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夫人!”顾若离开门,心头惊讶,这几天来送饭的都是送到门口,刘梅早上来也不过将食盒递给她,怎么今儿反常送到院子里来了。

她狐疑的去了正厅,饭菜已经摆放整齐,赵勋端坐在桌边,神态清贵从容。

饭菜他摆的,还是刘梅摆的?

无论是谁,都令她惊讶。

“用膳吧。”赵勋手抬了抬示意她坐,顾若离落座端了碗,桌上六个菜两份汤,一人一份不多不少,顾若离没理他,安静的吃着自己那份。

赵勋并未端碗,倚在对面望着她,小姑娘吃相很好看,细嚼慢咽斯文优雅…

她说她是乞丐。

赵勋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眼神浓的让人看不真切,顾若离停下来扫了他一眼,直等到她的饭吃完,才客气的说了句:“赵公子不用?”

“我不饿。”赵勋端着茶盅慢慢啜着,露出意味深长的容色。

茶并不是什么好茶,而是山间长的新竹叶子晾干炮制的,除了有些清香并无好味,可看着他喝的样子,仿若人间稀品似的。

到底哪里不同呢,她看着他只觉得他和入山这几天相比,情绪略有不同。

他有什么打算,他不说她看不透也不问了。

这个人比霍繁篓还不如!

她转身方出门,却突然看见门外那个身量瘦高,皮肤黝黑名叫刘柏山的马匪,正抱着槐书进来。

“霍大夫!”刘柏山显得有些激动,抱着木讷的槐书大步进来,“听说你能治好我们槐书?!”

顾若离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赵勋,顿时生怒!

☆、037 不同

“是你让他们去说的?”顾若离不悦的看着赵勋,“你什么意思。”

那些马匪根本不信她能治好槐书,更何况,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即便看着槐书,也不过是说试试罢了。

可现在刘柏山居然来求医了。

她明白过来,上午他破天荒的和马匪套近乎,恐怕为的就是这件事。

真是辛苦他说了那么多话,大费周章,就只是想要证明,善就善,恶就是恶,想要血淋淋的告诉她,不管她治好治不好槐书,那些马匪不会感激她,她一样会死。

他没有说她虚伪,而是用行动来反驳,打她的脸?!

赵勋没说话,抬着茶盅朝着她微微一点,算作了回应。

“看来赵公子是太闲了,我做事,怎么做是我的事。我怎么评断善恶,自有我的底线和原则,不用你多此一举!”话落,她拂袖离开。

顾若离压着怒,停在了刘柏山跟前看着槐书,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先跟我进去,与我说说病情!”

“好,好!”刘柏山紧搂着槐书,望着顾若离眼中腾起浓浓的希望。

赵勋放了茶盅,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眼底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他时间紧迫,许多事等着他去做,可他却无聊的和一个小姑娘斗气!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想起少年时和兄长赵政随着荣王一起狩猎,路遇一只奄奄一息的狼崽,兄长哭闹着要救,他不愿意,拦着他:“狼是畜生,你救他,等他好了他就会反身咬你,你这是自找麻烦。”

“可他现在没有咬我,我就是要救它。”赵政抱着狼崽子满脸倔强,“等他反身来咬我时,我再杀它。”

“愚不可及!”他听着就笑了起来,你明知道救活了对方,对方不但不感激反而会威胁到你,你还救?简直是愚蠢之极。

最后,赵政还是将那只狼带回去请人医治。

他一直好奇,或者说在期待那只狼好了以后,反咬赵政一口。

到时候他就可以幸灾乐祸的指着他的鼻子嘲笑他。

可是,没过几天赵政告诉他们,狼已经治好被他送回去了,那只狼还围着他摆尾依依不舍,目含泪光。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听到时的震惊!

可是不过三天,他就查到了,赵政将那只狼带回去后,便绞杀丢弃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善良。

他只是想做给父王看,骗别人骗自己!

想到这里,赵勋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喝的漫不经心,所以说世人本性都是凉薄自私的,这并不罪恶…罪恶的是,那些拼命隐藏罪恶,而装出良善的人心。

隔壁,顾若离的声音隐隐约约,和煦温暖透着沉稳,全然没有一个十来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

她是谁,目的是什么?

