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听错了。”楚氏暗骂了一句蠢货,对宁欣和颜悦色说道:“你同长乐公主相交也是好事。往后同长乐公主多亲近些。”

“我会的。”

楚氏对宁欣更多了几许的亲近和小心,押考题暂且不谈,宁欣同长乐公主的友情容不得楚氏不谨慎。

“对了,我听说齐王世子也去了庄子上?”楚氏探究的眸光深邃。“他也是避雨?”

宁欣清楚庄子上的事很难瞒过她,不满的说道:“谁知道他去做什么?进来就大吵大闹的。表姐夫的想法寻常人根本弄不明白。说风是风,我也不知他做什么去的,反正他还像以前一样看不惯我。”

楚氏看不出宁欣脸上的破绽,叹道:“茹丫头也是个可怜的,齐王世子身份贵重,虽是咱们府上的大女婿,可他那样...齐王妃不满你大表姐很久了。往后你能避开就避开,别同他起冲突了。”

“是。”宁欣点头答应。

同王家的小姐们闲聊几句,看楚氏倦容越深,众人散去。

宁欣回到院落后看到了白姨娘派来的丫头,她向宁欣表达谢意,宁欣疏远的说道:“是他争气,我没做什么。”

许是来之前白姨娘有过交代,容貌平常口齿伶俐的小丫头对宁欣的冷淡并不在意,眉眼笑弯,她寻常的五官突然多了几分让人亲近的感觉,这也是她被白姨娘指派来的原因。

“姨娘让奴婢提醒表小姐,二少爷最近霉运缠身,总是受伤不说,他被昭容县主给打了!”

宁欣挑了挑眉头,“被昭容县主打了?”

“脑袋被打破了,不知他们是怎么闹的,太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让任何人再说此事。”

“你回去代我向白姨娘道谢。”

“是。”

宁欣让抱琴送她,抱琴明了抓了一把铜钱塞给报信的小丫头,宁欣唇边多了兴趣盎然的笑容,昭容县主为什么在定亲后打王季玉的脑袋?是发现王季玉是绣花枕头?

打了人却没退亲,昭容县主看来是舍不得王季玉,也好,有这么一位说能调丈夫的妻子在,王季玉没准会成大器。

宁欣看了一眼白姨娘送来的果子,默默叹息,为什么有眼色的人偏是姨娘的身份?宁欣不喜欢大舅母汪氏,可也没有把敌人的敌人当成朋友的观念。白姨娘在伯爵府里的地位甚至比正经的伯爵夫人汪氏还重要。

寅吃卯粮的伯爵府做主的人是楚氏,可楚氏精明是精明,在经商上依赖于白姨娘。白姨娘又是大舅舅的真爱,她在伯爵府不容人小看,这盘果子宁欣只在楚氏屋里见过。

“主子?”抱琴回来后,宁欣看着果子愣神,抱琴道:“若不是白姨娘提醒,奴婢打听不到二少爷的消息十维宇宙TXT下载。”

宁欣道:“他是他,我是我。”

有了长乐公主这块金字招牌,宁欣在伯爵府比以前安稳许多。楚氏不敢再随意的算计她。

庆林长公主府,薛珍一脸倦怠的从马车里钻出来,随后搀出庆林长公主,“娘?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庆林长公主摇头,心有余悸的说道:“珍儿说此事能成?”

“贤妃娘娘不都同意了?长乐公主身体本就不好,她对于状元情根深重,若是在他们成亲时揭穿此事,长乐公主又气又怒定然会...即便侥幸逃过陛下的责罚,她也不会再有如今的盛宠。教育不好女儿的皇后娘娘一定会被陛下厌弃。”

薛珍随着庆林长公主进门,将茶盏递给她,“我知晓娘心疼长乐公主,可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贤妃娘娘坐都越高越稳,咱们才有富贵荣华可享受,怪只怪长乐公主看人不清,错信了他。若他清白,我也不会算计他。”

“可陛下连贤妃娘娘都敢纳进皇宫,长乐公主这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娘糊涂了,陛下能同长乐公主一样?”

薛珍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脑子闪烁着过去的片段,热闹的婚礼,满堂的宾客,身穿大红礼服的长乐公主却喷血而亡。

她喷出的鲜血如同灿烂摇曳的红牡丹一般...薛珍清楚都记得宁欣当时纯净的微笑,记得宁欣抱着长乐公主痛哭失声...

