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她委委屈屈地看着陈楚砚,欲哭无泪。

陈楚砚看到叶籽心的反应,忍不住“呵呵呵”地轻笑了起来:“……苦吧?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苦得舌根麻了十分钟!不过再吃第二口,其实还不错啊?”

叶籽心红着眼眶看着陈楚砚,委屈地问:“陈先生,你现在说的话还可信嘛……”

陈楚砚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

叶籽心嘟着嘴,端起清酒,将满满一杯全都灌了下去。

“咳咳咳……”她捂着嘴巴,这个酒怎么这么奇怪……

叶籽心不是没喝过清酒,之前她和奚若晓他们去吃日本料理的时候,她们点过一点清酒。

她觉得清酒和陈楚砚给她喝的白葡萄酒淡了许多,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酒似乎度数高得吓人,平日差强人意的清酒,此刻却让叶籽心晕头转向。

叶籽心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茫然的向洗手间走去,连开门的手柄都七八个重合在一起,好不容易打开门,走了两步便跪倒在地,抱着马桶疯狂的呕吐起来。

十几秒过后她便觉得不对劲,迷糊的甚至抬不起头,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醉酒范围!

她用力咬破舌尖,用痛楚才勉强保持一丝清醒,为了不栽进马桶里,她奋力翻过身躺在冰冷的地砖上,眼前一片幻影憧憧。

“陈先生……陈先生……”

洗手间的门再一次打开,进来一个身形修长的人,那人微微一顿,然后飞快的跑过来抱起她。

“心心?”

他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却又那么如梦似幻。

“心心,你怎么了?”

是你吗,陈先生?

又是一场冗长的梦。

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过去。

现在。

未来。

和她的父母……

亲生父母……

“妈妈……”

你在哪里呢。

你思念我吗?

“妈妈……”

思绪终于回来一些,叶籽心感觉到有人紧紧抱着她,轻轻脱掉她的上衣,她的……

身上的布料越来越少——

“陈先生……”

叶籽心轻启双唇,呢喃了一句。

一说话的时候,之前舌尖咬破的伤口被刺激,有了痛感,思维渐渐回拢。

叶籽心微微眯开眼睛,一片氤氲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确定——

她被人下药了!

良久,叶籽心用微弱的气声缓缓说:“陈先生……陈先生……”

然后拥抱她的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冷那么冰,却非常温柔地细语:“我在呢……”

“唔……为什么……”

她很想问对方为什么脱她的衣服,但还没等她问出口,她又昏了过去。

陈楚砚的眉心紧皱到一起。

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他为什么给她下药。

误会他为什么脱她的衣服……

陈楚砚将叶籽心放平在床上,自行走下床,端坐在沙发上,熟练地从烟盒之中敲出香烟、熟练地甩开打火机——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床上的叶籽心,眉心越皱越紧。

抽完一根,刚要燃第二根的时候,陈楚砚叹了口气,把香烟和打火机都扔在旁边的茶几桌上。

走到浴室,拧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陈楚砚蹲在浴缸旁,一边试着水温一边止不住地皱眉。

水线差不多了,陈楚砚出去打横抱起叶籽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浴缸中。

陈楚砚蹲在浴缸边,挽起袖口,拿着花洒给叶籽心冲头发,她坐在浴缸里、闭着眼嘟着嘴,冲了一分钟,也不见她睁开眼。

他只好从浴架上拿起一条浴巾,抹上点浴液,一手扶着叶籽心的肩膀,一手给她轻轻地擦背——目前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快速清醒过来。

过了两三分钟,凝视着叶籽心被水蕴开更像水墨画的眉眼——

陈楚砚突然有些生气。

他陈楚砚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

就是他母亲深陷毒海,过的不人不鬼,他单独陪着她,强迫她戒丨毒的时候,他都没有给她洗过澡……

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籽心在他的生命之中变得如此的独一无二?

甚至超过了他亲生母亲的待遇?

叶籽心忽然挣扎起来,可是四肢乏力,只能在浴缸里瞎扑腾,水花四溅,弄了陈楚砚一脸加一身。

陈楚砚按住叶籽心的胳膊,轻声问:“你想干什么?”

