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籽心依然在6点半起床,吃过早餐之后,她继续坐在书桌前,预习课程,一直到午饭的时间。

下午叶籽心没有学习,而是认认真真地将整个别墅打扫了一遍。

把一楼和二楼全部打扰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了晚饭的时间。

叶籽心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她昨天采购的“年货”,仔细地洗菜、摘菜、切菜、炒菜……

她花费了两个小时,做出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她小心翼翼地在桌边摆上了两双碗筷。

然后叶籽心回到了客厅,打开家庭影院。

夜色浓浓,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整个城市万家灯火,温暖幸福。

叶籽心没有开灯,就坐在黑暗之中,呆呆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

屏幕里欢声笑语,歌曲很好听,舞蹈很好看,小品很好笑,但叶籽心却一点都不能感同身受……

慢慢地,时钟指向了11点钟。

春节联欢晚会也进入了高潮,几个非常老牌的小品演员出场——

电视里阵阵笑声传了出来,叶籽心坐在沙发上也跟着笑,她笑的前仰后合,直到笑出了眼泪。

她一边开心地笑,一边用手背摸眼泪。

很快,春节联欢晚会开始敲锣打鼓,外面的鞭炮声震天响。

农历新年到了!

外面的世界,灯火辉煌,家家温馨。

叶籽心慢慢地躺在沙发上,这就是她的除夕夜了……

一个人的除夕夜。

家庭影院没有关闭,春节联欢晚会还在继续——

叶籽心慢慢地睡着了,并开始做梦……

天马行空,乱七八糟……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看到了陈楚砚的回来了。

他那又高又瘦、线条完美的身影在电视的微光下慢慢地走了过来。

她在内心自我嘲笑着——

叶籽心,你果然又在做梦了!他怎么可能会在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回来?你注定是一个永远孤单、无人问津、不被在乎的人!你快醒过来吧!

叶籽心难受地翻了个身。

随后,她的身子便被拢进一个又温暖又宽厚的怀抱里。

“…………”她艰难地撑开眼——周身的冷气预示着他是刚从外面的风雪中归来,接着电影屏幕的微光,她隐隐约约地可以见到他温柔似水的眉眼,她的声音黏黏糯糯的:“陈先生……”

陈楚砚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冰凉的指尖轻柔地摸了摸叶籽心的脸颊,带着丝丝的笑意:“十八岁啦,我的小叶成年人,新年快乐~”

☆、第46章 chapter 46

小叶成年人?

叶籽心迷蒙着双眼, 仰起脸看陈楚砚, 轻轻笑了起来,尚未完全苏醒的笑声和嗓音听起来又黏糯又娇柔:

“陈先生, 我还没有十八岁呢, 我的生日是3月14日, 还有一个月才成年~”

“…………”陈楚砚的眉梢眼角都蕴含着温柔的笑意, 他又捏了一下叶籽心的脸蛋,声音虽冷, 语气却没有以往那么强势慑人, 反而是比较柔和的:

“3月14日那是你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你自己选定的,并不是你真实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 说不定你确实是正月初一出生的呢?”

叶籽心揉了揉眼睛,使自己清醒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注视着黑暗之中的陈楚砚,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不以为意地说:“陈先生, 你不能这样“确实”呀,万一我是腊月三十出生的呢?那岂不是相差了整整一年?”

陈楚砚忽然板起脸, 在家庭影院微弱的光线中冷冷地看着叶籽心, 态度强硬不容别人反驳:“我说你是正月初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就必须是正月初一!”

叶籽心:“…………”

新的一年, 她十八岁成人的这一年。

果然又是从陈先生的“不讲道理”和“气场镇压”中开始的呢:)

叶籽心和陈楚砚沉默地对视着——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收尾的喜庆声。

几秒钟之后, 陈楚砚轻声问:“你吃饭了吗?”

叶籽心如实地摇了摇头。

陈楚砚微微皱了皱眉, 冷着声问:“那你做饭了吗?”