薛珍当时好傻,以为宁欣同长乐公主感情深厚。上辈子她的善良,她的良心只换来屈辱,换来了宁欣一辈子的荣宠。

薛珍道:“陛下可以纳先帝的贵人入宫百般宠爱,可以给贤妃娘娘高人一等的地位。可是一样的事落在旁人身上,那就是大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能是陛下,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敢于挑衅礼法都不会有好结果。”

庆林长公主叹道:“那边也该有消息了吧。”

“快了,在长乐公主成亲当日,他们一定会将证据带回来。”薛珍自信的说道,没道理上辈子宁欣成功,这辈子她做不成!为了确保成功,薛珍这次派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过去,“我只要活着的证据,一切的恶事都是长乐公主所为。”

月夜下一骑飞驰,李冥锐从出京后就没在马下歇息过,除了必要的小解之外,他吃饭睡觉都在马背上。

日夜兼程让他风尘仆仆的脸庞消瘦了一圈,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在韩地又练出了极好的骑术,他坚持住了。

李冥锐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江南,在宁欣告诉他的地点,他发现了起火的村庄,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借着火焰的照明,他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们灭绝人性的将冲出来的人再逼进火海中。

“公主命令,不留活口,你们去阎王殿要找准仇人!我等只是奉长乐公主命令送你们上路。”

李冥锐趴在一旁的草地上,艾草掩盖了他的身体,长乐公主?不可能!长乐公主是宁欣的朋友!她们不会这么阴狠。

李冥锐在马车旁边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大两小三个昏厥的人,这几个应该也是宁欣让他带回京城的人。

他看了一眼火海,听到求救的哭声,李冥锐从地上跃起,直扑向那几个黑衣人,带走证人固然重要,但他无法见死不救,眼看着整个村庄的老少被烧死,做人不能太自私!

第六十八章 坦言

李冥锐拳脚功夫不错,可一个人的力量敌不过在场的黑衣人,在黑衣人反映过来之后,他因偷袭占据的优势荡然无存,黑衣人围上李冥锐,他陷入重围之中。

即便如此,李冥锐依然没有后悔方才的选择,他眸子里闪过几许的愧疚。

黑衣人手中的刀在他胳膊上划过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渗出染红了衣服。就在李冥锐感觉坚持不了多久时,从火海里冲出来的村民拿起趁手的榔头木棍向黑衣人袭来。

原本麻木等死的村民因为李冥锐突然出现而重新焕发了对生的渴望,趁着李冥锐同黑衣人缠斗,他们再一次从火海扶老携幼的冲出来,当他们看到救命恶人身陷险境时,他们没有趁机逃跑,而是贡献了他们的力量。

众人捡柴火焰高,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当仇恨控制了行动,这些普通的村民化身为不怕死的战士。十几名黑衣人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中,哪怕是垂髻的孩童都在母亲的怀里向他们扔石头。

李冥锐愣神了好一会,向马车旁边走去,果然,李冥锐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将方才躺在地上的三人扔到马车里,李冥锐大喊一声:“哪里去?”

他冲上去拽住了启动的马车,李冥锐胳膊用力,身上的衣服撕裂开露出他强健的胸肌,马车上的黑衣人扬起鞭子抽打他,“兔崽子放手!”

李冥锐硬是吃了一鞭子,腰腹用力翻身上了马车后,一拳将黑衣人大落下去,他勒住缰绳让狂奔的马匹慢慢的停下,李冥锐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三人,长长出了一口气,总是是赶上了,若他无法完成宁欣的嘱托,他没有脸面再见宁欣。

村民同黑衣人的战斗也接近尾声,黑衣人大多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村民恨不得直接一棒子敲下去了结这些畜生!

“他们不是长乐公主的人,长乐公主知道有人打着她的名头行凶才让我赶过来阻止。”

不得不说李冥锐憨厚的外表占了很大的便宜,劫后余生朴实的村民们愿意相信他,对李冥锐恩公恩公的叫着,哪怕黑衣人说他们是长乐公主的侍卫都没有人相信。

马车上的妇人清醒过来,她先是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怯生生的问道:“你是谁?”

李冥锐拉开一定的距离,说道:“我受长乐公主所托来救援你们。”

“未亡人多谢这位大侠相救!”

妇人二十多岁却一身寡妇装束,她本就寻常的眉眼又因为眉宇间的死寂显得暮气沉沉,那双眼眸若古井一般毫无生机。李冥锐皱了皱眉头:“未亡人?你丈夫...”

