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着做什么。”方朝阳冷哼了一声,“留着给她爹上坟继香火吗。”

赵勋颔首应是:“知道了,我这就给娇娇回信,圣上的手谕,我会去办!”

真是百依百顺啊。

“肖氏那个老不死的呢。”方朝阳想起肖氏就觉得讨厌,赵勋又看着她,“岳母言下之意,当如何做?”

又问她?方朝阳就道:“不用管她死活,她也活不了几年了。她们家的几个男人都别留,不杀也给我送去充军去,一个个的贼眉鼠眼,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勋应是:“如岳母所愿。”

方朝阳就盯着他:“赵远山,你不要以为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就同意将娇娇嫁给你。”她指着赵勋,“你看看你现在,再想想你过去,你哪里配的上她,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门外,李妈妈听着一脑门的汗,郡主这话说的也太重了,不管怎么样,赵将军无论是从相貌还是地位,在大周也是屈指可数的。

她这样说,有些偏激啊。

“此事不急。”赵勋不急不慢,“还有一年时间,岳母可以再考虑。”说着他站起来,“还有事,赵某告辞了,岳母若有吩咐可遣人去找我。”话落往外走,李妈妈听到动静立刻给他打了帘子,赵勋微微颔首出了门。

“赵远山,把你的东西一起带走。”方朝阳指着赵勋,赵旭回身抱了抱拳,“姑母不必相送,告辞!”话落,就出了门。

还知道在院子里当着外人的面喊她姑母。

刚刚一口一声的岳母喊的可顺溜的很。

“赵将军。”崔延庭正好路过,惊愕的道,“您这是…”他总不会是来拜访方朝阳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看来外头传的,赵勋和顾若离的事就是真的了。

方朝阳真要做赵勋的岳母?!

崔延庭拧着眉脸色很不好看。

赵勋没有理他,大步而去,崔延庭回头去看方朝阳,方朝阳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摔了帘子回了暖阁。

“这个死丫头。”方朝阳气的不行,“给我拿纸笔来,我给要死丫头写信,这口气我不出了,我就不是方朝阳。”

李妈妈应了一声,不得不将笔墨送来,小声劝着方朝阳:“以赵将军的脾气,哪能听您这样说话。奴婢看他这是真喜欢县主,您就客气点。结不了亲也不至于结仇啊。”

“不用结仇,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有仇。”方朝阳怒道,“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心黑着呢。”

李妈妈噗嗤一笑,道:“郡主您这是把自己比喻成鸡呢。”

“我是给他气糊涂了。”方朝阳回道,“娇娇年纪小,被他给迷惑了,他这样的人,若真的嫁过去了,将来过的不好你连走都没有可能。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也不能嫁给赵远山这种人。”

李妈妈却觉得赵勋还是很好的,他那样的人能委下身段求着方朝阳,可见在他眼里顾若离有多么的重要:“不管他什么样子,只要他能对县主好,其实就可以了。”

方朝阳根本没听,盛怒之下写好了信递给李妈妈:“把信送出去,立刻就送。”

李妈妈应是出了门,刚去外院找崔安,就碰到他要匆匆出去,她笑着道:“你这是做什么去呢,”

“伯爷给杨阁老府中送一副字画,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就只能亲自去走一趟了。”崔安说着问道,“妈妈找我什么事。”

李妈妈就将信交给他,叮嘱道:“早点送走,郡主很着急。”

“成。”崔安接了信一看是送给顾若离的,就道,“县主来信了吗,她还好吗。”

李妈妈就笑着点头:“县主沉稳,到哪里都不会过的太差。”又道,“说起来,杨公子那边是不是要办酒席,你今儿打听一下,我也好准备礼。”

杨清辉殿试中了榜眼,听着这还是圣上不想让杨氏风头太劲压了一下,因为杨文雍刚官复原职回了内阁,他这边若是得了一个状元,难免让他们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好,我今儿去问一下杨公子。”崔安说着,匆匆出了门。

