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这个新娘是要乘轿的啊。您…”

“皇兄抬爱,恩赐十六抬的大轿迎娶新娘,那是皇兄对做弟弟的喜爱,也是皇上对臣子的恩赏。本王感沐圣恩。可身为臣子。却不敢造次。”

一番话说罢,观礼人群众立即有人高声山呼:“皇上圣恩,皇上万岁。王爷千岁…”

傅萦紧绷的身子终于有些放松。萧错却搂着她,让她头枕在他肩上,似体恤她的凤冠沉重。

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牵着缰绳。新郎满面红光的带着抬了空轿子的队伍绕城一圈儿最后来到王府正门前。

阿圆早已经等候多时,吩咐人高奏喜乐。点燃礼炮。

到了萧错的地盘,一切礼仪便从未有出错之处,一路顺利的由喜娘引着到了前厅。

皇帝与皇后亲临,京都但凡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和家眷都齐聚王府。

拜天地。拜兄嫂,夫妻交拜,在欢呼声中被簇拥着送入洞房。

撒帐诗以鞭炮声和喜乐为背景。由全福人高声唱诵,全部选自于宗室亲贵的喜童抓了桂圆、莲子、花生、红枣以及铜钱欢欢喜喜的撒上。

萧错用喜秤挑起龙凤呈祥喜帕时。傅萦不自禁仰头看向身侧的他。

一身正红蟒袍高束簪缨金冠的他眉目含笑,美若艳阳,那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仿佛此时天地万物、身周众人都变成虚幻,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

傅萦的眼神与他一触即分,羞涩垂眸,心跳如擂鼓一般再不敢多看一眼。

萧错却是盯着她舍不得眨眼。

全福人见状禁不住笑,亲手端来合卺酒。

“请新人共饮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柔软藕臂缠着上他坚实有力的手臂。

凤冠一侧的红宝石流苏穗子摇曳在他眼前,二人贴近,淡酒入口滑入腹中,萧错却觉得自己像是喝了烧刀子一般浑身火热,同时将酒盏放回托盘,萧错依旧一瞬不顺的专注望着她,将周围人都当做摆设。

傅萦红着脸垂眸,不去看帝后宗亲揶揄的眼神。

想必她现在的脸色比煮熟的螃蟹好不了多少,云山雾绕时,饺子被送到口边。

从昨晚饿到现在的新娘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但是馅儿味道还好,也就勉强咽下去了。

全福人有些傻眼。

正常新娘应该吃不下生饺子的吧?

“那个,公主,生不生啊?”

傅萦这才如梦初醒醍醐灌顶,娇滴滴说了一声:“生。”

“生就好,生就好!新郎新娘早生骄子,和和美美!”全福人松了口气,成了礼。

嘉帝瞧着自己那傻弟弟一直盯着新娘子瞧,想想自己年轻时也有过这等激动的时候,就与皇后带头出去了。众命妇见状也都退下,将新房留给坐帐的二人。

房门吱嘎一声关上,傅萦终于松了口气,一头枕在萧错肩头,有气无力的道:“阿错,快帮我拆了头发,重的我快抬不起头来了。”

萧错一愣,忙粗手笨脚小心翼翼的替她摘掉凤冠,取下鬏髻,掂了掂分量:“也不重啊。”

“不重?”傅萦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你试试从早起就一直顶着这坨东西。我走路都快仰过去了。”

“从早起?”萧错眯了眼。

傅萦将脖子伸给他,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萧错立即拿捏着力道为她揉捏脖颈和肩膀。

“就是从早起啊。”傅萦舒服的眯着眼俯在他膝头,像一只渴睡的猫,“全福人说大周就是这个规矩。不然不吉利。吴嬷嬷说东盛的规矩不是这样,快近吉时穿戴妥当就好。”

“嗯。”萧错怜惜的望着她,若有所思,随后笑道:“我已经让阿圆吩咐厨下给你预备了爱吃的,待会儿就让他们送进来。我可能会被灌酒,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知道不?”

