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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妩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秦朗。

察觉到苏妩的注视,秦朗漫不经心地将一直停留在顾南衣身上的视线朝她投去了一瞬。

光这一眼,苏妩就知道秦朗一定会。

她咬咬牙,“殿下,出发时还是多带些人吧。”

“人多不好行动,也打眼。”顾南衣摇头,“来汴京时我和秦朗也是两个人,不会有危险的。”

苏妩:“……”外界的危险或许没有,但内部来的危险可就在眼前了!

虽然百般使出手段想要顾南衣带一队侍卫同行,但苏妩到最后也到底是没拗过顾南衣,瘪着嘴气呼呼地离开了长安巷。

顾南衣被她缠了足足一个时辰,等门合上后立刻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调侃秦朗道,“还好你没苏妩那么缠人会撒娇。”

秦朗睨了她一眼。

“你既然喜欢我,我当然要考虑你的心情。”他说。

听他拿她刚说的话来堵她,顾南衣失笑起来,“我若是不喜欢你,你能同我一起住四年?”

秦朗冷酷地戳穿真相,“一开始你只是想找个厨子。”

顾南衣没反驳,她笑着道,“但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做我的厨子。”

秦朗又看了看顾南衣,放下了手中收拾到一半的盒子,朝她大步走了过去。

一直到他停在顾南衣身旁,她都没有一丝一毫要躲闪的意思,而是托腮笑盈盈地抬眼看他。

这到底是苏妩所说的纵容呢,还是她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个问题从秦朗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并未深究,而是撑着桌面俯身低头逼视顾南衣的双眼,“苏妩说得没错。”

“哪一句?”顾南衣问。

秦朗只要再贴近两寸便能亲吻到她柔软的嘴唇,但他没动作,而是道,“我做的都是你默许的。”

话音落下后,秦朗又按捺着急躁等待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顾南衣似乎终于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往后扬了一下头。

才刚动作,近在咫尺的少年已经伸出手掌扣在她的脑后阻止了她。

“我也可以很缠人,”秦朗低声道,“苏妩做不到的那种。”

他知道顾南衣听不懂缠人和缠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顾南衣的眼神变得疑惑了起来。

她似乎以为接下来的仍是亲吻,抬手就想去按秦朗的肩膀。

但秦朗只是靠过去用额头轻轻撞了顾南衣的额头一下,像是在打闹玩耍似的。

——然后他就松手直起了身,再度认真地清点明日出门时要带的行李。

一个月的远门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顾南衣略有些茫然地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秦朗背影远去,半晌才松手,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桌上已冷的茶水。

秦朗偶尔说的这些她听不懂的话,她直觉地知道不能随意去询问请教别人。

就算听不懂,她也知道其中肯定必有深意。

……还是接着听不懂吧。

*

有秦朗在,顾南衣万事都不用操心,第二日起来用过早饭便离开了长安巷。

从长水镇到汴京城之后就再没有放肆奔跑过的马神清气爽,即便身上被套了车辕也精神奕奕,迫不及待地打着响鼻在街道上行走。

秦朗亲自赶车,直奔汴京城门。

城门前却早有人候着了。

“顾姑娘!”福林沉着嗓子边喊边上去拦马车,“顾姑娘还请留步!”

秦朗收了马鞭没阻止,视线从福林身上一扫而过,没有见到薛振的身影,才低低冷哼了一声。

顾南衣探身掀帘,见四周没什么人注意到这处,才对福林点了下头,“什么事?”

福林脸上赔着笑道,“殿下万安,此处不便行礼,您见谅。”

人来人往的地方,他非要跪下非得引来一群人围观不可。

“无妨。”

“咱家是来给殿下送东西的,”福林招手让后头的侍卫上前来,小心地道,“乍暖还寒,陛下担心您体弱着凉,出远门时准备不周全,让咱家带了些路上或许能用得着的东西给您。”

后头两个侍卫果然每人手里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虽颜色暗沉,但顾南衣只看一眼便知道造盒子时用的是上好的材料,里头的东西肯定差不了。

她沉吟片刻,在福林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这边准备得很充足。”

这过程中秦朗一直看似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前把玩着手里头的马鞭,听到顾南衣回绝,他的眉宇才稍稍舒展了开来。

“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几件厚衣裳和一些保养面容的东西,从前殿下也惯用的。”福林乞求道,“殿下便收了吧,这可是陛下亲口吩咐咱家送来的,这差办不好,咱家不敢回去复命啊!”

见福林可怜巴巴的模样,顾南衣笑了一笑。

福林在她身边跟着服侍过不短的日子,薛振特地用这个人选来跑腿,焉知没有想她对旧人心软的意思?

