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不容易脱出半天空儿,听说你这两天身上不舒坦,过来瞧瞧你。”

“哪有什么大毛病,”周大奶奶说:“就是那天不当心,腰扭着一下,所以这两天也没有出门,你还真当一回事了。”

两人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琐事,四奶奶也没有掩饰来意,直接说:“我今儿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榭姐儿的亲事,你这里可有眉目了?”

周大奶奶没在意,周榭近来时常被人打听,有人托到四奶奶那里去也不稀奇。

“还正看着。过年时我妹妹倒是也说起来一户,其他的都好,就是离得太远了。在明州府,一来一去的路程可不近,要有什么事情也照应不到。”

这时候一般要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没哪个母亲愿意女儿远嫁的。四奶奶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当然理解这种心情。嫁得近了,消息灵通,彼此才有照应。若是嫁得远了,可不就象断线的风筝一样,想见面就难了。

“那你看,东潭怎么样?可不算远吧?”

周大奶奶笑了,东潭可不就是四奶的娘家嘛。

“行啦,你说吧。是什么人家?”

四奶奶是个很谨慎的人,若是那不合适的人家托她。她必然会推托回绝,不会到自己这儿来说。

“你也见过,就是我娘家侄儿。叫书昭的那个。他属马,年纪也正相当,我大哥家中的情形。你也都知道。我嫂子那个人呢,嘴巴是厉害一点儿。但是人是热诚厚道的…”

周大奶奶可真没想到四奶奶说的就是她娘家侄儿。要说刘书昭,周大奶奶还真是见过。不但见过,还夸过呢。一表人才啊,相貌堂堂啊,知礼上进啊…虽然都是一般性的对晚辈的夸赞之辞,但是凭心而率,刘书昭确实当得起这些夸。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那有女儿的人家看着他,自然心中另有一番估量。

至于四奶奶娘家嫂子,周大奶奶也见过,的确是个挺爽快的人,看起来不是那等以折腾教训媳妇为乐的恶婆婆。而且刘家十分殷实,门风也不坏…和自家,算是门当户对…

周大奶奶心思活动起来。四奶奶笑眯眯地,她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说成,总之,看周大奶奶的意思。没一口回绝,就说明有戏。

自家侄儿四奶奶当然引以为豪。孝敬长辈,友爱手足,肯上进。人忠厚,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

周大奶奶没有当场表态——这事儿只要不一口回绝,就说明有戏。女儿不是周大奶奶一个人的,找婆家更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然不能这样轻许。四奶奶今天的任务目标已经达成,于是两人开始闲聊。周大奶奶关切地问新找的奶娘怎么样。四奶奶说:“是老七家给找的人,奶好,人也很壮实,话不多。”

“这就很好了。”周大奶奶有点疑惑:“不是说她找了个丫头吗?这都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四奶奶也跟着叹气:“谁知道呢。我也不好问她。在她那儿撞见过那丫头一次,头发已经盘上去了,看身条儿,也是收了房了,可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这也快一年了…”

周大奶奶自己子嗣上不艰难,对这等生不出孩子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好招儿,只能也跟着叹口气,说一句:“也许是命里注定的…”

命里注定无子?四奶奶并不信这话。她觉得七奶奶请医问药也有好几年了,郎中都说她身体无碍。那老七呢?老七会不会有点儿隐疾?可是这年月只要生不出孩子,都说是女人不行,男人是绝没有一个肯承认自己有毛病的。苦果全是女人吞咽…就象七奶奶一样。她生不出来,好吧,那是她有毛病。可是新置下的这个丫头也生不出来,那也是个丫头有毛病?若是七奶奶再找一个丫头,依然生不出来呢?那确定无疑,一准儿还是丫头有毛病。

但这种事,旁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要定下一门亲事,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即使是四奶奶做媒,周大奶奶依旧慎重。女儿不是她一个人的,这事儿得和丈夫商量。周榭的父亲周金良比周大奶奶年长六岁,过了中年便开始发福了,个子也不算高,看着他会让人立刻想起“心宽体胖”这个词。

周金良从外头进来,周大奶奶上去替他解衣裳递茶。周金良笑呵呵地说:“这些事让下头人干嘛。”

“今天隔壁四奶奶过来了。”

周金良问:“怎么?说了什么事吗?”

两家好得跟一家似的,要没什么特别的事,周大奶奶肯定不会特意把四奶奶过来串门当一件正经事说。

“嗯,她其实是受人之托,来探探咱们口风,打听榭儿定了人家没有。”

周金良动作一顿。对于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周金良也是很看重的。家里儿子多,女儿就一个,自然物以稀为贵。女儿的婆家,自然也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哦?说的什么人家?”

