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觉得怜惜,却依旧与她斗嘴:“难不成是你太笨,引了众怒了?”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的引众怒!

傅萦气的翻了个白眼。然而这会子要依靠人家,也不好真正骂人,就只能哀怨的生闷气。

她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骂他,萧错看的忍不住笑:“定是如此。”

还有完没完了…

傅萦转移话题:“今日驸马爷引你进来,对你又客套,到底为了什么?”

一下子就问道这么犀利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她可不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么。

萧错明目张胆的忽悠她:“驸马爷吃了一顿阿彻做的菜,喜欢的很,所以对我这个阿彻的兄弟也极为待见了。”

“哦,这么说驸马爷也是我辈中人。”明摆着就是在胡扯,傅萦却也知道她他不愿提起此事了,现在却不是逼问他来历与他撕破脸的时候,所以傅小姐认真的道:“阿彻还给驸马爷做过菜呢?你回去告诉他,不准跳槽。”

“跳槽?”

“就是…驸马爷给多少银子他也得继续留下给我做菜。”

萧错笑的打跌:“好好好,回去告诉他不跳槽。”他自个儿都没意识到与傅萦在一起他似乎总是在笑,一指对岸:“想不想过去?”

“废话。可也得有人来带咱们过去啊。”

“那还不好办?”

萧错也不问傅萦同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你可搂紧了,把你丢下去我可不负责。”说着轻身一纵就跳上了绑缚钢索的木桩。

傅萦尚未曾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漂在云中一般,水声在脚下放大,她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过索篮时美少年抱着大树不走的场面。

“啊啊!!你要做什么,放我下去!”

“别乱叫,抱紧我!”

萧少侠竟一改过桥前的怂样,抱着傅萦专注沿钢索飞奔两步,随即运足脚力兔起鹘落间就已“飞”过了悬崖,期间傅萦只敢紧紧搂着萧错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怀里放声尖叫。

第六十八章宋氏的纠结

第六十八章

萧错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的尖叫可以如此持久,明明平日里是个说话温温柔柔不会大声的,如今却不要命似的使足力气想震破他的耳膜。

可是怀中之人香软的很,脸颊埋在他肩头,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她的发丝被山风吹的撩拨在他脸上脖子上细细痒痒的,那说不出的馨香越加充盈,让他自背脊里窜上一股子酥麻心悸之感,着实让他舍不得放下。

他也知道这样抱着人家姑娘不放是不地道的。

不过让她再叫唤叫唤也行…

傅萦意识到萧错没再动作,这才虚着眼往下瞧,见身下不在是湍急水流,而是石砖铺就的地面,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死死的搂着人家的脖子。脸上腾的红透,就连白皙的脖颈和耳垂都红的能滴出血来,忙挣扎着跳下地。

萧错不无惋惜的放了手,多抱了呼吸的功夫,略开心。

连连退后两步,傅萦又羞又恼,嗔道:“才刚过来时我瞧见那小厮拉扯你,你抱着大树不肯松手,你难道不惧高?”

“我那是逗着玩呢。难道抱着大树不过来就一定是因为惧高?你可真笨。”

好吧,算她没问!

傅萦气的提着裙摆转身往台阶走去。

萧错看着她的背影。素白的纱裙被风拂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线条,淡蓝的披帛挽在肩头和臂弯,随着她及臀长发一同飞舞,在夜幕之中繁星点点的山中,轻盈秀美的像是山中的精灵。只是一个背影,就足叫人心内砰然。他好像又呼吸到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馨香和果香了。

“喂。”萧错禁不住快走了两步。

傅萦驻足回头:“怎么了?”

“你打算直接这样下山去?”

