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抬眸时正好看到宁欣玩笑般的黑瞳——沉静似水,这位女香客好大的机缘,为语先念佛号:“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句话最好,什么时候都可以用上。”

宁欣回头接过抱琴递上来的香料,在大雄宝殿的青铜香炉里点燃三柱香料,她没有像寻常香客走进大雄宝殿,而是在门口对着佛祖的塑像拜了拜,随后将先燃香插进香炉中。

“李表姐若是进香可进去,我去长明殿为父亲母亲添些灯油。”

李曦阻挡住宁欣,她不敢同宁欣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柔声的劝道:“入兰山寺不在佛前磕头许愿岂不是白来一趟?况且宁表妹也可求一支签文,兰山寺的无知大师解签是最厉害的。”

李曦砖头问清秀的和尚,“无知大师今日可做堂?”

和尚稽首道:“师叔在后院,有缘人可见。”

“你是大师的师侄?”李曦吃紧不小,恭谨慎重问道:“敢问高僧法号?”

无知大师是兰山寺辈分极高的德高望重的高僧,兰山寺的主持都要比他矮上一辈,更别说寺庙里普通的和尚。

“贫僧戒色。”

宁欣忍着笑意,道:“久仰久仰。”

“女施主色即是空……”

“知道,知道。”

宁欣应付了戒色,玩味的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入门太晚了,好的法号都你师兄们占去了,而且赶巧的是偏偏你入了戒字辈分,小和尚,这恐怕是佛祖对你的考验,阿弥陀佛,佛曰,众生皆可成佛。”

一样的众生皆可成佛,被宁欣用在此处却是诡异气息十足,戒色和尚脸颊微红,如此以来更显得他俊秀,在他身上多了几分世俗的味道。

李曦看出戒色和尚的尴尬,忙低声提醒:“宁表妹。”

“他得了戒色的法号,若是连这点都应付不过去,还用修佛?”

“小僧受教了。”戒色和尚对宁欣躬身,“女施主不进大雄宝殿?”

宁欣看了看跪在佛祖跟前叩拜的香客信徒,“不怕戒色笑话,我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恳求佛祖庇护的,佛祖虽是聆听信徒的心声,佛祖纵使有千万法身,世上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是别占用佛祖的一个法神了,可以将恳求的机会留给更需要佛祖解救的人。”

“女施主心思纯净,实乃身具慧根之人。”

戒色和尚对宁欣多了几分的敬佩,师傅说得自己的机缘,许是落在眼前这位女施主身上,戒色道:“不如让小僧引着女施主去长明殿。”

“你不是知客纳供奉的和尚?”宁欣不介意多个清秀的和尚指路,也许到长明殿还能凭着戒色的面子得些优待。

戒色解开披在身上的鹅黄袈裟,他里面紧紧穿了一件白色单薄的僧衣,白衣胜雪搭配他俊秀的容貌,说他是佛祖驾前的佛子临凡也是有人信的。

“师叔祖。”

从戒色身后闪出来一个快三十的和尚,接过戒色的袈裟,恭敬的说道:“恭送师叔祖。”

戒色脚下的云袜僧鞋不染纤尘,“女施主,请。”

宁欣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辈分很高。”

“机缘而已,不值一谈。”

“你今日做知客僧人是修行?还是闲得无聊?”

“……”

戒色引路的步伐顿了顿,显然他被宁欣那句闲得无聊给打击到了,“贫僧不打诳语,师叔说贫僧今日有机缘,于是贫僧舍了功课,在兰山寺内游走。”

宁欣问道:“你所说得师叔就是无知大师?”

“是。”

“你也是修佛的,看样子你在兰山寺地位很高,为何还要请教无知大师?”

穿白衣的僧人在整个兰山寺都见不到几个,来往的香客会驻足看俊秀的戒色,过往的和尚会在戒色面前行礼,师叔祖,太师叔祖等等不绝于耳。

戒色淡然一笑:宁欣眼睛看得有些直,戒色身上有一种……有一种佛光?让宁欣想要远离又隐约想要破坏的东西。

“各有专攻,各有修佛的机缘。在推演天命上,鲜少有人能比得上师叔。”

“泄露天机太多,会不会被佛祖责怪?”宁欣对无知大师更有兴趣一些,戒色道:“师叔只同有缘人说,落在机缘二字上,又怎么会是泄露天机?”

宁欣道:“你这么说,无知大师是不是很怪异?”

