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宋氏颔首,心下却禁不住冷笑。老太太当然很好,若好容易找到机会闯了个空门,恐怕这时候笑的鼻涕泡都出来了,难道还会不好?怕是先前身子不好虚亏的也都可以忽略掉了。

唐凤仪微笑着道:“若武略侯夫人不嫌弃,在下愿护送府上车队一程,毕竟城中四处都有搜查之人,若是惊扰了众位到底不好。”

宋氏方要拒绝,傅萦却笑道:“如此就有劳唐三公子了。”

唐凤仪心下微喜,笑着颔首,阴柔俊秀的面容因他温和的笑容更显出几分儒雅玉致之气。将周围百姓们看的交头接耳,低声暗赞唐三公子名不虚传。

萧错拧眉牵着缰绳立在一旁。面上并未有任何表情,玩世不恭的笑容依旧挂在唇畔,却不见他笑意达到眼底。

阿圆和阿彻两个熟悉他的都知道,主子这会儿心情很不好,可千万惹不得!

只不过唐公子你那个挑衅的笑容是怎么回事?挑衅旁人之前不知道先调查对方的背景吗?这样盲目的显示自己厉害,很容易出事的好吗!

阿圆和阿彻都在心里嬷嬷的给唐凤仪点了根蜡。

傅萦坐回车内,撂下车帘。

萧错潇洒的翻身上马。自然而然的跟随在马车一旁。

待到众人整队。关卡被挪走放行之时,傅家的车队这才在百姓的注目之中缓缓进入了盛京城。

唐风忙策马跟上,想要靠近傅萦所乘的马车。却因左侧右萧错和阿彻,右侧又有阿圆策马跟随,根本就腾不出空位来,更不要说与车内的人搭话。他索性追上宋氏。与她错开半个马身闲谈起来,将盛京城知名如玉公子的特质发扬光大。

若非宋氏知道那一次是唐凤仪指使了常懿将傅萦骗去后山。她险些就要上了这人的当,还当他是个翩翩佳公子,言语之中足以见得这人是个极聪明且反应敏锐的人,他聪明的避开一切有可能使宋氏反感的话题。每一句话都献勤儿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觉得突兀,又能在潜移默化之中刷高自己的好感度。

宋氏暗想到底是丞相府里的风水养出的玲珑人。她接触的儿郎惯是傅刚与她子侄那般的直爽人,哪里知道一个男人还能有这样的心眼儿。倒是可惜他空长了一个胎子,不如托生个闺女才好。

宋氏腹诽之际,萧错已在马车外低声对里头的傅萦讽刺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当那人是个什么好货?看来你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笨蛋。”

傅萦听的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当他是好货了。”

萧错细细一想,当即明白了其中关键。

俗语云事出异常必有妖,傅萦明知唐凤仪是那样的人,以她的性子没甩脸子给人瞧,反而还客客气气的,摆明了就是要算计人。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只是依旧忍不住与她逗着玩儿:“我这也是警钟长鸣,像你这样吃的多的,脑子保不齐都叫吃饭的事儿给占了。我可是出于朋友之情提醒你,你要是弄错了一步两步的,别怪我不够意思。”

马车中的傅薏早已经气的面红耳赤。

哪有这样的人,当面就说姑娘家只想吃饭的!

傅萦却是噗嗤笑了起来,“别说,你也算没说错,我的确是在想中午吃什么呢。”

萧错闻言爽朗的哈哈大笑,方才的阴霾一扫无余。

一旁的阿彻和阿圆都松了口气。暗道这一夜过去至今都没见他们主子露出笑容,虽听不见傅萦都说了些什么,可能叫他发笑,就足见她的厉害。

前头正在宋氏身旁奉承的唐凤仪转回身,看到萧错便蹙了下眉,随即却是笑着点头致意。

萧错诧异的很,也笑着还礼,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唐凤仪心又放下了不少。

马车一路回到侯府门前,门子便飞奔着进去回话。

傅萦、傅薏踩着垫脚的黑漆木凳子下了车,就往府里去。宋氏则是客气的道:“劳烦唐公子,不如进去吃杯茶再回去不迟?”

唐凤仪与他们家素来无交情,况且稍微有些常识的人应当都明白这不过是句客套话。

谁知唐凤仪竟感激的颔首笑道:“是,既然如此在家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府上了。”

宋氏将惊讶掩藏笑着摇头道:“平日里唐公子这般贵客下帖子都未必请得到,如今你能赏光可不就是我们的造化。”

“武略侯夫人太客气了。”

说话间下人已将马车赶开,傅萦则与傅薏进了院门,才刚要往垂花门方向而去,却见三婶头上勒着黑色抹额,未施脂米分的由傅芸和赵流芳两个扶着出来。婢女婆子都跟随在后头,劝道:“三太太何必如此自责,大夫人回来也必会理解的!”