“也不是旁人家,就是她娘家侄儿,她大哥家的儿子。”

周金良摸摸下巴上的短髭:“他们家好象是在东潭镇吧?一天的水路…倒不算远。”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和周大奶奶想到一块儿去了,先想到的都是女儿婆家的远近。

“可不是么,说起来,算是近的。”

“人有多大了?现在做什么营生?脾性如何?”

“属马的…”

周金良马上说:“那可大了三四岁啊。”

周大奶奶觉得三四岁并不算很大,总不能寻个比女儿还小的吧?

“一直在读书,听说倒是肯学,知道上进,今年就要下场了。”

周金良忽然想起:“上月隔壁办满月酒,在席上见过李四的一个内侄,有十七八岁,看着倒是一派斯文——”

“嗯,多半就是他,年纪也对得上。”

第五十二章祖孙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桩好亲事。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周家固然以女儿为傲,刘家的儿子也相当拿得出手,哪怕让最苛刻的小贩来称量,也只能得出半斤八两,份量相等的结论。

岳家当然总要挑剔女婿的,家底太薄,婆婆刻薄,本人没有才干,相貌不够英伟…等等等等,只要想挑毛病,天仙来了也能挑出一筐。自家的女儿如珠似宝,怎么可以平白的便宜了不知哪路来的毛头小子?

但是想归想,现实还是另外一回事。女儿养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不管再挑剔,总不能把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

周大奶奶可比丈夫理智多了。她可见过不少挑三拣四,最后反而嫁得很不如意的例子。那些人就是太贪心了,总觉得还有更好的在后头的等着。可是姑娘家的青春拢共就那么两年,宝贵短暂,实在是耽误不起。

当然,亲事也不是能随便就定下来的。

又林已经知道舅母有意替三表哥求娶周榭的事情了,意外之后,又觉得很欢喜。三表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周榭倘若嫁了他,不敢说一定有什么大的富贵,可是日子一定过得平安喜乐。

虽然周家还没表态,但是又林十分乐观,觉得前景一片光明。

这件事儿,周榭还不知道。

当然啦,好些事情,都是满城风雨之后,当事人才最后一个知道的。周大奶奶对周榭寄望很深,当然不会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用这些事情来扰乱女儿的心境。不过周大奶奶也没有拦阻她继续跟段夫子学习。

段夫子在李家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她也已经与四奶奶心照不宣。教到这一年年底,无论如何她也要走了。说实在话,她能教的东西,都已经掏给两个女徒了,以后她们过得怎么样,要看她们自己的智慧和脾性。她再教下去,不过是对双方的蹉跎和浪费。既浪费了东家的束修,又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她也不年轻了,岁月不等人。趁着还有气力,再多教几处。多混些养老的资本。

又林和周榭也知道,段夫子要走了。

相处这样久,多少都有感情了。在这个时候,一次分别,可能再也没有相见之期。就算想通个音讯也不是那样容易。周榭和又林商量着。师徒一场,送点什么东西给段夫子当念想吧。可是送什么呢?

太贵重的,小姑娘们拿不出来。一般的。又觉得不够份量,越商量越没主意,周榭索性说:“我还是送幅绣品吧。只是绣什么呢?小了不象样子,大了又怕绣不出来。”

“这个倒不急。反正还有半年功夫。”又林犯愁,她送什么呢?她的针线虽然这一两年也是突飞猛进。可是比周榭还是差了一截不止。

当然,现在她是娇养的姑娘,将来想必也不用自己动手做针线讨生活。可是女红的重要性,三从四德里都有它的一席之地。将来嫁出去,做了当家主母,她可以不做,但是不可以不会。

一开始自然做不惯,手上被扎了不知多少下,捏针都磨出血泡来——现在当然不会了。可是又林真是对针线女红爱不起来。

周榭并不迟钝,她总觉得今天又林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

不。不光是又林,今天好几个人看她的眼神儿都有些不对。当然,这种异样并不是恶意的。只是…让人很不自在。

她已经好几次查看自己的衣裳是不是穿得不妥。头发是不是散乱,又或是戴了什么不恰当的荷包?可是全看过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啊。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就象她们共同知晓了一个有关于她的秘密,偏偏她自己却不知道。

