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原主真的钟情于他,宁欣会放王季玉一把,若是……若是无情,宁欣不介意毁了伯爵府的凤凰蛋儿,光吐出银子够吗?不让他们家破人亡如何对得起他们曾经对自己的骨肉见死不救?怎么对得起他们如此算计一个小孤女?

‘大舅母不喜欢我,可二表哥喜欢我!可笑,我从小看得是爹,想嫁得是爹那样的男子,二表哥连我爹的半分都赶不上……可是我必须得装作很喜欢他……娘,对不起。’

‘大舅母想让我名声不好,我愤怒,我难受。世上的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儿,我一没父母,二没嫁妆,哪家正经的人家会娶我!况且我的一切都在外祖母手中攥着……我恨,恨她们。’

‘想让我做妾吗?我的名声是被你们毁了一些……可要让二表哥和那位好姐姐名声比我的更差!看看到底谁能以正妻位置进门!薛姐姐,对不起,欣儿是坏人。’

宁欣放下了悬着的心,原主也是个聪明之极的女人,这很好,非常好!若是附身在笨蛋身上,宁欣会呕出血的。

如今她……她也许回到了父母身边!有父母宠着疼着,不用再过步步惊心的日子。宁欣擦了擦眼角,看到了最后几句话,‘薛姐姐是庆林长公主的独生女儿···她最近对我更好了,有什么阴谋呢?我要小心。’

‘贤妃娘娘……爹在的话一定会骂欣儿,可欣儿想要接近贤妃娘娘,如果她能让陛下废后,贤妃娘娘也许会是欣儿将来最大靠山,欣儿可以借助她讨回失去的一切,可是怎么才能见到她?怎么才能得到她的信任?薛姐姐会让欣儿见到贤妃娘娘吗?会吗?’

‘欲想接近贤妃娘娘,先要讨好薛姐姐。她喜欢拉着欣儿到处走,娘,保佑欣儿的身体撑得住。’

最有一张纸上,画着一家三口的画像,俊雅的男子膝头坐着可爱的小姑娘,美貌的女子手搭男子的肩头……宁欣将纸张放到盒子里,心里有几分的辛酸,宁欣……你的怨恨我接下了,但我不会按照你想得路走,想要讨回公道,让王家落败,有很多的办法,用不上以身侍狼!

“这世上强者为尊!宁欣,一路走好。”

宁欣想了想将盒子放回暗格中,祭拜宁三元夫妻的时候,她烧给他们。

第十四章 亲事

因为要撬开暗格,宁欣大病初愈的身体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此时宁欣很是疲倦。

她斜着身子躺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世上的人不知,宁欣懂得玄妙的医术,这也保证她在鞑子大汗身边清除争宠的对手,同时可以有效的防范别人的暗招。

如今这具身体许是幼年经历过大变,身体状况并不好。原主虽是很有心机,但小小年纪的宁欣在如同虎狼之窝的伯爵府步步算计,耗费了过多的心血,不是用珍贵药材就能弥补得上的。

原主平时悲伤秋月,稍有委屈就会哭哭啼啼,如何不伤身子?她极为注意入口的东西,可她不知道……宁欣睁开眼睛看向旁边桌子上放得茶盏,这种茶叶虽是珍贵,文人雅士都喜欢,然宁欣身体却受不住,长期用下去。将来的后果会很严重,极有可能导致无法有孕,更深一层会影响寿元。

宁欣既然看了原主留下的笔记,太夫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见死不救,算计外孙女的家财,这杯茶许就是太夫人给的。

宁欣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平复胸口的燥热,自己眼下不能着急,慢慢来!

晚膳前,宁欣被抱琴叫醒,抱琴看到宁欣很快就清明的眸子,稍微一愣,宁欣问道:“什么时辰了?”

抱琴将幔帐撩起搭放在两侧的金钩上,她重新熟悉过,额头的伤口也重新处理过,两三日后便能消肿,抱琴恭敬的说道:“回主子的话太夫人使人来问,您是不是过去一起用膳?”