顾若离并不知道赵勋所想,专心听着刘柏山说槐书的病情:“一年前我带他去延州,在路上出了点意外…回来后他就开始发烧说胡话,等烧退了他便神智不清,整日跟游魂似的在外头,喊他,骂他,打他都没有反应,不知寻了多少大夫开了多少方子,都无济于事!”他妻子年前去世了,如今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看着槐书这样,他心痛如绞!

“出的是什么意外?”顾若离握着槐书的手,给他号脉,刘柏山听他一问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支支吾吾道,“是…遇见了一个仇家,我…我老大将那人…”当着槐书的面杀了。

看来是受刺激了,顾若离凝眉在桌上取了镜子举在槐书面前,来回缓慢移动,但槐书的眼睛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被吸引而跟着转动。

“其实一开始还没有这么严重,他还只是在家里晃悠。”刘柏山道,“可最近一个月,他开始往外跑,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蹲在什么地方,一待就是一夜!”

“时间长了病情加重在情理之中。”顾若离摸了摸槐书的头,刘柏山忐忑不安的看着顾若离,问道,“霍大夫,能不能治?”

顾若离原本不确定,但听刘柏山说过发病原因,她又给槐书号脉,他脉象浮数无力,舌质干红,无苔,心里便已经有了初步的定论,却不想立刻开方子,而是道:“以前大夫开的方子你存着吗?”这样病辩证并不难,她要看的是用药的剂量。

“有,有,在家里。”刘柏山点头不迭,“我回家给你拿回来。”

顾若离点了点头,指了指槐书和他道:“孩子留在我这里吧,你手脚快点就成!”

刘柏山不疑有他,将槐放下飞快的跑了出去。

刘柏山一走,槐书就从凳子上滑下来,蹲在地上盯着墙角看,很出神似的一动不动。

顾若离拉着他的手正要说话,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司璋粗大的嗓门喊着道:“是你们告诉刘柏山,霍姑娘可以治好槐书的?”

槐书惊了一跳,身体开始微微有些发抖。

顾若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听守门的马匪回道:“我们只是说了一句,让二当家来试试。听说霍姑娘医术真的不错,当时有个人都要截肢了,是霍姑娘把他治好了,现在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了。”

“你听谁说的。”司璋声音里透着不满,马匪又道,“听赵公子说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同伴,那天我们也见到了。”顿了顿,“再说,老大你不也正由霍姑娘治着么,就让二哥带槐书试试,说不定就成了。”

“屁话!”司璋怒道,“我身体壮如牛,她就算开错了药也吃不死我,可槐书那么小一点,要是出了事你不是把老二往死路逼!”

马匪没了话,支支吾吾有些心虚。

“等会再找你们算账!”司璋一脚一个把几个人踹了一顿,大步进了院子,跟在他身后的张丙中幸灾乐祸的指着几个人,“多事,多事了吧!”跟着进去。

顾若离牵着槐书站在房门口,司璋看见她微微一顿,视线就落在瘦弱的槐书身上,招招手:“槐书过来,伯伯带你回家找你爹。”

槐书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但顾若离能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

似乎害怕司璋。

也许是那天他亲眼看到司璋杀人的缘故吧,那画面即便不再记得,可看着这个人还是会本能的害怕。

☆、038 防己

“司老大。”顾若离看着他,淡淡的道,“他爹一会儿就来,不如你们先去正厅坐会儿吧。”

司璋皱眉,说实话他对顾若离是半信半疑,要让他全部相信,只有等到他儿子出生平安长大才成!

“老大。”张丙中怼了怼司璋,“二当家一会儿就回来,你听听他怎么说吧,毕竟槐书是他的儿子!”

司璋皱眉,不满的瞪着张丙中。

顾若离这才看到司璋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瘦瘦矮矮的,年纪约莫三十七八,两只虎牙杵在嘴巴两边,眼睛细小,像只老鼠的样子。

“请!”对于司璋她已经无求,不管他自己的病是好是坏,他可能已经打定心思不会留她,既如此,她也就不必忌惮他,遂牵着槐书的手去了正厅。

赵勋已经不在,桌上他的饭菜未动,自然,也不曾收拾!

“坐吧。”顾若离牵着槐书坐下,给他倒了温水,又面无表情的看着司璋,问道,“今天第四天,司老大感觉如何?!”

