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要白天的监护权是吧,好,他给。

沈牧梵一下飞机就接到李可的电话,“沈总,白飞扬想见你。”

“他说什么了吗?”沈牧梵问。

“他说你要的可以给你,但是必须跟你亲自谈。”李可如数汇报,“另外,他派人到南丫岛把白天带走了。”

沈牧梵哦了声,“没出茬子吧?”

“没有,我们已经按你的指示提前办好了。”

沈牧梵点点头,嘴角微勾,“既然这样,就让他再多等几天。”

对猎物而言,真正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陷入死境时兜头乱转,不知所措的恐慌和焦灼。他要让白飞扬尝够这种折磨。

长途飞行十几个小时,沈牧梵身体其实已累得不行,但一到家,看到站在门口的白之音,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把来门口迎接他的白之音抱了个满怀,唇若有似无贴着她的,“想我没?”

双手反搂住他的腰,白之音大方承认,“想,很想。”

“很想是多想?”沈牧梵轻轻咬了下她的唇瓣。

暖湿的气息氤氲在唇上,烘得白之音全身发软,脑子里就冒出了那句有名的诗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料是没想到她的答案,沈牧梵先是一怔,而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浓黑的眸子里

闪烁着点点星光。下一瞬,他一个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里走。

身子突然一轻,白之音慌忙用手圈住他的脖子,看他行进的方向是楼上,忙不迭出声,“你还没吃饭呢?”

“等下再吃。”他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说,“我得证实下,你有没有撒谎。”

证实的过程温柔而磨人,约莫半个小时后,他喘息着释放出来。怕压着她,他翻身想下来,无奈她牢牢抱住他的肩膀不肯松手,他只得用手肘撑着自己的重量,任由她抱着。

“沈牧梵…”她亲昵蹭着他脖子,低喃,“我爱你。”

他贴着她的耳根,“I love you too .”

白之音把他抱得更紧,像是一只考拉,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嘴里反反复复叹息低念,“我是真的爱你。”

他莞尔一笑,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One love, one lifetime。”

五天内飞了几十个小时,回来又是一番激烈运动,任沈boss平时如何强壮,也抵不过疲乏的袭击,没多会儿就抱着她睡着了。

望着他眼睫下淡淡的乌青,白之音心疼地皱了皱眉,再小心拖过被子搭着两人身上。

他表白的话出自歌剧魅影,平常会翻译成此情不渝,可她更喜欢一位女诗人的解读:一生一爱,一爱一生。

许是累得够呛,沈牧梵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原因则是,他翻身想搂她时,扑了个空,惊醒的。

瞪着身边空掉的位置,他略显气闷地掀被子下床,连牙也没刷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书房没人,露台没人,客厅也没人…鹰眉拧成了麻花,他刚想高声喊下人,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头,那个他找了半天的人正端着一口锅站在餐厅的入口。

“醒了?”她放下手中的锅,取下隔热手套,笑嘻嘻地走到他身边,邀功似地扬起脖子,“我煮了粥哦。”

因为她丢他一个人睡的闷气被她脸上甜美的笑容冲散,他揽住她的腰,问:“怎么起来这么早?”

“醒了睡不着。”他们昨晚7点不到就开始睡,睡得早自然醒得早。

沈牧梵瞥了眼桌上的早餐,又问:“干嘛自己做,张婶呢?”

“反正醒了也没事,想想很久没给你烧饭吃了。”她仰头望着他,慢慢嘟起嘴,“怎么,你不喜欢我做的东西?”

沈牧梵笑了笑,捉起她的手,贴在唇上啄了一下,“我怕你太累了。”

“我没那么娇气。”白之音推了推他,“你洗脸了吗?”