“知道了。只要给吃饱,怎么等都成。”

怎么等都成?

萧错好笑的楼过她,大巴掌拍了下她挺翘的臀部。

傅萦腾的坐起身,瞪他,可是今天的他颜值太高,她有些绷不住想笑,最后索性双手掐着他的俊脸乱揉了一通才罢休。

萧错高声吩咐人进来伺候傅萦更衣洗漱用饭,就快步出去了。

阿圆带着王府的宫人进来,笑着道:“王爷特特吩咐预备了您爱吃的香酥鸡呢。王妃好歹多用一些。”

正服侍傅萦卸妆的吴嬷嬷手上动作一窒,好歹公主顺利嫁出去了,嫁衣也没穿不上,况且人也都饿了一天了,想想也就没再劝。

第二百零八章开荤

傅萦被服侍卸了妆,穿上正红的缎面鸳鸯抹胸,穿上特质的同色绸裤,外头披上一层红色轻纱材质的外袍,便披散着长发坐下用饭。

原本是饿极了的,可是到底是两年来养成的习惯,只每样尝一尝就饱了。

吴嬷嬷看的很满意,与珍玉服侍她漱口,吩咐人进来收拾了桌子。

傅萦道:“吩咐小厨房预备下,待会儿王爷回来八成也饿了。

“王妃懂得心疼王爷,极好,极好。”吴嬷嬷笑逐颜开,待到珍玉带着王府的宫人退下后,低声问道:“先前嬷嬷与您讲的那些可还都记得吗?”

傅萦的脸上烧热,“记得记得,嬷嬷也快去歇着吧。”

“那王妃先休息片刻,也好养精蓄锐。”

养什么精蓄什么锐啊!

傅萦恨不能将脸埋起来。原本她与萧错就是两情相悦,如今却因和亲一事闹的,两人仿佛关系都不对等了。她成了那个地位低攀附人家地位高的,莫说大周皇族瞧她不起,身边的人教导她的也都是一些魅惑邀宠的勾当。

傅萦在临窗榻上抱着柔软的引枕打了几个滚,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她自己坦荡就行了。萧错又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也亏得他们是年少感情,若真是忽然间将她塞过来和亲,萧错必然也会看不上她的。

吃饱了容易困。傅萦抱着枕头其实只想闭目养神,不留神却睡着了。

萧错满身酒气的回来,一进内室就看到床边软榻上长发凌乱衣裳半敞开的人。

她面向他侧躺着,正红抹胸包裹一双丰满,雪白的小蛮腰不盈一握。翘臀长腿包裹在绸裤之中,下头露出一双白皙的莲足。

蹲在榻前,萧错大手禁不住放在她露在外头的腰上。肌肤微凉,滑嫩的像是豆腐。

傅萦睡的不安稳,咕哝着要翻身,他的大手便顺着腰部向上探入抹胸。

傅萦一个激灵醒了,见面前那人放大的脸。感觉他手握着的位置。又羞又尴尬:“你几时回来的?”

娇软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加撩人。

“才回来。”

“哦,那个。你饿了吧?”

“饿。”

“我叫他们预备了晚膳,你先吃点啊。”傅萦说着就要起身,谁知刚动作,就被他一把杠了起来。两三步到了内室,轻轻抛在拔步床上。随后他放下外头的纱帐,手脚麻利的宽衣解带。

傅萦紧张的抱膝在角落蜷缩成一小团,想不看他,目光却被他吸引。他肤色古铜。胸肌平坦,六块腹肌十分结实,还有人鱼线…

在往下她就没脸看了。

“怎么样。瞧着还满意不?”萧错大方的上榻。

傅萦躲无可躲,被他拉着脚踝拽了过来。

“你。你不是饿了吗?要不要先吃饭啊。”

“我先吃你。”

然后她避无可避的被吃了。还被吃了三次。又痛又累的最后哭的力气都没了,倒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萧错素了这么多年,乍见荤腥,除了第一次提早交粮,其余两次也知道自己折腾的过猛了。大半夜里轻手轻脚的替她擦洗更衣,最后胡乱抹了两把自己身上,就只穿了条绸裤搂着她睡了。

次日清早,萧错依着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早早起身出去打了一趟拳,盥洗之后神清气爽的回到卧房,发现傅萦还在搂着被子昏睡。

外头珍玉和阿圆、吴嬷嬷早已经吩咐人预备了早膳摆好。吴嬷嬷便要去唤傅萦起床。

萧错蹙眉,低声道:“时辰还早,叫她起来做什么?”

