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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朱印笑起来。

或许是累了,朱印渐渐睡着,亭梨放下心来,化疗药水滴的很缓慢,亭梨起身到窗口,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几分钟过后,她突然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忙转身到朱印身边,让她惊惧的,朱印的双眼,赫然张开,一股气流像是被堵在了喉咙口,他的眼神痛苦的对着她,似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脸色煞红,额头血筋暴出,两手在不经意间痉挛亭梨吓住,条件反射般的瞬时往外面跑,周医生就在隔壁,大声叫来了周医生以及负责的护士们。

立即停止化疗,实施抢救,拔掉针头,上氧气瓶。

亭梨站在病房门口,浑身瑟瑟发着抖,刚才还是好好的,眨眼,却已经经过生死瞬间,这样的化疗,还要过多久。

不管什么样的医院,都会出现疏忽,哪怕特等病房,事后,化疗事故结果出来,输液药水滴速比规定40/分快了数滴,也就是这么微乎其微的数滴,差点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主管护士吓的不行,紧张的说:

“我调试的时候,确实是40滴每分钟,可能是病人后来血流速度加快了。”

平静下来,亭梨冷下表情,对她说:“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希望下一次,在面对别人的生命时,你能够更慎重,更希望你能随时监视病人的状况,因为,我不懂。”如果她能懂,那么她愿意所有的事情,都由她自己亲自经手。

(四)

父母来看朱印,总是轮流换,因为茉茉在家,亭梨,是不愿意她看到爸爸满身插管的样子的,小小的年纪,会留下恐惧的阴影吧。

父母像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两个人不管谁来,都带了许多清淡的,新鲜的,却很营养的食物,顾父尚好,会将感情藏在心里,顾母来了,眼睛里总是噙着泪。

住在朱印隔壁的,是一个小男孩,白天,亭梨能听见他在注射化疗针时凄惨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听在亭梨的耳里,一阵一阵心悸,到了晚上,他却穿着睡衣过来看朱印。

小小的光头,七八岁的年纪,走进朱印的病房后,他就东看看,西摸摸,亭梨给他盛了一碗家里做的西米粥,他摇摇头,说:“阿姨,我吃不下,我胃里翻来翻去的。”

然而走到朱印身边,摸摸他的手臂,问:“阿姨,叔叔是什么病?”

“心脏血管里的瘤。”亭梨回答。

“那肯定比我还疼了,他现在是睡着了,还是疼的昏迷了?”

“只是,睡着了。”

“哦,我有时候疼的受不了,就昏迷了,你听到我打针的时候哭了?”

“恩!”亭梨点头。

“其实我不是怕,真的,我就是忍不住,大声哭哭,好像就不那么疼了那边的牛奶,我可以喝吗?我有点渴了。”

亭梨再次点头,他便径自过去拿了牛奶。

牛奶只喝了几小口,他扭了扭脖子,又过来拍了拍朱印的肩膀,说:“我要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刚开始来的时候,是不习惯,等过过,晚上就睡不着了,我带了牌,你要是不会的话,我明天教你。”

说完,小男孩向亭梨挥挥手,走出病房。

半夜,朱印张开眼睛,环视了眼病房,突然皱眉问:“这是哪里?”

亭梨正在水池边削水果,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跑出来,愣愣的回答:“是医院啊。”

朱印眨眨眼,“哦”了一声,轻笑起来,说:“睡到半夜,醒来却看见陌生的地方,有种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错觉。”

“朱印,喝点粥吧,我妈晚上送过来的。”

“喂我吧!”朱印的手臂,有些青肿,包纱布的地方,隐隐还渗出了点血。

“好!”

“Ting,一会,你陪我在床上睡,夜里,不会有问题,护理会随时来观察。”

“恩!”

时间过的胆战心惊,第二次强烈的化疗后,朱印开始呕吐,不能进食。

躺在病床上,朱印的脸色惨白,在他的体内,有一股剧毒的化疗药物,在静脉里游走,无论流到哪里,都像是一窜痛苦的火苗在燃烧,杀死血管里的瘤细胞时,也伤害了他的正常细胞,朱印吐出来的,是青色的东西,很骇然。

比起前段时间,亭梨已经坚强许多,或者说,麻木许多。

中午,顾父给她带来了电脑,因为屈秘书说,每天会有卖场里的工作传给她,就在接受屈秘书的工作时,亭梨突然想起她之前在论坛里的求助,想去看看别人的留言,寻找寻找有没有帮助的信息。

