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世子这边下定决定,宁可得罪庆林长公主也要帮宁欣,那一边宁欣慢慢的踱步回到水榭中。

水榭里的客人眼看着宁欣莲步轻移,察觉到同方才悠然离去不同,宁欣此时芳华初绽,娇媚天成,她既显得柔弱,又带有几分妖冶。

若论运用女子的本钱,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她的对手。

无论是富贵骄傲的牡丹,还是品行高洁的寒梅,或者妖冶妩媚的罂粟,宁欣都可以胜任。宁欣方才以花自为喻,并非是不自谦,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祸国红颜,宁欣做过,本打算这辈子享受宁静的日子,可有些人却不想她痛快了。宁欣不介意让他们知道,污蔑她的人没有好下场!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身上转了一圈,可惜了她这一身的行头,薛珍的骄傲不过是流于表面,宁欣道:“薛小姐,我又过来打扰了。”

薛珍亲切的笑道:“方才宁妹妹去哪了?我担心好久呢。”

“长公主府富贵煊赫,亭台楼阁轻巧别致,珍贵盆景随处可见,若是没人欣赏赞叹,岂不可惜?”

宁欣并没有让薛珍的手臂缠上自己,笑盈盈对王季玉说道:“二表哥好。”

宁欣同薛珍站在一起,王季玉一时之间难以取舍,可他的目光还是更多的投在宁欣的身上,“宁表妹。”

王季玉眼角余光扫过薛珍,又心疼起薛珍,但他舍不得娇媚柔弱的宁欣。

薛珍大度的笑道:“宁妹妹书画是极好的,方才王公子提写了一首诗词,宁妹妹看看?”

“对,对,对,表妹在诗画上的造诣不必我差,请表妹提点指教一二。”

王季玉俊脸上带着如玉般温润的笑容,宁欣心想,不得不说,王季玉这幅谦谦君子的风度表现得还是挺到位的,他起码在表面上是尊重女子的。

这也是王季玉能吸引诸多女子婢女好感的根本原因,宁欣从他眸子里看出自得,其实他本质上同别人没有区别。

宁欣笑道:“既是二表哥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二表哥的诗词画技是不是比我好了。”

王季玉脸色微变,宁欣走到中间的桌旁,快速得扫了一眼画作上的诗词,状似欣赏的说:“这幅画好像没有完成?”

薛珍道:“是我还没画完。”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和王季玉身上转了一圈,向薛珍灿烂的一笑:“将来我可是要向薛小姐讨要谢礼的。”

薛珍听明白宁欣已有所指,脸颊微微发红,不知因为气恼还是因为羞涩,大唐民风开放,对男子来说倾慕女子是风流韵事,若摊到女子头上,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贤妃娘娘虽是宠惯六宫,御史们不敢找皇帝的毛病,可对有违礼教风化的弹劾却越来越多。

当今也不希望人人都效仿他,又因为削藩初见成效,当今对体统规矩越发的重视。

得贤妃娘娘的看重预示着荣华富贵,但同样也是很有危险的,薛珍会成为旁人攻讦贤妃娘娘不成而打击的对象。

如今长公主府的地位还不甚牢固,她需要再做几件事,才能让贤妃娘娘将自己当成心腹。

由此想法,薛珍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名声,她没想过宁欣会当面挑破她同王季玉之间有情。

难道宁欣不明白,挑破了对宁欣一样没有好处,宁欣凭什么同自己争?

薛珍笑道:“我只是认为王公子才学很好,宁妹妹想要礼物,我自会送你,为何要等到将来?”

