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煜北的俊脸更是深沉了起来,深不可测的瞳孔里流淌着丝丝暗淡的流光,时不时的朝书房的门口望了去,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云舒那清瘦的身影始终还是没有出现。

慕煜北心底有些失望了,那种感觉让他感觉有些难受,他希望她能多在乎他一点,而不是每次都将他,或者他的关心视而不见,他已经不知道这次是第几次了,慕煜北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有耐性了!

眼底闪过一道自嘲,或许是自己奢望得太多了吧,想着,心底的烦躁感加剧了,正想拉开抽屉找支烟消遣一下,而这时候,书房的门终于响起来。

慕煜北迅速的收住了动作,将视线收了回来,漠然朝面前的电视屏幕上看了去。

云舒缓缓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慕煜北正一语不发的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只好叹了口气,谨慎如猫一般的走了过去,试探性的站在他面前晃了几圈,发现男人定力还是那么么好,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后面只能更是挫败的揉了揉眉心,忍着一身的疼痛往他的身边坐了去,紧紧的挨着他。

“你这到底要闹哪样呢?我,我知道我这次过分了,可是那样的情况下,我也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的,其实,我也不过是想做到问心无愧,活得坦然一点而已,做了自己该做的,即使像现在孟晓诺离开了,我心底至少也不会觉得太愧疚了,因为我已经尽力了。而且,这也是我的职责。”

云舒那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喉咙处的疼意也是越发的明显了。

说着这些话,云舒那清淡的视线始终停在慕煜北那完美的侧脸上,眼里的淡淡惆怅也不期然的流露了出来,“我得对得起我身上的这身警服,还有,我还得延续他的精神,你若是能理解我,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理解,我自然也是明白的,无所谓的怪与不怪。像我们这样的人,有的时候真的是难以两者兼顾的,况且,孟晓诺…她是一个很无辜的人,现在,她走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难过,看到她在我怀里离开,我甚至感到有些心疼。她同样是豪门斗争的牺牲品,她的命运跟爷爷是相似的。叔叔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而离开的,你可能不会明白看着自己的亲人就那么在你面前离开的感觉。”

云舒说到这里,也只能苦涩的笑了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十多年前,我亲眼看到叔叔在我面前离开的样子,那是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场景,我第一次恨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些什么。”

云舒的话落了下去,良久,仍旧不见慕煜北有什么反应,云舒这心底也渐渐的沉郁了起来,站在她的角度上来说,这话或许是对的,然而,站在慕煜北的角度上来看,那就未必了,她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而且现在怀着他的孩子,这般的折腾,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对他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对不起,我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然,孩子就跟你姓,你要是觉得还不可以,我可以给你下保证书。”

云舒蹙着眉头,很是无奈的开口道,惹毛了这男人,真的是有得她受的!软硬不吃啊!

云舒的话一落,慕煜北那漆黑的眼底划过了一道冷意,偏过头,很是冷漠的扫了云舒一眼,让云舒不禁微微一颤,然而,慕煜北也就是那么冷漠的一眼,又漠然的移开了眼神,云淡风轻的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喝着。

看着慕煜北这个样子,云舒耐着性子压制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可忍受不了了,自己都那么诚心诚意的道歉,又道歉,又保证写保证书可怜巴巴的求他原谅了,可是他却还是不原谅自己,当下那苍白的小脸一拉,不禁染上了几道淡淡的愠色。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给我吱一声不行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是不出面,黑琦会出现么?陈局长都亲自过来关心此事了,我还能不跟过去么?你以为我自己骨头痒了,中意大晚上的在局里等消息,非得熬了一夜淋着雨过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比谁都清楚…”

云舒的话还没有说完,慕煜北便将自己手里的遥控器一扔,一身冷漠的站了起来,大步的朝他们的卧室走了去——

摔门声乍然响起,让云舒不禁是一阵咬牙切齿的!

