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叹了口气,红了眼睛道:“听娘说伤的很重,人都疼晕了好几回。”

“可真是。”沈橙玉放了茶盅,“怎么没让当地的官府好好查一查,这些人常出没走动,肯定是一查一准。”

梅氏点了点头:“已经报官了,说是一个盐帮里的人。他们现在又接着赶路了,我也只能在家里等着消息。”话落,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你别难过,他肯定会好好的回来。”沈橙玉拍了拍梅氏的手,道,“你们不是派人跟着去了吗,让跟着的人紧着点心就好了。”

梅氏感激的点了点头,和她道:“瞧我,我来是陪你说话的,反而是我在这里诉苦了。”

“我们之间讲究这些做什么。再说,有人说说话我就很高兴了。”她说着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换哪个时间,也不用将他圈着,哪里都去不了。”

梅氏笑着宽慰她,沈橙玉就问道:“说起来,方小姐你可见过?”

“常去宫中走动,见过的。”梅氏和对方道,“性子很温和,方夫人将她养的极好。”

沈橙玉就明白了梅氏的意思,看来未来的太子妃应该不是厉害的性子。

“至于崔大小姐。”梅氏没有见过,但是听崔婧文说过,“自小就心性纯良,就是看见只鸟儿死了,都是要哭上一回的。”

沈橙玉掩面笑了起来,她本来就没有将崔婧容放在眼里,外传说是因为太子看到她的样子喜欢,才让皇后定了这个侧室…要是别的她倒还要想一想,可是喜欢?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那一点所谓的爱了。

“你好好养着。”梅氏笑着道,“我也不敢常来你这里…你有什么想要的又不便自己去买的尽管和我说,千万别委屈了。”

沈橙玉露出感激的样子,握着梅氏的手:“这些日子以来,若是没有你,我真是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千万别胡思乱想。”梅氏笑着道,“我能认识你,也是我的造化和福气。”

两个人惺惺相惜的样子,梅氏看了时间,起身道:“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沈橙玉送她到院子门口,目送她上了软轿离开。

“夫人。”沈橙玉身边的大丫头紫苏扶着她,“要不要在院子里走会儿,大夫说多走走好生养。”

沈橙玉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来,笑了起来,紫苏就道:“夫人,您说荣王府大公子被打,是不是赵将军让人动的手。”

“应该不是。”沈橙玉摇了摇头,“他既然将人弄去了关外,就不会在路上动手,这事儿啊…应该是别人做的。”话落,皱了皱眉。

紫苏才来京城,也猜不到是谁。

“…真想见一见那位静安县主啊,我和她那么有缘分…”沈橙玉似笑非笑,慢慢走着,“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本事,让那些男人趋之若鹜,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

紫苏就笑着道:“再好看也好看不过夫人的。”

“她这样的女人,靠的也不是脸,而是那一身医术吧。”沈橙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男人终究看中的还是女人这张脸。”

紫苏点着头:“大奶奶也很好看,奴婢瞧着她欲哭不哭的样子也跟着心都化了,这要是男人见了,还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儿。”

“她啊。”沈橙玉摇了摇头,“自以为聪明罢了。”当年在两个兄弟间,她居然选了赵政那个废物,现在怕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赵远山这人太不解风情了,梅氏不选他,也不奇怪!

赵远山,赵远山…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梅氏辞了沈橙玉离了太子府,却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往杨府去,她身边的嬷嬷给她倒了茶,压着声音问道:“沈夫人有孕的事,真就这样瞒着?您可是来了好些回了,要是哪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甚至于沐恩侯府的人知道了,恐怕都要怪您的。”

“是吗。”梅氏轻轻拨着茶叶,声音飘忽着,“那就等着那天来吧。”她说着,靠在车壁上,“往后再去见她,韩嬷嬷你也自律一些。”

她是说刚才韩嬷嬷的眼神,那么明显的不屑,要是让沈橙玉见到了,她定然要往心里去的。

这个女人,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大肚的。

“是!”韩嬷嬷应着是,可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奴婢只是瞧不惯,太子还是太子,她也不过是个夫人,居然敢在您跟前拿乔,还让您侯在门外!”

