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对一私家厨艺现场教学,你知道市价多少吗?”顾盼乐呵呵的说,“机不再是失不再来啊!”岭东是美食大省,吃货遍地。会做饭,绝对是不错的谈资。顾盼已然打算以乐城媳妇的身份,来说服客户按她的想法设计厨房了。回头再学两道拿手菜,说起来头头是道,岂不是无往不利?

刘思宽翻着冰箱,没好气的说:“你就耍小聪明吧。得亏在我们乐城,嫌你们女人不够力,多半男人做饭。换成别的地方,这么积极表现,小心一辈子呆厨房!”

顾盼惊异的问:“你对荆南泼妇有什么误解!?”

刘思宽选择了闭嘴。

不远处的婆媳也在咬耳朵,赵兴梅说:“小顾不错呀,不像其他外省的那样娇气,喊着不要做饭,不要做家务,哪里有个做老婆的样子。”

羊晓娟说:“中午她帮我收拾的厨房,利落的很。她说不会做饭,肯定是阿宽笑过她,她不好意思了。她们外省的本来也不会做饭。”又低声对婆婆说,“好乖咗,还没跟阿宽住一起呢。”

赵兴梅也很惊讶:“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啊。”

羊晓娟点头:“我看着不错,妈觉得怎样?”

“唉!别挑啦!”赵兴梅挥挥手,“现在乖女仔很少的。阿宽那年找的那个,天天吵,他在家里吃个饭,那头打电话吵,怎么过日子?外省有外省的好,之前不是还有一个?本地的,家里好烦哦。今天要帮忙去机场接人,明天要帮忙去医院挂号,找女婿还是找长工啊!?对了,小顾家要几多聘礼啊?他们外省聘礼好高的。都是卖女的!”

“没问呢。”羊晓娟轻声说,“他老豆的意思,得看过了人再说。我晚上问问他老豆。十几二十万的,我们就不计较了。”

“你们快点办啦,翻年过去,阿宽29了!”

“知道了。”

赵兴梅又喊顾盼:“阿妹,过来,奶奶先教你摘菜。”

“来了。”顾盼穿过厨房,来到赵兴梅呆的水池边,帮忙清理菜蔬。

“说起来,你不会讲本地话哦。”赵兴梅一边摘菜,一边说,“我们有些亲戚,听不懂普通话的,你要赶快学。”

顾盼指着手里的菜问:“这个怎么说?”

“生菜。”

顾盼跟着念了一句,赵兴梅笑着说:“不对,跟我再念,生——菜!”

“生——菜!”

“对了!”两遍教会,说的还挺标准,赵兴梅感受到了浓浓的成就感。

顾盼趁热打铁,又问桌子凳子怎么说,赵兴梅干脆丢开手里的菜,带着顾盼在厨房里转,见到什么教什么。顾盼乐呵呵的跟着学。学生有没有认真,老师最清楚。赵兴梅见顾盼不论是学摘菜还是学方言,都没有半点敷衍,彻底放了心,是个踏实的好孩子。

刘思宽在旁边笃笃笃的切着菜,算是知道顾盼怎么在家居行业混的了。这货哄中老年妇女很有一套啊!家里的事可不就是女人说了算么!等他做完了六菜一汤的大餐,顾盼已经成功从赵兴梅手里再次骗到了两个金镯子。大写的服气!

饭桌上,刘昌源见顾盼一只手腕挂着俩金镯,忍着牙疼安慰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儿媳妇嘛,犯不着那么刻薄。大差不差就行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吃了饭,赵兴梅特意磨蹭着不走,看顾盼是否真如羊晓娟说的那样麻利。结果当然是满意的,试问谁家不喜欢勤快的媳妇呢?赵兴梅深感自己四个镯子没白送,又叮嘱了些鸡零狗碎的琐事,高高兴兴的跟着老头子回自己那边去了。

基本通过了关键人物的考察,刘思宽大大松了口气,很想去做两套方案压压惊。不知顾盼家是什么情况。应该?比他家好对付吧?

顾盼见老人家走远,从手腕上取下镯子,交给了羊晓娟:“阿姨帮忙收着吧。”

赵兴梅给的金镯子,大概20克一只,对他们家而言不算特别贵重,因此羊晓娟推回给顾盼:“奶奶给你的,你就戴着。”

顾盼推辞:“我那治安不是很好,阿宽那边又要装修,放我手里不安全,万一丢了太可惜。还是阿姨放家里吧。”

花城的治安不至于天天遭贼,但顾盼说到了这个份上,羊晓娟只好接过,心里又给顾盼加了不少印象分。

顾盼倒不是刻意刷分,她单纯对首饰没太大的兴趣,再说刘昌源可不好糊弄,干脆不沾这便宜。她又不是买不起,何必呢。

刘思宽紧张了一整天,心力交瘁,只想休息。伸手抓住熊猫爪:“你累了吗?我带你上楼缓缓。”

羊晓娟一拍手:“哎呀,我忘记铺客房的床了,小顾等我一下。”

刘思宽难以置信的看着亲妈,不带这么拆台的啊!你儿子把熊猫拐回来容易么!?馋了一年了好吗!

