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皱眉,看向另外一个稳婆,那位稳婆就道:“我小的时候听我娘说,可以鞭打,抽的疼了,产妇和孩子就会动…说不定就…”

疼?

有什么,从她心头一晃而过,她搓着手来回的走,就听到赵凌在外头喊:“怎么样,有办法了吗。”

她不想理她,对门外怒喝道:“闭嘴!”

赵凌果然闭嘴不再说话,她停下来拧着眉重新打水洗手,伸手探了产道,孩子的脚还在,但是宫缩却是越来越弱…

要想办法刺激宫锁,她抬头看着紫苏:“药好了没有,不必煮太久,成汤出味即可。”

“奴婢去看看。”紫苏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端了药壶回来,顾若离倒了一些试了温度,便提着壶准备往沈橙玉的肚子上倒,对方一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用温药让你血气通常起来。”她说着,将药水一点一点倒在沈橙玉的腹部,缓缓的,沈橙玉感觉到舒服,人便有些软了下来,门外,欢颜喊着道,“县主,药箱来了。”

顾若离看了一眼紫苏,紫苏忙出去拿了药箱进来。

“我给你施针。”顾若离说着,又对两个稳婆道,“先让她重新宫缩起来,我用针,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两个稳婆对视一眼,点头道:“和…和县主一样用针,用针扎乳头。”

“那就用吧。”她递了针给稳婆,自己找了几处穴位落了针,沈橙玉轻轻喘着气,眼睛一直不离顾若离,“你…你打算怎么做?”

顾若离喊另一个稳婆:“帮我看着针,轻捻着。”

话落,她出了门在门口和赵凌说了几句又转了回来,在药箱里取了手术刀,拿了药水擦拭消毒,又给沈橙玉产道口消毒,她捏着小小的锋利的手术刀,沈橙玉脸色大变:“你做什么?你想去母留子?太子,爷…”

“我在,我在,你别怕静安都和我说了,你忍一忍,不会有事的。”赵凌在外头应着,顾若离冷声道,“你还是留点力气,一会儿生孩子用。”

沈橙玉一怔,咬着牙,就听顾若离道:“我现在要侧切,切口会比普通的要大一些,很疼,你忍一忍。”话落,她在伤口涂了有些麻醉作用的药,便下手侧切。

很疼!沈橙玉嚎叫一声:“爷…妾身要死了。”

顾若离扫了她一眼,放了手,又洗手消毒了自己的手,捏了一根针,喊了一个稳婆过来:“过来帮忙。”

稳婆应是过来,她道:“按着她的腿,不要让她乱动。”

她拿着针,摸到胎儿的脚,就不轻不重的扎了一下,胎儿吃疼条件反射的就缩了一下自己的脚,往里头供,她换了一回手去摸,还是能碰到,便又用针扎了一下…

胎儿就又往里头挤着。

脚收了回去,就露出了一点空隙,顾若离抬头和沈橙玉道:“你忍一忍!”话落,她退了自己所有的外衣,只留了一件裹衣,露出胳臂擦了药水,便就探进了产道里。

她要在里面将绕颈的脐带松开,便找到孩子的头,挪下来。

因为看不见,产道又紧,她只能一点一点的摸。

这样的感觉,沈橙玉觉得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紧紧扣着床边的扶手,瞪大了眼睛,眼泪和汗大滴大滴的落,她疼的喘不过起来,身体不停的发抖,紫苏看着害怕抱着她安慰道:“夫人,夫人没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

“不要了,我不要了。”沈橙玉盯着顾若离,“按稳婆说的做的吧,求求你了。”

顾若离喊稳婆:“帮我擦汗。”

“是!”稳婆也抖着手,她们做了一辈子的接生婆,顾若离这样的手法她们听过,可是从来不敢这么做,最多就是手探进去抓了孩子的手脚掉个头,也有难产不顾孩子的,他们将胎儿锁骨折断硬生生扯出来的。