司璋一怔,张丙中也好奇的凑过来:“有没有效果?”他觉得那副药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对司璋的病有没有效果。

“药还没吃完,我没行房,不知道!”司璋说着拿眼角觑着顾若离,心里暗暗咂舌,这小姑娘也真是奇人,寻常就是男人听到这话都要忍不住说一句粗俗,可这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但无动于衷,而且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这种闺女来。

张丙中瞪大了眼睛,捧着茶盅惊讶的看着司璋。

“行房暂时不要。”顾若离凝眉道,“你以往口干,心烦,目赤黏的症状,应该消除了一些吧,可有感觉?”

噗!

张丙中嘴里的茶水喷在司璋的身上。

“对…对不起。”他忍着笑,胡乱的擦着,司璋大怒踹着他道,“滚,滚,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张丙中捂着腿,嘿嘿笑了起来,看着顾若离一脸的敬佩!

好大夫就是不一样,围绕病情论事,不会遮遮掩掩含羞含涩的扭捏。

“好一些又怎么样。”司璋压着火,“上火的时候也会这样,谁知道和你的药有没有关系!”

其实,有没有效顾若离看的见,司璋不承认,不过大男子心思,硬扛着罢了!

“霍大夫!”说着话,刘柏山拿着几张药方进来,“原本有七张的,后来丢了两张,还有五张您看看!”

不等顾若离说话,司璋拦住了刘柏山,一把扯他出门压着声音道:“你还真信她?!槐书可就只有八岁!”当初在峡谷,就是刘柏山劝他试试的。

“老大。”刘柏山满脸憔悴,“死马当做活马医,这位霍姑娘不过十一二岁,可你看她行止气度哪里像个孩子!”

司璋一愣,还真是,他虽然知道顾若离是个孩子,可和她说话看她做事时,都是将她当做大人看的。

“霍姑娘不是寻常人。”刘柏山朝门里看了看,低声道,“就凭她小小年纪有这般的气度和见识,我愿意试试。”槐书的病越来越严重,他没有时间了。

司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刘柏山拍拍他的肩膀:“老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受得住,你别担心。”话落进了门,将药方恭恭敬敬的递给顾若离,“霍姑娘,您看看!”

顾若离接了过来,五张药方都翻了一遍。

看完,她将其中一张化痰熄风的药方给刘柏山看:“这方子吃了后,可有用?”

“没有用。”刘柏山摇着头,顾若离抽出另外一张,他道,“这张吃了有点用,人清明了一些,可过了两天还是还了原。”

顾若离看着那张药方,点了点头:“这张防己地黄汤很对症,可用药有些保守,所以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这张是延州杨大夫开的。”刘柏山道,“他说槐书是真阴不足,营血郁热,热扰于心,心神错乱之证,所以开了这张方子,霍大夫也是这样认为?”

顾若离应了一声,次方重在益阴清热,养血固本,除了剂量没有不妥。

“这样。”顾若离从桌上取了司璋上次留下来的笔墨,拿着杨大夫开的方子,“我稍作修改一下,你接着按这个方子抓药,生地黄隔水,笼屉蒸足,三剂之后便有效果!”

三剂药就行?刘柏山心头激动不已,颤抖的接过方子来,原本黄大夫开的方子是干地黄一两,防风一两,桂枝一两,防己一两,现在顾若离将原本一两的干地黄改成了半斤!

“我看看,我看看。”张丙中抽过药方盯着看。

刘柏山抱着槐书,不敢置信的问道:“霍…霍大夫,三剂后真的有效果?”

“是!”顾若离点头道,“你尽管给他吃。”

刘柏山应是,可不等他说话,张丙中指着方子看着顾若离犹疑的道:“这干地黄一开就是半斤,合适吗?”他医术不行,但对草药却还算知道,干地黄用多了人会心烦,尤其是一个孩子。

这用药太大胆了,他想想后背都生出冷汗来。

刘柏山和司璋皆是愣住,看着顾若离,等她回答。

“你也是大夫?!”顾若离打量着张丙中,张丙中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算不得大夫,只是自学了一些药理,开些经方!”

顾若离点了点头,指着药方笑道:“张大夫所言不差,干地黄若用多了确有心烦之效,但你看槐书,少许心烦对他来说却有妙用!”