赶紧轻咳了两声:“不用了,那么麻烦,盼盼跟我住就好。”

羊晓娟嗔了儿子一眼,你想什么呢?人家黄花大闺女!

顾盼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他们母子打什么哑谜。

刘思宽拉了下顾盼,没拉动,咬着后槽牙,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三个字:“炸、鲜、奶!”

顾盼一个激灵,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面对刘思宽不给做点心的强大压力,她几乎秒怂,忙扭头回给了刘思宽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刘思宽微笑着揉揉熊猫头,真乖。然后搂住她的肩,直接带上了楼。

羊晓娟张着嘴,好半天后,跺了跺脚:“阿宽怎么这样啊!”

浇茶浇的正欢的刘昌源一脸莫名,怎样了?

“唉,”羊晓娟长长叹了口气,“盼盼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

刘昌源

老实!?她哪里老实了!特么这要是女婿,我今天能揍的她重新学做人!

第70章 因为,我爱你。

刘思宽打开门, 夜风顺着敞开的移门缓缓吹来。然而这里是岭东, 没有丝毫夜凉如水的意思,反倒让两个刚从空调房里上来的人感觉进了蒸笼。

刘思宽三两步走到了门前, 拉上了通往露台的移门。空调开始工作,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机器运转的嗡鸣。

墙上的挂钟显示, 时间刚刚走到9点。对于习惯于都市的人而言, 离睡觉未免太远。于是刘思宽问顾盼:“看电视吗?”

顾盼摇摇头:“很久没看,没兴趣了。天热,我去洗个澡。”

刘思宽咽了咽口水, 然后看着顾盼从带来的包里翻出睡衣毛巾等物, 飘然进了卫生间。半小时后,她身着长袖丝绸睡衣,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我搞定了, 你可以去洗澡了。”

满脑子绮念的刘思宽差点悲愤了, 大家同是义务教育出来的, 你凭什么那么淡定!?

顾盼翻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刘思宽顶着满脑门黑线,拿衣服进了卫生间。

隔着玻璃门,安静的卧室里能听见隐约的水声哗啦。顾盼坐在沙发上发了一小会儿呆, 终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顾妈妈陈彩欣看着来电显示,险些以为是诈骗电话。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妈,是我,盼盼。”

陈彩欣没好气的说:“你还记得自己有个亲娘!?”

“通知你们一声, 我有男朋友了。”顾盼没有废话,单刀直入,“有时间我带他回家一趟。”

“男朋友!?”陈彩欣尖利的叫,“你怎么突然没声没息的交了男朋友?他哪里的?家里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不会被骗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鬼!?顾盼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岭东人,家里做生意,工作上认识的。”

“你怎么找个岭东人啊!他们那边好重男轻女的!肯定得让你生到有儿子为止!”

顾盼:“…”您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哎呀,上次你张阿姨介绍的那个男孩子不好吗?同一个地方的人知根知底,他们家有两套房呢!条件很好啊。”

顾盼忍不住吐槽:“我们小县城里两套房值不到80万,这叫哪门子条件好?”

“你要我怎么说你?在大城市看迷了眼,以为自己是什么出身?80万你看不起,人家还未必看得起你呢!”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张阿姨介绍的那位,家里有几套房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征求你们意见的意思。”

顾盼冷硬的说话方式,很好的激起了陈彩欣的怒火,听筒里立刻传来尖锐的叫骂:“白眼狼、炮打鬼!剁脑壳死的,砍脑壳死的!我管不得你找对象了?你那么硬气,有本事一辈子别回娘家!挨欺负了,别要你弟弟帮你出头!”

“我犯不着。”顾盼的音调当即冷了八度,“你让顾启明先养活自己再说。”

陈彩欣气的半死:“有你这么跟亲妈说话的吗?”

顾盼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了点情绪,放缓语气说:“你们以前一直催我找男朋友,现在我找到了。等顾启明放寒假,我会带他回去,大家见个面。”

“你不是厉害的很吗?见什么面?你们自己在外面结婚好了!”

“嗯,也可以。反正我的户口在花城,不用回荆南办结婚证。你们没兴趣的话,我无所谓。”

“放屁!”陈彩欣快被女儿气死了,不就是当年她买房的时候不肯借钱嘛!好几年了,说话阴阳怪气,哪有一点点做晚辈的样子!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抱怨,“你天天说我偏心,说我重男轻女。可你看看你那张嘴,是个招人疼的样子吗?你怪我偏心,你跟我说过一句暖心窝的话吗?”

