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上,她竟然还替慕容尉迟的伤势担忧,其实多余了,他美酒美人相伴逍遥快活,她担心算什么?

她该恨慕容尉迟,他给予她的是将娘亲软禁在某处,不给她见一面。

萧贵妃先一怔,随即她缓缓放下手臂,先是从容不迫替慕容尉迟整理好衣衫,然后替自己披好外衣。

她讨厌常宁,厌恶她装作一副令男人怜惜的模样不知廉耻、不顾伦常爬上慕容尉迟的龙榻,若不是因为常宁这个狐媚子勾/引皇上被她无意发现,她不会气急误伤了腹中的龙子。她的龙子掉的冤枉,这笔账她算在常宁头上。

“皇叔父,我有事要问你。”

“宗霆,送郡主回去。”慕容尉迟明显不想理睬她,对殿外守候的宗霆沉声吩咐道。

宗霆身形极快,话音才落,他已进来态度强势请连映瞳离开。

“我不走,除非皇叔父告诉我想知道的答案,否则休想我离开半步。”她的个性如此,凡事过于执着清醒。

“放肆,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对朕说话。”慕容尉迟脸色微变。

她摇头,就是不肯走,迎上慕容尉迟暗沉的眸子,那里一丝怒意涌动。

“小郡主,走吧。”宗霆低声告诫她,慕容尉迟个性本就难以捉摸,想来他已动怒,还是少惹为妙。他打算实在不行就强行将连映瞳带出去。

“常宁,今儿皇上醉酒有些不舒服,你让你皇叔父好生休息,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问皇上,好不好。”萧廷芳仿佛女主人要驱逐她离开这里,那语气无一不带着恃宠而骄的得意与欢愉。

莫名,她见不得萧廷芳这副模样。

连映瞳甩开萧廷芳虚扶她的手,眸光压根不瞧对方一眼,只是冷笑,“我和皇叔父说话,与你无关。”

慕容尉迟见状面沉如水,“好,朕就听听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和皇叔父一人说,其他人出去。”

他不怒反笑,阴阴柔柔瞧着她,表情淡漠的几乎看不到,“一个都不准离开这里,常宁,你要问就现在问,不然就给朕滚出去!”他姿态从容冷漠,眉梢眼角蕴藏冷意,背对她则不屑再多看一眼。

慕容舅父要做错事了,~~~~(>_<)~~~~小可怜瞳瞳,唉!

你是不想活了

在场人的目光盯着她,不是第一次被他呵斥滚出去,与以前不同的,这次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压住她胸腔,几乎快透不过气。

她恨过慕容尉迟连为达目的连亲人也能算计,却因为血脉相连,她始终相信他仍对她们母女存有善意。

他现在却在逼她,明知她与慕容兰心的母女关系绝对不能明朗,明知她担心娘亲的安危,明知她来求他高抬贵手......

“皇叔父......”她张口,翻腾的血气冲过喉头,顺着嘴角蜿蜒,滴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衫,晕染开。

她摇晃的身子被慕容尉迟揽入怀里,平日觑人又坏又邪气的凤眸怒意如深漩,一圈一圈似要将她卷入其中,紧握她腰肢的手掌那样用力,她甚至感觉到疼痛。

她做错了什么又惹他生气?

连映瞳凝向他的眸子,不,她没错,不该承受慕容尉迟对她莫名其妙的怒气。

彼此目光纠缠,渐渐她眸内水汽迷蒙,却偏偏对他扬起下颌那神情倔强执拗。

低头,他低沉冷漠的声音在她耳畔划过,“你不该来。”

他的话宛如在她心口剜了一刀,是谁纠缠谁不放?是谁加诸痛苦予谁?

他对她做出那些超出伦常情理的事,更牢牢绑缚在他身边,根本不肯放她离去。

如今却说她不该来?慕容尉迟,你怎么能这样......

她唇边绽放一抹浅笑,踮起脚凑在他肩头,轻柔的声音漂浮在慕容尉迟耳边。

“我不该来,那舅父你放了我娘亲,我马上嫁人,那么......”

这一句无疑令慕容尉迟失控,她从不懂他所费的心思,用血缘来抵制他的靠近,用婚事来准备逃离他身边,如若没有皇姐这层牵挂,他这个舅父在她眼里算什么?