本来周榭是想追问又林的,结果一商量起送段夫子赠礼的事情,就把这件事给混过去了。

又林先去看李老太太。春天的时候李老太太得了一场风寒,连着卧床数日,现在虽然已经痊愈,可是又林已经养成了习惯,早晚都要过来一趟才放心。她进屋的时候,李老太太正在念经,面前摊着一册经书,手里一颗颗的捻着念珠。玉林坐在李老太太对面的小桌旁,正提着笔认认真真的写字。

看见又林进来,玉林的小脸儿顿时一亮,可她没象以前一样跳下板凳就来找又林,而是先放下笔,然后看了一眼李老太太,见她没有反对,还微微首肯了,才欢喜的站起身来。

李老太太照看孩子,当然不是扔给婆子就不闻不问了。她是个十分严谨守礼的人,当然不会纵容溺爱孩子,更不允许玉林身上养成一些散漫的习惯。

虽然李老太太严格,可是又林看着玉林,却比过去好了。脸色红润,眼睛有神,看起来笑眯眯的模样十分讨喜,对李老太太不但不畏惧,反而透出真心的亲近来。

真心总要真心换,可见李老太太对她的心意也不掺假。

李老太太念完这一段,才放下念珠,合上经书。李老太太早年吃过苦头,养成了节俭的性子,即使现在家境宽裕,也从来不爱铺张奢侈。身上少见绫罗,多为布衣,头上也没有堆得一头珠翠,只挽了个髻,插着两根圆头金簪,系了一块布包头。虽然一身打扮素简,但是她的背脊总是挺得直直的,让人觉得很有精神。

又林陪李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玉林把自己写的字拿过来献宝。又林笑着接过来了。上头的字当然很简单,一二三,天地人。

“写得真好。”又林不吝夸赞:“比前几天写得还要好,大有进步。”

玉林小脸儿红红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又林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脸儿,心想,这丫头要是长大了,可真了不得。她现在见的人里头,最好看的应该数石琼玉了。可是自家妹子要是长大了,大概比石琼玉还要貌美。

什么东西太出众、太招人注目了,好象也不太好。

希望玉林的美貌带给她的会是幸运,而非麻烦。

第五十三章说亲

玉林原来是没人管没人教,纯粹是放养着的。李老太太一接手,顿时不一样了。行为举止,坐卧言语,都有了规矩。

以前那个乳娘也不是个坏人,但是她既自私,又无能,除了管着玉林没饿着冻着,别的一概不问。玉林是个孩子,不是个小猫小狗,给一口吃的之外,就再也不用理会她了。

再说,玉林养在李老太太身边,对她将来,也有莫大好处。她的身世不说人人皆知,可是也瞒不了人的。到她长大成人,该说亲事的时候,那外头的人自然会打听得清楚,正房奶奶生的,和赎了身的窑姐和生的孩子,那能一样吗?出身不一样,嫁妆不一样,这说起亲事来差别可是天差地远。

又林摸摸玉林的头,又看看摆在小桌的书。李老太太识字有限,虽然对着经书念诵,可上头的字她可认不全,只是念得多了,经文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她要教玉林规矩可以,教她认字念书就不大在行了。

纸上的字,有两个写得不太对的,又林提起笔来替她改了一下:“喏,是这样写的。”

玉林抿着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你再写一次试试。”

玉林点了下头,抓起笔来,颤巍巍的又把刚才那两个字重新写了一遍。这孩子挺聪明,教一次就不会再忘。

玉林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那双眼睛特别灵动,象会说话一样。这会儿就正在无声的问她,是不是写对了?又林摸摸她的头。突然有一种提前当了娘的感觉。

玉林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回没有错,她璨然一笑,又林也朝她一笑。

上辈子她是独生女,没有姐妹兄弟。这辈子却当了长姊,下头有弟弟妹妹们需要照顾。这种体验既新奇,又很幸福。

玉林很耐得住性子,低头继续重复写着那两个字。她既聪明,又很好学。

德林在这上头就不如她。当然,男孩子总是顽皮好动的。要他们读书,总得等年纪再大一些,进了学堂之后。那会儿有先生管着,有板子威吓着,还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大道理震慑着。他们才会发愤读书求取功名。

李老太太看了她们姐妹一会儿,才说:“你弟弟还得过两年开蒙,现在毕竟还是小。不大懂事。你闲的时候,就一起教教他们两个。”

这两个,当然指的是玉林和德林了,那个襁褓中小的当然不算。

李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白。又林也笑眯眯的答应了:“是。不过我自己学得也是不怎么样。到时候教坏了,您可别怨我。”

李老太太也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她的目光在转到玉林身上的时候。嘴角的那丝笑意就消失了。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别的痕迹来,但是又林还是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一变化。

四奶奶月子调养得好,出了月子之后便如掌的教养孩子,操持家务。添了一个孩子,还有娘家嫂子要向周家提亲的事,多出来的事情令她忙得不可开交。

幸好李老太太出面,白天把德林和玉林拢在一块儿照管,让四奶奶省了不少心,腾出许多功夫来。丈夫外头事情也多,纵然有下人——可哪个当娘的放心全让下人照管孩子?