还真是低估了这男人的脾气了!小脸上的愠色也是浓郁了,一阵火气上来,让她很是抓狂的将茶几上的茶杯一抓,正想往地上一摔,然而动作的幅度过大,自然又牵扯到了伤口,让她疼得几乎要掉眼泪,这才只好硬生生的收住了动作,将茶杯放了回去,很是委屈又憋屈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坐在沙发里沉默了好久,云舒实在是没辙了,心底的沉重感也是越发的浓郁了,又琢磨了良久,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也起身,朝卧室走了去。

回到卧室的时候,里面是黑暗一片,唯有一些浅淡的星星一般暗淡光线是来自于外面的小路灯光。卧室里是寂静一片,这样的寂静让云舒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又有些难受。

伸手摁下了门边的灯,卧室内顿时一片光明,关上房门,清淡的视线下意识的朝大床上望了去,只见男人早已经躺下了,就那么侧着身子,身上习惯性的盖着毯子。

云舒站在门口望了他很久,而慕煜北却似乎已经睡着了一般,良久了,并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走了过去,缓缓的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关上了灯,挣扎了一下,才慢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朝男人靠了过去,然而,云舒才稍稍挪动,靠近了一下,刚刚没有动作的男人却动了一下,往自己那边挪了去,又跟云舒隔了一些距离。

云舒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黑暗之中睁大了眼睛望着背着自己的男人,咬了咬牙,又继续往他那边靠了去,而慕煜北却还是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见状,云舒实在是忍不了了,一个大幅度的动作,素手一伸,一把扯住了慕煜北的手臂,手心处传来的疼痛几乎让她忍受不住,紧蹙着眉头——

一道响声传了过来,云舒明显的感觉被抓住的手臂终于还是被对方扯了回去,而且,慕煜北已经掉下床了。

云舒实在忍不了了,一个翻身爬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伸手按下了床前的壁灯,果然,昏黄柔和的灯光下,慕煜北正赤着脚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冷淡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云舒,薄唇紧紧抿着,从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云舒分明还可以看得到这个男人那隐忍的怒气!

见状,云舒也缓缓的爬下了床,赤着脚就站在他跟前,仰着头一脸阴冷的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神,气势并不比盛怒中的慕煜北差半分!

“看什么看,不爽你就说出来,我就特别受不了你这样不言不语的样子!”

云舒那沙哑的声音提高了很多,然而可能是喉咙疼得厉害了,这么一喊,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但眼神却还是很犀利而阴冷!

这还是他们自结婚以来,第一次闹那么大的矛盾!

云舒的个子并不高,站在清俊挺拔的慕煜北面前却是显得很娇小了,然而,这气场可不小!霎时之间,这偌大的卧室空气好像都染上了一股浅淡的硝烟了!

微微握紧了拳头,手心处的疼痛更是加剧了,云舒下意识的轻叹了一声,秀眉拧得紧紧的,骤然低下头望着自己那只素手一眼。

慕煜北不动声色的望着云舒,云舒自然没有注意到当她低下头去的时候,这个深沉的男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疼惜,然而也就是那么转瞬即逝。

深深的吸了口气,慕煜北收回了眼神,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被子,绕过了床,往另一边睡了去,他不想跟她吵,他心底确实是不爽,隐忍了多日,到如今,他想他也不能这样太惯着她了。

云舒有些抓狂的叹了口气,五指刷过了那秀丽的长发,想要发泄上几句,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实在是无法忍受的一手抓起了一旁的小抱枕朝已经睡下去的男人扔了去,怒气冲冲的抓过了枕头,扯过了被子,往腋下一夹。

“你有种!你乐意老娘还不伺候了!中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便你!”

气愤的落下这么一句,拖着那一身的疼,摔门而出!

可怜的门,今晚上已经一连被甩了好多次了!

而云舒气呼呼的出了卧室之后,抱着枕头跟被子往沙发里一扔,倒头就睡了下去,伤口处传来的疼意让她禁不住轻yin了一声,咬牙忍着将被子一卷,呼呼的喘着气,这心里是又气又觉得自己委屈,心里已经把慕煜北骂上了一千遍一万遍了!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就算她真的做得过分了,但是那也不能全部说她做得不对啊?再怎么样,她就是一名警察,这还能由得她去选择吗?

撇开一切不说,她还是个孕妇,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怎么不见得他对自己体恤一下,让着她一点不行吗?

黑暗之中,可怜的云舒窝在沙发里胡思乱想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卧室里有什么动静,烦躁的抓了抓头,忍不住又爬坐了起来!