宁欣翻身坐起,眼前略微有些发黑,这身子太弱了,抱琴扶住宁欣,“慢点起身,您的病还没大好。太夫人来人问过两次,前两次没惊动您,奴婢看您再睡下去也不好,这才……”

“我不过去了。”宁欣安慰般拍了拍抱琴的手臂,今日同太夫人等人一起用膳,宁欣怕吃不进去。

“奴婢一会让人回太夫人!大太太也使人过来,说您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要给您安排奴婢,并且开了春儿,府里的主子都要做几身时令的衣裳。大太太让您先去挑选布匹,奴婢打听过,府里主子里您是第一个去挑选的。”

抱琴看宁欣露出不在意的神色,不敢再多说,往常表小姐总是要为此事闹一会儿,虽是最终达成所愿,但表小姐难免会留下事事不让人掐尖儿名声。

宁欣靠着床头的迎枕,幽幽的问道:“以前不是总有人说我不知晓感恩?明明是个孤女却事事想要同府里正经的主子争胜?”

“奴婢们哪敢……”

“我留你在身边,想听一句真话都不成吗?”

宁欣拉着抱琴下跪的身体,平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向人下跪请罪!”

抱琴明白主子言下之意是一样不喜欢身边的人下跪请罪,抱琴轻声说道:“是有人这么说过。”

“这么说也没什么,我终究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

宁欣拢了拢头发,斜睨了不知怎么安慰的抱琴一眼,“我不会为这点小事难受,以前是我想不通……这一病倒是让我脑子清醒了,你自去告诉大舅母,让别人先选,往后我在府里小姐之后就是了。”

抱琴见宁欣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那奴婢去回大太太?”

“对了,我方才听三表妹说二舅母回了娘家,不知可回府了?”

“二太太陪着太夫人呢,听说大少爷的亲事定了!”

“哪一家的闺秀?”宁欣随口问道。

抱琴道:“方才给了赏钱,是二太太娘家侄女,二太太长兄兵部侍郎的嫡女。”

宁欣到:“这可是不错的姻缘。”

“太夫人欢喜得不行,若不是姑表亲怕是孟大人不见得会同伯爵府做亲!听说二太太是下了大力气的。”

抱琴说着小道消息,宁欣笑了笑:“倒也不能这么说,大表哥的才学一定是得了孟大人的看重。”

兵部侍郎……算是一个熟人。不是因为当初设伏重创鞑子铁骑,孟大明没准还在兵部熬资历呢!宁欣没想过府上的二太太竟然是他的妹妹。

孟大明虽如今官职显赫,但孟家根基单薄,同伯爵府联姻倒也可以互相借力。

只是孟大明的嫡出女儿嫁个不能承爵位的二房长子……宁欣嘴角一勾,从针线篮子里取出红彩绳子,她手指快速在绳子中游走,一刻功夫,一只同心结已经托在宁欣的掌心。

宁欣吩咐道:“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

“这同心结……同主子以前做得不同。”

“送礼的目的除了恭贺之外,还要讨得收礼人的欢心。孟大人家的小姐料想会会高兴看到韩地样式的同心结!”

孟家崛起的地方,孟大明功成名就的地方,孟家人怎么会不希望旁人记得孟家的风光?

抱琴问不出宁欣怎么会做这种同心结,捧着首饰盒子让宁欣挑选,宁欣取出一串红玉手串,和同心结的颜色对比了一下,拿起剪子讲穿珠子的绳子见剪断,抱琴惊愕的说道:“这串手串是您最喜欢的。”

“有用的我才会喜欢。”

宁欣将手串的珠子坠在同心结上,做好后举高在空中看了看,抱琴也觉得同心结很是好看,宁欣道:“挑一个好看的盒子给二太太送去。”

抱琴点头,低声说:“随着娘家兄弟荣升,二太太在府里也张扬了许多,总是娘家娘家的不离口。大太太娘家却……主子亲近二太太也好。”

“我不是亲近她,我做同心结只是给大表哥贺喜罢了。”

两个儿媳妇此消彼长,她们都攥在太夫人手里,若是二太太聪明的话,宁欣不介意同她配合,若是行不通,她再另外想办法。

不就是爵位闹的?长孙落在二房头上,长房有只有那么一个宝贝疙瘩,任谁心里都会存上些许的想法。

宁欣现在最想弄明得事情,当年伯爵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用宁家的银子填补,还有就是伯爵府到底侵吞了宁家多少的钱财?