“不要……不要……”叶籽心突然将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搭在浴室的边缘,晃来晃去地想要爬出浴缸,她软糯糯地骂他:“陈先生,你好坏……你最坏了……”

陈楚砚:“…………”

他最坏?

连给她洗澡,他都只是给她脱了最外面一层的衣裤,特意给她留了内衣内裤,她竟然说他最坏?

叶籽心迷蒙着双眼,不停地往陈楚砚的身上泼水:“你不要碰我……我要走……”

“好好好!”陈楚砚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将浴巾往浴缸里一摔,“你走吧!我不管你了!”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走出浴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又开始抽烟。

叶籽心……

叶籽心……

三个字,一个人,搅得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陈楚砚静静地抽了一根香烟,又站了起身。

虽然他嘴上说不管她了,可他也不能真的把她晒在浴室里,那一身的泡沫,水温肯定也越来越低,再生个病,还不得是他照顾?

陈楚砚微微地叹了口气,抄起电话给服务台打过去,“上来个女的,需要服务!”

两分钟就有人敲门,陈楚砚掐了烟过去开门,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陈楚砚指了指浴室,面无表情地说:“里面。”

那人“嗯”了一声,换好鞋刚要过去,陈楚砚突然说:“等一下。”

然后他走到浴室门口一看,果然——

叶籽心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四肢并用的想要往外爬……

满眼都是她白花花的细胳膊和大长腿……

陈楚砚的眉梢跳了一跳,回手指着门口的人,冷漠地说:“用不着你了,你走吧!”

那中年女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陈楚砚。

陈楚砚慢慢悠悠地抬起视线,冷冰冰的:“我让你走,没听到吗?”

那中年女人被陈楚砚的气场彻底镇住了,她颤抖着拎起自己的鞋,甩掉拖鞋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楚砚走进浴室里,抱住叶籽心,轻轻放了回去:“小心点……”

叶籽心似乎不领情,闭眼坐在浴缸里面直哼哼。

陈楚砚往浴缸里放了些热水,抓起刚才丢在一旁的浴巾,接着帮叶籽心洗了起来,他有些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我竟然在帮人洗澡?”

他手上动作一顿,捏了下叶籽心那泛红的脸颊,“然后当事人还狗咬吕洞宾?”

几分钟过后,陈楚砚终于将叶籽心洗好了,打开温水从上到下冲了一遍,擦擦干净。

陈楚砚从衣柜里抽出一件浴袍,把叶籽心裹得严严实实,抱到床上放好,拽过棉被悉心盖起来,摸了摸叶籽心光滑的额头,低笑着说:“就不给你吹头发,明天头痛死你才好。”

灯光下叶籽心的睡颜看起来十分温和轻柔,陈楚砚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几分钟,轻笑了一下,站了起身。

陈楚砚捡起叶籽心的衣裤,叠了几下放在沙发上。

又回身看了看叶籽心,潮湿的黑长发往下滴着水。

陈楚砚微微低下头,正在柜子里四处翻找吹风机的时候,叶籽心苏醒了过来。

叶籽心的视线仍旧模糊不清,四肢虽然回复了一些力量,但还是软绵绵的,她想撑起身子却“咣当”一声摔在地板上。

陈楚砚听到声音,立刻走过去抱她,嘴里还责备:“你干什么呢?小心点……”

叶籽心拉着陈楚砚的胳膊借力站起,晃晃悠悠的就要往外走,白色的浴袍大开,身上各种部位忽隐忽现——

陈楚砚一把抱住她,皱眉问:“你要干吗去?!”

叶籽心迷茫的眼神看着陈楚砚,半天终于清醒了一些,轻声说:“我要走……”

陈楚砚将叶籽心往回抱:“你被下药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

叶籽心的力道恢复三四层,挣扎着就要去开门,用行动回答陈楚砚,她要走,要离开这里。

“好好好,走走走……”陈楚砚将叶籽心捞到床上坐好,“但是我们得一起走,你先把衣服穿上,然后我们退房离开这里。”

叶籽心就是一个曾经被拐的少女,到了京城之后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绝对不会得罪其他省市的人。

那么这个药,就是冲着陈楚砚才下的。

陈楚砚非常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根本不敢放叶籽心一个人在房间里,他给叶籽心穿上衣服之后,带着尚未彻底苏醒的她下了楼。

陈楚砚让叶籽心坐在距离他最多十米之外的大厅里。

就在陈楚砚去退房的那么一分钟之内,叶籽心就不见了!