“他去了。”

“可曾安葬?”

妇人拦住儿女,呜咽的说道:“他尸骨无存,若不是乡亲好心,我连衣冠冢都凑不齐。”

李冥锐问道:“你夫家可姓于?”

妇人点点头,哀婉般的说道:“是,我丈夫曾经是教书先生,他也中过秀才的。那年乡试,他说去考举人...后来音信皆无,我们这是乡野地方,只听人说他落水淹死了。”

“你同我回京,我知晓他在哪里。”李冥锐郑重的说道。

此处位于南越王封地和大唐皇帝管辖郡县交叉地带,村庄自给自足,村民贫苦,大唐和南越王都不大理会此地。所以说那人才敢明明有妻还想着尚主。这些黑衣人才敢打着长乐公主的名号胡来。

李冥锐是憨厚,但他不愚蠢,知晓事关重大,也记得宁欣说过下个月长乐公主大婚,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辞别了对他感恩戴德的村民,带着母子三人和黑衣人的头目上路。

李冥锐将俘虏卸去四肢以防逃跑,卸去下巴以防他服毒,每日只请那位于家娘子喂他吃粥,因此等李冥锐赶回京城时,那名黑衣壮汉起码瘦了二十斤。

李冥锐不在的这段日子,宁欣生活平稳安宁。长乐公主几次命人送来吃食小物件给宁欣,在长乐公主筹备婚礼时还还记挂着她,就冲这一点足以让伯爵府的人不敢亏待宁欣。

薛珍听说宁欣和长乐公主交情甚密并定下了手帕玉盟后,在她脸上多了几许未卜先知般的冷笑,“不管她。”

越发得贤妃娘娘看重的薛珍最近却有高兴不起来,她娇艳的脸上没有定亲后的娇羞喜悦,薛珍将书桌上的纸张扔进火盆里,火焰映衬着她的脸庞,“他能不能写点别的?功课呢?他竟弄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王季玉的诗词尤其是情诗着实有名,他在京城都算得上一号。他写得诗词感情丰富,对男女之间的情谊刻画得淋漓尽致,许是了解心疼女子,在他的诗词中女子大多是完美的婉约的,因此王季玉其实在闺阁少女中还是很出名的。

以前若是他做了这么一首诗词送薛珍,薛珍会满怀喜悦的收下并且附上一首情诗做表白,可如今薛珍都同他定亲了,王季玉再整日里弄些酸诗,不做功课,不关心朝堂,只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好强争胜的薛珍如何能受得了?

她嫁给王季玉一是为了报仇,二是知道王季玉将来的成就。当然在此时的薛珍眼里,报仇比王季玉将来的成就还要更重要一点。

薛珍发脾气得时候,旁边的人不敢规劝,等都薛珍将王季玉送来的诗稿都撕碎烧毁后,打扮得体的丫头才敢说话:“王公子怕是身上伤口还没好,有您在还愁王公子不能高中?”

“我要得不是依靠裙带关系的废物男人!”薛珍面色显得狠厉。

“主子,奴婢看王公子的性情怕是一会半会难改,您不能着急,得慢慢引导王公子向上,像上次您打破王公子脑袋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了,听说伯爵府得太夫人和太太对您颇有微词。”

薛珍冷笑道:“怎么?她们不喜欢我?想要退婚?”

“不是,不是的,只是奴婢觉得您既然早晚是要嫁进去的,还是同夫家的长辈好好相处得好。”

“楚氏那个老妖妇欺软怕硬,最擅长伪装!”薛珍对楚氏恨得牙痒痒,以前她还能装一装,定亲后,她在亲近人面前装都不屑于装了,“我迟早收拾了老妖妇!”

“主子。”

“你别说了。”薛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刻骨恨意,“柳娘,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但我今日告诉你,伯爵府里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妖妇和宁欣她们是一伙的,她们害人都不带眨眼睛,心肠比蛇蝎还毒。”

柳娘是薛珍新提拔上来得丫头,谁也不知薛珍怎么就对她另眼相看了,柳娘对薛珍很感激,因此对她忠心耿耿,柳娘心疼得说道:“既然主子知道为何还想着嫁过去?”