第十五章 怜惜

摆在宁欣面前的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认识王家的人。原来的宁欣走得太干脆,如今的宁欣脑子空空,没有一点以前的记忆。

不是宁欣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她这么被塞进这个麻烦的身体中,宁欣非疯癫了不可。

宁欣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去太夫人跟前,是不是能将人认识齐全了?听来看过自己的三小姐说,府里还有一位姓李的表小姐。

宁欣推测这人可能比她长几岁,虽有生母在,可生母是庶出的,以太夫人的品性会也就是面上的事儿,在这位伯爵府当家的心里,任谁都没伯爵府重要,她能为了伯爵府算计至亲骨肉……宁欣越来有兴趣毁掉眼下的牢笼了。

最彻底的报复一个人,就是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只有看到被报复的人生不如死痛苦万分,报仇者才会觉得畅快之极。

韩王想要中原的江山,术赤也想要中原的花花江山,宁欣偏偏在他们最有可能达成所愿的时候,将他们最大的心愿毁了。宁欣没有杀他们,他们却都死了。

“主子,二小姐来看望您。”

宁欣起身,笑盈盈迎上去,同进来衣着素雅的少女行。

来人瓜子脸庞,眉目清秀,肌肤白得赛雪,樱唇小巧红润,一双眼眸漆黑水灵,略显得丰盈的身体衬得她秀美健康之余,多了几份少女特有的可爱。

“宁表妹。”

“二表姐。”

宁欣和她同时屈膝,她像往常一样叫宁欣为表妹,宁欣心里很庆幸,亏着以前她表现得很清高。但凡来看望她的人,都会先开口,如此一来省了宁欣很多的麻烦。

“二表姐请坐。”

宁欣抬了抬手,二小姐笑着走到绣墩旁,她步履显得很轻盈,坐姿也很淑女,她身上的衣裙像是人家的小姐所穿,同煊赫富贵的伯爵府略带有几分的不同。

二太太孟氏娘家是武将,没想到教出得女儿如此的特别。

二小姐王月菲眼看着宁欣柔柔弱弱的坐在床榻上,宁欣眸子泪光点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让人心疼呵护的娇弱,王月菲心说,宁表妹就是有种本事,能让见面的人都怜惜她。

不是没有人装过病弱博同情,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装病弱的人矫情,而宁欣却给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即便王月菲以前并不喜欢宁欣,背后没少跟自己的父母兄弟抱怨宁欣怎么怎么样,但当着宁欣的面,她还是自觉地放柔的语气,道:“宁表妹的病可是好了?不是我说宁表妹,以后可别整日的闷在屋里读书了,时常的出去走动走动,你身体会好很多的。”

宁欣能看出王月菲的好意怜惜,她压下了心底的郁闷,又被一个花毛丫头怜惜了,这日子真心难过。

“你可别哭啊,宁表妹别来个水淹三军,我可受不得这些。”

“谁……哭了?”

宁欣开口就反对,她怎么可能哭?宁欣郁闷的差一点吐血。

王月菲看宁欣水盈盈的眸子,声音更为轻柔,透着哄小孩子的意思,“好了,好了,算我看错了。宁表妹是不是又没用晚膳?”

抱琴端着燕窝粥进门,王月菲看着珐琅小碗中的燕窝粥,对抱琴说:“你先将粥放下,给宁表妹取碗粟米饭,再加上一道辣味鸭舌头,爽口青菜,再来一碗羹汤。”

“我……不用……”

“我方才在祖母跟前光顾着同三妹妹说话了,也没吃好,宁表妹不至于让我饿着回去吧。”

王月菲看到宁欣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发觉自己这位柔弱的表妹也有可爱的时候,像小兔子似的,真真是好玩,问道:“宁表妹?”

宁欣压住了心底的郁闷,多吃点也许不至于再像现在一样是个人都能怜悯她!宁欣对抱琴说:“按照二表妹说得做。”

“是。”抱琴应了一声,亲自去张罗饭食。

王月菲看宁欣身边清清冷冷的,问道:“怎么不同大伯母说?”

