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世子什么时候病好?”

“不知道。”

“你是他左膀右臂,没有问过他?”

“他不说,我不会多问。”

宁欣唇边的笑容更浓,“那你们每天在一起做什么?耍猴玩吗?”

李冥锐又拿了一颗花生扔到口中,猛然听了这话,花生直接扔进了喉咙里,李冥锐咳嗽起来,脸庞憋得更红,“没耍猴咳咳咳?”

宁欣不重不轻的捶着他后背,李冥锐咳嗽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噎死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很难受?”

“咳咳咳咳。”

宁欣使劲一拳砸在他后背,李冥锐知道宁欣生气了,拆破了他的诡计,不敢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沙哑的说道:“好了。”

“算你识相。”宁欣又轻轻的拍了他后背一下。

李冥锐心里的不满随着这一下烟消云散,恨不得再被宁欣捶两下,只要最后给个甜枣吃,怎么都成啊。

“看二舅母的意思是要分家的,如今这不是威武伯爵府了,此处是泥潭,有本事的人都想早一点离开。”宁欣平淡得就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三日后我会南下。”

“你会回来吗?”李冥锐心中一紧,“你不会住在江南了吧。”

“不会。”宁欣摇摇头,京城才是她以后生活的重心。

李冥锐松了一口气,“我护送你去江南。”

“你不准备科考护送我?而且齐王世子会放你离开?”

“他凭什么不放我去江南?我献给他得是忠诚,不是随传随到。”

“”

李冥锐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也说过这里是泥潭,我去江南散散心,有你指导我功课,我高中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一直在韩地。没去过江南。”

宁欣笑意盈盈的问道:“你知道我去江南做什么?你就敢跟着?”

“你不会骗我,不会耍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谁说的?”

“就算你骗我,你耍我,我也心甘情愿。”

李冥锐看向宁欣,再一次珍重的重复:“心甘情愿。”

宁欣别开了眼儿,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凝重,太热情。仿佛能将她给烤化了一般,宁欣操纵算计过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可对李冥锐她的心有一些乱,理智好像也不太管用,若是还有理智。她不会此时同李冥锐喝酒。

“我对你好,心甘情愿对你好是我自愿的,我乐意!宁小姐不要想得太多。”

李冥锐见宁欣沉默下来,他有些慌了手脚,慌忙解释:“对你好,不需要你报答,其实我没什么能帮到你。而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也好,一起去江南。”

“真的?”李冥锐亮得渗人,“去给宁三元扫墓?一起?”

宁欣含笑点点头:“一起去给我爹扫墓。”

既然她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她就要抓住他。错过机会。将来再后悔也没用了。

不管对什么,只要宁欣认准了,她就不会轻易的错过。

若不是怕吓到宁欣,李冥锐真想打一趟拳。随宁欣去江南拜祭宁三元意味着什么,李冥锐一清二楚。

他兴奋。他惶恐,他亦有点不知所措,他配得上宁欣吗?

还有可能存在的同王家的婚约,李冥锐手掌放在膝头,“我会解决的。”

“什么?”宁欣看着一本正经,像是随时听长辈训斥的李冥锐,“你解决什么?”

“我”李冥锐目视前方,“反正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一句不好,后患我来除去。”

李冥锐站起身:“三天?足够了。”

“喂,你在说什么?”宁欣叫住了李冥锐。

李冥锐背对着宁欣:“我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随你去拜祭宁三元。”

“干干净净?”

“嗯,很干净。”

宁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不是吃喝的银子都得用我的?”

李冥锐脚底下一个踉跄,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真没什么银子,要不,以后还你?”

宁欣微微抬起下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似冷玉雕琢出的五官显得越发的清冷精致,“你想怎么还?”

拍了拍脸颊清醒了很多,李冥锐道:“以后我得的银子都归你,怎样?你只要留给我骑马的钱就成。”

噗嗤,宁欣笑了起来,“很可怜呀?”

“不可怜。”李冥锐拉开了铁门,身影没入黑暗中,“一点都不可怜。”

宁欣手指摩挲着酒杯,这可是你说的,李冥锐!

