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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白老太太看了眼窗外,突然说:“外面起风了!”

朱印的母亲“恩”了一声。

白老太太又说:“你说亭梨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一个人突然跪在了大门口,这叫外人看见了,实在不好。”

“她,没有离开?”

“离开?要去哪?她一个外地人,哪也不认识。”

“念珠,你拿点钱,叫人送她去酒店。”

“她袋里不会没钱,喏,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白老太太故意扶起她,她犹豫片刻,还是跟她出去,走出宅子,走过长长的走廊,经过院子,她们远远就可以看见跪在门口的顾亭梨。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要跪,就让她跪着,跪累了,她自然会离开,念珠,你跟我一起回去,不允许再出来。”朱老夫人转身离开,不是她太心狠,只是一想到代孕妈妈,再想起自己的儿子,她就恼怒。

一个代孕妈妈,这样一个女人,不清不白的,竟然成了她儿子的妻子,她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无法接受。

她替朱印代孕,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她不敢想太多!

(七)

亭梨始终跪在门外,腿都麻了,天越来越黑。

跪累了,亭梨突然觉得莫名,自己又没做什么错事,干吗要跪着,于是起身,仍旧在行李箱上坐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心里想着,这会朱印一定已经睡了,就让是为了朱印和女儿茉茉吧,否则,她早就离开了。

时间以秒计算,滴答滴答的,过的缓慢,亭梨靠在墙上,不禁有些困,夜里的气温有点寒,亭梨赶紧到箱子里拿了件外套披上,坐在门口角落里,渐渐睡着。

“亭梨亭梨啊”

清晨,有人将她摇醒,双眼迷糊的张开,是白老太太,看见她醒了,白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这人,怎么真不知道离开呢,昨夜里,我出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走了,怎么就坐了一夜,还坐在墙角里。”

“哎呀,不是为了暖和点嘛!”亭梨起身,站的太急,头脑突然一阵晕眩,腿跟着发麻,赶紧又坐下,好一会儿,腿脚才恢复知觉。

“走吧,跟我进去,真不知道老夫人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你们啊!”白老太太叹了口气,具体细节,她也并不多问。

再次走进宅内,白老太太将她带到门口,自己径自离开,朱老夫人正坐在佛台前,手里拿着一串绿珠,看见亭梨进来,她下意识沉下脸来,说:“你怎么还在,我不是说过了吗,请你,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见你。”

“朱老夫人!”亭梨开口,“再也看不见,恐怕有点难,除了,你希望朱印跟我离婚。”

“你想怎么样?”

“朱老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朱印他,为什么要代孕?之前,朱印又为什么总是不愿意你回去?”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你先听听我代孕的原因,是人,都会犯错,一次感情的失败,我心灰气冷,做了错事,我伤害了自己的父母,有个孩子后,连他们都不认我,如果说犯错都要付出代价,那么我已经付出了,我独自带着茉茉,过了几年漂泊生活,每天夜里,连觉也不能睡,但是即便如此,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因为代孕,让我认识了朱印,至于朱印,”亭梨叹了口气,现在,应该可以说了,也是时候,应该让他的母亲知道,“几年前,他被查出患了绝症。”

“你说什么”

她的脸色,在佛台前,顿变,怕惊吓到她,亭梨赶紧又说:“你别急,现在已经没有问题!”

“你说清楚!”她站起身。

“几年前,他被查出患有心包血管瘤,他怕伤害到你,所以,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告诉任何其他人,更怕你将来孤独,他准备好了所有后事,包括,给你留下一个孩子,以便将来他真的离开了,你好有个寄托。”

“他他现在”

朱老夫人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受了很多痛苦,前段时间,做了放疗,化疗,很艰难,前段时间,又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复发的可能,已经很小,手术治愈的很彻底。”

亭梨说到这里,朱老夫人的眼睛里,渐渐湿润,嘴里也不禁喃喃自语起来:“我竟然不知道,这么多事,他从来没告诉过去,从来我从来没陪在他身边”

“或许你会质疑我的人格,或许你现在无法接受我竟然是个代孕妈妈,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回去吧,朱印他,其实一直担心你一个人”

(八)

回去吧!