而且李老太太也不是别家那等古怪刻薄的寡妇老太太。比如他们李氏族里头。就有那么一位,也是年轻守寡,只有独子。等媳妇娶进门之后。把儿媳看得有如家畜,百般挑剔作践。生的孩子全抱到自己身边来,教唆得与亲娘一点儿都不亲。就算许多当婆婆的,都怕儿媳把儿子、孙子都抢了去,自己无人孝顺,也没有那么过份的。好端端的一家人,整得象仇人一样。四奶奶摸着胸口想想,自己要是摊上那样一个婆婆,只怕早就被锉磨死了。

李老太太很是明理,这做人总是用真心换真心的。李老太太既然这样,四奶奶和李光沛当然加倍的孝敬恭顺。

周家商量过之后,给四奶奶递了句话。过了几日,四奶奶请客摆酒,请的是周家大奶奶和一位姑奶奶,陪客就是她的娘家嫂子,刘书昭的亲娘。

这场请客,又林和周榭只露了一面儿,见过了人行过礼,就老老实实回屋去了。刘书昭的娘对周榭的笑容格外和气热情,还给了一份儿不薄不厚恰到好处的见面礼。周大奶奶笑着说:“您也太客气,这可不敢当。”

但这话只是说一说,那只镯子,周大奶奶并没有让女儿拒收。

周榭自己也隐约的有所感觉,腕上被套的这个镯子,只觉得沉甸甸的,又火烫烫的,戴着不是,摘了也不是,坐在那儿闷不作声的,脸也慢慢涨红了。

她也不是傻子,这些日子以来,家里人在商量什么,她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也猜出来了。

又林怕她不好意思,挥挥手让小英她们两个都出去了,自己给周榭倒了一盅茶。周榭有些心不在焉,接过茶喝了一口,握着杯子又继续沉默。

“周姐姐?”

“嗯?”周榭嘴里应着,眼睛却没看她。

就算两个人再要好,姑娘家一提到婚嫁之事,总是忐忑不安,而且又羞又怯的。

“下个月天气更热,我娘说若是有空,带我下乡去小住。”

“是吗?那挺好的,乡下总比镇上好,又宽敞又凉快…”

周榭完全是本能的在回答,心根本没在这上头。又林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周榭才算是渐渐放松下来,觉得额上颈上都潮乎乎,摸出帕子擦汗。

其实今天天气还算凉爽,周榭一向稳重,这汗多半不是热的,而是急的…嗯,也可能是羞的。

“周姐姐,咱们的交情可不是一年两年,从我们家盖了这宅子,咱们两家做了邻居就认识了。那会儿我路还走不太稳当吧?“

“是啊,我可记得,我娘头次带我过来的时候,你扶着椅子站着…”周榭轻声说:“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都这么些年了。”

“嗯,可不是么。眼见着家里头要给咱们寻亲事了,不知道将来咱们还能不能象现在这样整天亲亲热热的凑在一处。”

这么一说,周榭的神情也慢慢沉淀下来。

可不是么,倘若两人各自嫁了,消息不灵便,一年半载的难通一封信…可能连对方的死活都难以知晓。

“应该不会的…”周榭含含糊糊地说:“你爹娘这样看重你,不会舍得你远嫁的…我家只怕也是,咱们将来还是能常来常往的。”

又林憋着笑。周榭的意思,其实是说,她们只怕马上就要做亲戚了,这样一来,当然不会连个消息都传不了。周榭要是真嫁到又林的舅舅家,跟于江也不过就是一天的水路,来去方便。而且成了亲戚之后,这关系只会比以前更亲近,而不会疏远。

周榭把话说得这么含糊,无非是姑娘家脸皮儿薄,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亲事,又林当然明白。

第五十四章定亲

又林小声开解她:“你瞧,我三表哥你是见过的,人品,性格,我都能给你打包票,横竖是比嫁一个从来不认识不知道的人好些吧?要是他敢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我舅妈那个人你也知道,肯定是向着你,不会向着他。再说,还有我呢,要是他敢对不住你,我给你撑腰出气!”

她这副挺肚凹腰的样子让周榭十分好笑中,脸还是红红的,不过心情的确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