看沈牧梵摇头,她佯装嫌弃地撇嘴,“咦,赶紧去洗,洗完出来吃饭。”

沈牧梵刮了下她的鼻子,愉快地答道,“遵命。”

一顿饭下来,沈牧梵发现白之音胃口挺好,并没有下人说的“什么都吃不下”。对此,白之音的解释是,“你回来了,我吃什么都香。”

沈牧梵莞尔,抱她坐在腿上,“那正好,我叫张婶给你补补,免得她老说你偏瘦。”

白之音怕会绕到她肚子上去,忙扯开话题,“对了,我听连曦说,权叔去自首了。”

“不是说了这些事交给我,你不用管?”

“可是…”白之音捏了捏他的手指,斟酌道,“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他把她的手放进大掌里,“你怕他会牵出你?”

唇抿成一条直线,她在他手上无意识地划着,“老爷子手上应该有我参与走私的证据。”

“我知道,是一些照片和录影带。”他漫不经心地说。

白之音震惊地盯着他,“你都知道。”

沈牧梵波澜不兴地点头,“他有的证据我全见过了。”

“那…”白之音迟疑,“不会有事吗”

沈牧梵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揶揄道,“就这么信不过你老公?”

“不是,我只是…”白之音解释不清,只得低下头,讨好地揉起他的掌心。

这副小媳妇儿的模样令沈牧梵哭笑不得。端起她快贴在胸口的下巴,他语气坚定地说,“记住,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沈牧梵的确不打没把握的仗,非但如此,他排兵用计的能力足以逼疯敌人。

白飞扬见到下属从南丫岛接回来的“白天”时,就快疯了。

“这是谁?”他指着地上陌生的男孩,怒发冲冠,“你们接个小白痴回来干嘛?”

下属被骂得一头雾水,“不是你叫我们去接的吗?”

“我叫你们接的是白天。”他扬手给了顶嘴的下属一巴掌,怒吼道,“蠢货,接个人都会错,你们还有什么用。”

被打的下属捂着脸,委屈得要命,“他就是白天啊。”

白飞扬瞪着他,“你说什么?他是白天?你的意思是我不认识人?”

下属虽怕再被打,可是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得鼓起勇气说,“老板,他真的是白天。”

啪,又是一巴掌。白飞扬用拐杖指着那个孩子,冷声说,“白天是我儿子在外面生的野种,跟我生活了十几年,我难道会认错人。”

这下,下属懵了,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可是,他真的是白天。”

看下属死咬着狡辩,白飞扬忽然灵光一闪,追问道,“是谁说他是白天?”

“疗养院的人。”下属回忆经过,“我们报了你的名字说来接人,他们就把他带出来给我们了,还办了手续。”

白飞扬皱着眉,若有所思,片刻后,诡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好个沈牧梵,居然跟他玩偷梁换柱。

第52章

从妍熙那里得知小天早就被接离疗养院时,白之音惊呆了,“沈牧梵这样做,不怕老爷子报警吗?”

“老狐狸现在躲警察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报警。”妍熙夹了颗话梅放进嘴里,“再说小天的法定监护人是罗安娜,严格意义讲,他跟白家没有法律关系。”

“她还不是听老头子的。”

“那是以前,现在她可要审时度势,想想到底听谁的才能占到好处。”妍熙吐掉嘴里的话梅胡儿,“白家眼看就要倒了,小天是她向你们投诚的最大资本,以她的个性,不会傻到和白家共存亡。”

这是实话,罗安娜是典型的认钱不认人,哪怕她口口声声说爱白沐风,可真要她跟着他喝西北风,她肯定跑得比谁都快。不过想到她又可以利用小天来博好处,白之音心情很不爽。

妍熙倒是看得明白,“她想跟沈牧梵谈条件拿好处,还不够格。”

其实,别说罗安娜不够资格,就连白飞扬都只能任人鱼肉。

在备受煎熬的一周后,白飞扬终于等来了和沈牧梵见面的机会。严格意义上讲,这是白飞扬第一次见沈牧梵。面前的男子高大俊朗,剃锐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黝暗的黑眸,深邃不见底。

这个男人是把未出鞘的利刃,只有见识过,才知晓他有多致命。

正了正身子,白飞扬开门见山,“这些日子,白家遇到的事都是你干的吧。”

沈牧梵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你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想拿到白天的监护权?”