可是像她这样,直接伸手进去在肚子里摸,真的是头一回。

“找到了。”顾若离摸到了头,摸到了脖子上缠着的脐带,松了一口气,绕开脐带,手轻夹胎儿的脖子往下一点一点的挪。

沈橙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狠狠的瞪着顾若离,咬牙切齿,她觉得顾若离就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

她分明就是打算要了她的命,要留住孩子。

顾若离的手就像是一根棍子,她甚至怀疑她一会儿能从她的嘴里探出来,像是要讲她整个人串起来,涨,疼,酸…

没有一个词能形容这样的感受。

简直是生不如死。

“静…静安县主。”她眼泪忍不住的流,人已经几乎快要晕厥的样子,“我说了…我要按照稳婆的方式来。”

顾若离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在床沿下跪坐下来,两个稳婆一惊,一个扶着她,一个给她擦汗,问道:“县主…怎么样。”

“好了。”顾若离抽出胳膊来,喘着气道,“去教她怎么生孩子。”

稳婆惊讶失色,一个忙去扶着腿,另一个沈橙玉道:“夫人,您跟着奴婢一起呼气,用力…”

沈橙玉终于觉得略轻松了一些,她点着头,跟着稳婆开始用力。

顾若离爬着起来,满身的血开始捻针,沈橙玉的宫缩明显去方才频繁有力许多,她喊着,哭着倒在床上。

“我再开个方子,你让人去煎来,等孩子生下来就将药端来。”顾若离吩咐紫苏,紫苏看着她有些害怕,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姑娘能有这样的神情和样子,“好…好!”

顾若离取针开了方子给紫苏。

“静安,静安,怎么样了。”赵凌又听到了沈橙玉的哭声,他隔着门喊着,顾若离没理他,就听樊氏道,“你喊什么,添乱。”

赵凌就没了声音。

顾若离又压了一块参片在沈橙玉的口中,她瞪着顾若离随着稳婆用力…

这一次,就要比方才顺利不知多少,稳婆高兴的道:“县主,奴婢看到孩子的头了。夫人,您用力,用力啊。”

“啊!”沈橙玉大吼一声,孩子的头便伸了出来,稳婆一拉,连着脐带一个圆滚滚的男婴就已经在她手中托着。

顾若离飞快的上前用剪刀剪断脐带,随即在屁股上一拍。

孩子就跟一只小猫一样,喵喵的叫了两声。

还活着,顾若离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这体重确实不轻。

也是命大早产,若不然等足月了以后,就真的只有绞死在腹中了。

她将孩子交给稳婆,看着沈橙玉的胎盘滑落出来,便取了针和沈橙玉道:“你忍一忍,我给你缝合侧切的伤口。”

沈橙玉没有说话,咬牙忍着,她能感觉到针刺进去线拉出来…

侧切的很大,顾若离缝了一会儿收了线,让稳婆清洗了下身,稳婆哆哆嗦嗦的道:“县…县主,这出血量有些大啊。”

“嗯。”顾若离道,“问题不算严重,后期仔细养着就好了。”

和难产比起来,这样不算大量的出血,已经算不的什么了。

“你们将孩子给她看看。”她说着,又取了针,将沈橙玉翻过来在她后背施针治血崩…

稳婆将孩子抱去,沈橙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孩子,问道:“手脚可都在?”

“在,一位健康的公子。”

沈橙玉就闭上了眼睛,顾若离走到前面,在小腹上扎了针,沈橙玉依旧攥着她的手,问道:“此事,有什么后果?”

“此番你伤的很重,以后再受孕恐会不易。”顾若离捻着针并不看她,孩子太大,一来一扯…但这样的情况,能保住母子的命,已经是万幸了。

沈橙玉笑了笑,闭上了眼睛,道:“多谢县主救命之恩。”

顾若离取了针收好,在一边的盆里洗了手,那边稳婆已经抱在孩子在门口给赵凌看过一眼,她走过去扶了孩子的脉,听了心跳和肺部的呼吸,没发现问题,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县主。”紫苏端药进来,顾若离颔首,“此药方你按方抓十贴,每日一帖。先将药喂了吧。”

紫苏点了点头。

沈橙玉的血已经比方才好一些,她掀了帘子出去,赵凌就迎了过来,道:“玉儿呢,没事吧?”