没品的男人!

这事情真的不能全部怪她,凭什么是她出来,他要不爽,他可以滚出去睡!想到这里,云舒吸了口气,又抱着枕头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杀回了卧室!

然而,等她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却发现慕煜北正悠闲的靠着床头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听到房门响起的声音,他才偏过那冷淡的眼神,不冷不热的扫了云舒一眼,那眼神很是平静,平静得让云舒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的!

将自己往床里摔了去!

还是床上舒服!一把用力的扯过了被子,将慕煜北身上的被子都扯了过来。

“我们谈一谈!你这样让我浑身不对劲,有种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吧,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云舒那冷冽而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素手紧紧的抓住了慕煜北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慕煜北都隐约的感觉到一阵疼痛,这下,那冷淡的表情总算发生了变化了,俊眉微微皱起,很是平淡的瞥了云舒一眼,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然而,那冷淡的话语却是让云舒由衷的感觉到一阵抓狂!

“我有没有种,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我若是没种,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慕煜北不冷不热的说着这么一句话,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染着一道不达眼底的笑意,这让云舒看了顿时觉得他好像在笑自己傻瓜一样,让她禁不住气愤的给了他一脚,破口大骂了一声,“滚!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别想跟我争!”

“现在知道孩子是你的了?那这段时间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医院那边给你下了什么结论你还不清楚?你上次怎么跟我下的保证?”

慕煜北微微眯着那冷淡的眸光,缓缓的合上看了书本,往床柜上放了去,低沉的开口道。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孩子现在很健康,而且,我也不知道会出那样的意外,我只想等把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就休假了。”

慕煜北冷哼了一声,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姚局长,你的信誉度在我这里是负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保证?”

云舒不禁一阵恼怒了,那清秀的小脸一板,森冷的眼神瞪着他,语气非常的不爽,“慕董,我也不见得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又有多高,我们彼此彼此,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我什么时候有失信于你?”

慕煜北皱着眉头,非常的不爽云舒的那声‘慕董!’

“那天晚上你跟我干了那事之后你说以后会让着我!”

云舒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口道,明亮清澈的眼神微微绽放着凉光。

闻言,慕煜北差点没被这女人给雷死!俊脸一沉,低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你别瞎编排我。”

“你让我瞎编排我还懒了,你们都一样,床上一套,过了就不认帐,我告诉你慕煜北,你要是紧咬着不放,不打算原谅我了,那也好说,我也不为难你,让你见了我还心生厌倦,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分房睡。”

“你敢!”

云舒此话一出口,慕煜北顿时就沉下了脸,阴冷的眼神直直盯着云舒那张不屈的小脸!

“你知道我敢不敢。”

云舒面色不改得冷笑了一声。

“长能耐了你!你除了会耍赖你还会什么?蠢木!我告诉你,你的这招在我这里早就失灵了!你还真当这是二十多年前?”

慕煜北阴着脸,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连云舒的花名都喊了出来了!

慕煜北此话一出,云舒立刻瞪大了眼,双眸几乎要喷火了!

“你说什么?蠢木?”

“你才蠢!你才是蠢猪!你比我们学校的第一美女老师还漂亮,你就是我们学校第一美人,比女人还漂亮!丢人!”

“你不蠢考试能考27分?蠢得连名字都不记得写,周会上被叫上主席台当众批评,还说是我教的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317 破碎的梦想

慕煜北沉着脸,微微眯起那双深沉的眸子,不冷不热的望着盛怒之中的女人,语气很是森冷,跟那腊月的冰霜一般。

对于慕煜北的话,云舒也只能一阵咬牙切齿的,干瞪着眼望着慕煜北,只能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不想跟你吵,你想怎么就怎么样吧。”

云舒一把扯过被子,忍着疼痛躺了下来,掌心处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脑袋里一片空白了,刚刚那么大的动作,想来一定是弄到伤口了,疼得她倒吸了几口冷气,也没有了争吵的力气了,很是疲惫的躺了下去。

慕煜北自然留意到了云舒的反应,虽然心生不忍,但是他也只有坚持了,他必须要让她意识到她这样的做法带来的后果。

“医生说孩子有滑胎的可能,因为你长时间的折腾。”