“奴婢冒死说一句。”柳娘双膝跪地,眼泪盈盈的苦劝:“奴婢从旁看着王季玉不是良人,您再要强也是个女子,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主子,奴婢恳求您再想想,您配王公子实在是可惜了。”

长相一般的柳娘从来都不多话,也很少人知晓她是个有内秀的人。

薛珍拉起柳娘,拍了拍她都手背,“你为我好,我知道!柳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话我可以同你说,我知道伯爵府没有好人,可我不能不嫁。”

柳娘看到薛珍唇边的苦涩,“主子。”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劝才好,明明主子什么都明白,却偏偏要去跳火坑。

薛珍缓缓的说道:“他现在是看着配不上我,可他不会总是这样的,柳娘,这辈子我不会再做错任何选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要过快意得过一辈子。”

她薛珍,庆林长公主的爱女绝不再做宁欣的踏脚石,那些吃了她的,都得给她吐出来,那些算计她的,都得百倍偿还。

“宁欣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县主,她最近经常同长乐公主出游。”

薛珍合眼问道:“她没再做别得事儿?”

“没有。”

“我想也是,她拿什么同我比?”

宁欣没见过贤妃,更没给贤妃出主意,她没有实力操作那事儿。薛珍冷笑道:“既是她们要好,死在一起正合适。”

“柳娘,你让人去伯爵府告诉王季玉,我在未名湖等他。”

“是,主子。”

“百炼成钢,我是为了他早日成才。”薛珍对王季玉将来的成就很有把握。

宁欣被长乐公主派去的车架接出伯爵府,见到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笑容的长乐公主,宁欣无奈得说:“今儿你又让我看什么?”

长乐公主挽住宁欣的手臂,不客气的笑道:“帮我参谋公主府的布置,我发现了,你的眼光比我还好呢。”

公主府的布置?宁欣心中没有来得一痛,听着长乐公主对未来的打算,她得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长乐公主看出宁欣兴致不高,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欣妹妹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说。”

宁欣咬了咬了嘴唇,郑重的说道:“今**不来人接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僻静的地方单独同你说话。”

长乐公主将宁欣带到了公主府的书房,笑着说道:“你可以说了。”

第六十九章 献策

公主府的书房外默立着以风筝为首的宫女侍婢,风筝是个心细的人,隐约听见屋子里传出呜咽的声音。

她悄悄打量了身边的姐妹,见她们毫无反应,自我怀疑是不是听差了。每当宁小姐来看公主时,公主就会显得很欢快喜悦。

在风筝伺候公主沐浴时,听公主说过,宁欣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厚。

风筝立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没有长乐公主的召唤,她不敢擅自进去。风筝心中没有来的一阵慌乱,预感到公主一定是出事了,她此时只希望宁小姐能安慰保护公主。

别看宁小姐比公主年岁小,但风筝有种宁小姐是公主主心骨的感觉。公主有犯难的事情都会询问宁小姐的意见,在宁小姐面前好像再难的事情都变得很简单。

自从公主同宁小姐定盟之后,长乐公主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得就生病,公主同皇后娘娘的关系也恢复了几分,公主现在不用染病就能让陛下留在中宫,聪明的风筝看得出这些好变化都是宁小姐带来的,风筝对公主忠心耿耿,对总是显得很淡定从容的宁欣佩服有加。

有宁小姐在,她不用为公主过多担心,风筝想着是不是让人准备浴桶热水,公主一会还得沐浴呢。

书房中,长乐公主勉强稳住身体,眸子从惊讶,不信到死一般的落寞,眼泪簇簇的滚落,沙哑的问宁欣,“你不是骗我?欣妹妹,你是骗我的,对吧,对吧。”

长乐公主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宁欣的胳膊,眼圈通红,祈望的看着宁欣:“你是骗我的,于郎...于郎...他不会说谎话,他对我的感情不是假装出来的。”

但凡幸福的人遭受背叛,大多怀疑背叛是假的,是糊弄人的。上辈子宁欣直到看见娘家被封,她才相信韩王是打算彻底的清楚宁家。

韩王是她师兄,被父亲当作另一个儿子,韩王对父亲一样是有感情的。可这份感情比不过江山,比不过唯我独尊的地位。

宁欣当时差一点提着宝剑冲到韩王府去问个究竟,不是小姨让她冷静,也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我没说他对你的感情不真,公主殿下是最好最美的女子。”

“可是他...竟然有妻子...我同他的婚书算什么?”