“马车不大,放不下再两个箱子,”顾南衣道,“你便这么回去复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你跟我在一起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你只是想要个厨子!

☆、第 88 章

福林哪敢强迫顾南衣收礼, 又试探性地劝了一句, 见没有转圜余地, 立刻点到为止。

从前顾南衣只是顾南衣时福林见她都怵得慌, 现在顾南衣还是昭阳,福林哪敢有一丁点儿不敬?

“那殿下您……一路顺风。”

顾南衣点头,轻轻按了一下秦朗的肩膀后就松手让车帘落下了。

福林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开,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没直接回宫, 而是掉头上了城墙,找到了并肩伫立在那儿的两个人,上前道,“陛下, 您送去的东西, 殿下没要。”

身着一身便服的薛振垂眼望着顾南衣的马车缓缓从城门另一端驶出,没应福林的话。

福林松了口气, 心领神会地退开几步。

半晌, 薛振才开口道, “朕以为你会去拦皇姐。”

站在他身旁的秦北渊也看着同一个方向, 闻言道, “臣不去的原因,同陛下一样。”

……

马车缓缓离开汴京城的城门,秦朗突然道,“你觉得薛振真没来?”

顾南衣探身将马车帘子打起钩住,边道, “依他从前的性格,怕是不可能。”

她没有秦朗那么敏锐的感官,但看着薛振长大,多少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

薛振若真有上次表现出来那么后悔,那么让人跑腿、自己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事儿,他真做得出来。

秦朗头也不回地道,“他就在城门上。”

顾南衣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他可真是做戏做全套。”

秦朗:“……”

他想想自己前几日刚刚让顾南衣知道秦北渊喜欢她的事情,薛振也一样这件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好了。

总得给顾南衣点时间反应消化。

“去通宝的路你认得吗?”顾南衣问。

“看了地图,知道怎么走。”秦朗顿了顿,强调,“走官道。”

知道顾南衣对沈其昌多有关注,秦朗担心她会想走偏僻的捷径,可他一说完,顾南衣便毫无意见地道,“你驾车,听你的。”

秦朗立刻回头看她,“你不急?”

“急。”顾南衣道,“但也不急。”

她含笑说完,看着秦朗是什么反应。

秦朗低头只沉默了片刻便抬头道,“有什么蹊跷?”

他头脑聪明,想事情便真的不需要太久,哪怕本是他不熟悉的领域,也只需旁人稍稍点拨一两句就能明白过来。

谁能不喜欢和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上的聪明人呢。

“沈先生的信确实是用从前常同我一起用的方式写的,字迹也确实是他的,”顾南衣道,“但信中有一处地方不对——他的独子逝世后,发妻也跟着病逝,他几乎跟着走了。”

对沈其昌来说,妻儿的逝世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伤痛。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将他压垮,太医院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顾南衣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

沈贺之的死对她来说也仍带着几分感伤。

“——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儿子的名讳了,即便避无可避和旁人说到时,也只用‘犬子’来代替。”

秦朗也看过那信的内容,他看不出任何不对。

用词上的习惯,怕是只有最亲密熟悉的人才能看得出来出入和蹊跷之处了。

“或许这也是他在求救?”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写藏头信?”顾南衣失笑,“比起沈贺之的名字来,藏头的写法才是我最容易认出来的。”

“那信是伪造的,或者是他被人逼着写下的?”秦朗揣摩了一下,问道。

“若是伪造,这人应当认真研究过沈先生的字迹,才能形神具在,一眼看不出差别来。”顾南衣懒洋洋地倚在车厢靠前头的地方,欣赏着城郊风光,边道,“所以我说急,但也并不是那么急。若我猜想得没错,说不定半路就有人找上门来呢。”

秦朗沉默片刻,他道,“防身的武器带了不少,果然都用得上。”

顾南衣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又问,“暗中有人跟着我们吗?”

她一问完,就看见秦朗偏过头来,像是讶异似的朝她挑了一下眉毛,像是在说“你居然知道”,不由得好笑道,“我是发现不了,但我能推测。”

无论原因究竟是什么,跟随在她身边暗中护卫的人恐怕不会少。

在汴京时是如此,出了汴京也还是如此。

只不过在汴京城之外总归没有里头来得安全,也不可能安排太多人手随行保护。

“跟着两队人。”秦朗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看路,“也好,万一南疆人跟着出来,他们能派上用场。”

想到挡箭牌多了也没有坏处,秦朗察觉到这两路人的存在,但也没有开口阻止。

“你前两天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顾南衣突然道,“——秦北渊爱慕我这事儿。”

秦朗握着马鞭回头,“想明白什么?”