话说到这里,朱老夫人当然要回去,唯一的儿子,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她做妈的心,已经整个都揪起。

不禁恨自己了,老糊涂了,儿子的痛苦,她竟然感受不受,无法分心去想这个媳妇,无法去想她代孕妈妈的身份,现在她一心想的,就是立即回去,去亲自陪一陪自己的儿子,陪他度过最后的难关。

叫人收拾了简单行李,带上白老太太一起,三个人当天坐飞机回去,路上,她始终沉默不语,直到下了飞机,她才突然问了一句:“你,一直陪在他身边?”

“恩!”亭梨点头。

再到老宅,当走进那片梧桐老道,朱老夫人的心里,百感交集,这片树木,曾经是朱印的父亲,一颗一颗栽种,已经多少年了,近二十年了吧,如今,他已经不在,这些树木,却依旧挺拔。

眼泪,始终噙在眼眶里,亭梨悄悄给她递了纸巾,近乡情怯,一路到铁门口,走进庭院,恍如隔世,记忆一幕幕袭来,又似乎,看到了他高大的身影。

哦——

不是,她听见身边的人,轻轻唤了声:“朱印!”

恍惚了,眼泪滑下脸庞,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是自己的儿子,高大昂扬的身材,一如他的父亲那般伟岸。

阵阵笑声,荡漾在庭院里的草坪上。

“奶奶——”

是孙女的声音,熟悉的,却有不相似的,第一次,孝芫,是带着如此兴奋的语气,远远的向她招手。

“奶奶——”

“朱老夫人,我帮你把行李拿进去。”亭梨开口

听在朱印的耳里,却是一阵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手指一拍亭梨的脑门,说:“你叫什么?”

“怎么了?”

“还以为你事情办的不错,朱老夫人是你叫的嘛!”

看着他们,看着远处跑过来的孙女,甚至看着站在朱印身后的,顾亭梨的父母,全部带着微笑着的,曾经的大宅,依稀已经不见,空气里,更多了份天伦的味道,这种味道,叫幸福,叫团圆。

看着顾亭梨,看着一脸笑意的朱印,在她的记忆里,他的表情,从来就是淡漠,一尘不变的淡漠一切都变了,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那么她,还在强求什么,还在在意什么,耿耿于怀的是她曾经做过代孕妈妈吗,质疑她的品格吗

正如她说的,是人,都会犯错,她犯了错,也承担了错,她是不是适合做朱家的媳妇,是不是配得起自己的儿子,这一切,与生命相比较起来,也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人与人,全靠一份真,一份情,两个人彼此之间的真挚,真情,折射进彼此的眼眸里,与代孕,无关,与身份,无关。

眼神,不会欺骗。

盯着夕阳里最后的一抹太阳光,她突然想起朱印的父亲,他曾经说过,这座大宅,始终都太冷清了些,像是人的垂暮之年,了无生气,如果可能,将来老了,一定多要几个孙女,孙女

人生漫长,日子却是短暂,退一步,天蓝。

幸福的尾声

三个月后,冬天已经来临,空气在每一次的细雨中,骤降,冷风吹着庭院里的树,簌簌作响,院子里,苍翠不再,青色不再,唯有枯涩的树木,依然昂扬。

傍晚,亭梨从联美大厦回来,茉茉跟父母奶奶们一起,在楼下研究跳舞机,这是朱印新买给她的礼物,五个人在楼下,玩的不亦乐乎,满头大汗,看见亭梨回来,茉茉也连忙拉她,说:“妈妈,你快过去吧,我们一起跳。”

亭梨摇摇头,问:“茉茉,爸爸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玩?”