“有轻微血崩之势,我开了药,最好能每日午时施针,此事您可以请太医来做。”又道,“母子暂时平安,剩下需要你们后期护理,侧切的伤口我十日后来拆线。”

赵凌人就跟洗了个澡一样,长长的松了一口。

樊氏也吐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快去让人去奶子府挑两个乳母回来。”

赵凌应是,忙吩咐嬷嬷去办。

“辛苦你了。”樊氏携了顾若离的手,“去正厅里坐会儿,太后还在呢。”

顾若离点头去了正厅,太后看着她问道:“生了?”

“是个男孩。”顾若离走过去坐在太后身边,“您生我气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虽老,可好赖还分得清,你是个大夫,只管做你该做的,恩怨对错本就不能和治病救人掺和在一起。”

顾若离笑笑,第一次抱着太后的胳膊,道:“我就怕您生气,此事不瞒您说,我确实很为难,若是您真的不同意,我势必不会理的。”

“你不必为了我得罪太子。”太后含笑道,“你表妹虽要嫁进来了,可最后过的怎么样,也还是要靠她自己。”

顾若离说着点了点头,低声道:“这次沈夫人大伤了元气,没有一二年难以恢复,便是恢复往后也再难有孕。”若是有心治,一两年后慢慢调理。她也有方子,可私心里她并不愿意。

“回去吧,瞧你一身脏的。”太后也站了起来,扶着顾若离往外走,出了门就看着院子里的人,“给孩子收拾一番,这就跟哀家回宫。挑的乳娘也一并送去坤宁宫。”

赵凌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只当孩子没有了,现在孩子好好的还在却不能养在沈橙玉身边,他有些心疼的道:“…要不然,再等一等,满月后送去?”

“你可想好了,这越养越亲,到时候抱走你只会更加舍不得。”太后眯着眼睛盯着赵凌。

赵凌咳嗽了一声,看向樊氏,樊氏就道:“听祖母的,宫里有的是服侍的人,不会亏了他的。再说,以她的身份,孩子养在坤宁宫难道还亏了她不成。”

赵凌想想也对,沈橙玉不管怎么样还是个妾室,养的孩子也是个庶出的,可若留在坤宁宫,到底身份上也高贵一些。

“那就有劳祖母了。”赵凌行了礼,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和顾若离以及樊氏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顾若离应是,随着太后和樊氏慢慢出了院子。

产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沈橙玉孤孤单单的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如同金纸,赵凌进了门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他被熏的脑子晕了一下,才过去坐在床头,柔声喊道:“玉儿!”

沈橙玉睁开眼,无力的笑笑:“爷,看到孩子了吗。”

“看到了,胖胖的,很像你。”他说着摸了摸沈橙玉的脸,“你好好养好身体。孩子暂时由祖母帮我们照顾着,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沈橙玉感激的笑笑,道:“那爷记得替我叩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静安县主的救命之恩。”

“我谢过了,等你身体好了,我陪你一起去。”赵凌笑着道。

沈橙玉点了点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她感觉身体就跟被抽空了一样,随时都可能会死了。

“玉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赵凌低声安慰道,“可方才太惊险了,若非静安,你和孩子不说全保不住,但孩子肯定是…静安只说以后难受孕,不是说你再不能生,等过些日子我们再请她来给你看看,吃药仔细调理着。”

沈橙玉道:“妾身只说想为您多诞子嗣,若往后不能再生,难免留了遗憾。”顿了顿又道,“不过,只要您不嫌弃,妾身都什么事听您的。”

“乖!”赵凌摸了摸她的头,“睡吧。”

赵凌起身出了门,喊了随身的內侍魏谦过来,吩咐道:“给静安县主准备一份谢礼,你亲自去办,郑重一些。”

