥别的特殊本领吗?)

大僧侣果然厉害,以一敌众,把狐仙和八卦仙人揍成破抹布,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小湄怀着复杂的心情周全地照料他,在照料与被照料的过程中,奸_情就这样产生了。

“嫁给我,我能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忘记那个无情的将军,如果你忘不了,我会将他的头颅带来,为你残余的脆弱感情做个埋葬。”

大僧侣紧紧握住小湄的手,许下一生的誓言。

“我会爱你一生,不离不弃,绝不让你伤心。”

小湄左右为难,大僧侣没有耐心等下去,于是--灯灭了,活生生的霸王硬上弓开始上演。

“不要!我不要!你、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小湄欲迎还拒地奋力挣扎。

“你喊吧!这里都是我的人,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大僧侣撕破了她的衣服。

小湄流下两行无奈绝望的泪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变成破布,满天飞。

(辛湄:她怎么不叫破喉咙?)

大僧侣深谙此道,用身体明确地告诉她什么叫三浅一深、九浅一深、观音坐莲、怀中揽月…之类花样百出的技巧,小湄从抗拒变成顺服,流着眼泪高_潮了一百遍啊一百遍,终于从身体到心灵都被完全征服。(陆千乔:是我想多了吗?赵官人真不是在讽刺我……?)

下定决心忘记过去的小湄,答应嫁给大僧侣。千里之外的将军不知从何处听到这消息,冲冠一怒为红颜,画外音:【她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我宁愿她恨我,也不会让别的男人得到她!】

有狐一族与战鬼一族的战争就此展开,为了争夺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各自战得如火如荼,血肉横飞,死伤无数。(赵官人在后台狂吼:不许再撒鸡血!快!把调好的朱砂泼出去!朱砂朱砂!谁用鸡血谁就去自杀吧!)

小湄十分伤心。画外音:【啊,我是多么罪孽深重的女人!这么多无辜的人因我而死,让我如何承受这重担?我不该出生在世上,没有我,你们就不会互相屠戮。是的,如果没有我就好了!这次我一定要给个了断!一定!】

小湄只身一人奔赴战争最前线,在那里,两个男人正战得你死我活。许多天没见到将军的她,在第一眼望见他的时候,便落下了伤心欲绝外加狂喜思念的泪水。

将军说:“小湄!我已经为战鬼一族留下血脉后裔!从此我自由了,跟我走!”

大僧侣说:“你已经是我的妻子,跟我回家!”

小湄咽下苦涩的泪水,含泪走到大僧侣身旁,回头朝将军凄美绝伦地笑:“千乔,我们的一切都结束了。曾经你总是让我等你,可我现在累了,再也等不下去。你就放过我吧。”

说罢扶着大僧侣转身便走。

将军惊怒之下,挥舞长鞭卷向心神激荡毫无防备的大僧侣,小湄舍身飞扑而出,无情的长鞭绞断了她的脊椎骨,她像一朵飘零的小白花,风中凌乱如魔似幻地转了许多圈,最后楚楚动人地落在地上。

“不--!!”

两个男人伤心欲绝的声音同时响起。

台下此时哭声一片,这一段高_潮乃是赵官人的得意之作,他悄悄从后台探出脑袋,想看看将军跟辛湄的反应,谁知最前排正中的两个座位居然是空的!

赵官人大惊失色,一把抓住边上一只妖怪:“将军呢?!什么时候走的?”

那妖怪一边抹泪一边哽咽:“血流成河的时候走了。”

难道,这部戏又让将军不痛快了?!赵官人惴惴不安。

让他惴惴不安的两个人正窝在空无一人的厨房,陆千乔在盆里揉面,辛湄用揉好的面捏饺子,两人满手的面粉。

“不看后面的没关系?”

陆千乔有些惭愧,他早上吃得不多,结果方才肚子饿得叫了一声,恰好被辛湄听见,她便强拽着他来厨房做东西吃。他知道她很喜欢看人偶戏,看到精彩的地方,往往废寝忘食。

“闹腾腾的,没什么好看。”

辛湄笑眯眯地用面团捏了一只小白兔,捧到他面前献宝:“你看!好看不?这个蒸熟了给你吃。”

他笑了笑,犹豫了一下,也掐下一块面团努力捏,捏出一只老虎送给她:“那这个给你吃。”

辛湄皱皱眉头,盯着看了半天,道:“这个……乌龟?泥鳅?呃,挺…别致的。”

“……”

陆千乔默默揉烂了那只可怜的老虎。

辛湄抹了抹脸,一块面粉又沾了上去,陆千乔用袖子擦一下,却越擦越白,正在犹豫要不要洗个手,忽听远处戏台子响起惊天动地敲锣打鼓乒乒乓乓的声音,估计是演到高_潮了,妖怪们浪潮般的哭声也时不时传来。

她嘻嘻一笑:“外面好吵,还好咱们躲开了。”

说罢搓了一手的面粉,两只手“啪”一声捧出他的脸,两只乱七八糟的脸对望片刻,她哈哈大笑起来。

“调皮。”

陆千乔扬起唇角,在她额上弹了一下。

外面还在吵,有人打架,有人哭,有人笑有人闹,不过这些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让外面的人闹去吧,爱恨情仇也好,族群矛盾也好,国破家亡也好,都比不上两人一起做的饺子下锅煮熟的片刻愉悦。

那都是其他人的故事了,与他们无关,与皇陵无关。

“……辛湄,你已经吃了三十个饺子。”

“我还没饱啊。”

“……我们一共就包了三十个。”

“呃……”

“继续包?”

“好啊,继续包。这次你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