李妈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就回了内院,崔甫和崔岩正从内院边说边笑的往外走,见到李妈妈三个人也没有打招呼,擦身而过,崔甫就问道:“那个丑女应该已经到了吧。”

“怎么还喊丑女。”崔岩皱眉,崔甫就笑了起来,“喊顺口了,谁叫她丑了那么长时间,刚漂亮了几天就走了,我都不记得她长的什么样子了。”

崔岩无语,想到他听颜显说的事,顾若离六月底就到庆阳了,这会儿怕是医馆都重开了。

“二姐呢。”崔甫想起来几天没有见到崔婧文,崔岩就心不在焉的回道,“宜春侯夫人邀她过去做客,她早上就去了,估摸着一会儿要回来了。”

崔甫咦了一声,来了兴致:“那我们也去吧,我好久没有见到颜世子了。”

崔岩忽然就没了兴趣,摆手道:“不去,你自己找人玩去吧。”

崔甫就憋着嘴哼了一声。

顾若离请了黄章出面,正是分宗出来,以后别人是称呼她为庆阳顾氏三小姐,还是三小姐,就看将来她的同安堂做的有多大。

这种称呼,便只是看谁更有名气一些。

顾氏的祠堂就建在宅子的东北角,两幢小楼,该请的牌位还是会请进去。

顾解兴来找她:“…这子嗣的事,你还是要考虑一下。”又怕顾若离误会,“我不是说承爵,只是想着我大哥有人供奉香火。”

“我知道。”顾若离沉声道,“过继个孩子就算了。至于供奉香火,以后再说,有我在一日,香火自然就不会断,等那日我要是去了…再另想办法吧。”

她都这么说了,顾解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老祖宗病倒了。”顾解兴说着有些解气的样子,“还真是将那个孩子留家里了,现在一大家子女人,就只有两个不懂事的男丁撑着,要不了几年,也就败了!”

顾若离就看了眼顾解兴,没有说话。

顾解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终于言归正传:“那个…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要是去京城开一间时珍堂,你觉得可行得通?”

“四叔祖要是有本金当然可以去。”顾若离道,“只是京城不同于别处,竞争也要激烈许多,您想好了,我没有意见。”

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啊,顾解兴喝着茶满脸的尴尬,他来问,就是想说,我要去京城开要药铺,你帮着打点一下。

可是他也知道顾若离不待见他,想了想,顾解兴决定去找顾解福来。

顾若离似乎就他一个人给点脸色,其他人一概不搭理,说不是亲戚还真就不是亲戚了。

“顾大夫。”说着话,外头来了病人,顾若离迎了过去,道,“请坐。您那里不舒服。”

“我也没事了。”顾解兴起身自顾自的道,“你忙你的吧,不用送。”

顾若离头也未回。

顾解兴灰溜溜的走了。

“我这几日嗓子疼。”病者干咳了两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寒还是因为前几天吃了辣的缘故。”

顾若离颔首,道:“你张开喉咙我看看。”病者就张嘴给她看,顾若离看了半天也看不清,就去点了灯过来照着,她放了灯拿了只筷子来压住对方舌头,这才看清了。

“有些化脓了。”顾若离道,“我给你开苦酒汤,你回去后少含少咽。”

病者应是拿着方子去抓药,等他走了,顾若离和顾掌柜道:“我方才给人看喉头,有些不便,您能不能用木条做成个扁平的板子出来,略长一些,以后再查看这样的病症,也能方便一点。”

“是什么样子的。”顾掌柜来了兴致,顾若离就用炭笔画了样子出来,顾掌柜笑道,“这个好做,也不用木条,竹篾修剪好了就可以用。”

顾若离觉得也行,到时候暴晒再消毒,应该问题不大。

“大夫,大夫!”正说着,忽然外头有人冲了进来,血腥味也随之而来,顾若离回头去看,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看到进来两个人,一人背着另外一人,那人赤着胳膊,健壮的左臂上一道不规则的划伤又深且长,血没有止住,正顺着两个人的胳膊往下流。