“爸爸在上班。”茉茉说完,又到跳舞机上闹起来。

“亭梨,厨房里有汤,记得端上去给朱印喝。”朱老夫人笑着,不忘交代亭梨,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对朱印的好,她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加上孙女这个快乐的催化剂,现在她,基本已经释然。

“哦,我去叫他下来喝。”

亭梨答应着上楼,茉茉上班的意思,就是在书房里,亭梨上去,不过书房里一片漆黑,倒是卧室,亮着壁灯,亭梨进去,朱印正背对着她,对着窗外的树木出神。

亭梨悄悄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后背,笑道:“一个人在偷偷想什么呢?”

朱印立即转过身来,反手抱住她,表情,带着这两个月来时常有着的笑容,说:“想笑话呢。”

“少来啦,”亭梨拍拍他的额头,“我可不想再听你的笑话了,郁闷死。”

“郁闷吗?”朱印挑眉,“我以为你很喜欢听。”

“呵呵呵朱印啊,我觉得你现在更有魅力了,光看看,就叫人疯狂了,这抱着的感觉就更疯狂了过来,薄嘴巴,亲亲”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也这么色?”朱印皱眉,不过嘴角又往上勾了起来,眼眸里依稀闪着清澈深邃的水光。

“怪你太极品嘛,我这么正经的女人都忍不住诱惑了,古人云,食色性也。”亭梨紧紧抱住他,这种带着迷恋的幸福,真是太享受了。

夜里,亭梨沐浴过后,坐在小书房里看书。

朱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法国葡萄,微笑着倚靠在门口,嘴角向上勾起,魅惑般的叫了声“Ting!”

亭梨笑着抬头,然而笑容,却在触及葡萄酒的一刹那,瞬即凝住,立即沉下脸,火道:“混蛋,你不要命啦。”

朱印习惯性的挑眉,眼神瞥了瞥手里的酒,说:“是为你准备的。”

“为什么喝酒?”亭梨疑惑的问。

“担心你紧张!”

朱印走过来,又是一笑,突然将头轻轻的埋进亭梨的颈窝,在她的耳垂下阵阵嘶磨,随即又换手在她背后替她倒了杯红酒,亭梨愣愣喝了一口,心跳有些加速,熟悉的迫切感,属于女人的欲望,只是,理智还算清晰,试图推开朱印,说:

“现在”

“医生说,现在完全可以”

沙哑的低喃,在耳畔边细细迷醉,这一刻,亭梨醉了,女人的知觉在顷刻间复苏,她渴望,渴望跟她爱的人,真正的结合,不再犹豫,更要热烈的回应他,拥抱他,两颗曾经都孤寂的心,终于找到彼此,在温暖的初冬里。

缠绵!

缱绻!

抬手抱起她,抱回卧室,他们的床上,柔蜜的将人化了开去,衣衫褪尽,他有力的进入,一次又一次的推向顶峰,幸福的,无言。

属于他们的,第一次,在冬天里,很温暖。

记忆,一幕幕,一句句,像潮水般袭来。

你是打算一直这么盯着,还是干脆上来睡

你记住,在我面前,永远都别再提,问不完的为什么,从今天开始,你要做一个配的上我女儿的母亲,一旦,我发觉你没有办法让她过我希望她过的日子,那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她。

顾亭梨,不想吃饭的话,马上给我滚上去。

IscaredTing,felllonely,reallylonelygettingsicktired

Ting,人恐惧,是因为想的多,如果什么都不想,也就不会有恐惧。

恩,有点老婆的样子了

Ting,想不想听笑话。

我们结婚吧明天

我想上去,说说话允许

朱印,我突然,想给你剪发那就剪吧

小倩去年5月因心悸、胸闷、气促,在北京某著名医院被诊断为心包肿瘤,接受手术治疗。手术时发现右心包腔面有一汤团大小肿瘤,予以切除。术后2个月,病人再发心悸、胸闷、气促,逐渐加重,伴频繁干咳,不能平卧,苦不堪言。其父亲在互联网上向全球求助,包括美国、新加坡在内的世界顶级医院都表示无可奈何。在绝望之际,一位年轻博士在网上的回复,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位博士叫牛立志,毕业于第四军医大学,专攻心胸外科,在南方医院工作多年。2001年转业至广州复大医院。经过交流,第三天,王父就带着女儿来到广州。