她这是四两拨千斤的装不懂了?宁欣眼里弯出更多的笑意,对王季玉道:“二表哥这个时候还让我帮你隐瞒?薛姐姐就在你身边啊,你们有什么话可以互相倾诉。”

薛珍脸一下子红若红布,王季玉窘然的道:“宁表妹,不得胡说。”

旁人玩味的目光,让他们两人感觉很难堪。以前的宁欣也许不知他们之间的情愫,也许怕被失去王季玉不敢说,如今宁欣是不怕的。直接挑明省事,宁欣趁此机会也可以挽回自己失去的好名声。

王月莹道:“宁表姐,这事可不能胡说的,二哥哥对人一直温润有礼,薛姐姐因为仰慕二哥哥才学,才对二哥哥以礼相待,薛姐姐同表姐很要好的,知晓你爱说笑,但你不能拿薛姐姐的好脾气胡闹。”

赵曦也在旁边符合着,绘声绘色的说宁欣以前就是爱说笑的人,在她的描述中,宁欣就是那种什么事情都敢开玩笑的轻浮女子。

王月莹听赵曦越说越过分,有心想要阻止,但她不能让薛珍被人议论,薛珍对伯爵府用处更大,王月莹内疚般的地垂下眼睑,对不起,宁表姐。

宁欣的亲人都这么说,旁人自然对宁欣投以鄙视的目光,薛珍却道:“我知晓宁妹妹的性子,她柔弱善良,虽是爱说笑一些,但绝不是赵小姐口中这样的没有规矩体统。”

薛珍明确的表态维护宁欣,王季玉痛心的说道:“表妹何苦这么说?我知晓你心里苦,我们一处长大,有什么事同我明说不好?”

平王世子在水榭门口,眼看着宁欣被孤立,被诽谤,他的拳头慢慢的收紧,在他想要帮宁欣的时候,看到宁欣安然的坐下了,她提笔在铺开干净的纸张上作画,在如此环境下,她还有心思作画?

平王世子知晓他此时进去,只会让宁欣更难堪,这些说宁欣坏坏的亲人没准会说宁欣水性杨花,说宁欣勾搭平王世子!

薛珍怔怔的看着专心画画的宁欣,宁欣的镇定从容让她很陌生,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委屈的红了眼儿?应该做做的表示委屈,让旁人帮她出头,她怎么会想起画画了?

半柱香之后,宁欣放下了毛笔,轻轻出了一口气,笑道:“麻烦赵表姐和表妹帮我展开此画。”

“怎么?这也要拒绝我?”

宁欣看着王月颖和赵曦,“一幅画而已,你们不是最了解我性子的亲人?”

王月莹眼圈微红,快走几步展开了画作,水榭里的人齐齐的惊叹,宁欣画得是九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她画风细腻,任谁都看得出宁欣绘画技巧比王季玉和薛珍强上很多。

宁欣问道:“薛小姐,我的画作比你和二表哥如何?”

薛珍道:“宁妹妹一直是出色的。”

王季玉羞愧的说道:“我比不上宁表妹。”

“我曾答应过亡父,才学不如我者,我不会嫁之!”

宁欣缓缓的起身,道:“遥遥牛郎星,姣姣汉和女···盈盈一水间,默默不相语。牛郎织女因喜鹊一年一会互诉衷肠,你们是否记得被你们利用踩在脚底下的喜鹊?”

“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我甘愿做喜鹊,可谁知···谁知你们两位成就良缘,却还想逼死喜鹊!”

宁欣拿起桌上最粗的毛斌,笑盈盈的沾满了墨汁,转身在画纸上狠冽的一挥,牛郎和织女脚底下的金雀成了一道黑线,“哥有情,妹有意,还是不用再麻烦喜鹊了。”

宁欣放下毛笔后,屈膝道:“告辞。”

第五十一章 定局

宁欣再一次走出水榭,此时所有人都知晓她不会再回来了。

挑拨了薛珍和王季玉的暧昧,她是不用再做喜鹊,挡箭牌,但薛珍也不可能再将她当成闺中密友看待。

薛珍和王季玉异常的尴尬,薛珍被宁欣刺激得泪眼朦胧,宁欣果然是冤家!