“…………”叶籽心的四肢挣扎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楚砚明白叶籽心想要做什么——他扶着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自己也站起身,坐在她的身边,自然而然地伸出一只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沙发椅背上——这个姿势明显是“圈地圈人”,充满了十足的占有欲。

他微微垂下眼眸,问道:“做了饭为什么不吃?”

叶籽心按摩着微麻的双腿,摇了摇头:“不想吃,没胃口——”

一个人的年夜饭,“吃”比“不吃”更加可怜……

就连宫妍家的流浪狗还可以成群结伴,而她却只能独自一个人……

这个时候,陈楚砚忽然站了来,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来——”

叶籽心听话地跟着站了起来,被他拉着往外走,她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问:“陈先生,我们干什么去?”

直到陈楚砚带着她来到了餐厅,叶籽心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年夜饭。

她准备的年夜饭。

他们……的年夜饭。

陈楚砚一走进餐厅,见到餐桌边整齐摆放地两双碗筷,脚下一顿。

叶籽心从餐桌上端起两个盘子,有些尴尬地说:“都凉了啊,我去热一热吧,陈先生你等我几分钟,很快就热好了——”

说完,她便端着盘子走进厨房。

陈楚砚意味深长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一双碗筷之上。

原来她一直坚信他会回来陪她过年。

会回来陪她一起吃年夜饭……

原来……

她是那么的期待。

可他却辜负了一个少女最渺小、也最卑微的期待。

叶籽心将一桌子的菜全部重新热了一遍,又将提前包好的牛肉洋葱馅饺子从冰箱里拿出来,放进滚热的开水中。

等到她端着煮熟的饺子走出厨房的时候,陈楚砚正在开一瓶白葡萄酒。

叶籽心一脸疑惑地将饺子放在餐桌边,她看了看陈楚砚,小声说:“我不知道大城市的人都是怎么过年的,所以我就随便做了一些菜,以前过年的时候‘爸爸’都会破例给我们吃几个水饺,所以我也包了一些……如果你不喜欢吃的话,我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楚砚便直接打断了她,他看向她:“我当然喜欢——”

叶籽心一愣。

她没想到陈楚砚会简单粗暴地直接回答她“喜欢”。

几秒钟之后,她呆呆地“哦”了一声。

叶籽心坐了下去,提起筷子,刚夹起一块她做的红烧排骨,就见到陈楚砚举着白葡萄酒微微站起身,白葡萄酒的瓶口和她旁边的一个高脚杯发出轻微的玻璃碰撞的声音——

他慢慢地给她倒了小半杯。

叶籽心:“…………”

她把排骨放进口中,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楚砚。

倒完酒,陈楚砚放下酒瓶,端起自己的高脚杯,对叶籽心挑了挑眉梢:“新年快乐~”

“…………”叶籽心飞快地吃掉那块排骨,一脸严肃地对陈楚砚摇了摇脑袋,“陈先生,这样是不行的,老师说我们是学生,要健康成长,不能抽烟喝酒,远离黄赌毒……”

这么正能量?

这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么?

听叶籽心说完那段话,空气中立马飘荡起名为“尴尬”的因子……

陈楚砚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中,他的眼神和语气冷冰冰的,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叶籽心:“…………”

无法反驳。

于是……

成年人叶籽心在新年的第一天,生平第一次端起了酒杯,和陈楚砚轻轻碰了一下杯口,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咳咳……”

叶籽心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她的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

好辣……

好奇怪的味道……

叶籽心噘着嘴巴将高脚杯放回餐桌上,夹了一个水饺塞进口中。

陈楚砚和叶籽心碰过酒杯之后,却一直没有喝,而是一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对面的叶籽心。

叶籽心不停地往嘴巴里吃东西,本来她吃东西的时候就嘟嘟嘴,这次因为不满白葡萄酒的味道,嘴巴嘟的更厉害了。

看着就像是在生气。

叶籽心生气的样子看起来一丁点气势都没有,反而又乖顺又可爱。

直教人想不停地逗她生气……

陈楚砚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籽心,慢慢地端起高脚杯,尝了一口。

叶籽心一边剥海虾一边不满地小声嘀咕:“好难喝啊……陈先生太坏了……故意让我喝那么难喝的东西……”

“难喝?”陈楚砚稍稍地一挑眉,冷着声音问,“你知道这一瓶白葡萄酒要多少钱吗?”