“奴婢知道了。”魏谦说着便行了礼退了下去。

顾若离躺在马车里,手在还在抖,欢颜给她按着胳膊,柔声道:“这回得亏您进门打了那个小內侍,闹了事出来,要不然今晚要是您一个在这里,还不知道明儿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子府毕竟是太子府,动静不知多少人都盯着的。这大晚上的顾若离突然上门,还在门口打太子的內侍,但凡看到的人都会奇怪。

就如皇后娘娘一样,听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

“太子爷也真是的。”雪盏看着顾若离,心疼不已,“这种事怎么能让您来做,还真是把您当成普通大夫了。”

顾若离抬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我本来就是大夫,他把我当做大夫也正常。”不正常的是,这种接生的事赵凌怎么会想到他,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京中只有她一个女大夫?

要知道,不管她和沐恩侯来往不来往,她和方樱依旧是嫡亲的表姐妹。

这一层关系,赵凌不可能想不到。

“孙刃。”她掀了车帘,就看见孙刃快步贴了过来,便道,“你明天早上去找先生,看他在太子府可有认识的人,帮我查探一下,太子爷昨儿晚上是怎么想到请我去的。”

“是!”孙刃应是,“小人现在就去吧。”他也觉得今晚的事,赵凌办的很不磊落。

强迫一个小姑娘,这也就是爷不在,要是在你看太子爷还敢不敢逼着县主给一个妾室接生。

顾若离没拦着她,一行人回了郡主府,方朝阳站在门口等她,见她一身疲惫的回来顿时就沉了脸:“太子让你给他的妾接生,你怎么没有当场打他的脸?”

“娘!”顾若离无奈的道,“您当我是您,想打谁的脸就打谁的脸吗。我只是个半路的县主,难道还要占着和圣上的那点可有可无的情分上纲上线。再说,我是大夫他因为相信我,请我去,我能挑出什么理来。”

她也不愿意留下,可是赵凌脾气好不代表他不会记仇,谁知道来将来的事…

“你不去我去。”方朝阳冷哼一声,气的不行,顾若离就拉着她回去,“孩子一生下来,他们夫妻一人只看了一眼,就被太后娘娘抱走了。您就消消气,什么都不看就凭他和七爷的关系,这个事我也推脱不掉。”

方朝阳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也得亏你聪明,知道喊皇后和太后娘娘过去,要不然今晚这事儿看你怎么收场。”

“我就是怕过去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所以才在门口闹事。”她无奈的笑道,“您和我还以为是哪个妾怀孕了,没成想,居然是生孩子。”

她也真是服气赵凌和沈橙玉,七八个月的时间,

方朝阳就冷笑了笑,和顾若离一起去了她房里,吩咐人给她打水沐浴,她自己则在软榻上躺下来扇着扇子:“将来,等樱姐儿再生个儿子,后宫可就真的热闹了。”话落,又道,“想想,容姐儿这进了太子府,怕是活不过几年。”

“娘。”顾若离脱了外衣,喝了一杯温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方家办婚事,您不送贺礼吗?”她没听方朝阳提起。

方朝阳脸色就沉了沉,不情愿的道:“送!”要不是因为顾若离,她才懒得理这些有的没的人,只是现在不一样,往后她的女儿要在京城,她不想自己也要想她的将来。

顾若离就笑了起来。

母女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顾若离洗漱上床,熄了灯昨晚的事就一直在她脑子里转着…不能剖腹,也不敢剖腹,以后还会遇到这样许多难产母子垂危的事…

她有种无力感,今晚的那种感觉充斥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门外,欢颜听了听动静,和雪盏道:“县主还在翻身,我瞧她累的很,怎么还不睡,要不我去陪她说说话。”

“别去了。”雪盏拉着她,低声道,“县主是懊恼,今晚你没看到她满头的汗慌张的样子吗,她这是钻牛角尖了,让她自己想想,等她想通就好了。”

欢颜点头,县主不是怕后果,而是懊恼自己的能力不够,在这样的紧急的情况下,她却是素手无策。

其实她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欢颜叹了口气,和雪盏一起回去睡觉。

第二日,顾若离睡到中午才醒,方朝阳让人炖了燕窝送来,盯着她的黑眼圈蹙眉道:“你瞧你自己丑的,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打扮打扮。”

“我也没有衣不遮体,蓬头垢面。”顾若离低头看看,觉得没什么,穿的也还不错,“不丑啊。”

方朝阳点着她的头:“是愁!”