吴嬷嬷被训斥的讪笑,不敢在多言。

阿圆低声道:“王爷,要不您先用膳,待会儿王妃起身了奴婢自会再备早餐。”

一声王妃,叫的萧错通体舒畅,想着让傅萦多歇会儿就先自己用了饭。

用罢了饭他便回了内室,拿了本兵书在临窗的软榻上看。

期间还时不时抬头去看纱帐紧闭的拔步床,想着待会儿她起身时叫声软气的换他会是如何媚态。回想昨夜种种,他又觉身热,只得强迫自己看书分散注意力。她的身子好歹也要休息几日才行。

等了一个时辰,萧错约莫着也该唤她起身洗漱用饭,稍后还要入宫去谢恩。便放下书去掀起帐子。

一见她缩成个球儿一般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外头,萧错的心都软了。

“小笨蛋,起来了。”坐在床沿摸摸她的头。

谁知入手的温度却很高。

萧错连忙俯身贴着她的额头,手又探进被子里去,发现她果然发烧了。

傅萦被折腾醒,皱着眉问:“什么时辰了?”

“你感觉怎么样?”萧错扬声吩咐:“去传太医来。”

“浑身都疼,嗓子也疼。”傅萦枕上他的腿,如瀑长发撒了他满膝,“还冷。”

“你发烧了,待会儿叫太医给你看看,今日咱们不进宫了。”

傅萦一愣,连忙摇头:“不行,入宫谢恩是一定要去的。”

“病着就不要去了。而且万一过了病气给皇兄他们也不好。”

“可是,昨儿刚发生那样的事,新婚我就不去,岂不是很不好。”那十六抬大轿她可没乘,今日在端着架子,若皇帝怪罪下来可不成了萧错的麻烦了。

傅萦连忙撑着起身:“我没事。再说我这哪来的病气过给人啊,无非就是…反正我没事。”瞪了萧错一眼。

萧错也会意,昨她哭着求饶他都没放过,着实是想念她的紧,而且她猫儿一样的嗓音对他来说堪比天乐,有一种驰骋征服的快感。如此一想,到底是自己孟浪了。

“是我错了。往后不会这样了。”拿了衣裳来为她穿:“待会儿太医来先瞧瞧。好歹吃了药。”

“怎么都好,入宫谢恩是一定不能耽搁的。”

萧错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

大夫看过只说是劳累过度,并无大恙。开了丸药和药膏便去了。傅萦起身随便用了几口早饭,用了药,就唤人进来服侍梳妆更衣。交领西番莲的箭袖正红袄,下着同色锦绣八幅裙,长发挽高髻,按着王妃的身份装扮起来。

等上了马车,傅萦还是没缓过乏来,靠在萧错的肩膀昏昏欲睡。

第二百零九章~第二百一十章行礼

阳光透过浅米分色夹银丝的轻纱窗幕照射进马车,车壁的同色锦缎围壁,被傅萦身上正红箭袖袄和八幅裙反射出的光映的红彤彤的,萧错大手抚摸身畔人的脸颊额头,担忧的道:“萦萦,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充满鼻音的应了一声,眼皮沉重的像是被胶黏住,强打精神道:“没事,只是发个烧罢了,这么一点小病还撑不过去,平日里那么多饭难道都白吃了?”

萧错被她逗的微笑起来,轮廓分明的俊脸露出讨喜的酒窝,“你啊,在我身边儿就不要逞强,这已经不是从前在侯府了。有些时候即便自个儿难受,为了不让岳母担心还要勉强自己强作欢笑。在我这里你根本不要这样,只需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我便是。因为无论你怎样我都爱,知道吗?”