慕煜北的语气很是低沉,半靠着床头,浅淡昏黄的灯光下,偏过脸淡淡的望着秀眉紧锁的云舒,俊脸上那道沉郁的表情显而易见。

闻言,云舒微微怔了一下,抓着被子的素手稍稍收紧了。

“接到布诺斯的电话,那一刻我承认我在害怕,你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因为你,我慕煜北再也输不起。”

“我希望你先做好我的妻子之后,才会想到做好别的,而我的要求一直都不是很多,你也明白我希望你能做些什么。我们结婚挺长时间了,舒儿,你自问你有多少次把我放在你心上,你有多少次在乎过我的感受?你总是一味的忽视了我的感受我行我素,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第一第二次了。”

慕煜北有些悲哀的开口道,深沉的眸子很是暗淡,“算了,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慕煜北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想要下床,然而,才刚刚一动,大手便被云舒紧紧的拉住了——

力道之大,让慕煜北几乎要朝床头撞了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清香从自己鼻尖滑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自己身上一软,唇上便传来了一道微凉而柔软的触感。

是属于她特有的淡雅的味道。

大手不受控制的一伸,轻轻揽住了云舒,纤细的腰身似乎变得有些臃肿的,小腹处微微凸起,让他下意识的放轻了所有的动作。

云舒才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了,没有受伤的素手往慕煜北脑后一拍,一把将他拉了下来,狂肆的吻如同仲夏那急促的雨点,骤然落了下来。

慕煜北没有拒绝,任由着她肆意的攻占领地,双手紧紧的环在她的腰间还有那狭窄的后背,默默的感受着属于她的味道。

然而,云舒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给了他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深吻的吻,然后慕煜北感觉到自己唇上一疼,但是并没有尝到那微咸的味道。

云舒轻轻的抬起头,清眸里已经染上了些许的迷蒙,透过迷离的光线,淡淡的望着一脸平静淡然的慕煜北,清淡的语气像一阵徐来的清风,微微刷过了耳际,“我明天就跟陈叔叔说我不上班了,休假,陪你上班。”

云舒说着,那清雅的脸上也拂过了一道浅淡的微笑,“美人哥哥,你就原谅了小女子这次吧,你看我现在弄得一身伤,都快成了木乃伊了,就当作教训吧,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不然我五雷轰…唔!”

云舒的话还没有说完,慕煜北便以一个炽热的吻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轻轻的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靠着他。

“再有下次,别奢望我会像这次一样轻易的放过你。”

男人总算缓和了脸色,一把将她抱得紧紧的,云舒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但是看着慕煜北那依稀有些阴沉的脸色,只好理亏的干笑了几声,有些狗腿的笑道,“知道了,美人哥哥,你就是我的亲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跟我过不去的,难过在我脸上疼在你心里。”

“姚局长,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也不会觉得恶心?”

慕煜北没好气的眯着那冷淡的眼睛,扫了皮笑肉不笑的云舒一眼。

“我刚刚亲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觉得我恶心,而且还那么享受。”

云舒厚着脸皮笑道,眨着那明亮绚烂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慕煜北,很满意的看着原本面色阴沉的男人瞬间绷得有些可疑的晕红的俊脸。

“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矜持!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得寸进尺的。脸皮厚得跟堵墙一样。”

慕煜北有些没辙的低头望着云舒,嘴上虽然责备着,但是那深眸里分明流淌着一道掩饰不了的疼惜与宠爱。

“再厚也没有你厚,你没听到奶奶说我最近都瘦了很多了吗?”

云舒不以为然的开口道,说着,伸手拉下慕煜北背后的枕头,慕煜北只能顺势平躺了下来,而自己则是侧着身子趴在慕煜北的身上,一手撑着下巴,淡淡的望着慕煜北。

“哼!”

慕煜北冷哼了一声,修长的指尖微微一伸,轻轻的捏了捏云舒那精致洁白的小脸蛋,皱了皱眉头,低声的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比之前丰润了不少?”