“将我能记得的都回忆了一遍,我想明白一件事,”顾南衣不解地蹙眉,“他不像是想我喜欢他,他想我恨他。”

秦朗:“……”他沉默片刻,道,“那你恨他吗?”

“说恨便过于私情了,”顾南衣平和地道,“我只是厌恶他、也以为他厌恶我罢了。”

——试问,一个天天和你斗得死去活来、党争下手时从来互相不留情的人,怎么喜欢你?

秦朗放心了。

“我手上的伤,你也见过,”顾南衣又说,“就是秦北渊手底下人做的。”

“……”秦朗沉着地道,“下次见面,我帮你砍回来。”

他亲手摸过顾南衣手上那几道锐物留下的疤痕。

无需将她的手指合拢,秦朗就已经能想象出那柄用来刺杀的武器长什么样、又是在如何惊险的距离被顾南衣退无可退地徒手握上去抵挡。

——那是千钧一发、几乎丢了性命的生死关头。

“这倒不用了,买凶杀人的早砍了头。”顾南衣道,“后来楼苍同我解释,说那人并非受到秦北渊的指使,而是他自己动的主意。不过那对我来说也并无差别。”

走在路上被狗咬得鲜血淋漓,怪罪的当然是没将狗管教好的主人。

顾南衣轻轻冷笑着道,“他秦北渊的喜欢爱慕要是这番模样,天底下谁敢被他喜欢。”

秦朗没说什么,但将这梁子牢牢地在心里记下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间倒过得很快,等天色接近黄昏时,马车已经到了第一个驿站。

驿站中自有马厩和马车的保管处,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秦朗去里头询问住宿价格、商量借用灶房的功夫,一回头就发现顾南衣正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聊上了天。

老人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拄着拐杖,看起来颤颤巍巍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容对秦朗点了一下头。

秦朗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这老人看起来毫无危险性,可秦朗看着就是觉得不舒服。

——并非观感上的不舒服,而是好似体内生出了某种排斥,令他想要远离对方。

这丝怪异的感觉很快被秦朗强行压下,他上前两步,直接对顾南衣道,“有房,走吧。”

顾南衣应了一声,朝老人道了别便率先步上了楼梯。

秦朗跟随在她身后,临要拾级时又回头看去。

老人已经转身,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艰难地走出几步远。

看起来实在是个行将就木、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

可秦朗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一路若有所思地进了房间里,头也没抬,一直想着这件事。

“……你跟进来做什么?”顾南衣讶然的发问打断了秦朗的思考。

秦朗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道,“驿站生意兴隆,只有这一间房。”他扫视一眼房内,冷静地道,“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驿站的房内当然会多备着被褥,秦朗随手打开一个柜子就看见了。

他将被子单手抱出来放到外头,一转头才发现顾南衣正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神情带着两分微妙的为难。

秦朗低头看了看被子,询问,“床上被子不够厚?”

他能想到顾南衣会为难的也就是这件事了。

“……”顾南衣动了动嘴唇,委婉道,“你就不觉得同我一间房很不合适吗?”

秦朗陡然不太确定顾南衣说的究竟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了。

“第三次见面就是在你的客栈房间里,”秦朗道,“我没见你紧张害羞过。”

“那时不一样。”顾南衣立刻道。

秦朗顿时觉得心口好像撞了下,痛倒是不痛,留下的是叫人难以忍受的酸胀之感。

——从来没将自己当个女人、也没将他当个男人的顾南衣还真是这个意思?

在沉默中和顾南衣对视了半晌后,秦朗低声问,“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顾南衣再度欲言又止,张嘴又合上,重复两次后才破罐子破摔地道,“不一样在,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喜欢我!”

顾南衣长这么大,实在不太记得自己上次觉得羞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理智上,她也觉得自己不该介意——出门在外,总没有住在家中舒服,驿站看着便很热闹,客房不够也不奇怪。

可问题出就出在,她明明心中是这么想的,想到秦朗也要在这个房间内睡一夜,顿时就觉得坐立不安起来。

“……我不会半夜到你床上去。”秦朗保证。

“我没觉得你会做这种事。”顾南衣道。

“那你在纠结什么?”秦朗将被褥随手一放,他立在原地,看似十分冷静地问道,“不是说从前也有人对你表白心意?你见他们也这样紧张?”

顾南衣:“……”这倒是没有的,她仍然能平常心以待。

她想不出理来,不自觉地撇嘴道,“但他们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