“说什么?”宁欣不甚明白的看向王月菲,随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身边的奴婢太少,宁欣笑道:“我够用了,过几日我更用不上这些奴婢了。”

王月菲眸色微暗,心仿佛被拧了一把,以前对宁欣种种不满,此时都化作怜惜,怜惜她故作坚强,怜惜她孤身一人,“你若抹不开,我同祖母说?总不至于偌大的院子就几个受了罚的小丫头吧。”

“不用,不用,我喜欢静。”宁欣越是推辞,王月菲越是热情,宁欣很认真的看着王月菲,“二表姐,我知晓自己要什么,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是真的不用。”

不用你们怜惜……宁欣从来没有过的郁闷,作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宫斗,能掀起滔天骇浪的无双郡主,如今靠着柔弱的外表过日子,谁比她郁闷?

宁欣泄愤般多吃了两碗饭,先让身体好一点,也许会改善这种状况。

王月菲在宁欣再次添饭之前,阻挡道:“宁表妹仔细存了食儿。”

她一边给宁欣盛汤,一边不放心的交代:“还说你自己什么都懂?我看三妹妹都比你强,用膳都堵着气,身子能好了?”

“……”

宁欣不晓不得才垂头,声音低沉的陈诉事实:“我想像二表姐一样……我饿!”

一番折腾下来,宁欣是真得饿了,王月菲不来,她也不会只吃那碗燕窝粥!

王月菲脸上多了一抹的得色,将汤碗放到宁欣面前,“看把你可怜的,就是你想像我,也不能一下子用得太多,先得用羹汤调理肠胃,我每日清晨都在院子里散步,可不单单用得多哦,我娘说,我也是不足月降生的,刚落草得时候弱得跟个小猫儿似的,可如今很少有人像我一样的。”

“明日二表姐散步,能不能叫上我?”宁欣赶忙提出要求。

王月菲被宁欣水盈盈期盼的目光弄得一愣,不自觉的答应:“好……”

“多谢二表姐。”

宁欣脸上如同娇贵花朵绽放的笑容,王月菲看得有些痴了,宁欣默默的看了一口气,佛祖啊,您这是在报复我吧。

第十六章 请求

不管宁欣心里如何纠结,她这顿晚膳用得还算愉快。

认识了伯爵府另一位健谈的二小姐,并且宁欣找到了以后多活动的借口,被一个黄毛丫头怜悯就怜悯吧,宁欣不愿意再考虑柔弱的外表和她性子上的反差。

用过晚膳,她们坐在一起闲谈,王月菲说明来意,“你送给大哥的同心结,我喜欢极了,娘说,这种编法只有在韩地···不对。”

王月菲开口说:“是大唐无双都护府所辖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编法。”

因为无双郡主功勋卓著,大唐皇帝撤藩之后,在原本的韩王领地设下都护府,并命名为无双都护府。

宁欣对此感触不深,她做那些只是为了报仇并且完成父亲抗击鞑子的遗愿,导致最终这结果,对宁欣来说只是顺带而已,况且那也是宁欣前生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

“宁表妹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叫三妹妹看到了,定是不饶你的。”

宁欣听到王月菲提点,勉强笑了笑,她真没觉得无双郡主哪里好来!避让开这个话题。宁欣解释同心结的事儿。

“这种编法是我奶娘教我的,她以前就是韩地的人,受过祖母大恩,对宁家忠心耿耿,如今她帮着我给亡父母看守陵园,我对她一直很感激。外祖母已经答应了,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我可以回江南给他们修缮坟茔。”

王月菲最怕看到宁欣泪盈盈的模样,不敢再惹起宁欣的伤心事,遂没有再追问同心结的事儿,转而问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给大舅舅做个有韩地习俗的璎珞。”

“我记住的不多,若是二表姐不嫌弃,我教你打一个五福璎珞,这种璎珞放在佩剑上最好看。”

“好,太好了,大舅舅最爱佩剑。”

王月菲今日觉得宁表妹怎么看怎么都好,挪绣墩同宁欣坐在一起,“宁表妹,快点教我。”