“我又是谁。我现在可不是世子妃了。”梅氏淡淡的道,“你忘记了,别人可清清楚楚记着呢。”

韩嬷嬷心头就一跳,薅了世子但荣王还留着,将来就必然还要设立世子…赵正卿之下就是赵远山了…

要是赵远山回来做世子,那这个家可就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

“世子妃。”韩嬷嬷红了眼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梅氏望着她笑了笑。

“不过,奴婢听说她被卖去邢府前是个乞儿,连饭都吃不饱,后来在邢府得了邢夫人的教导,才有了点规矩。”韩嬷嬷道,“等将来太子成了…她顶头也不过是个贵妃,也不会有多少能耐的。”

从一个乞丐变成太子的妾,已经是飞上枝头了,她还能怎么富贵。

梅氏摇了摇头,道:“你可小看她了。当初太子去邢府做客,那么多丫鬟怎么偏偏看中她了,说是她生的干净让太子一眼动了心…”又道,“她能成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留住太子的一份情。”

韩嬷嬷想想也对,点了点头。

顾若离和方朝阳商量:“…将您的那块玉插屏送给我吧。”她含笑道,“您也不用,将来我见着好看的,再给你添。”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方朝阳挑眉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打算送建安伯府去。”

崔岩的婚事快到了,她不能不去送礼应景,当初她被困在义庄若非他出手相救,她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送吧。”方朝阳无所谓,“记得再给我添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顾若离笑着点头,请崔安将礼送去了建安伯府,第二日她去医馆,就看到崔婧语正在后院里喝着茶,她穿着一件大红滚金边的对襟褙子,外面罩着轻纱,梳着垂柳髻,眉眼间风情万种:“你这点卯的时间也太随意了,我都等了你一盏茶了。”

“你找我?什么事?”顾若离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她以为大家知道闻音是崔三小姐后,就会顾忌她的身份不敢去了,不成想闻音阁的生意越发的好,尤其是那些商贾人家,家资富余的公子哥儿,有才有情却到底身份上有别功勋,偶遇到闻音这样出身的,不但出手大方,且还尊敬有加。

“我见到雷武了。”崔婧语盯着顾若离,“霍繁篓是不是回来了?”

顾若离一愣,摇头道:“我没见着他。你既见到雷武,为何不问问他。”

“他又不是来找我的。”崔婧语扫兴的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在街上看到他的背影,本来想喊他的,却不想他走的极快,转眼功夫人就不见了。”他还以为雷武和霍繁篓一起回来的。

“我走了。”崔婧语撇了眼她起了身,又想起什么来,看着她道,“你知道霍繁篓最爱吃什么,近日我准备学着下厨,家里的厨娘做的菜太难吃了。”

顾若离摇头:“我也不知道,等他回来你问他好了。”这是崔婧语和霍繁篓的事,她不想掺和!

感情这事儿,靠的是自己,外人帮不上。

“小气。”崔婧语哼了一声,甩袖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了头,“他回来你记得告诉我。”

崔婧语高兴的走了。

“县主。”周鸿霖拄拐走了从病房里出来,她看见就起身迎了过去,“今天感觉怎么样,下地的时候还疼不疼?”

周鸿霖摇着头:“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能走上几步。”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了,我的腿也恢复的差不多,想明日就回去,铺子里耽误了太多事。”

雪盏从前堂走了过来,站在一边候着。

周鸿霖飞快的看了雪盏一眼。

“也行。不过这条腿还是不能太受力。”她道,“除了每日有意的锻炼其他时候还是以静养为主。”

周鸿霖点头应是。

顾若离看了一眼雪盏,笑了笑:“让雪盏帮你收拾行李,我去前面看看。”话落,就去了前堂。

雪盏上前去扶着周鸿霖,含笑道:“县主说的话你千万记得,不能太辛苦了。要不然以后腿是要瘸掉的。”

“是!”周鸿霖应是,侧目看着她,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换了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段时间多亏姑娘照顾。”

雪盏笑笑:“周掌柜总是和我这么客气。”将他扶着坐下,她开始给他收拾衣裳打包,“你的伙计来接你吗,是马车还是牛车?”