慕容尉迟手掌用力,她身子被狠狠摔出去,踉跄好几步。

“皇上息怒。”萧廷芳急呼几步上前,作势要扶住脚步不稳的她。

“你走开,不要你管!”她挥手不准旁人靠近自己。

眼前的萧廷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身子快速后仰,眼见要撞向一旁石柱。

一刹那,慕容尉迟衣袂舞动带着疾风,自连映瞳面前掠过,及时稳稳抱住脸色吓白的萧廷芳,那般怜惜心疼,随即凤眸狠戾对跌坐在地的连映瞳低吼,“你是不想活了。”

连映瞳白皙粉嫩脸颊印有淡淡指痕,以往他再生气顶多骂她几句,今天这一耳光,当着萧廷芳的面抽在她脸颊,火/辣/辣的疼快速蔓延。

心尖涌上酸楚委屈重到令她几乎要弯下腰,想哭却强忍,迎上他暴虐、冷漠的瞳眸。

连映瞳笑了,双手撑住地面勉强爬起来,她样子一定很狼狈,不过能取悦他宠爱的妃子。

她恨慕容尉迟,她好恨他!

错的离谱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用袖子狠狠擦去,对他笑道,“我的死活,皇叔父一句话就能决定,常宁就等着您一道圣旨。”她说完转身要走突觉一阵眩晕,扶着殿门才不至于昏倒。

稳稳心神,她强撑一股力气摇摇晃晃走出去。

宗霆扭头见慕容尉迟搂着萧贵妃,不曾瞧连映瞳一眼,可脸色阴沉暗黑,腰侧伤口处似有鲜血透过衣衫渗出,宗霆心知不妙,他硬着头皮追出去。

“小郡主。”

“宗大人,你真想我好受点,就别再跟来。”她说完憋在喉头的血腥再一次冲出口,她用袖子混乱擦去鲜血,心难受身子却稍微舒服点。

宗霆听她一说更不好再靠近,那一巴掌对她来说无疑过于震惊,就连他自己最初也没料到慕容尉迟会真为萧贵妃打了小郡主。

更深露重,她早没来时那股怒火,身心疲惫不堪在夜色里游荡,娘亲不知所踪,这里不是她的家,慕容尉迟让她滚出去,他骂她是否不想活了,他还打她......

脸颊不怎么痛了,可胸口闷痛加剧,她觉得头重脚轻,身子斜斜靠在一处,神智开始模糊,想的却还是慕容尉迟。

他不会知道,她得知与他甥舅关系那刻,为了娘亲,她决定不再记恨往昔的仇怨,以后有他和娘亲就是她唯一可依赖的家人。

他受伤,她倾力照顾,她对慕容尉迟是心疼的。娘亲说他是开明勤政的君主,的确,宫中三年她亲眼见到他为朝政费尽心力。

他对她的好虽然有时霸道,却处处细微渗入她心底。

她的心再冷,也不是石头做成,慢慢地她学着一点点靠近他,试图了解他。他对她亲昵举动常常会吓着她,每到最后他及时收手不越雷池一步。

甚至她想过太突然的血缘关系,连自己也需要慢慢试着接受,那也要给慕容尉迟一点时间,也许她的舅父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坏。

脸深深埋入掌中,她身子不住发抖,为什么还要再去想这些,那一巴掌将她从幻想里打醒,她错的好离谱。凭什么以为这个嗜杀无情的男人会成为她心中期待的好舅父?

她再也不会试着依赖他,能做的就是远远躲避他,最好永不相见!

三更天,慕容尉迟披星戴月赶来关雎宫。

找了几个时辰的人儿老实躺在床榻一动不动,因为高烧满脸通红,他伸手一摸,浑身热烫吓人,他大惊,一时怒气全消。

“快传太医!”

“传了,不肯给太医看,方才闹的药也吐出来,差点背过气。”厉璇好生担忧,一直持续发烧,身子哪里受得了,眼下又平白受了委屈。她不由瞧了瞧慕容尉迟,欲言又止。

“朕打了她。”慕容尉迟蹙眉,她浑身滚烫,额头不断冒冷汗,模样可怜到他心疼。脸颊还可见淡淡指痕,那一耳光他收了力道,仍是重重伤害了她,怎么能不委屈。

伤害已造成,慕容舅父,你难道真的不怕小瞳瞳怒了,一枝红杏爬墙咩?