叶籽心把虾子丢进嘴巴里:“多少钱?”

陈楚砚放下酒杯,拿起手边的烟盒,敲出一支香烟,并没有立刻点燃,他就那样捏着那支香烟,轻描淡写地对叶籽心比了几个数字——

“…………”

叶籽心吓的筷子差点掉到了餐桌上!

六十几万!

六十……

她……她喝了那一口是多少钱?

难道……她她她她……

刚刚大年初一她就要背上新鲜的债务了吗?

陈楚砚仿佛知道叶籽心是怎么想的,他再次道貌岸然地拿起酒瓶,往叶籽心的酒杯里再倒一些白葡萄酒,漫不经心地说:“反正如果不是为了陪你过春节,我是不会开这瓶酒的,它是因为你才会被我打开的——”

叶籽心:“…………”

她呆愣愣地看了看陈楚砚,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杯白葡萄酒。

为了她才开的……

所以……

六十几万……

叶籽心盯着酒杯看了一分钟,一脸欲哭无泪地看向陈楚砚——大年初一,她竟然就背上了六十万的债务!

陈楚砚每天给她住好的吃好的穿好的,她清晨只是一睁开眼睛,就在累积日常的债务,更不要说时不时来一个十几万、几十万的……

加上之前的二百多万……

天啊!

她真的下辈子都还不完了吧!

叶籽心丧丧地吃了几个水饺,越想越觉得崩溃,越想越生无可恋……

突然之间——

她“啪!”的一声将筷子撂在了桌面上。

陈楚砚夹着香烟,被叶籽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连烟都忘了吸——

叶籽心赌气似的端起面前的高脚杯,闭上眼睛,一副“赴死”的表情,将一杯白葡萄酒一饮而尽!

陈楚砚扬了扬眉,微微一笑。

喝吧!

凭什么不喝?!

反正六十几万的债务都背上了,不喝不是更赔了吗?!

她非要好好尝尝这六十几万人民币一瓶的酒究竟是什么“神仙酒”!

叶籽心放下酒杯,轻轻打着嗝,陈楚砚顺势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看了看陈楚砚,二话不说又干了一杯!

“咳咳……”

“呜呜呜……”

叶籽心被酒连呛再辣得趴在餐桌上直哭。

“…………”陈楚砚觉得事情玩大了,赶紧站起身,绕过餐桌,坐在叶籽心的身旁,轻轻拍她的背脊,安抚着她。

叶籽心哭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抬起脸——

陈楚砚一见到叶籽心红嘟嘟的脸颊,就知道小姑娘是不胜酒力了。

“好了,好了……”陈楚砚轻声安抚她,“哥哥以后再也不给你喝酒了,行吗?”

没想到叶籽心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不行!”

陈楚砚:“…………”

叶籽心虽然喝醉了,但她揉一揉眼睛,还能再战——年夜饭、水饺、白葡萄酒……

她一样没少。

最后陈楚砚出去接了个电话,只打了十分钟,回来的时候餐厅便没了叶籽心的身影。

叶籽心侧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陈楚砚走过去,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叶籽心,叶籽心……”

“唔~”叶籽心迷糊地从喉中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声音。

陈楚砚没再继续叫她,而是从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一个厚厚的棉毯,将醉鬼叶籽心用棉毯打包起来,再将她轻轻地打横抱起。

叶籽心其实并没有睡着,她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所以陈楚砚的一切动作她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