浏览到最末端的时候,突然连续几段相同的留言出现在屏幕上。

顾女士,你好,我姓乔,刚从美国回来,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研究关于心包血管瘤的病例,也一直在努力寻找这样的病人,看到你的求助信息,我非常激动,请一定要联系我,手机号

看到这样的留言,连续粘贴了好几次,亭梨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也不想,电话就立即拨了过去,都说病急乱投医,或许这样的电话,也并非乱投医,只要有一线希望,亭梨就一定不会放过。

电话拨通,那头说了声“你好”,是那种比较年轻的声音,刹时有些失望,她的印象里,能够撑得起这样一份病例的,那么年纪至少也该在四五十了,这么年轻的声音,亭梨犹豫片刻,还是说:“你好,我姓顾,我在网上看到你的留言。”

“啊,我就在等你电话,连续好几天了,正着急,你先告诉我,你在网上说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你的丈夫,的确被确诊为心包血管瘤?”

“对,他现在,已经在住院,接受了放疗和化疗。”

“哎,”那头叫了一声,“好,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在哪座城市,哪家医院。”

“上海。”亭梨说出医院地址以及朱印的病房。

“行,我下午就坐飞机过去,直接去医院,估计晚上到。”

挂上电话,亭梨还有阵恍惚,从这个年轻的声音里,她竟突然听出一种自信,一种希望,甚至一种医生的道德责任,暂且不管是不是可信,哪怕信任的机会渺茫,亭梨还是欣喜的立即把这个电话告诉了周医生。

周医生有些疑惑,但是没见到人,既然他说晚上会到,那么暂且,就先等了。

人的际遇有时候真难说,整个下午,亭梨焦急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朱印的化疗药水还在继续输液,所以他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沉睡,清醒的时候,他就会咳嗽呕吐,手臂又肿又红,药水的毒副作用太腐蚀,亭梨看得很心酸,直到下午六点,护士长过来轻轻的拔下针头,宣告一天的化疗,终于结束。

亭梨才又松了一口气。

朱印再次睁眼后,心情有些烦躁,竟然低低抱怨了几句护士长,抱怨她太吝啬,给予的抗吐药实在太少,又抱怨她太大方,注射的化疗毒药实在太多,他的体内,像被烈火焚烧一样,其实神志陷于清醒与昏迷之间,他的痛苦,亭梨看在眼里,却是无奈。

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替他抚过后背,在他耳边轻轻的安慰:

“朱印,熬过去,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女儿,也在家里等你回去,还在等你经常去幼儿园接她”

第二十七章生命的机会

(一)

晚上,几乎是步履匆匆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走进朱印的病房。

进来后,他微微向有些错愕的亭梨点点头,便迅速走到病床边,看了看沉睡中的朱印,一会,他问:“化疗,已经开始几天了?”

“这是第二次,刚结束。”

“恩,”他点头,“负责主治的医生还在?”

“在的。”

亭梨忙带他走出病房,去周医生的办公室,不用问,她也确定,他就是要等的乔医生了,和朱印一样,他很高大,眼睛里折射出一种犀利的光芒,说话很直接,到周医生的办公室后,他直接说:“你好,我姓乔,能不能让我看看病人的医疗资料。”

周医生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仔细打量了眼面前的陌生年轻人,他还是从柜子里拿出朱印所有的医患医疗。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乔医生翻动纸张的声音。

亭梨的心,好像蓦地提到了嗓子口,她甚至握起双手开始祈祷:就让这位年轻的乔医生,给朱印的病,带来一丝转机吧,就让他,说出一鸣惊人的治疗方案吧!

老天,如果你有眼

大概有一个钟头之久,他终于放下手里的资料,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周医生,说:“这位病人,交给我吧,明天开始,停止化疗。”

周医生下意识看向名片,片刻,眼神一动,抬头,惊讶道:“你是,乔博士?”

“恩!”他点头。

“哦,原来,之前,看过一些你的医疗论文。”

“说实话,”他又转身向顾亭梨,“关于心包血管瘤,这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病患,关于治疗,我同样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用医学惯用的治愈可能,那么我会明确告诉你,1%,如果顾女士放心交给我的话,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你”

“你有什么治疗方案吗?”周医生问。

“手术!”

“切除?”