王月莹同赵曦是最尴尬的,赵曦忙收了手中的画作,看薛珍的样子半晌不敢上前去开解劝慰。

“好一句郎有情,妹有意,看来长公主府要办喜事了。”平王世子潇洒的摇着折扇。

宁欣停顿了一瞬,轻笑道:“世子殿下多注意些,你说郎有情,妹有意时,怎么听着像是暗通款曲呢?”

平王世子道:“借用喜鹊做掩护,王季玉又曾经以你说事儿,他们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还有什么来着?师傅没教好,想不起来了。”

还有不就是奸夫淫妇吗?有些话说出来比不说出来还要伤人。平王世子明摆着落井下石,以他的身份不会怕庆林长公主,可水榭的客人没有胆子得罪长公主,纷纷以笑意代替他们都知道了,看向薛珍的目光带着几许的戏谑。

原本薛珍和王季玉若是互通款曲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天听御史叫嚷几句,这年头御史若是不说话,很多人会觉得不适应。

御史可没后世的地位,以长公主的地位来说,大多数的御史不敢多嘴。

可是今日此事一出,很多人都怀疑起薛珍和王季玉的品行,薛珍将宁欣当成闺中密友,多次同宁欣相依相伴,她却只是利用宁欣见王季玉,拿宁欣做挡箭牌!

王季玉更是缺德,他既然钟情于薛珍,为何要败坏表妹的名节?是想做坐享齐人之福?

宁欣在京城虽然不是很有名望,但一出现总是以柔弱示人,这样娇柔的女子被人如此对待伤害,在场的几位夫人都不由得微露同情之色。

宁欣又给了她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她独自一人离去,没有亲人陪伴,夫人们心中酸楚,宁欣是当初名冠天下的宁三元和王氏的唯一女儿。

若是她亲生父母还在的话,以王氏的脾气哪里容得别人如此欺负宁欣?没娘的孩子被人欺负啊,何况宁欣本身柔弱的样子很让人疼惜。

薛珍神色凄苦的咬着下嘴唇,王季玉垂头丧气,他的眼里满是不舍,“表妹怎么会是喜鹊?表妹不理我了?”

旁边人听到这话的人笑容里多了几分的意味深长,平王世子估摸着宁欣应该出了公主府,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季玉,绣花枕头一个,宁欣能看的上才叫奇怪呢。

平王世子嘲讽道:“她不是说才学不如她的人,绝不会嫁的!你做下了这等龌龊损人名节的事儿,她哪里还能理会你?她可是宁折不弯,为国捐躯的宁三元的女儿!”

宁三元当初是得罪了不少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忘记那位风度才学具佳的大才子,忘记他只娶一妻的专一深情!

平王世子提起宁三元,无论在场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大多会对宁三元肃然起敬。

薛珍强忍着悲伤,问道:“平王世子再为宁妹妹抱不平?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宁妹妹?”

“本世子有心英雄救美,可惜美人若带刺的蔷薇,用不上本世子帮忙。”平王世子桃花眼一翻,道:“路不平有人踩,本世子敬佩宁三元,说两句公道话罢了。”

平王世子一贯是怜香惜玉,但很少做私相授受的事儿,他只是爱看美人的纨绔子弟,有情种平王在,平王世子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薛珍知道平王世子应该是认识宁欣的,让她郁闷的是宁欣什么时候认识了平王世子?此时她若是将平王世子和宁欣扯到一起的话,以宁欣的心计,足以让平王世子动心娶她!岂不是让宁欣得意了?

薛珍看平王世子转身,亲切的挽留:“表哥不留下?母亲总是念叨你呢。”

平王世子对长公主方向拱了拱手手,说道:“本世子胡闹惯了,见了姑姑没准还让她生气,改日再来拜访。”

薛珍明知道平王世子可能去见宁欣,她却不能明确的说出来,她绝对不能给宁欣留下攀龙附凤的机会!

