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表示有点吃醋。

可是他有不好直接说出来,就冷哼了一声。

傅萦看着萧错轮廓硬朗的侧脸,禁不住好笑:“你连这都气啊。我又对他没什么,更没说他一句好话,只是感慨一下你至于生气吗。”

听着她沙哑的仿佛被砂纸拉过的声音,萧错心都软了,也不在逗她了:“好了好了,我也没气,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儿么,你好生养病,不要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你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好了。你都不知道,从你们出了事到现在,我觉没睡好饭没吃好,你再不痊愈我可就要病了。”

萧错蹙着眉卖萌。

傅萦对他的脸最没有抵抗力,无奈的躺下道:“我没事,这就睡了,你也睡一会吧。”

“好啊!”萧错起身摘了头顶的发冠,只随手脱了锦袍。

傅萦抓着被子惊愕的看着他:“你做什么啊!”

“不是你叫我睡的吗?”

这话太有歧义了好么!

傅萦黑着脸道:“谁叫你睡了!”

“你啊!”

门前,宋氏听着闺女和未来女婿这般彪悍的对话,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萧错却是意识到屋门前有人了,问了句:“谁?”

第一百八十三章分析

“是我。”宋氏忍着笑,站在廊下没动。

萧错吓的手忙脚乱穿外袍。他也没想过真的和傅萦在这里一起睡,不过是想逗弄她一下罢了,想不到就赶着宋氏来的这样巧?!

傅萦见他那模样,完全像是被捉奸在床似的,乐不可支的笑眯了眼。

萧错瞪她一眼,低声啐她:“还笑。”

傅萦笑的更欢了。

萧错手脚麻利的将自己打理妥当,笑着去开门请宋氏进来。

见了宋氏,却有些尴尬,唤了一声:“武略侯夫人。”

宋氏道:“不必客气,此番又是多亏了你。”

“您可千万不要客套。我这也都是为了自家人。着实算不得什么。”

一句“自家人”说的宋氏眉开眼笑。拔步床上的傅萦索性翻身睡了。

萧错见傅萦竟然闪躲开了,禁不住好笑,想了想道:“我若是猜想的不错,这些日子皇上应当也会将订婚的日子公诸于众了。”

“你与皇上怎么说的?他有没有透露具体的日子?”

萧错笑道:“自然是有的,原本是定了在除夕那日,宫中会举办大宴,借文武百官在场的机会将我与萦萦的亲事定下,然后就是等她守制期满了在来迎娶。不过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与皇后为了表现爱民如子。自然也要表示一番的。”

话音方落,外头就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夫人,宫里头来了一位苏公公,正在前头吃茶呢。”

“睡着”的傅萦一下子张开眼,翻身坐起:“娘。苏公公来必然是接您入宫去面圣的。”

“你不是睡了吗。”萧错逗她。

傅萦白了他一眼,对宋氏道:“娘,要不我陪着您去吧,一同去面圣也总好过您自己一个人。”

“不成。”萧错和宋氏异口同声。对视了一眼后,萧错道:“你还病着呢,万一惹了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吃饭睡觉吧。”

“我先去瞧瞧。到底皇上是什么意思。要是须得让萦萦去的话还要在想办法呢,至少她还在感冒中。”宋氏快步去了。

傅萦依旧是抱着被子躺在拔步床上,萧错则是站在床沿。

二人相对无言。只是专注望着彼此。傅萦穿着雪白的寝衣躺在淡蓝的被褥中间,长发披散开来如同黑色的光亮缎子,脸色有病中的苍白,唇色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娇艳欲滴。可是这样的她瞧着却是格外的撩人。

萧错忍不住俯身,双臂支撑在床沿近距离看她:“小笨蛋。”

“嗯?”傅萦忽闪着大眼看他。

萧错微笑望着她。在她疑惑的要开口问话之前,双手将她的头发揉乱成了一团鸡窝,随后得意的笑着出去了。

傅萦…

看着半新不旧的帐子,在看因怕风雪吹进来而细心掩上的门窗。傅萦心里一下子踏实了。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想起萧错就想笑。

她舒坦的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发现屋内多了不少人。

问宋氏才得知。是皇后娘娘特地又赏赐了宫女来的。

皇家为了讨好东盛,也是不遗余力的要将面子做足的。

如此过了几日。傅萦的风寒快好了,脱臼的右肩上原本撞出的淤青也都消了,而被砍了一刀失血过多的珍玉,许是因为平日里吃的多身体好,竟然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傅萦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来回话:“宋家的人来了。这会正往里头来。”

宋氏一喜,立即往外头迎,走到通往垂花门的巷子里,宋氏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廖氏和宋季堂,以及二舅母张氏。

“爹,娘,二嫂,大冷的天怎么亲自来了?”