戒色漆黑的眼里闪过几分赞叹,“女施主不愧是具有慧根之人,七窍玲珑一点就透,师叔还有一个混号,百变大师,见过一面之人再想寻他,始终不可再遇。”

就算询问过见了无知大师的人也不会知道无知大师到底长什么样,宁欣盘算了一下无知大师成名时间,“你师叔不应该收百变大师,千变万变他也当得上。”

戒色还没说话,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臭小子,就你也敢抽中风云签?也不看看你配吗?”

第二十三章 前缘

竹林中传来的那句风云签,宁欣和戒色和尚同时停下了脚步。宁欣透过斑驳碧绿的竹子缝隙看到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围着一有些眼熟的身影。

宁欣忍不住上前了三步,戒色和尚护在柔弱的宁欣身边,“女施主,小心。”

戒色和尚的目光极是震惊,风云签已经有百年不曾出现了。

世间传言,抽中风云签得人必然是人中之龙,位居人臣。

宁欣同样很惊讶,百余年前,鞑子搅动乱局之后,以风云签在李姓嫡系皇子中择即位的大唐皇帝,因此定下了君臣。至此之后,风云签虽是保留在兰山寺的签筒中,但无人再能抽中。

今日却偏偏有人抽出了风云签,宁欣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的遇到风云便一飞冲天?

“你们闪开,我不想同你们打架。”

被围在当中的人开口说道,宁欣眼睛一弯,果然是他,那个她在登山时遇见的不肯留下姓名的青年。不想打架,并不是打不过!宁欣听着他浑厚的声音,不知怎么心情极是愉悦的。

围着他的人虽然孔武有力,但他们穿着青衣,一副仆从打扮,由此看应该是哪家勋贵的随扈。

这可能也是青年会顾忌的原因,听他的口音不像是大唐长安人士,初来乍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宁欣很细心观察被围在当场,神色却不见任何慌乱的青年。他深邃的眸子平静如波,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本世子到是想看看抽中风云签的人。”

一句轻佻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围着青年的随扈向两边散开,“世子殿下。”

一十七八岁的华服俊秀青年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走来。他面冠如玉的脸上长着一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儿,因此显得他比旁人多了几分的风流轻浮。

离着青年几步远得时候,他收了扇子,缀着宝玉的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桃花眼一番:“喂,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儿?”

戒色和尚低声说道:“平王世子——平王和王妃唯一的宝贝疙瘩。”

平王?宁欣皱了皱眉头,平王号称痴情种子,当初对西子湖畔的渔家女一见钟情,誓死不放手。那渔家女也是一个有志气的,要娶她的话,她一定要做正位王妃。

大唐皇室的正位王妃哪一个不是出自?哪一个不是勋贵之女?先帝当然是极力反对,可平王却挂冠离京,随着渔家女泛舟于西湖打鱼去了。

平王曾有一言惊天下,‘父王有很多的儿子,可儿子心中只有一个她!’

朴实至诚的话语被认为是最好的情话。先帝自然是气得要死,命令所有人的人不得资助不孝子,先帝和朝中重臣们都有想着从小锦衣玉食的平王受不住打鱼的生活,没几个月就会跑回来。

可他们等啊等啊,等来得却是平王小子日过得极是滋润的消息,平王不仅衣食无忧,还做起了鱼商儿,并且在西子湖畔开了个楼外楼。虽是不再有王爷的地位,但平王和心爱的人过着富足的日子。

先帝又不能拉下脸责成地方官收拾刁难平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啊,后来平王在去镇江做生意的时候,碰见了了海盗倭寇,平王拿起刀剑杀敌,等到了援军,保护住了村镇。

平王一箭射死三个倭寇的英勇事迹,同他专情一样广为流传。平王也是个乖觉的人,在渔家女生下长女之后,乐呵呵的领着妻女回了京城。他不要得是平王的爵位,并不是不做先帝的儿子。

先帝绷着脸,但看到软乎乎的孙女,也就软化了。于是这场父子之间的纷争以喜剧收场,平王还是平王,渔家女成了平王妃。

后来平王妃连生了四个女儿,平王一样守着她一人,但凡谁让他纳侧妃,不用平王妃动手,他自动的让手下将提出建议的人打出去,平王甚至将朝臣送给自己的女子都送去了教坊。

谁家的女儿也都是米面养大的,没巴结好平王反倒成了官妓,谁受得了?平王面对御史的弹劾,当着先帝的面说,‘既是送给本王就有本王做主,本王觉得她们在教坊合适,你们谁有意见?’