“表哥喜好美人,我提醒表哥一句,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表哥可得谨慎些,莫要被人算计了去。”

“不牢你费心,是蛇蝎美人,还是心思纯净,品行高洁的才女,本世子看得清楚。有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哈哈,本世子告辞!”

平王世子站在原地大笑了两声离去,薛珍几乎将嘴唇咬破,眸子里的恨意滔天,庆林长公主当初就是抢了闺阁密友的相公,先帝虽是以一句乘龙快婿加以掩盖,但这事并非没人知晓……薛珍脸色极是难看,对平王世子的恼恨更深一层。

“小姐,长公主让您过去一趟。”

一名打扮清丽穿着酱紫罗裙的婢女向薛珍屈膝,“长公主说接旨的时候,最好您在她身边。”

薛珍知晓母亲是给她台阶下,如今她在同王季玉站在一处实在是太惹眼了,薛珍尽量平静的说道:“诸位慢慢坐,接下圣旨我再同诸位说话。”

薛珍最后凝了一眼神色恍惚的王季玉,她是想嫁给他,但不是这样……他们本来应该是让世人羡慕的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如今却被宁欣破坏了……对时不时犯痴气傻气的王季玉,薛珍也略微觉得头疼,等他开天眼后就好了。

王月莹对王季玉低声道:“二哥哥不陪着薛小姐去见长公主?”

王季玉愕然一瞬,过了一会,才明白的说道:“我是应该向长公主赔罪,我怎能让薛小姐独自一人面对?”

“薛小姐,且等等,在下随你一起去。”

王季玉快步追上了薛珍,他用自己并不强健的身体挡住了薛珍,他俊美的脸上泛起疼惜的笑意,黑瞳若上等的黑墨,薛珍被他注视着,心跳加快,“你怎么……”

王季玉自得的说道:“在下怎会舍得让薛小姐受委屈,一切的罪过都由在下承担!”

薛珍的脸颊上染上了灿烂的红晕,王季玉越发专注的看着她,薛珍有着不输于表妹的美丽。

“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见长公主,宾客大多摇头,薛珍怎么会费劲心思不惜同宁欣翻脸选王季玉做夫君?他哪里值得?

第五十二章 恩封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在荣寿堂的庆林长公主,今日她做大寿,京城有诰命的夫人几乎都到了,宗室夫人们大多也来给庆林长公主贺寿。

庆林长公主头上压着一只八宝金凤吐珠钗,衣物穿戴极是奢华,她眉眼不够精致,但她也称得上端庄,自打成了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后,庆林长公主的身上更多了几许的贵重和傲气。

如今她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奉承着,本是她人生最为得意的时候,她却听见薛珍的品性受人诟病,听见薛珍同伯爵府二少爷王季玉借助孤女宁欣私相授受。

庆林长公主当初是夺了好友的丈夫,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今日薛珍被人戳破私情,她当年的事情会被人挖出来反复提起。

原本她对同威武伯爵府的亲事就不太赞同,不是薛珍一直给王季玉说好话,她绝对看不上仅是一个秀才的王季玉!她的女儿可般配皇子宗室,如今闹了这一出,庆林长公主看得出众人面上的异色,薛珍同王季玉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回公主殿下,大小姐到。”

庆林长公主听到通禀,笑着同身边亲近的夫人道:“我这个女儿最是孝顺,贤妃娘娘说她形如牡丹,性如烈火。她这样的骄傲性子容易让人误会。”

旁人即便心知肚明,碍于长公主的地位,顺着她的心意道:“她得好谁人不知?性情模样都极好的。”

坐在一旁的汪氏心知庆林长公主要压下婚事,她显得焦急,如今公主府越发的富贵煊赫,若是宝贝儿子能娶到薛珍的话,对儿子将来极有好处。

汪氏恭维的笑道:“薛小姐极是出色,我在府上几次见她,她一天一个样,越长越好,虽是公主爱女,但同我很亲近。”

庆林长公主淡淡的说道:“你过奖了。”

这个蠢货!若是有可能庆林长公主想要堵住汪氏的嘴,威武伯府有这么当家女主人还想着重新崛起?简直是做梦!