“没错,”乔博士点头,又说,“放射和化疗,只能保守的起到拖延时间,而且会摧毁病人的一些生理功能,病人还年轻,我完全否定这样的治疗方案,当然,也不可能采用西方传统的手术切除,具体手术方法,明天上午,我的两位助手也会赶到,我希望,你能替我安排一次会诊会议。”

停止化疗,实施手术!

亭梨不敢,她也不懂,回到病房,朱印又已经睁开双眼,嘴唇很干裂,亭梨忙去倒了一点水,轻轻的沾在他的嘴唇上。

清醒过后,朱印缓缓坐起身,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的虚弱,伸手示意亭梨过来坐下,扯了扯嘴角,说:“Ting,呃想不想,听笑话”

亭梨摇头,眼睛,却又已经红了。

“不想听?”朱印问。

“因为你讲的,都太过时,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讲吧!”

亭梨想了想,想到一个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便说:

“在天堂里,有三个女人初来乍到,天使就跟她们说,我们这里有条规矩,千万不能踩到鸭子。但是天堂里,到处都是鸭子,虽然她们极力避免,但是第一个女人还是意外的踩到了一只,这时,天使就立即带着一个长相极其丑陋的男人到她面前,并告诉她:你因为踩到鸭子,所以惩罚你要永远跟这个丑男人链在一起。第二天,另外一个女人也不小心踩到了鸭子,然后结果和第一个女人一样,天使把她跟一个丑男人锁在一起。于是第三个女人就非常小心,平安的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天使来到她面前,并带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帅哥,这个男人不仅高大健康还有漂亮的长睫毛,天使将他们锁在一起后,那女人奇怪的问锁在一起的男人:‘我很纳闷,为什么我可以跟你永远锁在一起?’这个男人叹了口气,回答:‘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怎么样,但是我,不小心踩到了一只鸭子。’”

“呵呵呵”朱印轻笑起来。

亭梨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却是一阵难过,这样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盯着一世,想到乔博士的话,1%,她的情绪,又猛的一沉。

“怎么了?”朱印问。

“朱印,”亭梨拉过他的手臂,一边轻轻的按摩,一边尝试着缓缓解释,“有个医生,他从广东过来,还比较年轻,但是他,否认了周医生的治疗方案,他觉得,做手术,会更适合你,但是,但是”

“你决定就好!”朱印淡淡打断。

(二)

乔博士的治疗方法是先进行手术切除,然后在残存的瘤灶中埋置一盒药,盒的一端开口于瘤床内,另一端置于胸部皮下,术后定期向囊内注入特殊抗瘤菌苗,很冒险。

家属同意书上,亭梨的笔,迟迟不敢落下,手术已经准备,就等她的签名,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了身为妻子的感觉,以及妻子的责任,一切,都不只是说说的,朱印的生命,需要她来一起承担。

没有人催她,所有人都静静的,耐心的,等待她落笔。

想起第一次见到朱印,那是一种震撼,惊讶于他五官的绝美,精致,身材的高大,挺拔,站在门口,表情,是淡淡的冷漠,以及严肃。

倾盆的大雨里,他痛苦的扭曲着表情,说他也恐惧,说他也孤独。

笔,终于落下,同意书上,清晰的签上了顾亭梨三个大字。

时间,又一次静止,朱印被推进手术室,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亭梨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坐下,心跳,这一刻起,跟随着朱印一样,在黑暗里,缓慢而安静的跳动。

手术室。

乔博士打开了胸腔,小心翼翼的切开心包,把肿瘤一点一点的从心机表面切去,随着创面的增大,出血也越来越多,输血器开到最大,三名医生轮流着用手挤压血袋,以加快输血的速度。

肿瘤基本清除干净,创面却无法止血,情况危急,用针缝,创面就像豆腐块,根本缝合不住,只要用高频电刀烧灼,最后,乔博士用自己的手按住创面止血。

紧紧的按住,头上的汗水像是雨后的水,护士不停的替他擦拭,擦拭,年轻的乔博士按了四个多钟头,血,终于止住,接下来,乔博士又把药物和125碘粒子均匀注射到肿瘤各个部位,最后用氩氦刀冻死肿瘤细胞。

手术历时八个钟头,朱印浑身的血液在体外循环了两次。

直到夜里,朱印被推出手术室的一刹那,亭梨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神色慌张的看向乔博士,他疲累的点点头,说:“暂时,手术很成功。”

成功成功

亭梨的眼泪顿时在脸上蔓延,这是高兴的眼泪,忍不住的,亭梨的腿在空气里剧烈的抖动起来,从来没有如此,她如此的想要感激一个人。

老天,是不是真的给了她一个奇迹。

生命和生死赛跑,究竟谁会赢!