至此之后,平王情种的名声越来越广,平王妃为世间女子所羡慕。直到平王妃三十五岁上,才生出了平王世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长着桃花眼儿的世子。

宁欣看着平王世子轻佻的用扇子捶打着青年的胸口,“喂喂,挺结实的嘛,说说吧,你从哪来的。”

平王世子李明宇一甩暗红绣牡丹的袍袖,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连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平王世子坐在了椅子上,姿态极为放纵,再搭配上他那双桃花眼,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来。

“在下从韩地而来。”

宁欣看平王世子的架势不会想要伤害他,没准他会投了平王世子的眼儿。她有心离开,却因为这句韩地而停下脚步。

“韩地?”平王世子舞了一个扇花,桃花眼中轻浮去了几分,语气一样的气死人,“大个子,大唐帝国还有韩地吗?当心无双郡主那位姑奶奶来找你算账!”

宁欣不自觉的瞪了一眼平王世子,什么叫姑奶奶?她辈分没有那么高。无双郡主是大唐皇帝亲封的俸禄爵位堪比王爵的郡主,也只有无双郡主能如此。

低头看到自己纤细的手腕,宁欣神色黯淡了,如今这个样子还想那些做什么?无双郡主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青年显然不想改变韩地的称呼,说道:“无双郡主殿下品性无双,在下巴不得她能来找在下。”

“呦,又一个拜倒在无双郡主群下的人,若是我没记错,无双郡主可是三十多了,你是不是···”平王世子点了点脑袋,“这有毛病?偏好老女人。”

青年一个健步上前欲要揪平王世子的衣领,平王世子身体后仰,利索得从椅子上起身,笑道:“来得好,很少有人敢同本世子动手,你们都闪开了,让本世子打个痛快。”

“殿下,王妃会担心您的。”

“殿下。”

护卫想到自家那位彪悍的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可伺候得这位活祖宗,一样得罪不起啊。

平王世子拳法脚步灵活,虽是下过苦功夫,但比起青年来还差一些,尤其是同他交手之人力气极大,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青年很快的占据上风,看准机会一个过肩摔将平望世子放到在草坪上。

青年低头同平王世子四目相对,“不许说无双郡主是老女人!无双郡主在韩地和草原上的名声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我最为遗憾得是,没有成为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宁欣扬起了笑脸,“喂喂,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再行断袖分桃之事?在寺庙里做这种事儿是不是格外的刺激?嗯?”

ps:这本书女主比上一本丁柔更放得开,虽是孤女,一副柔弱的身躯,但困不住得是她好胜洒脱的灵魂,宁欣行事彪悍果决,虽她一样不知道后世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楠竹很忠犬。

第二十四章 天缘

仿佛斗鸡一样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娇柔少女,两人愣了一会,压住平王世子的青年看清楚面前站得是谁之后,他像是被热水烫到一样,蹭得从平王世子身上起身,慌乱的整理了衣服,脖颈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磕巴懦弱的说道:

“你……你别误会……没事……我只是同平王世子殿下……”

他找不到再多的借口,本来就不太擅长言辞,不知怎么在宁欣面前更是张口结舌,可他不想让她误会。

他这幅局促的表现,逗笑了还躺在地上的平望世子,一翻桃花眼儿,平王世子向宁欣送去了几缕的秋波,“本世子被他压了一下,我们之间……”

“别胡说!”

青年直接从地上将平王世子拽起来,他瞄着宁欣,压低声音警告:“再胡说的话,我饶不了你。”

“哎呦喂,我好怕啊。”

平王世子拍了拍青年胸口,玩味笑道:“我说大个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威胁本世子的人,整个大唐也找不出几个来。”

平王世子眸光一变,敛去了方才的轻浮调笑,漆黑的瞳孔有着不可冒犯的杀气,声音也随之变化:“你以为你抽中了风云签就能如何?运气好罢了。”

青年瞳孔微缩,后退开一步,同平王世子来开距离,正色道:“不敢,我一直没觉得风云签如何?”

平王世子迷起了眼睛盯着青年看了一会,转头面对宁欣的时候,恢复了让女子尖叫的翩翩风度,啪得展开了扇面,将画着风景的扇面放到身前,深情款款的说道:“见过小姐,本世子有礼了。”

宁欣越过了举止风流,贵气逼人的平王世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青年身上,宁欣像平王世子这样的贵人见得太多了,可她从没见过青年这样的人,尤其是他对无双郡主的维护,宁欣对他好奇极了。

她原来的记忆不曾消退,宁欣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在韩地,在草原上,看过宁欣的人却多如牛毛,只是如今还肯维护无双郡主的人太少了。

“可以给我看看你抽中的风云签吗?”