“就是啊三婶,大伯母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辈,钱财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呗。况且遭了盗也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谁希望家里被偷呢。”

“三婶。”傅薏先行礼。

三婶此番真正有了一些柔弱之姿,开口嗓子都有些沙哑:“四丫头,七丫头,你们母亲呢?”

“三婶,母亲在后头。”傅薏是比较客气的。

傅萦则并不说话,只问:“丢了许多东西吗?”

第九十一章贵人

一听傅萦问起,三婶就觉得头大如斗嗡嗡作响,她焦急的不光是如今她主持中馈,府中偏遭了盗匪,担忧宋氏回来问责,更要紧的是之前的东西丢的差不多,她三房往后要上哪去找这么好的进项?

三婶嗓音沙哑道:“是…丢了不少,整个儿东跨院的都快被搬空了,库房也被撬了。”

“是嘛。”傅萦将帷帽的白纱撩起一角,细细的打量三婶神色。见她焦急的模样也不是作假的,心下略有了些忖度,“三婶儿说是东跨院遭了贼?旁的院落都没有?”

“是啊。”

“看来这些贼聪明的很,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不在家,要么是家里出了内鬼报信儿,要么就是一直盯着咱们家的呢。”傅萦嘲讽道:“而咱们的人呢,从上到下一个两个都是笨蛋不成?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住着,就没听见半点动静?既然是被搬空,肯定会制造出一些声响来吧?咱们的府邸又不比旁人家高门大户的府里那样宽敞,难道他们隔着墙壁搬东西,就没有人听见?若依您所说是悄无声息的搬走了那么多的东西,少不得还要开了侧门或者角门子的。”

傅萦说到此处,忽然凑近在三婶身边:“三婶您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内鬼做的?”

三婶原本由傅芸和赵流芳两个搀着,听闻傅萦之言正在恍惚中,谁料想她人眨眼就到了近前来,一张放大的脸在面前,还阴测测的语气说话,直将三婶唬的心口砰砰直跳,“七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

“三婶心惊什么?我知道不是你。”傅萦笑吟吟站直了身子。笑容十分了然。

三婶哪里能不心惊?傅萦的表情分明已经知道她做平的账目之下有多少亏空。

不会的。他们又不是神仙。

傅芸早已记恨傅萦多时,同样死去父兄,他们就只得少许抚恤金,长房的人就如此风光,反倒能够亲近起皇族来。不但能入宫面圣窥得天家颜色,更是能得皇后与长公主的青睐。得了好处的人偏偏还将她比到尘埃中,就连祖母都利用她。

素日里傅萦能对人那样骄傲。凭的不就是长房有钱么?不免冷哼。心中暗笑:看你们往后还拿什么得意。

傅萦近些日发现自己的“兽性”平日里是不显的,只有在神经高度紧绷,或者是怒气等情绪被调动起来时。六识才会如前世做猫那般锐,傅芸虽神色并未有变化,可是她感受到她的敌意。

傅萦心里的小人儿在摊手。这人简直是蛇精病,找错报复的对象。害她落水的人又不是她,她该找老太太麻烦才是。如何就瞄准她了呢。

眼角余光看到宋氏已引着唐凤仪进来。傅萦低声快速的道:“我娘先前心疼五哥是男丁,三房分家得的那些铺面又经营不善,有一些事,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可好。竟差点被人连锅端了,不知她怎么想的。水至清无鱼,没水了更无鱼了。三婶儿得闲了,也想想我说的在理不在理。”说着用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看着她。

沉默的赵流芳眼神在傅萦和三婶之间流转。心里转了不知多少个弯了。

几人就都看到了唐风越发的近了。

因是外男,不方便见女眷,三婶又是带着傅芸和赵流芳贸然迎出垂花门的,这会子恰撞了个正着,唐凤仪只做瞧不见他们,径直上了丹墀随宋氏去往正厅。

傅芸和赵流芳两个早已羞的个面红耳赤。

世上除了外院那个护院外,竟也还有旁人生的如此俊美,与萧错的俊朗漂亮不同,这人有一种阴柔的美感,儒雅之中又带着些坏坏的感觉,萧错是那种漂亮到高不可攀的,而这人虽五官未必有萧错完美,却总吸引人想多看几眼。

三婶自然也瞧见那人,当即好奇的问:“随着你母亲去前厅的那是何人?是你表哥?”

“我可没福气认丞相府的三公子做表哥。”傅萦与唐氏行礼,道了别,便与傅萦进了二门,往东跨院去。

站在原地的三婶等人这会子都镇住了。

他们没听错吧?长房出门一趟,居然结交上了盛京城著名的金龟婿人选!傅萦这是眼看着要攀上高枝了!