不肯再靠近他

慕容尉迟手掌捂住腰侧伤口,慢慢坐在她身边。

“阿麟,你的伤?”厉璇一惊,“酒色不能再沾。”

“无妨,朕不沾染酒色,岂不是惹她怀疑。皇姐为了瞳瞳刺伤朕一事,万万不能被母后知道。”

“瑞安长公主被你安排妥帖,你故意不告诉郡主本意,就是不想她过于接近公主,令太后察觉她们关系,如此一来郡主就能长留宫中。”厉璇顿了顿又提醒道,“太后赐婚郡主,你能留她几时?用什么名目再留?”

慕容尉迟狭长凤眸扬起,看不出幽黑眸底深浅。

“朕成全她对瞳瞳的关心,不过这赐婚嘛......”他唇边笑意浅浅,未有再说下去。

伺候久了,厉璇知道他笑的时候并不一定真的高兴,太后此举显然触及了慕容尉迟的底线。

其实太后该清楚慕容家的男子对情爱疯狂执着的一面,却突然提出赐婚郡主。

八面玲珑、擅于权谋,最攻于心计的萧太后,此举完全不似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南溟春夜凉意丝丝入骨,连映瞳裹着锦被还感觉冰冷沁凉不住发抖,然而呼气火烫急促,头晕目眩身子软绵绵毫无气力,喉头发痒难受,她闷咳几声引带胸口好一阵抽痛。

蜷缩的像只虾米抵制身体带来的痛,真的病了,她很久很久没有病的这么严重。

不肯给太医诊断,又吐了药,她再病下去,会不会就这么死了?高烧令她脑袋思绪极其混乱,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触及她火热发烫的脸颊,明明先前不太疼了,眼下她紧闭双眸,眼泪再一次涌出。

他从没有打过她,为了他宠爱的妃子,第一次他下了重手掌掴她。

“疼......”像受委屈又无人能哭诉求得一点安慰的孩子,一丝暖意彻底令她泣不成声。

泪流满面,一开口说话,她禁不住又咳嗽好几声,这次堵在心口那抹暗红流了满手。

忽闻一声低叹,带着心疼。

温暖宽阔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她本能凑过去想要寻求依偎的地方,却很快身子一僵,咬紧了唇一副再不肯靠近他的架势。

慕容尉迟眉心蹙起,她离开时眼泪不住打转,非但不哭还对他笑,她的笑容令他内心百般不舒坦。

小东西很记仇,现在连靠近他也不肯了?

他轻拍她后背,轻声哄着,“乖,抱抱就不痛了。”再一次要拥她入怀。

她挣扎哭的更凶,下唇咬出血,“他打我,我恨他!”

他抱紧她在怀,替她擦去唇上鲜血。

猝不及防她张口就咬住他的手,真地用力,口里是他的鲜血,她终于又笑了笑,眼泪却落在他伤口。

今天一更太迟了,抱歉!剩下明儿一起补上。

彼此缠绵的一场病

咸咸的泪刺痛伤口,手掌虎口细小的两个窟窿直冒血。

慕容尉迟单手将她揽在心口位置,她真的生气了,真的用尽力气,小东西学会有仇必报了,他不由摇头却也笑了。

“你咬了他,他也很疼,你还恨吗?”

她神智迷糊,听不清慕容尉迟说了什么,只是念叨,“他打我......”他一个冰冷的眼神一记耳光,连映瞳惊讶、委屈、生气。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他的宠溺,慕容尉迟对她态度陡然转变,那份强烈落差令她心头莫名悲伤。

她疼,也要慕容尉迟知道她有多疼。

“朕知道你会疼、你委屈,却不能心软。你不该去萧廷芳那里,你来了朕要怎么继续演下去消除太后疑心?朕要保皇姐平安,更不能让你离开朕身边。你说朕是你最亲近的舅父,你不信朕,却信太后那番话。瞳瞳,你何时能明白朕的用心?”

夜静谧,怀里的她不再发抖,她手臂勾着他脖颈,牢牢抱紧不放,火热的身子熨烫他的身体,呼吸滚烫,精致小脸满是痛楚,冷汗湿了发丝帖服脸颊,很不舒服。

他伸手替她拨开濡湿发丝,她蹙眉轻哼,表情难受不已,眼睛虚张,清亮眸子蒙上一层水气凝向他,虚弱至极哼哼着,“我难受。”

“朕去端药喂你,吃了药就会好,”她怕苦,他总要哄着她。

“不吃。”小脑袋蹭着慕容尉迟胸膛,“我躺着难受,我要出去走走。”