宁欣越过平王世子走到了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笑意更浓:“我们又见面了,我姓宁。”

“闺名一个欣字。”

这句话一出口,方才冷静又害羞的青年看向了宁欣,柔弱纤细的少女……除了水盈盈的眸底时而露出的坚韧,她明明是他最为不耐烦的那类女子,可她却有那么一个注定标明大唐这段历史的名字。

他无法将眼前的人错认为无双郡主,将眼前的人看成无双郡主,是对郡主殿下的侮辱。可他止不住的心跳,止不住的脸红羞涩是怎么回事?

不能再看她……哪怕在她目光流转间隐约有种相似的感觉,也不能再看。

在寺庙门口不是想清楚了?受人怜爱的少女只是自己一时眼花以为神似而已。就是因为他心情无法平静,才会走进兰山寺,才会在签筒中抽出了风云签……

宁欣眉眼笑得弯弯的,脸颊多了两簇酡红,如涂抹了尚好的胭脂水粉,“风云签·……我想看看。”

青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风云签奉上,“随便看。”

平王世子在旁边被忽略了彻底,“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过分了一点了吧,当本世子是什么?”

为了看风云签平王世子同他打了一仗,现在腰眼还隐隐作痛呢。可眼前的病弱美人只是说了一句想看,大个子就乖乖的奉上去,平王世子很憋屈。

小美人也是,怎么看上了大个子?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对,是自己很英俊潇洒,怎么就被小美人忽略得彻底?

平王世子泄愤般的使劲扇动着扇子,目光落在一高一矮的青年少女身上,目测他们的体型,身高,真真是不协调,怎么看都不适合,可偏偏在他们中间有种默契……

看错了,平王世子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昨天没睡好,看错了。

“喂喂,小师叔,是不是本世子看错了?”

平王转头对戒色和尚问道,“你今天怎么从藏经阁出来了?”

平王妃生他的时候极为艰难,从小平王世子身体不是太好,平王夫妇很是担心宝贝疙瘩夭折,于是平王去见了兰山寺的主持,平王世子也是有慧根之人,主持便收他为记名弟子。

自从成了记名弟子之后,平王世子的身体健康了很多,没病没灾得平安长大。

平王夫妇对兰山寺主持感激得很,又因为平王妃和王府的郡主们太过宠爱平王世子,平王面对一众娘子军劝不了,于是平王打着兰山寺主持的名义,让儿子常驻兰山寺,因此每年有一半的日子平王世子是在寺庙里的。

同他地位,年龄相当得人只有号称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成佛的戒色一人,于是他们之间很熟悉,关系很要好。

平王世子以拐带戒色破解为己任,只是每每都不能如愿,他总是被戒律堂首座训斥。

几次交锋,吃苦得都是他,平王世子对深不可色的戒色和尚服气了,小师叔他也就叫得顺口。

戒色和尚垂下眼睑,清秀俊美的脸上宝相庄严,平王世子怔了怔,站直了身体,兰山寺可以说是他半个家,平王世子是敬佛,信佛的。

“小师叔破劫了?”

“阿弥陀佛,贫僧若是在藏经阁,如何看得天缘!”

平王世子扭头看怎么都不般配的两人,也结巴上了:“天缘……他们?小师叔什么时候也像无知师祖了?怎么会是天缘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戒色稽首念了一声佛号,清澈的眸子深谙上几分:“只是恐怕有人想要争抢这份天缘……宁施主天生慧根,身负机缘,不知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为谁而安定下来,风云签出,世道变,阿弥陀佛,这是师叔早有的预言。”

宁欣看着手中的风云签,很普通的一道签文,可就是这道签文定下了皇统。

曾经有人不信邪,每日都会来兰山寺抽签,可一连几年,他都没有抽中风云签。

如今这签落在眼前的青年手中,宁欣也猜不透吉凶,将签文还给他,宁欣道:“恭喜,小心。”

宁欣迈步打算离开,青年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我姓李,名冥锐,”

“那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有杀气的名字,宁欣回头对他浅笑,“很好听,很配你。”

第二十五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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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冥锐……的确是个很有杀气的名字,倒也说不上有多般配他。宁欣眼中李冥锐是身负功夫老实忠厚的人,同她说话会脸红,两世为人的宁欣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戒色和尚,长明殿在何处?”宁欣转头看向戒色。