翌日,二房太太果然提出分家,她跪在已经病倒在床榻上的楚氏面前,“母亲,爵位既然被夺了,我们这一大家再住在府里,日常嚼用会让大哥很为难。府里进项不多,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楚氏气得一拍暖炕,“你们想要分家?爵位虽是没了,但丹书铁卷还没被毁去。”

孟氏道:“本来爵位就是长房的,我们搬出去,长房是恢复爵位,还是怎样,同我们二房无关,该项顺您的,儿媳不会不做。您若是为儿女孙子着想,也该做主分家的。”

“叫老二过来。”楚氏怒道。

二老爷来到楚氏身边,跪地道:“母亲就依了儿子吧,儿子搬出去也是您的儿子。”

“你们你们”楚氏倒在了炕上,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好,你们别后悔。”

孟氏拽了丈夫的衣袖,道:“母亲好好养病,分家的事情,儿媳一早已经给儿媳的娘家送了消息,儿媳可不敢贪长房一点点的财物。”

言下之意,长房也别想贪墨了应该属于二房的财产。孟氏的哥哥可是兵部侍郎,有他坐镇,分家会很公平合理。

第九十八章分家

楚氏瞅着二儿子。

“你夫人说要分家,你怎么说?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父亲去的时候,交代过你什么?你大哥刚被夺爵你就想着搬出去?你眼里还有没有王家的列祖列宗?”

“危难之时更应该同舟共济啊,老二。”

楚氏先硬后软,拖着显露病态的身体,“你同老大是嫡亲的手足,你怎能在此危机关头抛弃寡母和兄嫂?我从小就教过你,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二太太孟氏又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二老爷的衣袖。

王二老爷也红了眼圈,呜咽道,“若是您以前对儿子说这些,儿子绝不敢此时提出分家。儿子这些年在您眼里算什么?你可还记得,儿子当年候补守备,只需要一千两银子,您说没有,让儿子等一等。可转瞬大哥要做什么文会,你随手就给了一千两!母亲知不知道,当年占了儿子守备缺的人今日已经是总兵了。儿子就是再不中用,也不会不如他。当年大哥的那个文会除了一堆附庸风雅的酸儒之外,他得到了什么?”

王二老爷擦了擦眼角,眼圈更红了一些:“儿子不擅长读书做诗,所以母亲从来都认为儿子不争气,只能依附巴结大哥讨生活。我虽然是母亲生的,我从不敢求您像对大哥那样对儿子掏心掏肺,但总得有一半真心吧。儿子早就同您说过,威武伯爵府立足的根本不在诗词,想要振兴家业得走兵道,可您从没听进儿子的话。”

“母亲,您也不用担心儿子会多拿祖产银子。”

王二老爷歉意般的看了一眼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如今刚被夺爵就闹出分家来,总不是好事!我记得王家在京城西边有一处三进的小院,儿子只要一个容身之地。只要一件家传古董做个念想,其余田产地契,内库存银存物,儿子一文不取,一件不要,您的嫁妆儿子也不要的,您都留给大哥侄子儿他们好了。”

宁欣站在门外,听到王二老爷这番说辞,宁欣略觉得吃惊。显然很多人都忽略了官职卑微沉默寡言的王二老爷、

楚氏嘴唇蠕动,含泪道:“老二。”

“母亲,每月儿子会给您二百两养老的银子,儿子儿媳以及儿女也会时常来看望您。您偏心大哥,儿子虽是心里不乐意。但总不能不认您这个生母。”

楚氏脸臊得难受,王二老爷一句一句实在话让她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楚氏老泪纵横,“老二啊,我是疼你的”

说着说着,楚氏手背擦着眼睛低泣起来。

王二老爷苦笑道:“儿子不敢怪您,对比小妹。您对儿子已经好很多了,小妹没有选国公,也没选王爷,她嫁给宁三元有什么错?您至于至于最后都不认她?妹夫才高八斗。于国忠贞,对小妹一心一意,这样的妹夫到哪里去找?您罢了,子言母过是大不孝。儿子不说了,只求您看在宁家万贯家财上。好好的真心的对待外甥女。”

楚氏脸一阵红,一阵白,跟一直变色龙似的,尴尬的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偷偷的看向门口,楚氏恨不得堵住儿子的嘴巴,“谁不知我最疼得就是宁欣?”