当初和他一起受伤的人都出院了,如今整间病房里只住着他一个人。

他看着雪盏来回穿梭的身影,一会儿叠衣服,一会儿将梳洗的东西摆好,不过一会儿功夫他的东西都被她整整齐齐条理有序的包了两包,摆在一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时竟忘了要说的话。

“怎么了?”雪盏停下来看着他,周鸿霖忽然就开口道,“以后县主出嫁,你会跟着一起去吗。”

他听说,大户人家的陪嫁丫头,都是给姑爷准备的。

“应该是,当初郡主将我和欢颜摆在县主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天吧。”雪盏收拾妥当又轻车熟路的给他倒水,“怎么了?”

周鸿霖就垂了眼帘,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雪盏就没有再问。

第二日,周鸿霖由铺子里的伙计接走了,欢颜在一便揽着雪盏笑:“…现在是什么感觉?”

“小蹄子!”雪盏拧着欢颜的脸,“你若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欢颜掩面笑了起来:“县主可说了,不管我们婚事,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啊…雪盏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暗了暗。

时间转眼到了端午,顾若离和方朝阳在宫中陪太后过的节又在宫中歇了一夜,第二日两人回来时,便恰巧遇到崔岩娶亲,她掀了车帘就看到崔岩坐在马上,含笑和路边观礼的百姓抱拳回礼。

“崔家给的多少聘礼?”方朝阳看着崔岩挑了挑眉,李妈妈就在一边回道,“奴婢还真是特意打听了一下,齐夫人特意叮嘱过,说两家不必拘泥攀比,让崔伯爷量力而行。所以,建安伯府这边好像给的是两万两。”

那也还是可以的,顾若离道:“看来齐夫人对新女婿很满意啊。”

“她不满意行吗。”方朝阳冷笑,“这顺水的人情她要是不会做,可就真的傻了。更何况,赵正卿刚被薅了世子之位,永城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哪还有胆子高调张扬。”

顾若离失笑,正要放车帘,那边崔岩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转头过来,一眼就看到帘子后面的她。

她和他笑笑,抱了抱拳以示恭喜。

崔岩脸上的笑容一僵,淡了许多,虚虚的回了礼,目光却一直黏在她的脸上,她有些尴尬忙放了帘子…

他抿了抿唇侧过目光看着前面。

婚事依旧由杨夫人和崔府的两位夫人操持,虽没有高堂,但依旧办的很热闹…

齐思敏的红盖头被挑起来那一刻,脸色并不好看,她敷衍的和崔岩笑笑,就垂着头不再看他。

夜里,崔岩有些微醺的回来,齐思敏已经洗漱好睡了,崔岩站在床边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去了净室自己打水洗了脸,坐在桌边拿了书随意翻着。

后半夜,齐思敏醒了,翻身起来看着他,蹙眉道:“你怎么不睡。”

“就睡了。”崔岩放了书走了过来,齐思敏往里头让了让,咕哝道,“对不起,我昨晚没睡,今天太累了,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崔岩回道:“我知道你累了,所以便舍不得喊你起来。”

“谢谢!”齐思敏有些尴尬,缩在里头看着崔岩的侧颜,其实这样看他生的也挺好的,只是性子不大好,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崔岩侧目看着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她就点头道,“你说,我听着。”

崔岩想了想:“二姐一直住在我外祖家你是知道的,我想将她接回来。只是往后这个家你是主母,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这么久没有接回来,是因为我?”齐思敏坐了起来,崔岩就点了点头,道,“是!”