廖氏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根本就是不将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心上,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你竟然不第一个回家里去报个信儿!”

“娘,您息怒。”

“是啊,”宋季堂也道:“事出突然,人都急的迟钝了,还哪里能想起给咱们送信儿?如今七丫头这不是没事吗,你还唧唧歪歪的做什么?叫人看了咱们闺女这么大还被做母亲的训笑话。”

廖氏奇道:“路上也不知是谁说见了咱们丫头就要乱巴掌拍晕死过去呢,现如今见了孩子你倒是会当好人,也不问了,也不打了,坏人都让我给做了!”

宋氏和二舅母张氏都禁不住笑了。

廖氏道:“萦萦没事吧,我去瞧瞧那孩子。”

“没什么事。只是娘,您千万不要问起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萦萦却亲眼看见了,而且那孩子还以为我被人杀了,绝望时被无忧安排唯一的护卫给救走了,亏得萦萦会爬树,坐在高大的树上才躲过了一劫,回来时都说不出话了。”

宋氏想起当时还是心有余悸,更是心疼女儿。

廖氏叹息道:“我知道,也有分寸,只要看看萦萦就是了。不会触碰到那些事儿。”

二舅母也站起身:“娘,我陪着您去。”

宋氏就要送他们一起去。

“钰儿,你等等。”宋季堂拦住了宋氏。

“爹?”

“你留下,爹还有事情问你。”

宋氏乖乖坐在了宋季堂身旁的空位。

待到屋内没了旁人,宋季堂才道:“当时除了萦萦被就走了。其余的仆婢几乎死光了?”

“是,只活了萦萦身边的一个婢女。”

“你与那个人动手时,那人没想杀你?”

宋氏仔细回忆,“动手时那人的功夫在我之上,我就算拼尽全力也斗不过他。不过不知为何最后他是用刀背砍我的脖颈,让我昏迷过去了。”

“那人身长的什么模样?”

“瞧不见,他戴面具。”

宋季堂点头:“哦,大冬日里的,带着面具一定不舒服,湿气都要被捂在脸上,其余人都戴面具?”

“不是。”

“那你说他为何要在你面前还戴面具?”

宋氏愕然:“难道因为他是我们认识的人?”

宋季堂笑了一下,又到:“换一句话说,他若是奔着要杀光你们的心来,又何须惧怕让你们看到他的脸?只有担心怕事后被人认出,才会在认识的人面前带上面具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第一百八十五章

宋氏如遭电掣,呆呆的退后两步跌坐在圈椅之中。

宋季堂见她面色有异,凝眉问:“你心中是否已有了怀疑?”

“是…爹,我以前怎么没想到!那些人为何会杀光了所有随行的仆婢,却额外对我手下留情?现在想来,他们的目的不是我和萦萦,而是只有萦萦,否则不会单纯砍晕了我丢在那里,他们去追萦萦时,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而那人之所以没有对我下杀手,是因为他或许受良心的炙烤,想瞒过他的手下或者是上峰饶我一命!”

“或许真是如此。”宋季堂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他不想说出来,只等着宋氏自己想通。

宋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串联起来,苦涩的摇了摇头:“想不到真的是他,墨轩那孩子我一直当做亲生的一样疼看,想不到他竟然会恩将仇报!他虽饶了我的性命,可是…”宋氏的精神有些错乱的摇头,仿佛在一团乱麻中抽不出个线索:“他就算饶了我,可如此背叛,我心里依旧还是斧劈刀砍一样的疼,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你先冷静冷静。”宋季堂见女儿如此,心里也不好受:“钰儿,事已至此,你多想无益,墨轩那孩子从小就是个冷静自持且又目的心的,比咱们家的孩子都要努力优秀。许是在官场上涉及到了他的利益,也是有苦衷的吧。”

见宋氏目露沉思,宋季堂又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原谅,做下那等事的人你不必想着去原谅,只要要你看开、看淡此事。”

宋氏明白宋季堂的意思,只是到底那孩子也是她一心一意对待从小看着到大的。伤心是难免的。

宋季堂也不强迫她。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如宝如珠的养大,谁料想成婚之后好日子根本就没过上多久,到如今受了这么多的苦。

“好了,你也不要再难过了。日子还要往前看不是?幸而你还有萦萦这个争气的,薏姐儿也是懂事温婉,不似旁人家的庶女张牙舞爪的,两个孩子对你又都孝顺。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想起傅萦。宋氏面上终于有了点笑容,点了点头:“也亏得萦萦是有福气的。这段日子也亏得有她和无忧。”