“这是怎么了。”顾若离惊骇不已,“背到床上躺着。”

毛顺义是外科大夫,看见人是外伤,熟练的拿药过来,就要朝伤口撒,顾若离忙按住他:“这个伤口太深了,而且还脏,不能只止血。”

“那怎么弄。”毛顺义一愣,顾若离凝眉和欢颜道,“去给我弄点清水来,越多越好。”

欢颜也不问做什么,匆忙而去。

顾若离找到了动脉,用按压止血的方式压住了动脉,就去问背着病人进来的男子,问道:“这伤怎么弄的?”

“牛怼的。”那人一头的汗,粗粗的用袖子抹开,露出一张常年暴晒的脸,黑亮亮的,“牛在犁地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疯了,怼了他一下,就成这样了。来的一路一直流血不止,进门前晕过去了。”

顾若离让毛顺义找绳子捆住手臂上面,腾出手来给男子扶脉,凝眉道:“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若是能输血就好了。

“水来了,水来了。”欢颜端着盐水来,顾若离将病人的胳膊放下来,小心清洗了数遍,待伤口清洗干净,毛大夫就打算接着上药,顾若离见血止住了,就犹豫了点头。

让毛顺义去处理伤口。

“顾掌柜。”顾若离看着外翻的伤口,问道,“我画出一种针和镊子、钳子的形状,你看能不能找人去做。还有,羊肠线…”她想了想,现在去做养肠线恐怕不行,只能用普通的麻线了。

“好,您画,我拿去问一问。”顾掌柜也很感兴趣,顾若离要画的是什么样子,可等她画出来,他惊讶的道,“这也是针吗?还有这个,是镊子,钳子?”

样子很古怪。

毛顺义处理好病人,也好奇的过来看,拿着纸端详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道:“这针,顾大夫是打算来缝补伤口的?”这个时候她想起针来,又是这种半月形的形状,他立刻就联想到了。

“是!”顾若离和他道,“想刚才那种外伤,虽不足以致命,可却亦发生感染,若我们能进行缝合,就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她最担心的不是针线,而是她自己能不能缝合好。

看来,在她下一次再遇到这种病例前,她要先找东西练习一番。

“那这个呢。”毛顺义又指着钳子,顾若离解释道,“持针钳。”

毛顺义愕然,觉得这图上的东西太精巧了。

“这个针不好做。”顾掌柜看着摇头,“东西太小,还拧成了这样,恐怕一般的工匠做不好。不过可以去试试。”

顾若离点头应是,回头去看那个病者。

血止住了也上了药膏,这样凝膏类也有麻醉和止痛止血的效果,且还能封住伤口有一点的防感染的效果,只是,就这样让肌肉被动的复原,所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我开了方子,你去抓药煎药吧。”顾若离开了方子递给崔树,又去和陪来的人道,“他伤势太重了,这两天就留在这里,若不看护,夜里很有可能会高烧。”

那人一怔,支支吾吾的道:“还要留在这里吗。”满脸的犹豫,尴尬的道,“那…那是不是要很多钱。”

要大夫照顾,还住在这里,诊金肯定要多出很多来。

顾若离没有立刻回答。

“我们没有钱。”那人从怀里掏了七八个铜板出来,拘谨的摊开手掌,“就只有这些…”

顾若离将他的手推回去,含笑道:“无妨,有位白先生帮你们付过了。”白徵将银子留在这里,目的就是这个。

“啊?!”那人显然不解,而且他们也不认识什么白先生,顾若离就和他解释了一遍,那人更是一脸的惊愕,“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白徵不过有些特立独行罢了。

崔树和毛大夫将人移去了后院的空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床,是准备以后大夫值宿用的,现在给病人住倒也合适。

那人躺着就一直睡着。

顾若离观察了一会儿他的体温,又和欢颜一起给他喂了药,才去了前堂。

“毛前辈。”顾若离等毛顺义看完一个病人,坐在他对面,道,“你认识岑大夫的家吗?”