若说以前庆林长公主顾忌着女儿的意愿有心同威武伯府联姻,如今她是一万个瞧不上王家人。

汪氏直径的说道:“上次薛小姐来,还同我几个不成器的丫头做诗来着,我家丫头在诗才上哪一都敢不上她,唯有季玉才勉强能附和上。”

旁人大多抿嘴而笑,又几道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汪氏,猜测她是真不知,还是将私情弄得人尽皆知?汪氏看似没什么城府心机,但一样可以办成大事!

“母亲。”

当薛珍同王季玉到来的时候,庆林长公主面色阴沉如水,同她亲近的人都不敢此时为薛珍辩解洗白了。

王季玉很有名士派头的一礼,“在下祝庆林长公主寿比南山,岁岁今朝。”

庆林长公主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能专程来给我贺寿,本公主很是欣慰。”

王季玉歉意的说道:“恳请长公主莫要怪罪宁表妹,她是无心之失,恳请长公主谅解薛小姐,她是最了解我志向的人。”

“若是有不妥之处,在下愿意一人承担。”王季玉语气豪迈,炯炯有神的看着长公主。

庆林长公主强忍着才没将手中的茶盏扔到王季玉的身上,薛珍知晓自己母亲忍得辛苦,走到她近前,低声道:“娘。”

“怜香惜玉,王公子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庆林长公主将茶盏交给薛珍,缓缓的说道:“若是有平王兄的情深专一,你将来的夫人也是有福气的。”

在王季玉想要表达他同爱美人不爱江上的平王不一样之前,薛珍抢先道:“女儿方才见到了平王世子,他说平王舅舅如今很烦恼呢。”

“有那么三位性情强悍的郡主,平王兄爱女如命,可是他调教起女婿来却只能束手束脚,轻不得重不得。”

“平王殿下的女婿也不容易做。”

众人再次随着庆林长公主谈笑起来,薛珍暗自松口气,她带有深意无奈的目光看向王季玉,真是个傻子!哪个女人不羡慕平王妃?此时王季玉要说出平王不好的话,在场的夫人们不会轻易放过他。

“圣旨到。”

庆林长公主被薛珍搀扶着出房门接旨,在早就准备好的香案前面,内侍展开圣旨,“……恩封薛氏为昭容县主……”

“谢主隆恩。”

薛珍冷静的接过圣旨,她是县主了,是大唐帝国的县主,而且是有封号的县主!

她手捧着圣旨,听着旁人的恭贺,入目得是公主府富贵,薛珍心中有酸涩,亦有畅快。她的目光不由得寻找王季玉,寻找宁欣……王季玉风度翩翩的对她展露笑容,薛珍回以羞涩的微笑。

没有让宁欣看到自己风光的时候,薛珍略有遗憾,不过,将来她会更风光,宁欣总有一日会看到的。

薛珍供好圣旨后,被婢女簇拥入内室更换县主的朝服。

“你们出去。”

“是。”

长公主挥退了服侍薛珍换衣服的婢女,她神色严肃的问道:“珍儿一定要选他?那小子哪一点值得你看重?像他这年纪中秀才是很难得,可也不是没有,威武伯府在我眼里算不上什么。”

薛珍款款的走到长公主身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裳,她哪会因为县主而满足?道:“王季玉并非池中物,如今看似不甚显眼,这些都是他的表象,他在蛰伏等待机会。”

“平王世子不好吗?”