“你看你是想找抽,关灯,我要睡觉了。懒得跟你吵。”

云舒忍不住往慕煜北的腰间捏了一记,瞪了他一眼。

“手很疼吗?医生说现在还不能换药,明天还得去医院一趟,缝了几针,有些伤到骨头了,但愿以后能恢复完好如初。一晚上没吃东西,你不饿吗?我让阿莲他们送点东西上来?”

“算了,没事,我有点累了,不饿,关灯吧。”

“你说你明天要陪我上班?”

“唉,明天先再说。”

“你想不认账?”

女人没了声音,直接将身下的男人当成了抱枕,还无形象可言的趴在他身上,默默的合上了眼睛。

良久过后——

“喂,你刚刚说我丰润了,是真的吗?”

黑暗之中,女人问了这么一句话。

“嗯,有点吧。”

男人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传来。

“那你介意吗?”

“不介意吧。”

“我不信。”

“那就介意吧。”

“我表示我很不高兴。”

“行了,睡觉吧,我说我不介意你又不相信,我说我介意你又不高兴,你们女人还真是一种非常奇怪莫名其妙的生物。”

疯狂了一天一夜的暴雨终于在黎明前渐渐的收歇了,清晨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偶尔还能听到一阵清风袭来,水滴从树上滴落到池塘里的那清冽的声音。

一大早,云舒就跟陈沛文请假了,而且,陈沛文跟上面也都同意了云舒休假,云舒的报告以最快的速度批复了下来。

云舒有些意外政府的工作效率了,才一两天的时间竟然如此迅速的就批了她的休假报告,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都是因为慕煜北的关系。

因为云舒身体的关系,慕煜北后面还是没有让云舒陪他上班,而是让她好好的呆在家里休养着。

离孟晓诺的离开也是一连过去了好几天,孟振凡被当场逮捕,现在还关在牢里,孟晓诺的遗体也被孟家的人给接了回去,听说那些绑匪除了逮捕了两个,其他的都被击毙了,依莲当场昏厥了过去,被其他的警察送了回去,而没过两天,依莲还是被警察带走了,理由很简单,涉嫌重婚罪,听说依莲被带走的时候,神智有些失常。

所有的梦想都化作了泡影,她要是能够承受得住才怪!

云舒就简单的知道这么一些消息而已,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关心这些事情了。孟振凡的罪行一定不轻,依莲的话,可能也要判个几年的吧。至于孟家那边的事情,云舒就不知道了,听说陈沛文已经将此案转交给了另一个副局,可能是调查孟晓诺的事情吧,不过那已经跟云舒不在有任何的关系了。

孟晓诺已经走了,永远的走了!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孩也就是那么匆匆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走了那么一遭而已,云舒现在想起来,不免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云舒并没有为孟振凡跟依莲心生半分的同情,当知道依莲被逮捕的时候,云舒心里居然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依莲的恨意太深了!不过对于这样的母亲,云舒当然是不需要的。她也给过她很多的机会,她的仁慈与宽容永远换不来那个女人的觉悟,其实想想,她真的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有些东西总不能强求的。

在家休养的日子过得很单调而无聊,还好云秀这几天都有过来陪着她。

知道云舒的事情之后,云秀当然也不能安心,第二天早上就赶过来看望云舒了,自然跟她透露这些消息的是年轻的姚首长——姚云卷。

有个伴总感觉日子似乎过得快一点,时间就是那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云舒跟云秀也就是偶尔插插花,或者绣什么十字绣,跟宝宝说话,打发时间而已。

就像此刻一样,翠园后天的走廊的花架下。

云舒跟云秀就是那么隔着桌子坐着,中间的茶几上泡着花茶,云秀手里正拿着一本插花杂志漫不经心的看着,而云舒手里则是捧着一本类似犯罪心理学的书籍悠闲地看着。

“薇薇跟于洋离开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其实说来我们几人当中最潇洒的可能就是她了,还有新婚蜜月,我们都是直接给省了。”

云秀翻着手里的杂志,忽然间脑袋里就刷过了夏凌薇那张温婉迷人的小脸,忍不住轻轻的感慨了一声。

“当然是跟于洋在意大利逍遥快活了,前几天还给我打了电话,说要不要给我们带几套新款的时装,我们现在这样的身材,能穿得下去才怪。”

云舒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清淡的视线依然还落在自己手里的书本上。

“他们在意大利吗?”