宁欣拿起线绳给王月菲讲解怎么打五福璎珞,讲解一遍之后。宁欣将五色彩绳递给王月菲,“二表姐试试看,编熟练的话,可以在此基础上加点自己喜欢的编法。”

宁欣只会几个基本的璎珞,她记得闺阁密友编出来的璎珞极为好看,韩地因为靠近北疆,民风相对中原腹地彪悍粗狂,韩地多征战的战士这并不是空话,璎珞没有中原精致,却有几分好战的气息。

曾经韩王麾下的铁骑每个人胸前都挂着这种编好的流苏,象征着战无不胜,宁欣见过父亲训练铁骑的时,随着骑兵的移动流苏整齐的飞扬,她亲手编得流苏保佑了父兄战无不胜,但却没有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宁表妹,你看我这么做对吗?”

王月菲有些羞涩的将歪歪扭扭的璎珞递给宁欣,“做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我觉得很好啊。”

“骗人。”

宁欣解释:“怎么是骗人?我的意思是二表姐第一次算是不很好了。”

“好哇,你戏弄我?”

王月菲张牙舞爪的扑向宁欣,抓住发呆的宁欣,王月菲身手膈肌她,“看你还敢不敢了?宁表妹?”

看宁欣迷茫的神色,王月菲吓到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欣摇摇头,这种姐妹相处的感觉,宁欣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她母亲早亡,宁家这一辈只有她和兄长两个,父亲又把她当成儿子养。当年宁欣直到及笄前才换回了女装,曾经她闹了不少的笑话。练字舞剑,骑马射猎她不陌生,但这种小女儿间的玩闹,她不知怎么办才对。

小姨教她如何管家,如何做个大家闺秀,如何让手中的银子变多,去没教导她玩乐。

宁欣想到为父亲殉情的小姨,心里很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商铺遍布大唐的吴大掌柜竟然是一位女子,小姨一直一直是喜欢父亲的。为此她一生未嫁,一直男扮女装经营外祖府留下的产业,本来只是韩地富商的吴家成了整个大唐都很有名的大商行。

小姨殉情前,将吴家商行交给了宁欣。为了取信术赤,宁欣将商行的银子交给了术赤,同时商行成了鞑子打探中原动向的耳目。后来鞑子兵败。商行也被别的商家瓜分,宁欣现在想来有点对不住小姨,对不住外祖父一脉。

也许老天给她个机会,重新振兴吴家商行。小姨的教导,宁欣一直没有忘记。

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父亲也是对小姨有好感的,可父亲不愿意违背对母亲的承诺。宁欣看不上三心二意的男人,但父亲和小姨之间的感情,她觉得很纯粹。

宁欣从落地就是小姨养大的,根本不记得母亲的样子,直到现在她还是认为小姨和父亲是般配的。她还记得父亲酒醉的时候才曾经说过,小姨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有来世的话,父亲会娶小姨。

“我弄疼你了?宁表妹,你可别哭啊。”

她对宁欣时不时会落泪或者感伤,已经很习惯了,宁欣可是看到花瓣被风吹垂落都会感伤的人。

“我哪里哭了?”

宁欣将五福璎珞塞到王月菲的手里,“你再说我爱哭,我不帮你了。”

“好好好,爱哭鬼转性子了。”

王月菲双手合十的认错,“宁表妹可不能不教我哦。”

宁欣甩掉了脑子里的念头,又认真的教导起王月菲,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虚心,不足一个时辰,王月菲进步非常的明显,宁欣看了她手中的成果,赞道:“不错,不错,再练习几次,二表姐就可以出师了。”

“我什么时候拜宁表妹为师?我怎么不记得了。”

王月菲坏笑看着宁欣,“宁表妹亏了呢。”

“过两日我管二舅母要去!”

宁欣顺势同二太太孟氏扯上关系,“我想二舅母会给我足够多的补偿,二表姐才叫亏了呢。”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宁表妹学会找我娘了?”