面对中国首例心包血管肉瘤患者,如果不去探索,不去创新,仍用国外的手术切除老方法,患者肯定会很快死亡。复大肿瘤医院在反复研究基础上,决定用非常规治疗新方法冒险一搏。即在残存瘤灶中埋置一药盒,盒的一端开口于瘤床内,另一端置于胸部皮下,术后定期向囊内注入特殊抗瘤菌苗。

2003年1月6日,在全麻状态下,手术医生牛立志博士大胆实施心包血管肉瘤切除+氩氦刀+125碘置入术。术中一度出现大出血的紧急情况,但最后还是化险为夷。术中切除大部分肿瘤,术后向药盒内注入一种特殊瘤苗。病人症状一天天消失,一周后能完全平躺舒舒服服睡觉了。最后症状几乎完全消失。B超和CT复查见残留肿瘤还出现液化坏死,肿瘤明显缩小。

【原本想写一个跟出版完全不同的结局,原本也写了另一个版本,那就是朱印离开,永远的再亭梨的视线的消失,亭梨在希望中,不停的寻找,然而一个下雨的早晨,朱印靠在一棵树上,凝视着雨,凝视着雨里撑闪而过的行人,回忆起往事,终于,不知不觉中,永远的闭上了双眼,临走,嘴角都是带着一丝笑意】

【读着,自己觉得实在是残忍,那样的结局,太痛苦,我果然不适合写悲剧,于是,该了,该了,全改了,所有人,都幸福吧】

终于打完最后一个字。

结局了!

心里却是无限惆怅起来!

守不得结束,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男人,高大,挺拔,五官唯美俊朗,他柔和着男人的冷漠与深沉,又带着魅惑般的微笑。

恍惚里,我看见,他来了。

撑着一把雨伞,向她过去,嘴里轻轻的唤道:Ting

一个故事,落下帷幕。

心里空落落的。

认识一个女孩子,她跟我说:“写完这本《代孕妈妈》,你就写写我吧,随便怎么写,给我编造一个结局。”

她的故事,曾经想写,但又不敢写,有些故事,注定是悲剧,世界上的奇迹,永远不会眷顾到社会里的每一个角落。

很沉重!

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她有一个残碎的心脏,一双O型的蜷腿,活过今天,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会天亮,不适合手术,因为她的身体里,插不下仪器,有限的终生,只能吃药。

人生尽是这么多的不完美,甚至有些残忍,给了生命,却同时赋予痛苦,然而来了,还是决定要好好的活,活到人生的第二十一个年头,她最渴望的,是男人的拥抱,不同于父亲,不同于兄长,纯粹的一个男人。

哪怕只有数秒,只要他是真心诚意,满怀着一个男人该对女人的那种激情。

博客里,她如是安慰自己:

不再让忧郁饶在心里的枝桠上,坚强的与昨天擦肩而过,就当是风过竹面,雁过长空,叹一声“事如春梦”罢也!

学会放弃,莫在苛求,让失意随风而过,让快乐的笑梦魇常化自己,尘世的生活有笑有泪,有喜有悲,有得有失,就让所有的烦恼忧伤和生命的空无,一如过客飘然而去。

万籁寂静时告诉自己,学会索要,向生活索要一个明媚,晴朗的天空,向自己索要一份温情,在荡漾着对生命充满爱意的氛围中,舒展自己疲惫的身心。

她,叫芫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