“我现在每天说100句,抵扣你将来的赡养费怎么样?”顾盼冷笑,初毕业时竭尽所能的回馈,在父母眼里一文不值。暖心窝?呵呵。不喜欢的女儿喘气都是错,说话再好听有意思吗?

“你现在也没给啊!”陈彩欣彻底愤怒了,“别人家,没你这样的!”

“按照我国的赡养标准,你们还没到退休年龄,我暂无赡养义务。我前些年完全是额外支出。”顾盼沉声说,“妈妈,做人要讲良心。我尽力了,你们不放在眼里,不认可我的付出,那我何必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

陈彩欣气的发抖,顾盼显然很有经验,趁她没开口,补充说明:“今天有正事,如果你不感兴趣,不愿讨论,只想骂人的话,我会挂电话。”

陈彩欣被女儿噎的半死,几乎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问了个关心的问题:“他们家打算给多少聘礼?”

“你觉得呢?”

“怎么说也要二三十万吧!”

“你女儿镶钻了?”

“别人都是给这么多!”

“你打算准备多少嫁妆?”

陈彩欣顿了下:“你不用操心了,我和你爸爸不会亏了你的。”

顾盼轻笑:“我们这代人,不讲究聘礼嫁妆。”

“你胡说八道!”陈彩欣激动了,“你懂个屁!婆家不给聘礼,是看不起你!你倒贴过去,一辈子抬不起头!我告诉你,最少二十四万八,否则我绝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我户口在花城。”

“户口在花城了不起啊!”陈彩欣尖叫,“我不同意!你敢结婚,就别认我这个妈!”

“妈,你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电话我有录音。由你提出断绝母女关系的话,我将来可以拒绝赡养的。”

陈彩欣张大着嘴,哑了。

“我大概趁年前,避开春运带他回去。”顾盼拿回了谈话的节奏,“如果你们欢迎的话。当然,你们可以拒绝。”

“爱回来不回来!反正你很能做主,问我干什么?”

顾盼揉着太阳穴:“行吧,你决定好了打我电话。在你同意之前,我不带他回家。”

“他家条件怎么样?家里几个孩子?爸妈是干什么…”

“妈妈。”顾盼打断了陈彩欣的话,“你不该问一声,他对我好不好吗?”

“你实在点行不行?”

顾盼笑了:“行。他是独生子,家底肯定不止80万。”

“他多少前一个月啊?”

顾盼扭头,看着洗完澡之后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刘思宽,问:“劳驾,报下年薪。”

“税前还是税后?”

“税后。”

陈彩欣问:“你跟谁说话?”

刘思宽压低声音:“税后有点磕碜啊!”会不会被丈母娘打死啊?

顾盼忍着笑,推开他靠过来的头,对陈彩欣说:“年收入二十几万。”

陈彩欣嘶了一声:“还不错啊!有房没有?”

“有。还有一辆破国产比亚迪。”

刘思宽的脸黑了,再次在顾盼耳边说:“我会换的!”

顾盼安抚性的揉揉刘思宽的头,继续跟陈彩欣说:“总之你们不用担心我吃亏,也不会给你们丢脸。顺便,麻烦告知顾启明,今年大学生就业率仅83%,请他务必好好学习,以免毕业时找不到工作,回家继承炸油条的祖业。那恐怕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你从来不盼你弟弟好!”

“没有,因为他好坏跟我没关系。”顾盼懒得再多说,“挂了。”

“你带男朋友回来,要记得带礼物!”

“带什么?”

“看着办呗。”

“说的太模糊,丢脸的不是我。”

陈彩欣扭捏了一下,还是把要求说出了口:“我看电视上,香港那边,都是一人给个金戒指。”

“预算最高上限,亲戚一人给个银戒指。”

“你好小气!”

“我辛苦赚钱不是给你摆谱用的!”顾盼嘲讽,“顾启明去岳父家,你给他岳父家亲戚一人准备个金戒指呗!指着我长什么面子?那才是你顾家的种!”

陈彩欣不满的说:“我们家又没那条件!”

顾盼忍无可忍,啪的挂断了通话。她竭力平复着呼吸,没发现自己捏着手机的手指,因过于用力白的失去了血色。二十四万八的聘礼,随时铭记于心的敲诈,妈妈,我但凡有半分软弱,还能在你手里留下全尸吗?

一杯温水递到了她面前:“消消气。”

顾盼接过水,一饮而尽。

刘思宽抽走她的手机,丢到了旁边,又收回空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盼盼,你冷静点。”

“抱歉。”

“不用对我抱歉。”刘思宽笑笑,“我不太听的懂你的方言,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稍微温和一丢丢。”刘思宽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个极小的长度,“沟通可能会更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