云秀有些惊讶的望着云舒。

云舒点了点头,淡然应道,“嗯,可能还要过上好一段时日才回来。”

“那也挺好的,薇薇是应该好好的放松一下了,这些年她折腾得够累的,难得能遇到像于洋这么真心对她的人,他们也算是熬了好久了,到如今苦尽甘来,我们应该好好祝福他们。”

云秀笑道,眼里缓缓溢出了些许的柔和,她当初还真的害怕夏凌薇会因为云舒的事情而那样一直压抑的过下去了。还好,到后面,她最终还是接受了于洋,这样的结局对于夏凌薇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了。

“嗯,她跟于洋是很相配的一对。看到他们一起很快乐,我也放心了。时间一转眼就这么过去了,我记得在一年以前,我们还是三个奋斗的剩斗士,到如今,都是已经结了婚的女人了,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感叹世事变幻无常,原本以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那么轻易的就发生了。事实上,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么安逸的一天,有机会跟你坐下来,一起跟你插花刺绣,跟宝宝说说话。”

云舒有些感慨道,淡漠的眼神染上了些许的柔和,幽然抬起头,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了,遥遥往天边望了去,神色有些恍惚。

“是啊,我也想不到我会有这么一天,不过,这样的日子正是我所想要的,我现在很知足了。万分的期待宝宝的降生,到时候,我就多了一个至亲的人了。其实这一切都还得谢谢你,云舒。要是没有你,今天这样的生活我也不会拥有。”

云秀说着,充满了感激的眼神望向了云舒,脸上染着的那道明澈动人的笑意让云舒看了也觉得分外的舒坦。

“行了,你跟我哥是天赐良缘,别把功劳扯我身上了,就如慕煜北说的,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吧。我也想不到我哥竟然会真的看上了你,哥那人虽然硬邦邦的,也不懂什么感情,但是对自己在乎的人还是很细心的,你是最适合我哥的女人吧,而且,我发现我哥好像对你越来越那个了,我哥那人其实挺木的,挺死心眼的,别人我不敢包,我哥哥的话,他一旦认定了就只会对你忠诚了。所以阿秀,你不用担心什么,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哥吧。”

云舒对云卷显然是很有信心的,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几乎就是两眼冒光的,脸上也挂上了一道眉飞色舞的神情。

“行了,他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毛病也是一大堆,听你这架势敢情好像都要把你哥卖给我了一样。”

云秀那洁白的脸上掠过了一道可疑的微红,有些无奈的望着云舒。

“我什么时候毛病一大堆了?我应该没有你们说得那么的廉价吧?”

云秀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去,一道低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云舒跟云秀下意识的转过头朝自己身后望了去,只见云卷正一身夏季常服笔直的站在他们的身后,旁边还站着一身灰色休闲西装的慕煜北。

云秀有些惊讶的望着乍然出现的云卷,呐呐的问道。

云舒自然也有些意外云卷跟慕煜北两人突然地出现,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连忙将手上的书本合上了,一手拉过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依我看,就是知道阿秀在我这边才特地跑过来的吧?先坐下喝杯茶吧,只有花茶,你们将就着吧。”

云卷跟慕煜北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染着些许的微笑,往椅子坐了去。

“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才三点多。”

云舒有些诧异的望了慕煜北一眼,取过了两个杯子,正想给他们倒茶,然而却被慕煜北一手接了过去。

“公司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撤了,刚好哥给我电话,就约着一起过来吃顿晚饭。知道嫂嫂在这边,对了,奶奶也过来了,正在厨房里跟妈他们准备晚餐。”

慕煜北回答道,一边给云卷倒上了茶。

“舒儿身体好些了吗?听阿北说你的手受伤了?”