傅芸气的咬牙切齿。

三婶则是默默地将顾韵和唐风两个拿出来比较,到底哪个配给傅蕊比较好…

愣神之际,就见萧错与阿圆、阿彻三人从侧门方向来,径直往厨房方向去。三婶便高声道:“你们几个,过来。去老太爷拿抬几样儿东西。”那是方才老太爷才刚吩咐过的。

萧错驻足,见三婶颐指气使的模样,觉得新奇又好玩。从前见这样的人多了,但是换做他被指使还是头一回。

阿圆与阿彻对视一眼,就想替萧错推辞。

正当这时,唐凤仪到了前厅廊下,高声道:“萧兄,请进来一同吃杯茶吧。你我也是许久没见了。”

如此熟络的语气,倒像是两人相识已久似的。

三婶和傅芸几个都愣住了。

萧错笑道:“吃茶倒是好,只不过我这俩兄弟也要一道吃。可使得?”

“有何不可?你的兄弟可不就是自己人么。”唐凤仪对已走到门前的宋氏道:“在下私自请了萧工资,武略侯夫人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说的好像她多厌烦萧错似的!这人说话就是叫人不喜。

宋氏心里厌恶唐凤仪,早已不耐烦她,只是凭借着好休养才压着火儿不让他看出异样来,但对萧错却是喜欢的,当即吩咐婢女去预备好茶。

萧错抱歉的对三婶道:“三太太还是请旁人去吧。对了,在下是护院,不是你们家长工短工,下次再吩咐麻烦您看清楚是谁。”说着拱手,便带阿圆和阿彻到了前厅。

三婶气的脸色通红,但敢怒不敢言,只得咬牙看着他们去了。

宋氏就到三婶跟前来,笑道:“三弟妹,劳烦你待会儿让柳妈妈将账簿给我,丢了的东西和留下的东西都列张单子来我看。相信失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以三弟妹的才干,这些你早已列清楚了吧。”

“今儿一大早就赶着列了。只是…稍后大嫂回去瞧瞧就知道了。东跨院如今可真是空空荡荡。”

“不打紧的。”宋氏笑的很是温柔:“谁负责看管的,连同家丁护院,待会儿都拿到前院来,我要挨个问明白。玩忽职守的当即打死了事。”

三婶被宋氏斩钉截铁的语气唬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家的人虽不多,却也不是小户人家,仆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这位竟开口就说得出“打死了事”的话,那若是人人都有错,还人人都打死不成?这未免也太霸气了。

果然廖氏养出的女儿生来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泼货…

虽心中腹诽着,三婶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她管着对牌,且在家产谋划到手之前她还要依赖长房,可不敢将宋氏得罪透了。这一次丢了的东西那样多换做谁不急?谁不喊打喊杀都不是正常人了。

她们三房往后的前程可都压在家产上呢。

“大嫂且放心,这事儿我自会去办妥帖。定不叫你失望。”

“有劳三弟妹了。真真难为你。”

“哪里的话。”不论安慰的话是否虚假,三婶听的心里熨帖的很。

宋氏回前厅后,三婶略一想,就急忙让赵流芳和傅芸先回去,自己则是回了西小跨院。

一进来就问伺候傅敏初的大丫鬟苏叶:“你爷呢?这会儿又看书呢?”

“太太,五少爷才刚吃了药,这会儿在看账呢。”

“这个节骨眼儿,还看什么账册啊。”三婶一面提着裙摆往傅敏初的房里去,一面禁不住道:“敏哥儿,你也快着些,家里来了贵客了。”

傅敏初闻言抬眸,正与风风火火进门来的母亲对视。

“娘?怎么了?”声音有素日积弱的沙哑。

三婶拉着他起来:“你快些去更衣,丞相府的唐三公子来家里了。这会子正在前厅吃茶,你大伯母陪伴着,你这会子过去,正巧与之认识认识。这唐三公子可不是寻常的贵公子,能与他搭上话那可是天大的造化。将来若出人头地,也指望他能拉一把。”

见亲娘焦急兴奋成这样,傅敏初无奈的道:“娘,咱们就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何苦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呢?唐公子肯来咱们府上那也是看在故去的伯父面上,也兴许他与长房是有交情的,我贸然前去,人家知道我是谁?”

“你大伯母一引荐,不就知道你是谁了么,你这个没刚性儿的,整日里就知道读死书,才刚好些个看看账册了,也帮我掌管一些分担分担,好容易逮住个机会给你结交贵人,你反倒不出头了!你这是要急死我!”

傅敏初扶额,压下额角的痛,道:“娘还是先想想东跨院失窃之事该如何是好吧。大伯母不是愚昧之人,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可循的。”

“还说呢,你大伯母要我将全府里下人都弄到前院挨个审问呢,你别岔开话题,还不快去更衣,别叫二房那个小娘养的抢了先!”