平王世子听了此话,合上的扇子在手中转了三圈,坏笑的道:“小师叔怎么把法号告诉给她了?您不是最不耐烦别人叫你法号?戒色,戒色……嘿嘿,当初我可是没少因为这件事被你整。”

戒色和尚漆黑的眼眸看向平王世子,宁欣突然开口:“平王世子此笑实在让我不解,法号戒色有何可笑?你称戒色和尚为小师叔,应该亦在兰山寺修行过,虽不曾了却红尘,然同红尘的中的俗人焉能一样?修行……修得是心,你若是心不定的话,又何必笑我叫戒色和尚?世子殿下看到得始终是表象皮囊。”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稽首念诵佛号,“贫僧亦受教了。”

平王世子靠近宁欣,他风流的桃花眼此时只剩下严肃,在宁欣身后的李冥锐忍不住上前一步,防备平王世子突然发难。

宁欣几乎可以说被他们两个包围住,身后之人想要救她的心思,宁欣感觉得到,“平王世子?”

宁欣灵巧的向旁边闪身,躲开了平王世子轻浮的用扇子挑起自己的下颚的动作。平王世子看着宁欣不满嘲讽的眸子,“表象皮囊?这位娇弱的小姐倒是同本世子看得不同。”

一提起这话,宁欣心情就格外的不好,平王世子再次靠近一步,笃定的说:“你想要讨好本世子?故意用反话来激怒本世子?好让本世子记住你?嗯?”

看宁欣没有说话,平王世子勾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名门闺秀,勋贵之女,本世子见得多了,你这手段到是不错,起码本世子记住了你。”

李冥锐收回原本想要拉开平王世子的手,他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一直昂着脑袋也慢慢的低垂下来,他看到了地上忙碌的蚂蚁,在这些贵人眼中,他就是蝼蚁。

宁欣脸上突然的笑颜如花,平王世子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美人像是一朵稀有珍贵的花朵般灿然绽放,美人他见得多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儿和矛盾。

平王世子眼看着宁欣靠近,他能感觉到胸口砰砰的跳着,呼吸略有困难。

‘父王是怎么认定娘的?’

‘脸红心跳,在天地间只看到了你娘一人,小子,你是我儿子,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记得学你老爹抓住别松手。’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一见钟情……哼哼,京城爱慕本世子的美人不得哭死?’

‘哈哈,小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再多的美人都赶不上她的笑颜。’

平王世子不知怎么,脑袋里闪过同平王的对话,他心跳了,可没有脸红,不至于看到她一人。

平王世子捏紧了扇子,骨感好看的手指握紧,白皙的手背上显露出几条淡淡的青筋,想要移开目光,但她却一直看着笑容飞扬灿烂的宁欣,天地仿佛都被她的笑容掩盖住了,明明是病弱柔软的美人,为何她的笑容那样的矛盾?

“平王世子……”

宁欣手指微微提了提长裙,露出精致的绣花鞋,看着平王世子道:“我不介意让您明白。”

砰,宁欣一脚踢在了平望世子的膝盖上,平王世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在十几步外的侍卫纷纷冲过来:“殿下,殿下。”

宁欣眼里闪过几分的懊恼,换做以前这一脚一定要让他跌个跟头,可如今……平王世子只是倒退了几步就站住了,好在她还认识穴道。

虽然赶不上她踢王季玉那一脚,但平王世子也不会好过。她是看在难得情种的平王份上,才脚下留情的,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疼不疼?”

平王世子呆滞般的啊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小退都被踢麻了,他不敢相信的说,“疼!”

平王府的侍卫围上了宁欣,吼道:“小娘子竟然敢伤害殿下,你不想活了?”

宁欣面前窜上来一道身影,李冥锐挡在了宁欣身前,他健硕的身影几乎能将宁欣全然包裹住,看他架势只要侍卫上前来,他不介意为了宁欣同他们打仗。

“你们做什么,这就是平王府的规矩吗?”

宁欣轻轻巧巧的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并肩同他站在一起,无视面前如狼似虎的侍卫,直接向平王世子说道:“若是平王妃如此教导世子,我愿意去衙门领罪。”

“你们都闪开,闪开。”

平王世子挥退了王府侍卫,活动了一下还是很疼的腿,“你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没踢过人,也不是没挨过平王的踢,可为何今日挨这么一脚格外的疼?以眼前宁欣的脚力来说根本做不到。

“穴道,平王世子殿下,在下不才正认识几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