傅萦用“你是傻瓜”的眼神看他:“当然不是。我想偷偷的潜出去。”

“那你还光明正大的走台阶。”萧错到她近前。

“这不是等你开口问我么。”

“…好吧。”萧错抹汗,忍不住还是嘱咐她:“这会子最宜静观其变,你先不要张扬,若真有人将其张扬开了咱们再想对策。”

他说的是“咱们”再想对策。

傅萦抓住他话中的意思,禁不住停步诧异的看向他。

她知道自己是个麻烦。也知道萧错肯接近她身旁许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不想问,只确定他不会伤她性命的前提之下互利互用罢了。然而他竟在诚恳的说出为她着想的话。

纵然她有些怀疑他的用心是否真实。可心底深处被自重生至今见识的那些人性丑恶而冰冷的位置。依旧被他的叮嘱温暖了。

“阿错。不论你是何目的,这一刻我很感激你。”

她的声音柔柔的,虽未大声。也不强势,可萧错却觉得这句话重重的撞在他心上了。

“不客气。”萧错微笑,露出整齐皓齿,小虎牙十分讨喜。

二人下了冗长的台阶。便于树丛中隐蔽着向下缓慢前行。

萧错:“但愿常公子的青烟不要将林子点燃了。”

傅萦噗嗤笑了:“应当不会的,他又不缺心眼儿。不过本来哄了咱们来。结果目的没达成反而被你给收拾了,这样事情太过丢脸,说出去他的脸往哪搁?倒是唐凤仪放了常公子的鸽子,他们之间往后却是不好解释了。”

“那也是他们的事了。我这两日想法子帮你关注长公主府里的事。回头告诉你。”

傅萦感激的笑着:“还要多谢你了。”

“不客气。你只需记着给我加工钱就是了。”

“好吧,加工钱,我一个月二两月例银子。给了阿彻一两,要不给剩下的一两咱俩一人一半?”知道他不缺银子。傅萦便信口与他闲聊。

萧错笑道:“好啊,只是为何同样是赏钱,阿彻的是一两,到我这儿比他少一半呢?我武艺可比他高强多了。”

傅萦理直气壮:“他会炒菜,你会吗?”

萧错一下子觉得无言以对,一个姑娘家这么明目张胆的认吃真的好么?

萧错顺利的带着傅萦瞧瞧潜出了公主府,因路途遥远,宵禁之下又没有马车可以雇,又心甘情愿的“当牛做马”了一次,避开巡城的兵士,将傅萦悄然带回侯府东跨院门前。

傅萦站定,还不等道谢,萧错就潇洒的拱了拱手,运轻功避开丫鬟婆子几个起落消失了踪迹。

傅萦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并未听见动静,得知安全,这才轻轻敲门。

应门的是新来的媳妇子。

“姑娘?您回来了,夫人正打算去接您呢。”

傅萦进了门吩咐:“柳嫂子,将门关严实了,谁来叫都不开了,若有人问就都歇着了。”

“是,奴婢省得。”

一路到了正屋,恰与刚要出门来的宋氏走了个对面。

“娘。”

见傅萦回来,宋氏松了口气,拉着她手进屋去,“如今下人也越来越会当差了,你回来了竟然没人进来回话。”

屋内灯火通明,宋氏这才看清傅萦雪白纱裙上的脏污和她长发的凌乱,不禁大惊:“萦萦,这是怎么回事?!”

傅萦摆手,吩咐瑞月几个:“你们都去吧,没有吩咐不必进来。”

待下人们都退下了,傅萦这才将方才长公主府中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

宋氏抓着傅萦的双手,听罢已是惊出了满身冷汗,“阿弥陀佛,亏得有萧公子在,若非是他保护着还不知这会子会怎么样呢。你可有伤着?”

“并没有。只不过虚惊一场罢了,娘不必担忧。”

“回头娘定要好生谢过萧公子,今日见驸马爷对他都那般客套,留下他在咱们府里做护院也着实太失礼了。”

“他既这样要求的,娘也不要特意去改变什么。咱们只心里有数就是了。倒是那个唐凤仪…”

“那杀千刀的,盛京城中他才名远播,倒是骗人的了!”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他要连阿错也一同诓骗去。若是想害我,只诓骗我与常懿不就可以了吗?我看常懿那样子,应当还是等着人上山去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咱们只要心里有数便罢了。”