云卷微微皱起眉头,望着云舒那依然还缠着纱布的手,关切的问道。

闻言,云舒微微抬起手腕,看了自己那缠着纱布的素手一眼,淡然一笑,回答道,“还好,现在还不能活动,等过些时间看看情况吧,希望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就好了。”

“嗯,那就好,一定不会有事的。事情阿北都跟我说了,对于孟晓诺,我们只能说抱歉了,孟振凡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咎由自取,还伤到了你。这样的人,让他死上一千遍也不为过,还有那个女人,也不能轻易放过。”

云卷并没有打算放过孟振凡跟依莲,这次还利用关系收集了不少的证据送到了公检法处,就是不打算让他们好过。云卷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人,他向来爱憎分明,对于依莲,他心底除了鄙夷跟怨恨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云舒吸了口气,淡淡的垂下了眼帘,轻叹道,“这一切都交给法庭吧,我累了,也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了。想到这件事情,就为孟晓诺觉得可惜,那么年轻的生命,若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或许她还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

“好了,过去的事情了,不要总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尽了力就行,你也不要怕想太多了。只能怪她碰上了那么一对父母,舒儿你也不用太难过。祈祷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就成了。”

云卷心里自然也是为孟晓诺觉得惋惜的,然而,他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云舒,思量了这么久也就只能说了这么一番话了。

而慕煜北则是深深的望了云舒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伸手往自己的衣袋掏了去,很快的摸出了一枚徽章,递到了云舒的面前,很平静的望着云舒,语气低沉而感性,“这应该是她给你的东西吧?那天看你紧紧抓着不放,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你放手。”

慕煜北解释道,那枚徽章在那柔和的夕阳中绽放着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辉,圣洁而柔和。

云舒有些恍惚的望着那道淡淡的金色光辉,怔了好久,才缓缓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但愿她在天国过得好吧。下一辈子一定要投胎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云舒长长的吸了口气,轻声开口道,微微收紧了手心…

“嗯,但愿吧。孟家的事情也算是告了一段落了,mk现在也不复存在了,至于孟家那边,由那边的警方介入协助调查孟晓诺的事情,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了,就好好跟阿秀呆在家里养胎吧。”

慕煜北已经将孟振凡的消息都跟云卷说过了,mk破产的事情云卷自然是知道的,倒是云舒跟云秀没有听说罢了,因为她们这些天一直躲在家里图个清静。

“我知道,现在也已经休假了,那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就留给他们吧。”

云舒幽然开口道,有些疲惫的垂下了眼帘,“对了,父亲怎么样了?听说他的行程也没有几天了,而那个女军医哪里却还没有什么消息,现在父亲这边已经没有任何的牵绊了,父亲也应当拥有属于他的感情了,这些年为了我们,他耽误了很长的一段时光,我现在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重新找回那份最初的感情。哥,你有没有跟父亲联系过了?这段时间因为忙,所以对这件事情的关注程度就少了很多。”

云舒心里始终还是记挂着自己的父亲姚铮跟女军医刘慧的事情的,还有冷振跟姚梦诗的事情。自从上次跟冷振在帝都见过一面之后,云舒就一直没有跟冷振联系了,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冷氏破产,家庭破碎的,云舒也不知道怎么劝慰这个老人。想到这里,云舒心里也有了一番计较了。

“前两天刚给他挂了一个电话,说还在做访问,可能还要过上几天才忙完吧,我回头会继续给他电话,问问他情况。”

云卷回答道。

闻言,云舒点了点头,淡笑道,“希望这次父亲能给我们找回一个母亲吧。对了,哥你这次回来多久?要是明天还不走,我想过去看看爷爷,我们四个人一起过去看看他吧,已经很久没有过去看看他了,他挺想念你跟嫂嫂的,上次我在帝都见了他一次,他就念了你们好几次。听安叔叔说,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见得很好,要是这次父亲的事情成功地解决了。我想,父亲应该也会理解的,能争取到父亲的支持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我一直记得之前老先生临去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有些东西我们总应该要去争取的,能不能成功,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云舒始终没有放弃冷振跟姚梦诗的事,每次看到这两个老人伫立在晚风的夕阳中那孤独的身影,她心里也微微的难受着,相爱的人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我也觉得云舒的话有些道理,我们做子女做小辈的,进了我们最大的努力,但求问心无愧就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都希望我们都能来一个大团圆,所以,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说话的是云秀,只见她那平静的眸子里轻染几分睿智的流光,“其实这些天跟奶奶一起那么久,我也曾经试探过奶奶的想法。奶奶心里虽然对爷爷积怨很深,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奶奶当初一定是爱极了爷爷,而且这种感情可能还持续到了现在。让她伤得最深的,其实不是爷爷所谓的欺骗,而是因为叔叔的事情。这才是奶奶跟父亲他们之间的致命伤,可惜的是,叔叔早已经离开了,这个心结要是打不开,奶奶那边就会一直抵触着爷爷的靠近,毕竟,她始终认为叔叔的事情就是爷爷保护不力造成的。”