“心心!心心!叶籽心!”

陈楚砚喊了几声。

下一秒,他就远远地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一个人架着另一个,几乎是拖着走。

被拖着走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叶籽心!!

“放下她!”陈楚砚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风驰电掣地奔了过去,“你他妈找死!放下她!”

那人将叶籽心回头对他诡异地一笑,拽着叶籽心进了电梯里。

陈楚砚注视着电梯升到了“4”层,停了下来。

他根本等不得电梯了,直接冲进楼道里,疯狂地往楼上跑去,同时他拨了个电话。

陈楚砚从六层的楼梯里冲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那人拽着叶籽心闪进了一旁的房间,大门一锁!

“放下她!”

陈楚砚直接撞上冰冷坚硬的房门。

他猛地踹了一脚,好像要把门踹出火花,紧握的手指泛白,隐隐发颤——

他就应该意识到!

陈梵夜怎么可能不知道叶籽心的存在?

这一瞬间,陈楚砚的声音依然沉着冰冷:“我警告你!陈梵夜告诉过你吧!你他妈要是敢碰她一下!你会知道你有什么下场的!”

因为陈楚砚的那个电话,服务生和保安人员已经跑了上来。

陈楚砚指了指房门,声音极冷,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把门给我打开!”

那服务生一脸委屈,唯唯诺诺的说:“先生,我们这里有保密规矩,除了这房间的客人,我们也打不开这门。”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服务员,转身伫立在房门前,脸上的表情都隐在了阴影之下,他微微扯动嘴角,声音低的吓人:

“把这门砸了!”

服务生和保安们面面相觑。

陈楚砚保持着姿势,声音很平缓的问:“不砸是吗?”

那服务生小心翼翼的试图沟通:“先生,你的要求我们真的办不到啊。”

“再问你一遍,砸不砸?”

“先生,这门真的不是你说砸就能砸的啊。”

陈楚砚肩膀微微抖动起来,抑制不住的冷笑,他接起手机,贴在耳边,“我在六楼,上来。”

两分钟不到又有一群人上来了,身后还跟着酒店的陆经理。

陈楚砚已经燃起了一支烟,他缓缓抬起头,指着隔壁的一间房问,冷漠地问:“有人吗?”

那服务生忙不迭的说:“没有。”

“这间,门打开。”

没去服务台办手续,能直接开吗?那服务生目光看向陆经理寻求指示。陆经理立刻瞪了回去,挤眉弄眼示意快点开门。

那服务生立刻掏出房卡打开了一边的房间。

陈楚砚走了进去,站定在一面墙前,打量了两秒,用夹着烟的指尖敲了一下墙壁,微微笑了笑,可居高临下的气势挡都挡不住:

“把这面墙给我砸了!”

☆、第68章 chapter 68

此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集体傻眼。

“陈先生!”陆经理凄惨地大叫了起来,“这墙可千万不能砸啊!”

陈楚砚转过身,踱步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边,慢慢地坐下, 搭起一条长腿,他整个人沉寂在黑暗里,只有阵阵烟味飘出来。

“陈先生……”陆经理还想挣扎。

陈楚砚非常冷漠地说:“别废话!给我砸!”

“…………”陆经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给拉了出去, 那人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楚砚的电话正是打给他的, 巧的是他正好也在这间酒店, 便立刻赶了过来——他轻声说:“陆经理, 你还不快想办法把旁边那道门给弄开?”

“可是……”陆经理叹了口气, “那门我们也……”

“别可是了!”那人用指尖捅了捅陆经理的胸口, “你真想看到他砸墙啊?屋里那位是大名鼎鼎的陈楚砚!‘陈大公子’在京城可是个狠人, 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惹了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说砸墙就真的能给你砸下去, 你还别不信——快点,把那门弄开!”

一听这话, 陆经理瞪大了眼睛——他对京城的事不甚了解,不知道陈楚砚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对方既然这样评价他,那肯定……

陆经理飞快地跑了出去, 拉过服务生的胳膊, 两个人便嘀嘀咕咕了起来。

陈楚砚表面上依然十分冷静。

但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已经两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足以发生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