毛顺义一愣:“顾大夫要去找他?”岑琛没了医馆,这些日子都不见人,而且他也不明白顾若离为什么要去找岑琛。

“是。”顾若离略顿了顿,和他解释道,“上次他给一个老者剖腹放血的事我知道,堂审时我就在衙门里,所以,我想去和他聊聊,想知道他对这个手法,有哪些想法。”

毛顺义惊讶的不得了:“您也认为他的剖腹手法行得通?”

“您是做大夫的,《刘涓子鬼遗方》也一定看过,其中的记录了许多外科的手法。”顾若离看着毛顺义,毛顺义点了点头,“可事实证明,他所写的方法,有许多是行不通的,且死亡的可能性更高。”

顾若离知道,因为没有很好的术后保护,所以会继发感染和引起并发症,最后病人死去时通常都不是因为当时的外科病症,而是因为并发症。

“在原理上,岑大夫的剖腹术,和那些都是异曲同工的,只是,他们都有些误区,所以才导致最后病人的死亡率提高。”顾若离解释,毛顺义听到死亡率时并不是非常明白,可大概猜测到了意思,“所以,您想去和岑万峰聊一聊,想听听他当初为什么要剖腹放血,秉持的是什么。”

“我认识他们家。”毛顺义虽不认为岑琛的手法有什么可聊的地方,但是顾若离既然这么说了,他也生了一丝好奇之心,“现在就去?”

顾若离看了眼时间:“再等一个时辰,后院的病人如果没有高烧,我们再走。”

毛顺义应了。

他们在同安堂待了一会儿,那位病人似乎是年轻身体也不错,人没有醒但却没有发烧,顾若离松了口气,就看今晚和明天的情况了。

“我们走吧。”顾若离带着周铮,和毛顺义一起去找岑琛。

他家原本是住在城内的,就在医馆的后院,后来他赔钱的事出来,大夫的声名也彻底断了,就将医馆转让出去,一家人也搬到城外的乡下祖宅去了。

他们坐着车走走停停,在官道边下车沿着小路走又走了许久,才到了一个叫钱寨的村落,比崔家村要富裕一些,村子也大一点,但实际上也好不了多少。

高高的黄土坡里建的房子,厚厚的灰尘落在屋顶上,西垂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顾若离看到了正扛着犁牵着牛,满身的泥赤脚回来的岑琛。

他晒黑了不少,不过人却比上一次她见到时精神一点。

他们一行人往这边一站,岑琛看到了他们,他将犁放在墙边,打量了他们一眼,开门进了自己家。

“岑大夫。”毛顺义撇撇嘴,不过因为知道岑琛的脾气,所以也不放在心上,“我们东家顾大夫有事找你。”

脚步一顿,岑琛就回头看着顾若离,打量着,倒并非是好奇,只是单纯的看一眼,只是觉得这么小年纪能做大夫,很让人吃惊。

不过,这世道有的是滥竽充数之辈,也并不奇怪。

“岑大夫。”顾若离上前,含笑道,“关于你给毛家剖腹治病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岑琛站在门口,冷声道:“聊什么,没什么好聊的,滚!”话落,啪的一声关了门。

顾若离愕然,难怪毛顺义说他脾气古怪,她这还没开口呢,就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你怎么这样。”毛顺义也看不下去,“我们好心好意来拜见,又不是找你还钱,你太不近人情了。”

房门突然一声打开,岑琛冷幽幽的站在门口,扫了眼毛顺义,盯着顾若离道:“你想聊什么,问我为何剖腹放血,还是想笑话我蠢笨不自量力?”