“我不要嫁给平王世子。”薛珍跪在长公主面前,恳求道:“我知晓好坏,求母亲成全我。”

长公主抬起了手臂,薛珍扬脸颊,“您将来就会明白他有多难得,娘,我会很幸福,只有嫁给他才能保长公主府一世富贵。”

巴掌迟迟落不下去,长公主身体晃悠了两下,愤恨不平的道:“冤孽,冤孽。”

她想到自己也曾如此恳求母妃,她终于体会到当初母亲的心情了,庆林长公主拽起薛珍,道:“你一惯聪明,多余的话,也用不上我说,方才的事情我听说了,有宁欣那番话,你让旁人如何看你?况且我岂能同汪氏那蠢货做亲家?”

“她蠢才好拿捏,母亲还不放心我?”

薛珍为长公主平气,眼里寒芒闪烁:“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出不了门。”

大唐都城,繁华的街道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李冥锐怒气冲冲对一直如影随形的人道:“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第五十三章 打架

因为李冥锐突然怒吼,方才喧闹的街道寂静了一瞬,很多路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人,猜测他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还是被鬼魅给缠上了?

李冥锐没有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被旁人如此打量,他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快速向前跑了两步,随后又觉得不妥,“算我欠他的。”

他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返,路人大多哈哈大笑,有经验的人对李冥锐的背影嚷道:“记得好好对人家哦!”

李冥锐奔跑起来,什么好好对···对什么···他想回一句,老子不是断袖!

在一处僻静的街角,五六个大汉彪形大汉围成一个圈,路过此处的行人看壮汉的衣着打扮大多极快的离开。

帝都虽是法纪严明,可地痞无赖不是寻常百姓敢招惹的,况且眼前这些人说是游侠,其实他们多是专职打手,专门为高门大户处理打架斗殴的事儿。

今日他们满身酒气,显然刚在哪处酒肆畅饮过并准备去寻欢作乐,这条路通向花街柳巷。

“我说小子,长得挺俊俏嘛,来来来,同哥哥我走,我偏就喜欢走旱路。”

身边的大汉笑着起哄,淫邪的目光打量着面前懵懵懂懂的公子哥,他俊俏的模样很吸引好男风的人,尤其是他那宛孩童纯粹的眸子,让人恨不得狠狠的蹂躏!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染上自己的味道。

“小···悟空···”

被围在当中的人向后躲闪,“我不喜欢你们,闪开,闪开。”

“哥不叫悟空。”壮汉伸手想去抚摸他白皙嫩白的脸颊,醉醺醺的道:“你是从哪户人家跑出来的吧,还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玉样的人时,他的手腕被身后的人抓住,大汉回头,笑道:“好哇,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

来人正是李冥锐,方才惊恐的人躲在李冥锐身后,“悟空···我知道···你会回来。”

“我不叫悟空!”

“你就是我的小悟空。”

李冥锐不知拿眼前的齐王世子怎么办才好,他是打死了齐王世子的猴子,但也不至于卖身给齐王世子啊。

今日威武伯府主人都会去长公主府,王季玉邀请他一同前往,李冥锐以有事为借口推脱了。

他原本打算在街上晃荡一日,没想到出门就碰上了齐王世子,还被他缠上了,李冥锐纳闷,不是说齐王世子是傻子,怎么还会记得他?

李冥锐也不想想,你老人家摔了齐王世子多少次?怎么可能记不住?

不管心里怎么想,李冥锐用身体护住秦王世子,冷冷对眼前的地痞流氓说道:“滚开。”

他若是说出齐王世子的身份,眼前的壮汉必然不敢胡来。可是一旦这事传开了,对齐王世子是极为不利的,本来就是个傻子世子,又被男人调戏,齐王世子的名声会更坏。

谁都知道齐王这些就忙着一件事——生儿子!齐王不可能对世子太好。

“行侠仗义行到老子头上了!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兄弟们,上!”

几名壮汉一起对李冥锐拳脚相向,李冥锐护着齐王世子辗转腾挪,因为身后还有一个孩童一样的成年人,李冥锐顾此失彼,身上挨了好几拳,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将齐王世子保护得滴水不漏,也打倒了两个地痞。

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男人问女人:“你说李冥锐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