张丙中怔住,结结巴巴的道:“你是说槐书痴痴呆呆没有情绪波动,要是有心燥心烦的感觉,也有好处?”

“是。”顾若离将药方重新给他,“我开半斤也并非全因这个目的,而是干地黄滋阴养血,量若少了便难以收效,正如杨大夫所开的方子,虽对症,可因用药保守,槐书只好了两日,便又复发,我若不加大药量,只会和早前一样,周而复始,病情愈加严重。”

“还可以这样?”张丙中喃喃自语,惊奇的道,“这就是医书上所说的峻剂?!”

顾若离微顿,微笑道:“若有十分把握,峻剂就不再是峻剂,而只是普通的方子罢了!”

“原来如此。”张丙中宛若醍醐灌顶,双眸锃亮的看着她,点头不迭,“受教,受教!”

是不是不好看,为什么没有人来讨论剧情,没啥可说的?嗯嗯嗯嗯?小心我半夜爬你窗户!

☆、039 药效

司璋听的糊里糊涂的,踹着张丙中:“叨叨咕咕说了半天,这药方到底有毒没毒,能吃不能吃?!”

刘柏山欲言又止,看着张丙中。

“能,能啊!”张丙中点头不迭,“霍大夫刚刚说的很有道理。”又看着刘柏山,“二当家,我这就给你配药去。”

刘柏山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朝顾若离抱拳:“多谢霍大夫,要是槐书的病真的好了,在下此生当牛做马,一定报答。”

“胡说什么。”司璋推了推他,“赶紧抱槐书回家去。”

刘柏山点头应是,抱着槐书出了门,张丙中也跟着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着顾若离:“霍大夫,生地黄要蒸,那其余几位配药呢?”

“用酒浸泡六个时辰,绞取汁!”药方已经用过,刘柏山有经验,他拉着张丙中走,“回去再说,不要打扰霍大夫!”

张丙中却是按着他:“二哥等等,我听听霍大夫怎么说。”他现在佩服的不得了,世人都说天赋,这位霍大夫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吧。

要不然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高的医术和胆量。

实在让他又羡慕又钦佩!

“不用酒泡,四味臣药浓煎,生地黄清蒸!”顾若离含笑摇了摇头,看着刘柏山,“这事,你问张大夫就行。”

问他?张丙中脸顿时红了,不好意思的挠着脖子,又抱着拳道:“霍大夫过奖,过奖了!”

“谁夸你了。”司璋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怂样,人家是阶下囚,治不治她都没有选择!

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外面守门的贴过来,笑道:“老大,怎么说!”

“关你们什么事,守好门!”司璋呸了一口,拉着刘柏山出了院子,两人低声说着话,张丙中一边走一边看着方子,高兴的直笑。

司璋送走刘柏山回了自己家,刘梅正在煎药,院子里浓浓的药香四散,他钻进厨房里皱眉道:“今天这么早就煎上了!”

“索性没事。”刘梅扇着火抬头看他,“你做什么去了,怒气冲冲的。”

司璋就将槐书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他真是急的没了分寸,要是槐书出了什么事,我看他也活不成了。”

“你怎么就觉得会出事。”刘梅神色平静,“说不定真治好了呢。”

四天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司璋在她面前蹲下来盯着她看:“你的病,有起色了?!”

刘梅抿着唇,面色郑重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道:“这位霍姑娘,咱们恐怕真的小看她了!”

“嘿!”司璋蹭的一下站起来,来回的在厨房走,又停下来盯着她,“真好了?”

刘梅皱眉,很确定的点头。

她的身体她很清楚,顾若离当初说的病证都对,而她开的方子效果也显而易见。

她的病真的好了。

“这么说…”他搓着手,想到自己的病,激动的浑身发抖,“不行…”他在家已经呆不住,“我去看看槐书去!”