齐思敏说不出的感动,她笑了起来,一直以来的担忧和不踏实一下子消散了很多:“行啊,等我归宁后你就将她接回来吧。”

看来大哥说的话没有错,崔岩因为上次大病后,性子真的变了很多,不但稳重也懂得体贴了。

齐思敏顿时对未来的日子有一份信心。

“多谢。”崔岩也松了口气,就怕齐思敏不愿意和他闹起来。

过了几日,两人将崔婧文接了回来,因为生病药未曾断过,崔婧文整个人瘦的脱了形,枯槁一般从轿子里摇摇晃晃的下来,齐思敏看着一跳,道:“二姐,你这是…”

“我没事。”崔婧文扶着齐思敏的手,“你们成亲我有病不能参加,恭喜你们。”

齐思敏笑着道:“一家人客气什么。”话落,两人去了崔婧文以前的院子,齐思敏就问道,“你的嫁妆…要不要去帮你抬回来?”

这话问的很直接,齐思敏倒没有多少的心思,崔婧文却是眉头一皱,忍了又忍,道:“还要回去,抬回来作甚。”

她这是还准备回宜春侯府啊?齐思敏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门口的牡丹花是你种的?”崔婧文看着齐思敏,她点了点头,道,“以前来时就觉得那里种牡丹好看,这两日越看越可惜,就让人移栽了几盆,你觉得好看不好看?”

崔婧文敷衍的笑笑,颔首道:“好看。”

第二日一早,那几株牡丹就蔫了。

“这一夜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齐思敏捻了花叶子觉得可惜,又奇怪,一夜花就彻底枯黄,她身边的婆子就回道,“夫人,这花怕是被开水烫死的。”

齐思敏脸色一变,沉了下来:“你是说有人故意把我种的话烫死了?”

婆子点了点头,压着声音道:“有人看见是连翘姑娘夜里提着水壶来过。”

“她脑子有病吧。”齐思敏怒道,“好好的烫我的花做什么,我去问她。”说着,就去找崔婧文。

婆子也不拦着,和迎面而来的菊容打了个眼色。

☆、159 你死

“夫人!”婆子拉着齐思敏,“这事儿您就算去问了,连翘也不会承认的,再说,还有姑奶奶呢,您这么一问岂不是伤了大家的感情。”

齐思敏一愣回头看着婆子:“你说的也对,我这么去问,是不是她们做的,都不会有答案。”

她忘记了,这里是婆家不是娘家,不是她横冲直撞的想弄个清楚就能弄清楚的。

更何况,就算在娘家,她的嫂嫂和弟媳门,不也是勾心斗角没个完吗。

“谁告诉你的,你去将人喊过来,我来问她。”齐思敏又盯着牡丹看了一眼,气怒的回了自己暖阁里,过了一个婆子带着个小丫头进来,她就问道,“你哪个房里的,当什么差?”

“奴婢是姑奶奶院子里的冬菊,在院子里做洒扫的事。”十来岁的样子,说话时有些结巴,其貌不扬,“昨天夜里奴婢起来小解,就看到连翘姐姐将炉子上放的热水壶提着出去了,奴婢当时困的很也就没有留意。”

“但今天早上起来以后才知道,您新栽的几株牡丹都死了。奴婢只敢和胡妈妈提了一句,别的人一个字没敢说。”冬菊说着有些害怕的觑了眼齐思敏,“奴婢其实也不知道连翘是不是去浇花的,但是真真实实看到了连翘提着热水壶出去了。”

大半夜的提着热水出去,还能做什么。

齐思敏打量了一眼小丫头,问道:“你一直在府里当差?你娘和老子呢,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娘和老子在庄子里。我还有个姐姐,前两年没了!”冬菊说完,齐思敏就问道,“怎么没的。”

冬菊就支支吾吾的道:“她原来在三小姐身边…后来犯了事儿就被打死了…”

“犯事,犯的什么事?”齐思敏蹙眉,崔婧语身边的几个丫头她都认识,若说死了的,那就是芍药了,“你是说…芍药,你是芍药的妹妹?”