“不是。”顾若离想要解释,岑琛就道,“那就是可怜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不做大夫我还可以做别的事情,你无需上赶着来找我讽刺。”

顾若离皱眉:“前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这还一句话都没说完。”

“你不用说,我也不想和你说。你们这些人,要不就是不懂,要不是指责。我坚持我想坚持的,你们要是不赞同,就离我远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怜悯。”话落,啪的一声,又将门关门。

顾若离和毛顺义面面相觑。

“不识好歹。”毛顺义也生了气,和顾若离道,“枉费您跑这么远的路来找他!”

顾若离笑笑,隔着门道:“岑大夫你误会了,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关于手术的事情,我不是不赞同,只是觉得你的手法又有妥之处,可以改进。至于别的,我确实没有。”

“你要是哪天想聊聊,就来同安堂找我们,随时都可以。”

顾若离说完叹了口气,或许她想的简单的外科手术有些异想天开了。

中西医结合,取长补短,在外科上的作用不可小觑,可是现在这个时代,想要实现实在是难如登天。

“我们回去吧。”顾若离慢慢往回走,回忆着自己那点微薄的知识,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一行人回了医馆,顾若离就看到崔柱和崔树两个人站在门口正说着话,见着她过来,崔柱迎了过来,行礼道:“县主!”

“你来了。”顾若离下车,笑着问道,“你去衙门了吗,听说下个月新上任的县官就要到了,你可熟悉了自己的事?”

崔柱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熟悉到是熟悉了,就是写字太丑,且还有许多字不认识。我现在每天跟着师爷练字,做些跑腿打杂的事。”

“不着急。”顾若离道,“慢慢学,只要用心,就没有学不会的。”

崔柱应是,一行人进医馆坐下来。

“秋种的事师爷让我问问您,可要等新任的县太爷到了再定。”崔柱说着顿了顿,又道,“只是时间不等人,到下个月天气就冷了,最好是这一季稻子收了就开始播种。”

“那就请师爷快马给这位县太爷送封信,他这个时候没有不同意的。”顾若离想了想道,“等对方的信回来,你们就开始播种。”

崔柱觉得这个法子好,既尊重了新官,又不会耽误时间。

“卑职知道了。”崔柱回了,又有些羞涩的样子,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顾若离问道,“怎么了?”

崔柱就垂着头,想了想,道:“二妮想问您,您的医馆还要不要伙计,或者您身边还要不要丫头,她想来服侍您。”

欢颜一听就瞪眼,戒备的看着崔柱。

崔柱被她看的脸红,越加的不敢再提。

“我身边的丫头够了,更何况,我明年就回京了,二妮也不能跟着我走。”顾若离想了想道,“不过医馆的伙计倒是不够,她要是想来,就让她跟着大树学学,正好也认点字,将来不管做什么,都是个便利。”

崔柱眼睛一亮,点着头:“谢谢县主,我这就回去和她说。”他说着又站起来,想到了什么,从门边提了个麻袋过来,“这…这是后山收的地瓜,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祖母让我带点来给您尝尝。”

“谢谢。”顾若离收了东西,崔柱就行了礼,一溜烟的跑了,顾若离想到了刘大夫和方本超家人的事,回头和周铮道,“来的时候忘记了,恐怕还要麻烦你走一趟,各送一封信去,告诉他们明年我走前两个月会告诉他们,让他们在家里等我。”

周铮点头:“行。我正好去一趟谷里,看看胡立他们。”

“那边还在用着吗。”顾若离想到了司璋的那个山谷,周铮点头,“还有一些人留在那边,或许将来还能用得着。”

那边确实是个养兵练兵的好地方,且,还能不被外人知道。

隔了两日,顾掌柜拿着图纸回来,顾若离就看到上头被人用炭笔画了不少点,她问道:“做不了吗?”