傅萦早就想如厕。这会儿话也说清楚了。便先去净房。更衣盥洗之后便与宋氏一同躺下。

下人们服侍撤走了灯盏,只在墙角留了一盏昏黄的绢灯,宋氏也不要婢女上夜。就低声道:“你祖母这一病我瞧着不大好,晚膳后我去瞧瞧,见她正昏睡着。我原想侍疾,可你祖父不允。他原本还要找你呢,我回他你受长公主邀请留在公主府。还不定几时回来呢。如今萧公子带你悄然进来,明儿个若有人问起,你也像个妥帖的说辞。”

“我知道了,娘。”傅萦掩口打了个呵欠。

一说起这件事。宋氏又突然一惊,翻身起来道:“你说,是萧公子带着你上山、下山。还带你过了索桥?”

“是啊。”傅萦声音已经渐弱,面向宋氏侧躺着。长发如上好的黑色锦缎散在枕面上,与淡青色的素锦真面相呼应,衬的她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如玉。

宋氏看向呼吸渐渐平稳的女儿,心里打鼓。

被萧少侠那样保护历险一番,自然会有肢体接触,她的乖女儿还好,单纯的很,只认吃还没开窍呢,相信萧错那张俊脸再俊,在傅萦眼中也不如一碟子好菜好看。可是萧错那里呢?

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对着她家如花似玉的女儿,又是背着又是抱着的…

宋氏怎么有一种女儿要被抢走了的感觉呢!当时情况所迫,肢体接触是不得已的,虽只要不宣扬开对姑娘的名节便无妨碍,可到底是真的拉过手还搂抱过了!

如果萧错难看点也就罢了,她就怕那一日她的傻女儿不认吃了改而注意到萧错那张脸,回想起今日经历之事情窦初开。萧错身份未明,根本不是良人。

宋氏纠结的一夜没睡好。

傅萦却是睡了个昏天黑地,次日起身神清气爽,瞧见宋氏眼下的乌青痕迹担忧的道:“娘,您可是担忧祖母?您放心,祸害遗千年,祖母定不会有事的。”

宋氏被逗笑了:“待会儿去了上院,你可以不要在你祖父面前这样说话,昨儿他就气不顺,他毕竟是长辈,若真要将你如何,还是咱们吃苦。”

“我知道了。”

打理了一番,宋氏就带着傅萦和傅薏去上院昏省。

才刚进院门,就见二婶正在廊下吩咐蒋嬷嬷什么,远远地瞧见宋氏来了,二婶停下说话,冲着宋氏颔首。

宋氏颔首还礼,二婶便与蒋嬷嬷又说了句,蒋嬷嬷便退下了。

二婶下了丹墀:“大嫂来了。”

“二弟妹来的早。”

“不是来的早,是昨儿根本就没回去。”

“娘可还好?”

二婶道:“并无大碍,只是急怒攻心,爹将外院那两个婢女提手买了。”

宋氏一点不惊讶,就算她先前没得到消息,以老太爷对老太太的心,那两个婢女在外院也留不长。当初留下那些人不过就是为了给老太太添堵用的罢了,至于说二房有傅放初,三房有傅敏初,老太爷若再有个什么老来子对他们的家业继承不妥。

可是,这家业又有老太爷多少?分明都是长房的东西,宋氏为何要考虑将自己的家产分给旁人?

宋氏带傅萦和傅薏上丹墀,自有婢女撩起湘妃竹帘。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其中还夹杂着烟丝的味道。

里间,老太爷盘膝坐在临窗放置的拔步床上,见了傅萦进来也不说话,挥手就将烟袋砸了过来,大骂了一声:“孽畜!”

第六十九章没得逞

老太爷的烟袋乃是铜质,重量可见,尤其是那里头还点着烟,这一丢着实称得上火星四溅。若非宋氏在身旁,恐怕傅萦不被砸伤也要被火星燎着衣裳。然老太爷瞄的再准,也顶不住宋氏的的手法迅速。她抓了桌上托盘随手以挥,烟袋就被打翻在一旁,烟灰连同未曾燃尽的烟草跌在地面,火星转瞬即熄灭了。

傅萦吓的小脸煞白,老太爷这是有多恨她,难道是要毁她容吗?