冬菊点了点头,道:“是,奴婢是芍药的妹妹!”

“你后来进的府?为什么又到姑奶奶的院子里当差?”齐思敏就盯着他,冬菊回道,“奴婢没的选择,是以前的杨妈妈安排的。”

齐思敏就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来,正要说话崔岩从门口进来,她就摆了手让大家都退了下去。

“怎么了,兴师动众的。”崔岩脱了外衣,在炕上坐下来,齐思敏就凝眉道,“昨天晚上有人把我的牡丹花烫死了。这个小丫头说看到连翘夜里起来了,所以我在问她。”

崔岩一愣,皱了眉道:“肯定是误会,连翘好好的烫花作甚。你找个懂花的婆子来看看,说不定是得了什么病死了也未可知。”

“嗯。”齐思敏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却不相信是什么虫子弄的,她养了这么几年的花了,还没听过哪个虫子能把花一夜之间弄成这样的。

一定是有人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拿她的花出气。

这个家里人这么少,除了二夫人就是三夫人,要不然就是崔婧文。

不管是谁,她一定要查清楚不可。

崔岩去了外院,齐思敏气的来回的走,和身边的丫头道:“你去看看刚才那个叫冬菊的丫头在做什么。”

小丫头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奴婢找了好大一圈,才在后院里的角门边找到她,正偷偷的哭呢。”说着比划一下后背,“奴婢看到了,后背和肩膀上都是血窟窿,刚刚被人用针扎的。”

齐思敏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她从这里回去后,就被人用针扎了?”

小丫头应是。

齐思敏气红了脸,方朝阳中毒的事,崔婧文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她都听说了,当时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居然打算将崔婧语杀了…

后来崔岩说要接她回来,她觉得没有理由不同意,毕竟是这个家里的姑奶奶,回娘家来靠兄弟无可厚非。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天真了,什么人什么性子,根本改变不了。

“奴婢还听说…”小丫头支支吾吾的道,“奴婢听说以前院子里也种了许多牡丹花,但是那些话都是朝阳郡主喜欢的,后来郡主一走那些花就全部铲掉了,现在您再种,恐怕是触了谁的霉头。”

“我触了谁的霉头?”齐思敏被气笑了,“我是这个家里的主母,我触谁的霉头,脸还真是够大的。”

第二日齐思敏回了娘家,几个堂姐妹聚在一起,便说起她来:“你性子也太好了,居然还真将她接回家去了,这尊大菩萨,你那小庙也能装的下?”

“她是家里的姑奶奶,我不接回去,难道把她扔在庙里啊。到时候丢脸的还不是我。”齐思敏撇嘴,道,“你们不懂,就不要乱出主意。”

几个人姐妹道:“她还用到庙里去,你真是小看她了。”又道,“她当初成亲带走的可是七八万两的嫁妆,听说成亲后颜释文对她言听计从,家里的开支都在她手里,这会儿她至少有十万两的银子傍身,比你可好过了。”

齐思敏顿时就没了话,她们家姐妹多,她出嫁时就只有一万两多点,加上压在箱底的统共不过一万五千两。

和崔婧文一比,还真是穷的拿不出手。

她受了一肚子的气回家,刚进家门,就看到二夫人带着崔甫准备出去,她上前行了礼,问道:“二婶这是要出去?”

“嗯。”二夫人就道,“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去给郎哥儿做几身衣服。”

齐思敏打量了一眼郎哥儿,笑着客气的道:“我那有一匹天青的料子,是江南进贡的,要不给郎哥儿做衣裳吧。”

“这料子家里有。便是二姑奶奶那里也有好几箱子,我要是用就和她去讨,可要不得你这一两匹难得的好布。”二夫人轻轻一笑,帷帽下看不到脸,但声音却透着一丝讥诮,好像在嘲讽齐思敏嫁妆太少的样子。

崔婧文的嫁妆是多,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赶了出来。

她气呼呼的回了院子,她身边的丫头就低声道:“夫人…说句不得当的话,姑奶奶那七万两的嫁妆里,可是有一小半是我们伯爷的啊。”