顾若离笑了起来,点着头道:“我错了,让我娘为我发愁了。”话落,笑眯眯的坐在桌边吃着燕窝。

“我一会儿进宫去一趟,看看那孩子。”方朝阳道,“明儿大约要办洗三礼,人多有的话不好说。”

顾若离应了一声,吃了饭就去了同安堂。

刚到门口,就看到廖掌柜一家人在搬东西,将原本摆在店里要卖的东西都装了起来,忙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她奇怪的道:“廖掌柜,你们这是干什么?忙的过来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廖掌柜笑眯眯的道,“我们这店不开了,要回老家去,以后啊您要是想我们一家人,记得来大兴看我们啊。”

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顾若离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是今儿上午东家来给了我们五千两银子,让我们三日内搬走,我们就同意了。”廖掌柜笑着指了指连着同安堂左边的布庄,“那边也是,给了一万两的,他们也答应搬到别的地方去。”

这五千两他开了一辈子的铺子也没有见到过,莫说让他换一处开店,就是让他以后都不准开了,他也愿意,

顾若离惊讶不已:“东家是要卖铺子吗,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声。”她凝眉,她还没找到合适的铺子,要是也让她三天就搬,她哪里能来得及。

“东家似乎已经卖掉了。”廖掌柜道,“具体的事还不清楚,不过您不一样,就算是再强硬的新东家,也不敢随意让您走。”

顾若离点了点头,和廖掌柜道:“你什么时候搬走,走前我们一起吃个饭,算是为您践行。”

“后天搬,这东西太多还要收拾!”廖掌柜点着头,“走前我一定告诉您。”

顾若离颔首回了医馆,张丙中迎了过来指了指后院:“师父,有个不男不女的人在等您。”

不男不女?她去了后院,抚廊下的桌边坐着一个穿着锦服的中年男子,生的唇红齿白,见她过来忙起身行礼:“奴婢魏谦叩见县主。”

“公公是…”顾若离瞧着有些面熟,魏谦就道,“奴婢是太子爷身边的,今儿特意奉太子的命来答谢县主您的大恩。”话落,就从桌子上拿了个小小的匣子打开递给顾若离。

她没接,眉头簇了簇。

“县主别多虑,是这隔壁两间并着您这一间铺子的地契,往后这三个铺子都是您的了。”魏谦笑着道,“这是太子的心意,还请您笑纳。”

原来让廖掌柜搬走的人,是赵凌。

是打听到她正在找个大的铺子,所以就送了这个礼?她坦然的接过来,含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多谢太子。”

他要送,她当然就能收,地契在她手中,总比落在别人手里好。

魏谦呵呵笑着,他以为她会推脱一下,不成想这么爽快的就接过来了…看来外头传言不假,静安县主确实不是心机重的。

“那奴婢告辞了,县主您忙着。”他说着行了礼,穿过同安堂的前院走了,刘大夫几人都迎了过来,问道,“县主,听说您作为去太子府了,还遇到个难产的产妇?”