“现在是针没有问题,说拉丝可以做到。”顾掌柜道,“只是这钳子,恐怕要花点时间,他要多试几次才行。”

顾若离没有想到还真能做出来,她高兴的道:“只要能做出来,我等一等无妨的。”

“成。”顾掌柜道,“他说先做一个出来让您看看。还问如果做出来了,您能订多少个。”

顾若离就笑了起来,回道:“也要不了多少,不过每一个我们价格可以多付一些,不让他白费功夫。”

“好。”顾掌柜拿着东西又匆匆出了门。

中秋节那天,顾掌柜拿了成品回来,顾若离惊艳的看着他手里捧着的一套东西,虽算不上精致,可却和她画的图一般无二,她爱不释手:“这针做的好。”她说着在手里试了试,越发的满意。

她让对方做了一匣子估摸着两三百根出来,镊子和钳子则是各二十套。

毛顺义左看右看,试了试手感:“这针缝皮肉确实要好用一点,还有这钳子可真是小巧,镊子也是,精巧的很。顾大夫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

顾若离失笑,哪是她想的。

“若是再有外伤的病人来,您打算试试?”毛顺义特别喜欢这个钳子,有时候用手并不方便,这个钳子就会好用多了,顾若离笑道,“要先将东西消毒,再准备一些线在医馆里,若真有伤重的人来,我们就试试。”

毛顺义点着头。

顾若离又让崔树在后院空着的房间里做了一个大灶,买了一口锅和蒸笼,又让陈顺昌买了半边猪肉回医馆,大家就看着她蹲在被周铮切的一刀刀的猪肉前不停的缝缝补补。

雪盏看的脸都绿了:“县主,您准备这样缝人吗。”这也太可怕了,“线怎么办,以后就留在身上吗?”

顾若离笑了笑,摇头道:“等伤口好了就拆线啊。”

“奴婢也会。”欢颜道,“奴婢的女红比您好,让奴婢试试。”

顾若离就笑着将针线给她,欢颜用钳子夹住针,另一只手拿着钳子去拽针头…试了数次都没成功。

“这么难。”她气馁的道,“和缝衣服不一样。”

顾若离笑了起来,对毛顺义道:“毛大夫要不要试试?”

“算…算了。”毛顺义摆着手,虽觉得这个法子很好,可用针缝人的身体太过诡异,还不如用上一层药包扎了,慢慢恢复。

顾若离摇了摇头也不强迫他,等以后让他看到缝合后伤口恢复的速度,他就会明白。

正说话,就看到有个孩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周铮喝道:“什么人?”

那孩子受了惊吓一般,掉头就跑了。

“看清脸了吗?”顾若离望着周铮,周铮点头,“是那个叫宝儿的孩子。”

顾若离微怔朝外头看去,就看到宝儿小小的脑袋又探了过来,她起身往外走,宝儿一转身就要跑,顾若离喊道:“站住!”

宝儿瑟缩着停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顾若离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就看到他清灰的裤子擦着腹股沟的地方,被利器划开很大一刀口子,血将裤子黏在腿上,外面还渗着血。

“你的腿怎么了?”顾若离凝眉,他不是应该在普照寺那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宝儿就抬头看着她,好像很久没有睡,面上透着青黑,他害怕的朝后躲了躲,“我自己划的。”

“跟我进来。”顾若离拉着他进了医馆,“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毛顺义也走了过来,看见他的裤子还有伤惊了一跳:“这孩子和谁打架了不成。”

“我…我没事。”宝儿摇着头,看着顾若离,“你能不能去看看我娘,你是大夫是不是?能不能求求你帮我娘治病,只要你救好了我娘,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顾若离仔细看过,是外伤,像是锋利的刀片划的,长约莫有两寸,但是却很深,她拿了剪刀过来,将他的裤挨在他的腿边剪掉:“你别动,我给你把裤子剪掉。”

宝儿害怕的看着她手里的剪刀,人都开始抖了起来,却强忍着恐惧没有动:“只要你能救活我娘,我…我可以帮你报仇。帮你杀了普照寺宅子里所有的人,我还能放火,放火烧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