第九十二章献勤

傅放初素来知道母亲不喜二房,也合该她运气不好,养出他这般不争气的儿子,从前堂兄弟们都健在时,长房的敬哥儿,二房的致哥儿和政哥都是文武双全,又跟着大伯父习武人人强健,他是个病胎子,不能习武为家里出头,爹木讷没主见,祖母又是个势利眼的人,他的母亲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去的,多年来也着实辛苦了。

如今一场大灾,反而将他捧上天成了个宝贝疙瘩。为人母的望子成龙,本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到底不是那样圈子里的人。

“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权贵,又没有想见我,贸然去了无非是叫人心底看低了咱们罢了。又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我做什么要去讨那个没趣儿?”傅敏初放下账册,笑容儒雅的拉着母亲坐下:“娘,您仔细想想,我若这会子贸贸然前去,可不是给人现成的笑话看么?”

三婶如今的主心骨就是傅放初,他的话自己自然是要听几分的。

“可是…如此的好机会,若辜负了岂不是可惜?”

“娘,就算想结交唐三公子,也当选个合适的时机才是啊。如今都不清楚他为何会来咱们家里,若是知道缘由也好‘对症下药’,现在这样儿我去了可说什么好?不要讨不到好去,反而还弄的以后人家怕了咱们。再者说万一传出咱们武略侯府的人攀龙附凤一见到人家就往上贴,也好说不好听。”

“倒也是这个理。”三婶听傅放初一说,也算是平静了不少,“既然不合适,那也就罢了。”

想了想。三婶叫了身边伺候得力的柳妈妈来,“你去将才刚制好的点心端了给老太太送去。”偷背着傅敏初给柳妈妈使了个眼色。

柳妈妈自然会意,笑着道:“太太,我这就去。”

待柳妈妈出去,三婶才转而道:“你才刚说不知与你大伯母如何交代,这事儿可也怨不到咱们的头上,待会儿她还说要叫齐了家中的下人去审呢。我看保不齐又要闹出人命来。”

“人命许会有的。但大伯母也不是糊涂人,娘记着,她是最不希望侯府散了的人。毕竟我们都是寄人篱下。这里是她的家。”

“呸!”每次听儿子提起这一句,三婶就有气:“什么她家?若没你爹帮衬扶持,傅老大就能死的那么英明了?现在是歌功颂德一切高帽子都往老大头上戴,我看其中细节还未必呢!他们家?没咱们。他们娘仨过去也叫个家?!”

“娘…”傅敏初扶额,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的厉害。“您不能这样想,咱们不能与旁人学,咱们得学着感恩啊。您看,大伯母平日里对咱们不薄吧?将对牌交给娘。就是因为看着咱们没个捞捎提携咱们,而且大伯母对我素来很好,平日里就比二伯母做的妥帖。逢年过节更不会差了咱们,就是四姐和七妹跟我也是以礼相待。从前没人待见我时,他们是从不会对我冷眼的。”

感恩?感她娘个屁!

三婶强忍着才没当着儿子将粗口爆出来,“你爹本来就是高不成低不就,文不成武也不成,你大伯父不说给他找个合适的差事,硬是给他安排军中职务,若不是他,你爹能随军出征吗?不出征,你爹会死?我不恨他们就不错,我还感恩?”

傅敏初都被三婶的言论惊呆了。当初大伯父刚刚给父亲安排了职务时,他记得她还去千恩万谢了一番。好处承了,出了事就翻脸不认人了。

“娘这样,着实不事君子所为,子曰…”

“得得得,我不君子。你也不用跟我子曰。我也知道,你瞧不起你娘商贾出身登不上高台盘,娘说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亲事没定,三年守制还得耽搁下去,又没有个正经的营生来做,咱们孤儿寡母的寄人篱下看脸色不说,你偏这会子来呕我。”

傅敏初被训的百口莫辩,最后觉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养成这样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他几句话就能扭过来?还是不要惹她掉眼泪,自己也堵得慌。

傅敏初就沉默不言语。

三婶见自己数落几句,儿子懂事的没与她争论,心里舒坦了不少,道:“罢了,你歇着吧,那账若是看的累了就搁着,等闲着时候我来看就是。我先出去。”

“儿子送您。”

“不用不用,你歇着吧。”

三婶快步出去,到了院子里站定片刻,伸着脖子看看东跨院的方向,就带上两个婢女,悄悄地出了西小跨院的门。直往东跨院门前去,在门外盆景后头站定,听里头的动静。

意料之外的,竟然没有听见有训斥仆婢的声音。

傅萦那块爆炭,居然没先炸起来,可真是出乎意料。

傅萦并不知道外头有人听墙根儿,她刚与傅薏去更衣梳洗完毕,就去了正屋与厢房拐角处角落中做库房用的耳房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