“难得的是湘亲王不但位高权重,对萦萦还是真心。”

“是啊。”宋氏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自家女儿,对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也就淡了。

此时的内宅中,廖氏正搂着傅萦心肝肉的叫着,疼惜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廖氏汉子一样的个性。保不齐刀扎都未必能落泪,这会儿却“铁汉柔情”了一次。二舅母看的哭笑不得,却也跟着落了不少的泪。

傅萦帮廖氏抹泪,“外祖母不必担忧,孙女这不是没事么。您看我现在好好的呢。生龙活虎的比没生病时还要精神。”

“你这丫头。怎么就会如此多灾多难的,不成,改日外祖母一定带着你去广缘寺拜一拜。求菩萨保佑你一定往后都平平顺顺的。外祖母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你和你娘都好好的。外祖母就已经知足了。”

傅萦禁不住眼眶发热,重重的点了头。

“王爷呢?”

“他才刚回去更衣,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廖氏了解的点头,又嘱咐傅萦:“往后与王爷过日子,且不可再似从前那样随意任性了,人家都肯将就你,你好歹也要体谅心疼人家不是?”

将就…

感情她在家里人心目中就是那个形象,萧错却是个高大上的。

从前那货可是最接地气的一个,如今真相大白知道他是湘亲王了,反而觉得这人还厉害起来。

傅萦郁闷的道:“还不一定谁将就谁呢。”

“老夫人,是萦萦将就我呢。”外头萧错进了门,笑着先给廖氏个二舅母行了礼。

廖氏见他这般客套,加之这也使未来的孙女婿,她习武之人素来不会扭扭捏捏的,就笑着道:“往后都是自家人了,还需要如此客套么。”

倒是二舅母屈膝还了半礼。

“您说的是。往后不在乱客套了。”萧错在靠近门边的末位坐下。

廖氏就笑着打量起萧错来。

这人合该就是长在富贵窝里,通身气派是挡也挡不住的,就算现在只穿了一件寻常半新不旧的直裰,依旧是俊的让人挪不开眼,气质矜贵却又无高高在上的架势。

很好,很登对。

廖氏眉开眼笑。

萧错被人参观了片刻反而还有些脸红了。

他一害羞,两颊生晕的模样显得人更加俊俏。廖氏和二舅母对视一眼,都禁不住笑。屋内原本安静的气氛立即缓和了。

廖氏便问:“你与萦萦的亲事也算是定下了,打算多早晚办订婚?”

“贵国皇上的意思是要在除夕宫内大宴之时昭告群臣,定下婚期。”萧错笑着道:“这么来,时间也很快。”

“是啊,不足俩月了。那么订婚之后,你是留下还是回国了?”

一句话问到点子上,着其实也是傅萦心里一直盘旋的问题。他们二人素来都没分开,一想到萧错终究要回国,傅萦便觉得怅然。

这件事萧错原本想等傅萦病好了之后慢慢与她说的,想不到廖氏竟直接问了出来,“的确是要回国,因我皇兄的事情,没有遵旨去就藩,在东盛国时间已经够久了。若是再不回国也说不过去。”

廖氏了解,她毕竟走南闯北过,见识自然要比寻常规格女子远的多,听萧错的话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你位高权重,到底也是难办的,又不能真正丢开手不回去。你若不回去,就算你皇兄没有想法,恐怕下头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言官也要借题发挥的。”

“您说的极是。”萧错赞赏的笑着。又冲着傅萦挤了一下眼。

他那赞许的模样将傅萦逗的噗嗤一笑,倒是将他们快要分别的惆怅放开了一些。

廖氏见他们感情如此融洽,心下又放心了不少。

不多时宋氏就回来了。廖氏知道傅萦正在养病,便带上二舅母随宋氏去客房安顿。

屋内只剩下萧错,傅萦才问:“除夕之后你就要回去了?”

“嗯。”萧错坐在傅萦出床沿,将被子给她提了提,顺手摸了一把她的脸。

他十指修长。皮肤白皙。只瞧手背那便是个贵公子的手,只有掌心才触到被兵刃磨出的薄茧。

傅萦白了他一眼,报复的在他脸上也摸了一把。

萧错哈哈大笑:“怎么样。还满意不?”

“凑合吧,还能怎么办?”傅萦摇头叹息,“为了国家安定,我也就只好牺牲一下。”

萧错揉乱她的长发:“你放心。大周朝的好吃的比你们这里还多,到时候你守制期也过了。可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寻顶好的厨子放在王府里,全体都听你指挥,保证让你吃的满意舒心。你这还叫牺牲吗?分明是去享福的嘛。”

傅萦…

“能不用吃来说事儿吗?”

“那用什么?”萧错问的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