堂堂大唐帝国嫡长公主竟然做了妾,没有比这点更羞辱的了。长乐公主苦涩的问道:“你一直不喜欢于郎,总是劝我小心他,欣妹妹,我相信你,可你能告诉你从哪看穿他的?”

宁欣说道:“他挂着玉佩的璎珞,那种独特的编法是杨家女子编给丈夫的,是同心结的一种。”

“杨家?那个杨家?”

“是前朝武王杨家。”宁欣点头说是。

前朝杨家被大唐开国皇帝屠杀殆尽,而大唐开国皇帝之所以仇视武王杨家据说因为当时的武王抢了开国皇帝的心上人。

不管当年的爱恨情仇如何,现在的人很少再提起武王杨家。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杨家竟然有后人,而且还同当朝公主争夺夫婿。冥冥之中像是宿命安排,宁欣不懂什么是狗血,但对眼前这桩事,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隐瞒妻室在大唐很难做到,可那位于状元偏就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若不是宁欣知道杨家的秘辛,长乐公主会被于状元骗婚的。若不是宁欣外祖家同武王杨家有渊源,她也不认识杨家女编得璎珞。

长乐公主面如死灰,仿佛完全放弃了生得渴望,宁欣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厉声提醒:“公主不想活了?为了一个隐瞒身份的男人不顾皇后娘娘了?你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对...对...”长乐公主脑子凌乱,不是宁欣为她驱除体内余毒的话,她现在早就撑不住了,长乐公主泪眼朦胧,绝望的说道:“活着好痛苦。”

“公主殿下,没有男人,女子一样活着,一样可以做很多的事儿。”宁欣搀扶着长乐公主做下,站在她面前,“没有男人,你还有皇后娘娘,你还有我!”

宁欣屈膝道:“姐姐,我会帮你。”

长乐公主手臂哆嗦,“原来你是怕我不相信你,所以从来不叫我姐姐。”

宁欣回道:“如果姐姐了无生意,皇后娘娘会很快去陪伴过去,而我...许是处境更难。”

“我如果有个万一,贤妃娘娘会很高兴!”

“姐姐同贤妃争了这么久,忍辱负重的服毒,让皇后娘娘误会,让世人说姐姐忘记生母,你甘心吗?难道姐姐不想报复贤妃?皇后娘娘性情温良但压了贤妃很多年,当初皇后娘娘几次阻止贤妃入宫。后宫争斗成王败寇,只要贤妃位主中宫,废后想死都不容易。姐姐忘了汉初吕皇后?”

长乐公主打了个哆嗦,想到了人彘,一下子脑袋清醒了不少,说道:“你提醒得对,我不能让贤妃娘娘得意,可我该怎么办?欣妹妹即便提前告诉了我实情,可我眼下能做什么?贤妃必定有后续的动作,她会在在婚礼当日揭穿于..他,我除了恳求父皇延迟婚礼,承认识人不清之外,无法反击!欣妹妹不知,父皇最是要脸面,我被他这么耍弄,父皇脸上无光,父皇不会再宠着我了。“

“皇宫里不是只有一位公主,我也不是没有姐妹的,贤妃身边养着长宁公主,虽不是贤妃亲生,但她比我乖巧,她学足了贤妃做派,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宁欣倒了一杯茶递给长乐公主,看出她恢复了几分神志,宁欣满意的笑道:“只要有精神,有毅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长乐公主端着茶杯,迷茫的问道:“怎么做?”

宁欣在她面前露出了另外一面,她以前就知道宁欣很聪明,不能因她柔弱的外表就轻视她。长乐公主苦笑:“眼下咱们身单力孤,贤妃蓄谋已久,我能做得不多。”

“我先问一下,公主怎么处置于状元?”

“他骗了我,我想..想要他死!”

宁欣眼睛亮闪闪的晃得长乐公主有点头晕,宁欣问道:“你真的想让他死?”