宋氏已气的面色涨红,“爹这是做什么?您孙女有什么做的不道的,您教导她也使得,如何能下这样的黑手?!女孩家万一被您毁了容貌,您做祖父的难道就不心疼?”

老太爷闻言冷笑了一声:“她不是有爵位作为陪嫁有恃无恐吗?莫说是毁容,就是残废了也照样不愁嫁吧?!”

“你!”宋氏恨不能去掐死这不做正经事的老混蛋。家里闹出那么多大事时不见他出现,只要涉及到老太太,不论对错他对老妻只有一力维护,根本不分是非不论青红。

傅萦再度感慨老太爷对老太太的真爱,叹道:“看祖父这样活力充沛,做孙女的也放下心了,祖母这一病叫祖父失去了身边得力的人,回头孙女定寻妥帖的人来服侍给您降降火气,免得冲动之下再失手砸了孙女。”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满屋子人都看向傅萦。偏她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谁理解歪了谁就是耍流氓。

老太爷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点指着宋氏:“你教导的好女儿,老大若是在世也得被这孽障活活气死,来人。将七小姐带去祠堂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她知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是。”周遭下人应是的多,上前来办差的却少。

开玩笑,宋氏是什么人,能允许人碰傅萦吗?下人们纵然听命,也不是傻瓜,是以这会儿各人心里都在想着别人去自个儿可不去。

这一拖延,老太爷越发的有气了。

“娘病者。媳妇带着萦萦来侍疾。还不等进门爹就右砸人又动气的,这是不喜欢我们家里呆了。”宋氏冷笑着:“我一介女流哪里有见识呢?老爷不在了,我除了护着他的骨血没别的念想。既然爹娘在我家里住的不顺心,又看着我的女儿不顺眼,那就自轻便吧。萦萦又没犯错,不该无辜受罚。我是不会让她去跪祠堂的。”

“你这个刁妇!”老太爷被宋氏堵的说不出话来。

的确,早已经分过一次家的老太爷夫妇和二婶三婶。根本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侯府。若是一家子和睦,留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一家子虎狼之心,站着别人家的地盘还当自己是主子。宋氏哪里能容忍?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杀手锏无非就是去衙门里告他们忤逆不孝。可那又怎样?大不了她来个玉石俱焚,左右日子若是这么过下去也只剩下辛苦罢了,她不为自己的女儿谋幸福铲除弊端。难道还指望着谁来疼爱她的孩子?

思及此,宋氏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爹是明事理之人。为这个家也贡献良多,这些媳妇都深感佩服,铭记在心,可爹若是想着骑人脖颈拉屎,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媳妇与萦萦一介女流,不过是两条命罢了。若是不给我们留活路,莫说是去衙门里告状,就是告到皇上跟前我也依旧有话说,打不了到时候鸡飞蛋打,谁也赚不成!”

老太爷瞪着宋氏,当即就想将她休了。可到底儿子的事才出不久,宋氏又无大错,根本没有理由休弃。更何况傅家已经人丁凋零至此,禁不起再大的损失了,而且此时若是闹到皇帝跟前,吵嚷开来也是好说不好听。

可是这样放过傅萦,他的老妻未免太委屈了。

老太爷收敛起方才的暴躁,面容也少了些许狰狞。

他如此变化看在傅萦眼中,便觉得反而不妙。

果然,老太爷不负“期望”的道:“我也不想将事闹大了损了家中的利益,宋氏,我只教育孙女,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方才霸道不讲理的现在反而讲理了,宋氏又不能将他如何,就只点了头。

老太爷站起身:“那好。七丫头将她祖母气的卧病,我罚她去跪祠堂反省,你说过分么?”

“爹,说话要讲证据,萦萦虽因情势所迫性子乖戾了一些,可到底也是心底醇厚的孩子,您无凭无据说她气的娘生了病,者若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好?萦萦好歹是您的亲孙女,她被人诟病,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老太爷眯着眼,只道:“证据?她祖母躺在床上就是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

“这个根本不足为证,萦萦除了昏省根本少来上院,若说有人气的娘病了,在一旁伺候的人都有嫌疑,为何非要说是萦萦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