“那是自然,以后我还会让二表姐更吃惊的,这可不是说笑的。”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王月菲看着宁欣,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在伯爵府休养了几日后,该见的不该见的,宁欣大体将伯爵府的人认全,总体来说,二太太比大太太精明干练不少,而且二太太比较会养儿女,二房的儿女教养得都不错。

二房老爷只有二太太个妻子,侍妾通房皆无。所有儿女都是二太太所出,宁欣对她有几分佩服。

一日,宁欣来到了太夫人房中,直接了当得说道:“外祖母,我想搬去客院去住,请您准许。”

第十七章 达成

宁欣就是趁着人多的时候提出此事。今日不仅伯爵府上两个太太都在,伯爵府的小姐也都在,人多自然会下大太太面子,会显得宁欣很没眼色,不懂得感激,如此一来大太太会更讨厌她!

正在谈笑的人听了宁欣这句话纷纷停口,太夫人眼里闪过心疼之色,大太太尴尬脸色阴沉的起身,二太太在一旁看着宁欣出神,二小姐王月菲,三小姐王月莹,四小姐王月蓉一个个很吃惊,没料到最近一直闭门养病的宁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太夫人叫住宁欣,问道:“谁同你说什么了?哪个嘴这么碎?”

宁欣摇头道:“没有谁说过,是我自己想的。我总归是姓宁的,承蒙外祖母舅舅们垂怜教养,我已经感激不尽,着实不应该再住在原来的地方。”

“欣丫头。”太夫人打算像是以前一样揽住宁欣的肩头搂在怀里惜着,但她看到了宁欣明显的拒绝的神色,慈爱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将你当做孙女看待,你同月菲,月莹都是一般无二的,娴儿和女婿去得早,我对你最是怜惜,你这么说是要我心疼死吗?”

如此看来是四小姐应该是庶出,宁欣扫了四小姐月蓉一眼,衣着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王月蓉在王家的姐妹中出落得最好,她佩戴的首饰不比嫡出的差,在宁欣看来王月容的首饰更为精致,也更衬她的好样貌,既然二房所有的儿女都是二太太生的,那这位打扮光鲜富贵的四小姐怕就是大老爷最宠爱的小妾白姨娘所出。

即便在太夫人跟前,她也挺得看重的。在宁欣进来之前,看到她陪伴着太夫人说笑。

“外祖母怜惜宁欣感激不尽,便是冲着您这份疼惜,宁欣也不能让伯爵府主客没了规矩。”

宁欣比太夫人更为坚决,“不仅仅为伯爵府着想,我也不想外人议论宁家养出了不知深浅的女儿来,请外祖母应允让我搬去客院去住,往后我的月例等同李表姐!”

此时端着汤药进门的柔顺少女身体明显一震,她是王家养得另一个表小姐,姓李名稀,亡父只是个穷酸举人,母亲也只个丫头养的庶出,父亲病故后,她同母亲带着双生弟弟李晖依附伯爵府生活。今日三姑太太病了,她代替母亲侍奉太夫人。

李曦同宁欣在王家的地位天差地别,她们母女虽然尽心尽力的在太夫人面前侍奉,但并未得到太夫人太多的怜惜。

“是不是你同欣丫头说了什么?”太夫人对着进门的李曦,严厉的问道;“是不是你?”

“回祖母的话,我没同宁表妹见面,更没同她说过任何的话。”

李曦吓得差一点扔掉了手中汤碗,屈膝辩驳。

宁欣抢着解释:“是我自己想得,同样是伯爵府的表小姐,我同李表姐是一样的身份,外祖母,我不想再让您为难,不想伯爵府因为我坏了规矩。住在何处并不重要,我一样可以在您身边的尽孝。”

李曦稳住了心神,撩起眼睑向宁欣所站得位置看去,心底闪过几分狐疑,宁欣想要什么?当她看到同太夫人相对不肯让步的宁欣时,李曦心里是吃惊的,宁欣什么时候会这样?她不是一贯是装柔弱扮天真的?

“你···欣儿···我舍不得你。”太夫人除了这一点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了,宁欣句句在规矩上,她若是给李曦母女一样的待遇又觉得心有不甘心。

“外祖母明鉴,我就算是住在客院去,一样是您的外孙女!何况我迟早是要离了您出阁的,您身边将来侍奉得是几位表嫂,我不能再您身前侍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