“不行。”他一口回绝。

骨节寸寸痛楚,她疼的低声呜咽,发泄般,尖尖的牙齿又咬在他脖颈。

“舅父......疼啊......”声音绵糯似撒娇。

微痛酥痒的感觉,在他眼里燃起一簇幽暗的火,明了又灭,面对这样的她,慕容尉迟温柔一笑,露出鲜少的无奈神情。

直到天明,慕容尉迟一直抱着她在屋中来回慢走,他腰侧伤口今夜第二次裂开鲜血湿透衣衫,每走一步痛苦可想而知,他却隐忍不发。

怀里的人儿依在他肩头睡的安宁,出了一身汗,身体热度也渐渐没有之前那么吓人。

慕容尉迟放她在床榻,顺势解开她湿透衣衫,她再不喜欢他碰她身体,他却不能不这么做。她身体受不得寒意,除却按时服用祛寒的药物,哪怕盛夏他也不准她在外纳凉,确保她一点伤风受凉也不会有,精心呵护她这朵娇弱的花蕾。

褪去罗衫,他拿了热帕子擦拭她身体,少女的雪白胴/体有着令他呼吸一滞的诱人曲线,他对情/欲一向自控得当,却对她起了欲念。

视线落在她胸一侧,那里有块不大的伤疤,有些年头的旧伤,可想伤的时候极重,本是白玉无瑕的身子,这伤格外醒目。

顿时他眸子扬了狠戾,俯身亲吻她的伤痕,那姿态却虔诚到几乎膜拜.

被世人耻笑唾弃的感情,她不能接受

帮她擦干净身子换了衣衫慕容尉迟才离开,过了好一会她一点点张开眼睛,她好像折腾了他半宿未眠,最后他亲吻她身体的伤痕......

爬起来对着铜镜瞧半天,她不记得怎么受的伤,只知道很小时得了一场重病,捡回小命,这伤疤已经跟着她。

真的很丑,她自嘲笑笑,平素连她会刻意忽略这丑陋的东西。手掌按住那里,仿佛还能触及他唇上的余温。

脑袋又乱又晕,她裹了锦被想睡一觉也许会好点,却发觉锦被、被褥,周遭一切,甚至她的身上都染了慕容尉迟的气息,缠缠绵绵包裹她,不给一丝逃避缺口。

心跳猛的加快。

慕容尉迟,她的舅父,一次又一次对她做出超越甥舅伦常的事,他不怕,可是连映瞳却......

不能这样,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相连血脉,他绝对不能要她,她更不可能接受这荒诞,又被世人耻笑唾弃的感情。

这次她乖乖养着身体,璇姑姑照顾她,话却少的可怜,甚至不大愿意多理睬她。

“璇姑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该去萧贵妃那里给舅父添麻烦。”事后她想过,冒然冲去万一出了事,太后偏帮本家侄女,她受罚还会累及慕容尉迟,也许更会间接害了娘亲。

“郡主无需对奴婢说这些,要说也应该对皇上说。”厉璇回答冷淡,她真心疼惜这个孩子,可伤了阿麟的人,她很难再心平气和相对。

连映瞳听出厉璇生气,璇姑姑教了她很多宫里规矩,她这次犯的错确实严重。

提起慕容尉迟,她记得他的伤好像严重了,打定主意不过问的,踌躇半天她忍不住轻声问道:“舅父、舅父的伤好些了吗?”

“郡主费心了。”厉璇口气稍有缓和。

“璇姑姑在吗?”宗霆在外轻呼。

厉璇神情骤然紧张,匆忙出去,连映瞳瞧见宗霆在院外对她轻语几句,两人离去时,宗霆朝她这里撇了一眼,神情是难得一见的凝重。

难道是慕容尉迟出事了?他的伤那么严重?

她绞缠十指,无人能给她答案,来回转悠半天她走出关雎宫,走到一半她又停下脚步,按捺心头担忧。

宫里有那么多太医,还有他宠爱的妃子伺候身边,她在这里穷担心做什么!

心里还在纠结,有人自后拍她肩头,声音带着惊喜,“瞳瞳,真的是你!”

眼前人换了南溟内宫服饰打扮,一双眸子精灵妩媚,脸上有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小寒?你不是早就离开皇宫了吗?”

小寒轻笑,“说来话长,对了你一脸不开心,告诉小寒姐姐怎么了?”

“我叔父病了。”

“你叔父对你那么严厉,你还这么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