沈牧梵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说道,“我是在为我的女人报仇。”

果然是那个小贱-人。白飞扬心里虽恨不得把白之音碎尸万段,嘴里还是客气地说,“我没亏待过她。你知道的,她只是白家的私生女,按理我完全可以不管她死活,但这些年我供她吃喝,送她去国外读书,悉心栽培,还让她担任要职,就连其他孙子孙女都骂我偏心,对她太好…”

“好不好,不是你们说了算。”沈牧梵打断他的话,略勾嘴角,“你也不必惺惺作态,跟我讲什么情义。”

“你…”白飞扬气结,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再问:“阿权的事也是你搞的鬼吧?”

“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沈牧梵反问。

“你逼他去自首,是想让他供出我,把我牵扯进去?”

“他去自首是法网恢恢,跟我没任何关系,更不存在逼迫一说。”沈牧梵纠正。

“是吗?”白飞扬冷笑,“那他有没有供出白之音呢?”

“白之音可是我们走私脉络里的关键人物,我所有生意都是她经手的。”白飞扬挑衅地望着沈牧梵,“你说我们都进去了,她还能独善其身吗?”

他倒是想看看,沈牧梵舍不舍得让小贱人陪他把牢底坐穿。

然而,面对他的威胁,眼前的男人并未半点慌乱,非但如此,唇角的弧度还勾出一抹笑,让见惯风雨的白飞扬也是一阵心颤。

轻轻摸了摸眉毛,沈牧梵遗憾地摇头,“真没想到,你居然想诬陷之音。”

“诬陷?”

“难道不是。”沈牧梵望着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你想诬陷之音,威胁我帮你洗脱罪名。”

白飞扬吃惊,继而大笑,“这是白之音跟你说的?”

“这是事实。”沈牧梵不容置喙。

“好,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事实?”白飞扬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摔在桌上,“这些全是白之音参与走私的证据。”

沈牧梵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地问,“就这些?”

白飞扬怔住了。什么叫就这些,这些东西足以指证白之音参与了走私,为什么这男人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对了,是强装镇定,一定是。咬紧牙关,白飞扬告诉自己不能被他唬住。“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非要怀疑它们的效力,那我马上叫人交到警局。”

呵,想跟他玩空城计,没门。

眉毛略略抬起,沈牧梵捡起桌上的一张照片,里面的白之音正和权叔的儿子站在码头接船,如果加上相关指控,的确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证据。可惜…

手一松,照片轻飘飘地掉回桌上。他扬了扬手,下一瞬,六个身着西服的劲汉像鬼魅一般钻了出来,把还没缓过神的白飞扬压在了桌上。

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白飞扬奋力挣扎,“沈牧梵,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人灭口吗?你别做梦了,出来前我就找了人跟着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跑不掉…”

沈牧梵浅浅一笑,“别担心,你不会有三长两短,我只是想跟你愉快地谈话而已。”

说话间,保镖把白飞扬扯了起来,在他身上一顿乱摸,最后从他贴身的衬衫里搜出了一个小小的录音器。工作灯亮着,显示正在录音。

白飞扬此刻浑身都是汗,脑子却是从未有过的清爽。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录音,所以说话才会如此小心谨慎,把白之音撇得干干净净,让他不得不甩出底牌,拿出这些证据。

这男人,果然厉害,心思细密得令人害怕。老马说得对,他不该跟他硬碰硬。

白飞扬悔不当初,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暗呼口气,他鼓足勇气说,“看得出你很爱之音,你也不想她出事吧?”