“嗯,此事我正想和你们说。”她说着,抱着匣子坐下来,将作为沈橙玉的情况和几人都说了一遍,“…当时我心里就想着剖腹取子,大人孩子都保住,后来还是没敢用这个法子。”

若是有条件剖腹,按沈橙玉的情况,是绝不会伤着身体的,如今她再想怀孕,就不容易了。

“那您后面是怎么弄的。”几个人都看着她,顾若离道,“我用针扎了他的小脚,他自己疼就将脚缩了回去,腾了空隙出来我就伸手进产道里找到他的头,调转了方向。”

大家一片唏嘘,这法子确实可以,以前也听说过,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敢下手的。

“母子平安就好。毕竟对方是太子。”冯匀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孙刃从外面进来,“县主。”

顾若离看向他,问道:“先生那边回话了,怎么回事。”

“先生说,是太子府里的一位美人提醒的,那个美人是年后世子爷送去的。”孙刃说完,她就愣了愣…

赵政送去的美人,提醒赵凌请她去接诊。

这是打算为赵政报仇吗?

她眉头簇了簇,看向孙刃道:“和先生说我知道了。”

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有胆子在赵凌面前说这样的话…是她自作主张,还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

☆、165 位置

天色暗下来,用过晚膳梅氏抱着赵晴儿在院子里散步,韩妈妈跟在她身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说实话,静安县主的医术确实不简单,那般情况下,她也能保母子平安,要是换做别人,昨晚不说一尸两命,至少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那倒是。”梅氏唏嘘道,“就算没去看,也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惊险。”

几个人拐了个弯,赵晴儿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韩妈妈道:“小郡主要走左边。”

“好,好,走左边。”梅氏就换到了左边,赵晴儿就不哭了,乖巧的趴在她的肩膀上,梅氏无奈道,“说她笨,可只要一点不同她都能发现,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韩妈妈笑了笑,道:“小郡主其实就是聪明的,等稍微大点就好了。”

梅氏笑了笑,道:“托您吉言,希望如此吧。”

心里却想起昨晚的事,不由觉得可惜:“看来我也是小看静安了,她居然在进太子府就不动声色的露了风声,引得太后和皇后都去了。”这要是没去,今儿可就热闹了。

“怎么能笨的了呢。您想想她这点年纪医术这般了得,要是蠢的怎么能学的会。”韩妈妈低声道,“不过,这一胎后,沈夫人往后就不能再生了,冷眼瞧着,怕是要嫉恨县主的。”

“这还不好啊。”梅氏轻轻揉揉的拍着赵晴儿,含笑道,“等太子大婚那日,我想法子去看看她。”

韩妈妈担忧的道:“太后娘娘那么生气,将孩子也抱走了,您看她老人家会不会…”

“在太子大婚前断断不会的。”梅氏凝眉道,“她也不傻,能瞧得出来的。”

韩妈妈点了点头,叹气道:“可这瞧得出来也没用,她一个妾室,还能怎么样。”太后娘娘要治她,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只要到时候安抚好太子也就无事了。

“有太子在,捏不死的!”梅氏说着,见乳娘迎过来,忙将赵晴儿递过去,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她若是轻易就能被谁弄死了,当初亦不可能被…”她说了一顿,道,“说起来,我姑母还没给我回信。”梅氏说着叹了口气,“她年纪也不小了,这一胎还不知什么样,岭南那边的大夫稀奇古怪的,我就真怕她出事。”

梅氏和姑母的感情比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好,就连韩妈妈也是原来贞王府的嬷嬷。

“你放心吧,有郡王在呢,不会有事的。”韩妈妈说着,眼中露出羡慕之色,“郡王和郡王妃的感情,可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奴婢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第二对。”

梅氏也羡慕不已,当初她成亲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想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能像姑父和姑母那样,简简单单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

不过,愿望总归是愿望啊,这世上能成为佳话传奇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这世上也没有男子能像姑父那样一心一意的了。

当初她觉得赵勋太顽劣不好掌控,赵勋却要温和许多,又是世子…没想到不过几年的功夫,兄弟二人就翻天覆地了。

赵政的心思不纯,对感情更是多了算计。

如今想想,赵勋反而要纯粹许多,听说静安以前的容貌可是奇丑的,他也不曾嫌弃…不过,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谈的上多喜欢。

赵勋的心里只有他的大业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