如果槐书也治好了,那可见这个霍大夫就真的有本事。

他的病,他的子嗣就真的有救了。

“你急什么。”刘梅拖住他,“把药喝了再去,一会儿凉了再热就不好了。”说着,将药罐子提起来把药倒出来。

司璋端碗一口倒进嘴里,烫的他嘶嘶的吸气,不等刘梅给他递凉水漱口,他就亟不可待的去了刘柏山家中。

张丙中煎药就跟庙里的和尚坐禅似的。

又庄重,又认真。

将四味药煎出来,清蒸了干地黄绞汁,两碗汤混成一碗,一勺一勺的喂给槐书。

刘柏山和司璋两个人坐在一边,一个紧张的满头冷汗,一个期待的浑身颤栗。

一屋子四个人,槐书呆呆的一如从前,另外三个人木头桩子似的盯着他,三大一小窝在房里,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大半个时辰,槐书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的翻卷着,随即头一点软软的靠在炕上,沉沉的睡了!

“睡…睡了!”张丙中愕然,司璋却是一惊忙去摸槐书脖子上的脉搏,随即松了口气,“真睡着了!”

刘柏山呆呆的看着槐书,眼角通红。

“怎么了,这是。”司璋不解的看着刘柏山,“孩子睡着了,又不是立刻醒了,你激动成这样?!”

刘柏山撇头抹了眼泪,摇头道:“寻常他都要夜里很晚才会睡会儿,白天更是从来没有过的,现在看他能休息一下,我心里高兴。”

司璋不以为然,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我们也歇会儿,要三天呢,急什么!”

三个人都点头,张丙中揣着药方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回家找书看看,霍姑娘这方子开的太有意思了,我要好好揣摩揣摩。”

司璋不管他,和刘柏山两人对面坐下喝茶:“赵七的那几个属下,你确定都走了?”

“我派人跟着的,一路盯着他们进的延州城。”刘柏山做事很细,那天晚上他就留着人跟着吴孝之等人,“他们在城里住下来,除了吃喝外,没有和什么人见面,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这么说,他们没有什么后台。

难道真是镖师?!

“也许是因为赵七和霍大夫在我们手上的缘故也不一定。”刘柏山说着一顿,“老大,要是你和槐书的病都能好,霍大夫就是我们的恩人,你不能杀她!”

“她要是真能治好咱们,我杀她作甚,留在这里我们就将她当自己人待,往后大家再有头疼脑热的,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他说着一顿,又道,“那个赵七绝不能留。”二丫虽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可他依旧坚信赵勋来历不简单。

这个刘柏山不反对,他也觉得赵七不普通,要不然就结交示好,要不然就绝了后患,可前者已经不可能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往后三天,司璋除了回家喝药,几乎都待在刘柏山家中。

第一剂药下去时,槐书还会梦游似的往外走,可入了夜他像是醒过来似的自己回了家。

虽不开口说话,人也呆呆的,但是就是和以前有些不同。

“兴许是巧合。”司璋知道,近些日子槐书只要出去,都是刘柏山找回来的,要不然就是别人看到了将他送回家,还从来没有过槐书自己回来的情况。

“不是巧合。”刘柏山激动不已,抱着槐书的手都在颤抖,“是霍大夫的药有奇效!”

司璋喃喃说不出话来。

第三日,吃完药槐书一觉睡到天黑,司璋和刘柏山以及张丙中守在床前,便是刘梅以及村里其他人都跑了七八趟。

刘柏山的家中人来人往,却出奇的安静。

“你先回去把药喝了。”刘梅推了推司璋,“今天也是最后一剂,吃完了,晚上我们看看效果!”她说着,红了脸!

怎么看效果,自然是行房后观司璋的精血!

“好。”司璋心头奇痒难耐,可又舍不得走,压着声音道,“槐书这一觉睡了一整天了,该醒了吧。”

张丙中一听立刻摆着手:“霍大夫可是说了,要是他睡着就别喊他,等他睡足了自然就会醒。”

“霍大夫,霍大夫,你拜祖宗去!”司璋着急,踹了他一脚。

到晚上,槐书依旧没醒,大家这才散了。

天刚放亮,村里的第一声鸡鸣响起,刘柏山猛然惊醒过来。

“槐书!”他睁开眼,随即愣住,小小的床上空空的,“槐书!”他骇的跳起来,立刻冲了出去。

张丙中也惊醒过来:“二哥,怎么了。”追着出去,等刘柏山说完,他才明白过来,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么说,是槐书自己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槐书不是彻底没救了,又游荡了出去,就是真的好了,自己跑出去玩。

可要是好了,醒了,怎么不喊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