亭梨现在还不知道答案,回病房后,几位医生护士一直细心的在边上监护着,打了电话回家,因为父母同样焦急,告诉他们手术成功,他们竟也跟她一样,在电话里,喜极而泣了。

夜里,朱印开始发烧,身体持续高温,乔博士说这是组织吸收热,术后几天会好,但是仍在继续输液,输血。

亭梨开始整夜不睡,害怕他醒了看不见自己,也希望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时间在分分秒秒中煎熬,朱印所受的折磨,已经非人。

(三)

麻醉剂过,朱印的表情又在高烧中抽搐,痉挛。

亭梨难受的问:“要不要再注射杜冷丁?”

乔博士摇头,说:“他能挺过来。”

隔天清晨,光线透过玻璃窗射了进来,射到床上,朱印安静的躺在床上,仿若一个新生婴儿,依稀被一阵房外的嘈杂惊醒,长而密的睫毛,在空气里迅速抖动几下,张开双眼,漆黑如墨。

亭梨半趴在床沿,仿佛感受到一阵温暖熟悉的注视,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朱印一双深邃的眼眸。

“Morning!”他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早上好!”她回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乔博士过来,他已经30个钟头连续工作,现在他要检查朱印术后的各项身体指标,跟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周医生,以及护士长,这些人,这段时间,都给予了朱印太大的帮助。

测量朱印的体温时,朱印突然轻拍护士长的手臂,微笑道:“忘了跟你说,虽然你用抗吐药时实在太小气,不过你取针的技术真不错。”

朱印说的是化疗停止时,护士长细心的替他取出深埋在血管里的滞留针。

护士长一愣,盯着朱印墨一般漆黑的眼睛,以及眩目的笑容,表情竟有一刹的不好意思,反应过来,她才道:“我记得你抱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亭梨笑起来。

乔博士检查完手术后的刀口,对朱印说:“挺过来,不容易,我会定期向手术囊内注射瘤苗,这段时间,必须要仔细留意各种状况,感觉。”

朱印点头,道:“有劳了,博士。”

因失血过多,他脸色还有些惨白。

各项检查完毕,乔博士离开前,又交代亭梨:“身体要是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立即到休息室叫我,现在很关键。”

“恩!”亭梨答应,对乔博士的感激已经无法流于言表,说起来,亭梨现在都觉得恍惚,觉得不可思议,竟就是在网络上,大海捞针一般得,竟然遇见了一直致力于心包血管瘤研究的乔博士,这也不得不归功于如今网络的强大力量。

更要感激乔博士的医德,虽然不到四十岁,年轻却有魄力,敢于大胆创新,从认识到现在手术过后,仅仅数天,自始自终就没有一点拖沓,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等待,护理,照料,以及定期的向囊内注药。

所有人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回归平静。

亭梨坐在床侧,缓缓按摩朱印肿胀的手臂,说:“你继续睡吧,到明天,伤口应该就不疼了。”

“Ting,”朱印却摇了摇头,眼睛凝视着窗外,问:“你相信灵魂吗?”

亭梨点头,说:“相信。”

“做手术时,我感觉不到难受,我的身体,似乎悬空在手术台的上空,我看见下面有一群人,满头大汗,看见有人用手紧紧按住我的心脏,血还是拼命的流我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的,向走廊里飘,我看见你,你就坐在椅子上,想跟你说话,你却怎么也听不见,我很急,很急但是一挥手,除了空气,还是空气,透明的,很长时间,我都在医院的上空游荡,漂浮,想要停靠下来,却怎么也停止不住,对着黑暗,很恐惧,我想,Ting,我怎么能就这么离开,还有很多,不舍直到忽然听到有人说,输血,挤压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立即将我使劲的往下拉身体逐渐又变的沉重早上睁开眼,看见你趴在我身边,Ting,这种感觉,就像是死后的重生,疼,却看的见太阳的光”

是啊,疼,却看的见太阳的光,亭梨的眼睛,又模糊了。

(四)

术后第三天,朱印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隔壁的小男孩拿了纸牌过来,亭梨问他:“我昨天,没有听见你哭。”

“我忍住了。”他说。

“为什么?”亭梨记得他说过,叫,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叫着叫着,感觉起来就不那么痛了。

“昨天他刚做完手术,不能让他听见。”小男孩指了指病床上的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