“她一定不会出事。”沈牧梵波澜不兴地把玩着手里的录音器,“你手上所有的证据,我都有。”

白飞扬一怔,领悟他的话后,脸如土灰。他怎么忘了,自己手上的东西全是叫阿权搜集的,现在阿权成了沈牧梵的棋子,这些东西自然也早就给了沈牧梵。

看他的脸色,沈牧梵猜到他想明白了,也不再跟他兜圈子,“我有全港最好的律师团,早就对所有证据进行研究,这些东西即使上了法庭,也不一定能指正之音。”

“权叔和你手下的人会出庭作证,之音是在不知情情况下参与了走私链。而你放着儿子孙子不用,用一个身份不被你们认可的私生女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本身就很蹊跷,陪审团和法官一定会觉得你心怀不轨,存心栽赃嫁祸。”

不理会他越发难看的脸色,沈牧梵继续说,“之音在整个走私链中未分得一点好处,我们查过,你每年给她的钱少得可怜,她帮你犯罪的动机是什么呢?”

“为了她弟弟。”白飞扬脱口而出。他知道这个理由会被律师辩护为她是被胁迫,但至少证明她是在知情状况下参与了犯罪。小贱人想全身而退,他不会让她得逞。

可叹,魔到一尺,道高一丈。

“你的意思是用白天威胁之音参与犯罪。”沈牧梵轻蔑地撇了撇嘴,“你拿什么威胁她?白天的监护权?还是人身安全?”

不等他回答,沈牧梵继续说,“白家从未承认过他们的身份,白天的监护权在罗安娜手上,但你确定她会站在你这边吗?”

白飞扬当然不敢确定,罗安娜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沈牧梵能把小白痴偷梁换柱,这贱-人指不定帮了多少忙。

手指用力捏紧,白飞扬做垂死挣扎,“就算你做足功夫,可你敢保证她能全身而退吗?你敢保证我没有其他证据吗?”

沈牧梵嘴角含笑,眼神却是严肃认真,“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更不会让我的女人冒一点险。”

说完,他站起来。如墨的眸子里闪着嘲弄的光,“你与其担心我们,不如找个好律师,看看能不能少坐两年牢。”

事实上,别说好律师,就连稍有点名气的律师都不敢接白飞扬的官司。

连续被五个律师拒绝后,白飞扬气得浑身发抖,额上青筋尽显。

“爸,你也别着急,警方不是还没找上门吗,说不定权叔不会供出你呢。”小儿子宽慰道。

白飞扬没儿子乐观,阿权没供出自己绝不是出于忠心,也不会是沈牧梵仁慈放他一马,不过是沈牧梵还没玩够,想让他惶惶不安,提心吊胆,最好吓得跑路,再把他一举擒获,罪更大。

这男人,就是一匹阴狠的狼,将猎物一步步逼向死亡。

看父亲愁眉紧锁,大儿子白沐风也出声应和,“弟弟说得对,权叔跟了你那么多年,不会背叛你的,要不趁现在他还没供出来,咱们跑到国外…”

“蠢货。”白飞扬瞪着他,不明白怎么会生出这种废物。要不是他风流招回罗安娜,有了白之音这个贱-货,白家怎么会惹上沈牧梵,遭来灭顶之灾?

“你把那个贱-人看好了吗?”他那天回来就把罗安娜倒戈的事告诉了儿子,白沐风一气之下把她暴打一顿,并派人把她关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出庭。”白沐风咬牙切齿地骂道,“臭娘们吃我的穿我的,现在居然敢帮着外人对付我,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精疲力竭的白飞扬没心思去管儿子怎么收拾罗安娜,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接下来发生的灾难。他输了,输得很彻底,只可惜如今就算他举白旗,沈牧梵也不会高抬贵手。

他完了,白家也完了。

罗安娜被关押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沈牧梵那里,李可试探地问,“老板,要派人救她出来吗?”

扫了眼照片里鼻青脸肿的罗安娜,沈牧梵轻笑:“不急,让她再受点教训。”

他们让音音受的苦,他会加倍讨回来。

只不过在扫清所有障碍后,那个小女人是不是也该向他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