“可是,叔叔的事情根本就不关爷爷的事啊,叔叔其实是因为跟陈赫积怨了,当时他跟陈赫正在争取那个位置。叔叔就是也因为不想靠爷爷的权利,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到那个高度上,可是他没有意料到陈赫上面还有一个陈鸿飞,而且,那个陈鸿飞还是当时的分管公安局的,也是陈芳那边的人。这样,矛盾自然是更深了。这事情跟爷爷并没有太多直接的关系。当然,我也不能说爷爷都没有责任,毕竟叔叔当时是爷爷在冷家名正言顺的儿子,颇得老太爷的疼爱…”

云舒皱起了眉头,有些沉郁的开口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事情过去了,也总中意去追究是谁的责任了。这些做法完全没有任何实在的意义。欺骗的事情始终是爷爷的不对,然而如果爷爷对奶奶的感情是真的,我们也不能过分的指责,你们不是男人,自然不会了解男人的想法。”

云卷低沉的开口,别有深味的望了慕煜北一眼,迎上了慕煜北那深不可测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318 铮慧之恋上

一连几天过去,锦阳城上方沉郁着的惨淡愁云也渐渐的淡了去,锦阳城又是一片烈日炎炎的景象。

那天晚上在翠园一起吃过饭之后,第二天云卷就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西北的父亲姚铮打了电话,才知道姚铮已经做完了慰问,约摸过上几天就回来了。

这段时间姚铮一直都忙碌着,半点空余的时间也没有,而且云卷云舒也并没有将锦阳城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姚铮,所以姚铮并不知道锦阳城内发生的一切。

不过,他已经知道了他跟依莲的所有的手续都已经通了。

大西北这几天都是阴雨缠绵的,不过雨下得不大,远远没有锦阳城那边的,下得痛快淋漓。这样的天气也是持续了几天之后就天就放晴了,没两天空气里的水汽也下去了。

一辆猎豹汽车在崎岖的依稀有些微微湿润的山间小路上飞快的疾驰着,车速挺快的,后面还微微扬起了些许的微尘。

车子行驶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一路向深山里疾驰而进——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车子终于穿过了一个小山坳,前方的司机也慢下了车速。

“首长,您看!前方有一个小镇子,应该就是地址上所说的小镇子了!”

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

“太好了!首长!总算到了!都快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了!这地方还真是难找,让我们迷路了好几次呢!还好我们出发得早!不然这会儿可能还在之前的那个小镇上打转着呢!”

副驾驶座上,一道爽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是的,车后座坐着的人正是刚刚做完慰问的姚铮,此刻,他正紧闭着双眼轻轻的靠在后座上,神色有些严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侧的两只大手已经微微握成了拳。

前方的年轻的军官的声音落下去了好久,姚铮才缓缓的睁开了那紧闭的双眸,眸光有些暗淡,淡淡的望着车窗外不断的后移的景色,黑眸里忽然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些空洞。

“到小镇口就停下吧。”

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姚铮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那有些迷离的视线给收了回来,脸上恢复了最初始的平静,伸手往自己的裤袋摸了去,很快就掏出了一张小纸条,打开看了上妹面的地址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紧紧的将字条捏在手心里。

“是!首长!”

前方的司机恭敬的应了一声,缓缓放满了车速,没一会儿,便行驶到了小镇的镇口的一小片空地上将车子停了下来。

“xx镇,对,首长,没错!就是这个小镇了!”

司机摇下了车窗,朝小镇口望了去,没有错过上头的村牌。

姚铮吸了口气,推开车门,缓缓的下了车。

“你们先去找点东西填肚子,然后在这里等我。”

落下了这么一句话,姚铮便提着那宽大的步伐往小镇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