许是生了病精神有些脆弱,也许是背井离乡长途跋涉思念故乡,更许是自从到了大周,就真切体会到东盛与大周强弱对比,体会到自己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和亲公主在战神王爷的光环之下有多么弱势。傅萦觉得鼻子发酸,又不想在萧错面前表现的太弱势,就咕哝着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了他怀里。

萧错又再度怜惜的摸摸她的头,见她的热度还没退,担忧的道:“待会儿入宫请了安咱们就回家,往后我再不这样对你了,昨日都怪我孟浪,是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

提起昨夜,傅萦便觉浑身血液都如岩浆烧热起来,那等疯狂羞人之事也难为他是如何能够大大方方提起的。傅萦很怂的装睡了。

只是想不到装睡不留神变成了真睡。

马车到了宫门前缓缓停下,里头专门有小内侍快步迎了上来,在外头行了大礼:“奴婢参见王爷,王妃,油壁车已预备妥当了,请王爷王妃移驾。”

萧错撩起窗帘,对外头的阿圆比了个手势。

阿圆略觉诧异,就去与那小内侍低声道:“车留在此处吧。王爷与王妃稍后在用。”

小内侍忙行礼应是。

萧错搂着熟睡的傅萦,就由着自家府里的马车停在宫门前,直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傅萦一觉醒来,发现自个儿还在马车中。下身疼的似更烈害了,身上却不觉得冷,反而热了起来。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笑着道:“快到了吧?”

萧错宠溺的笑:“刚到,正要叫醒你呢。咱们得换乘宫里的车。待会儿去见了皇兄和皇嫂,我就带你回家。”

“我已经好些了。咱们办正经事要紧,也不必立即回去。”傅萦拿了把镜照着理了理鬓发,又扑米分补妆。

萧错撑颐欣赏,随手将她脑后滑脱的步摇扶正,笑道:“只要你高兴。”

“我高兴啊,到处都是高兴的事儿。”傅萦撩起车帘,一旁的吴嬷嬷和珍玉两个早已站的腿酸,忙摆了红漆脚凳扶着傅萦下车。

吴嬷嬷觉得傅萦做的不妥,在马车中睡着还劳王爷等候实在不应当。刚要开口,却被萧错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过来。

沙场上历练过见多了血的人,眼神与寻常人自是不同,吴嬷嬷只被瞪了一眼,就觉浑身似被冰锥扎了个透,好像再多说一句就会被拉出去直接砍头。

吴嬷嬷忙垂了头。

换乘了马车,萧错依旧是搂着她,马车沿着长长的巷子直往皇后所居坤宁宫去,一路所遇内侍皆行礼避让,萧错便指着大约的方向给她讲各宫大约的方位。御花园的位置,哪里有哪一棵树是他年幼时掏过鸟蛋的。

傅萦听的津津有味,身上的汗出的透了,人却精神了许多。

不多时来到坤宁宫。傅萦便道:“你还要去面圣吧?不必陪着我了,这里我自己能应付。”

萧错摇头:“我还是陪着你。”皇后对傅萦的敌意萧错不是不懂,毕竟他自小到大没少抢皇子们的风头。

傅萦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将来不可能每一次有事儿你都在我身边,我总要学会自己去应对这些。况且你是外臣,就要有个外臣的样子。他们看在你的面上,如何也不会伤害我的,顶多言语上加减几句也不打紧,我脸皮厚你也不是不知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各自去做该做的事,不要给人留下话柄说你的不是。”

萧错拧着眉,许久才叹息着说了句:“咱们还是要快些启程离开的好。”

傅萦笑道:“急什么的,你放心,我没你想象的那样柔弱。”

“可我不希望你受委屈啊。”萧错大掌又摸摸她的额头,见她热度已退了不少,只还在出虚汗,道:“罢了,我还是送你进去比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