齐思敏如醍醐灌顶,猛然站了起来。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那些嫁妆根本就是杨氏留下来的,本就应该他们姐弟三人平分,凭什么叫崔婧文一个人得了。

“夫人,您别气,奴婢瞧着姑奶奶的身体怕是…”小丫头压着声音道,“到时候她的嫁妆还不都要搬回来。”

齐思敏啐了一口,怒道:“我要她的嫁妆作甚,我只要属于我们自己的。其他的,就算有一天她死了,我也不会多拿一件。”

小丫头没有说话。

她心里想着就直接去找崔婧文了,这件事和牡丹花的事不一样,她是理直气壮的,也不用证据。

“二姐。”齐思敏开门见山的道,“娘当初的嫁妆清单你还有吗,拿出来我瞧瞧。”

崔婧文皱眉,问道:“在宜春侯府,怎么了?”

“既然是娘的嫁妆,那就应该有茂燊的一份,你将他的那一份取回来吧。你要没有人手,我派人去给你拿。”齐思敏说着昂着头,“其他的,是你和语儿的,我管不着。”

崔婧文气的脸色一白,紧抓了床单,忍着怒道:“我好好的去拿嫁妆,岂不是让人笑话误会。再说,这嫁妆当初是爹还有茂燊都点头的,你现在来和我要,不是诚心难为我,闹笑话给别人看。”

“谁为难你。”齐思敏道,“语儿的嫁妆你怎么得到手的你心里不知道吗,她现在还在闻音阁里陪人喝酒唱戏,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崔婧文气的眼前发黑,连翘上来劝着道:“夫人,我们奶奶身体不好,有话好好说。”

“没人和她吵架。”齐思敏推开连翘,道,“我在说道理,我也只说道理!”

好一个说道理,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唆,就跑来和她吵架。

她就知道,她齐思敏进门,肯定要被人当腔使。

“嫁妆拿不得!”崔婧文道,“我还是颜大奶奶,就这么把嫁妆取回来是怎么回事。”

齐思敏就哼了一声,道:“你不去,我去!”话落就要出去,崔婧文喊道,“思敏,你太过分了。”

“你守规矩?你若守了语儿就不会在闻音阁陪人喝酒了。不要给你脸不要脸。”齐思敏拂袖出了门,崔婧文气的血气上涌,血便喷了出来。

连翘吓的扑了上去,抱着她喊着,又喂了杨文治配的药丸,等了许久崔婧文才醒了过来,脸色如死灰一般。

“奶奶。”连翘在一边哭着,“要不要去请治老太爷来?”

崔婧文摆了摆手,道:“请不请都这样。”她说着,冷笑了一声,道,“这就是顾若离求赐婚的意图,她要让我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她要将我逼的无路可走,她才高兴啊。”

连翘低声哭着,婚事是静安县主求的,她算准了齐思敏的个性来了以后必然要闹的。

现在果然如此,现在他们是娘家呆不住,婆家回不了。

“姑奶奶。”外面有婆子隔着门,回道,“荣王府的奶奶来看您了。”

连翘眼睛一亮,就道:“奴婢去请她来。”说着,不等崔婧文说话她已经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梅氏由丫头婆子簇拥着进了门,一看到崔婧文她便就惊了一跳的样子,心疼的道,“是不是病又严重了,怎么比在杨府还差。”

“我身子是不行了。”崔婧文苦笑着请她坐,“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世子妃千万不要介意。”

梅氏摇了摇头,满面苦涩:“你还喊什么世子妃,如今我们也是同病相怜了。”话落,无奈的道,“你这病真的治不好了吗,杨大夫也素手无策?”

“什么法子都试了,只说慢慢养着,我瞧着怕是不成了。”崔婧文闭上了眼睛,若让她重来一次,她当初就不会心慈手软隐忍那么久,早该在顾若离来之前,就断了方朝阳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