“....”长乐公主想了一会道:“父皇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处死他的。”

“可我想他死在公主的手中,用他的血证明公主的清白,用他的性命警示世人——敢于欺瞒您的人必死!”宁欣越说越是兴奋,“贤妃打算在公主成亲之日揭穿此事,咱们何不顺她的心意?喜堂上是结果别人性命最好的地方,公主殿下,相信我,只要一剑什么都解决了。”

...长乐公主呆呆的看着宁欣,她还是那般得嫩弱娇蕊,除了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盛满了冷意之外,宁欣就是最柔弱纤细需要保护的女子。

可这样的女子方才说什么?在喜堂上结果人的性命?不是亲眼所见,长乐公主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扮猪吃老虎,不是宁欣这样恐怖得好吧,起码老虎假装成了猪,没有假装成小白兔啊。

宁欣这一番话,给长乐公主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几乎颠覆了长乐公主的认知,以前在她眼中娇柔的宁欣是需要她保护的,可现在她发觉宁欣就是将天捅出个窟窿来,她都不应该惊讶。

“是不是叫宁欣的都这么厉害?”长乐公主的目光灼热,仿佛在区别宁欣同无双郡主的不同。

宁欣没有回答这个头疼的问题,她什么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无双郡。

“公主现在向陛下认错并不合适,陛下性情孤傲不惧人言,否则也不会硬是顶着满朝的非议册先帝贵人为贤妃!陛下想做便做了,虽不想让旁人效仿陛下,但您是长乐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你随了陛下性情,陛下只会开心。”

“你的意思是...直接...”

“对,就是如公主所想的。只要陛下依然疼爱你,一点点的非议惩罚无足轻重。贤妃越是鼓动朝臣攻讦公主,陛下越会疼爱维护你,况且,您在宫里帮皇后娘娘有限,若是以女冠的身份在外,即便你同重臣才子相交,陛下也不会多想。朝臣对贤妃退让多步,再退让怕是很难,而陛下也已经没有了刚继承帝位时的血气方刚,更没有了同天下人作对的冲动,陛下最需要得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

“你是说父皇不会让贤妃威胁到母后?”

“若是公主得宠,皇后娘娘争气一些,陛下不会轻易废后,反之,陛下封贤妃为后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贤妃有了九皇子。”

长乐公主点点头,问道:“然后呢,我再怎么做?”

“您什么都不用做,有道是做得越多越错,贤妃命人屠杀无辜的村民,这事我会让贤妃自己跳出来说。”

“她会吗?”

“计谋用对了,她当然会主动说。贤妃赢了太多次,她已经没有了刚进皇宫时的步步谨慎,生了九皇子后,她越发觉得后位非她莫属,她有了轻敌骄傲之气,这一点从我听说贤妃向陛下新宠下手就推测到了。即便这次不会打压下去贤妃,但足以逼得贤妃抛出替罪羊!到时公主尽管进宫喊冤,贤妃是陛下的女人之一,可公主是陛下的爱女。”

宁欣在长乐公主耳边将完整计划说出来,她黝黑瞳孔黑得深沉,脸颊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润如玉,此时的宁欣是最美丽的。

“况且于状元会送咱们一份大礼,他不单单是骗婚以公主为妾,他的身份是——人人喊打遗臭万年的罪民。”

第七十章 送药

方才长乐公主是凄苦悲伤的,虽然她恨于状元欺骗她,但她却相信于状元对她的感情。宁欣罪民一出口,长乐公主脸色更白,“罪民?他是罪民?”

宁欣握住长乐公主的胳膊,点头道:“若是我没猜错,那位于状元...不,应该于秀才已经死了,也许死于意外,也许是他杀的。大唐帝国幅员辽阔,有亿万子民,总会有相似的两人,他们又恰好碰上。”

“所以他起了歹意?以罪民的身份冒充?然后还进京赶考?还中了状元?”长乐公主像是听传奇,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罪民不是不能读书识字的?他怎么会中状元呢?”

宁欣说道:“只有初出茅庐的秀才才不会有更多人的注意他,我猜测冒名顶替也是从秀才开始的,他以真才实学考中状元,可惜...可惜他偏偏是罪民,罪民的始祖也被称为天纵奇才。”

罪民在大唐帝国是比贱民更卑微的存在,而且罪民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百余年前大唐帝国的都城曾经被鞑子攻破,中原陷入战火中,当时的丞相领着一批人投靠鞑子,拥护鞑子汗王为帝。后中原各地起兵勤王,经过苦战终于将鞑子赶回草原,当时投靠鞑子以鞑子为主子的人便被判为罪民。

罪民是背叛民族国家的人,因为罪民子孙大多活不过十八岁。罪民中的女性及笄后会被送去军营为军ji。罪民是大唐帝国中最悲惨最被遗忘的一群人。

可当时国破的时候,他们的先祖屠杀护国的忠臣义士取悦鞑子大汗,因此没有任何人敢为罪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