王二老爷摇头:“若您准许,等外甥女从江南回来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只有月菲一个女儿,下个月她就要出阁了,我同夫人最喜欢女儿,一定会带外甥女如同亲生。宁家留给她的嫁妆自然有人会向你讨要。大哥养了外甥女十余年,剩下这段日子,我养她,这也算我报答小妹妹夫了,没有妹夫的提携,我到不了今日。”

宁欣挑开门帘,走进了屋里,像是不认识一样打量着王二老爷,国字脸,浓眉,鼻梁不高,厚嘴唇,二舅舅不如大舅舅儒雅,不如他有风度,可宁欣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一分真心,宁欣在所有王家人身上感觉不到的真心。

虽然只有一分真心,但总好过在楚氏和薛珍跟前时刻提防着被算计了。

在楚氏开口前,宁欣泪盈盈的问道:“不麻烦二舅舅吗?”

楚氏道:“欣丫头,你也要离我而去?”

“外祖母,我会回来看您的。”宁欣屈膝:“我孝顺了大舅舅十余年,俗语说亲娘舅,谁有娘舅亲?您让我去孝顺孝顺二舅舅吧。”

“你也是看伯爵府倒了?”楚氏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们就不想着伯爵府重振旗鼓?你们一个个将来会后悔的。”

宁欣垂下脑袋,轻声说道:“那您就让我们在悔恨里渡过下半生吧。”

孟氏虽然事事掐尖,平时管着丈夫很严,但每每在关键时候,她一向是听王二老爷的。多养个外甥女,就多养一个好了,也不是养不起?

虽然没有达到公平的分家产的目的,但孟氏仔细一想,这样做起码名声不算是太坏,况且伯爵府也没有多厚的底子,跑着恢爵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就算有昭容县主,也不一定能恢复了爵位,这次丑闻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当今陛下对勾引舅舅齐王的昭容县主能看得过眼?当今再对昭容县主恩宠有加的话,御史一定会有话说的。

“儿媳喜欢外甥女,您就让她跟着我们过吧,等她出嫁,我一定会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母亲,您放心,我不会亏待外甥女,我将外甥女当作女儿养,不会想着让她做儿子的侍妾。大姑奶奶和大姑爷那样品行高洁的人,独生女儿若是落到了为妾的下场,他们在地底下都无法安心的。”

孟氏直接挑明了楚氏的意图,怜惜的看了低头的宁欣一眼,“若是这事儿传扬出去,咱们王家和宁家可没脸见人了。”

楚氏胸口闷得生疼,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喘着粗气道:“好。好,你们都走,都走吧。”

王二老爷磕头道:“母亲您为大哥想,也得容我为儿女们着想。儿子儿子走了。”

扶起跪地的妻子,王老二爷对宁欣和蔼的说道:“等我收拾好宅邸,你从南边回来后,我来接你。”

“多谢二舅舅。”宁欣屈膝谢过,送王二老爷出门。

在他们夫妻走后,宁欣没有再进门。隔着帘子道:“回外祖母,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楚氏在屋里炕上直哼哼,“孽障,不孝子。”

宁欣没兴趣宽慰楚氏,也没兴趣帮楚氏出谋划策。更不会平白得做楚氏的撒气筒。

告知楚氏明日南下,宁欣挑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家丁,给了很丰厚的赏赐,家丁大多感恩戴德对宁欣表忠心。

长乐公主也送了她五六个侍卫,再加上李冥锐,宁欣不犯愁安全的问题。

抱琴收拾行囊时,回头问道:“主子真打算去二老爷府上?”

宁欣放下了茶盏。淡淡的说道:“二舅舅能说接我家去的话,我很感激二舅舅。”

这也给了宁欣彻底同大舅舅一家了断的借口。

“主子,奴婢方才听说赵表小姐去看望了被关在祠堂思过的二少爷。”抱琴啧啧称奇,小声说道:“不过方才奴婢在李公子院落里看到了姑太太。”

“李冥锐怎么说?”宁欣很感兴趣的问道。

抱琴强忍着笑。道:“李公子太霸道了,直接将姑太太从屋里赶出来,姑太太方才在他院子里骂了半天,最后被李公子泼了一盆冷水。姑太太这才浑身湿漉漉讪讪的离去。”

“两边都想要,两边都够不到。真不知赵曦在想什么。”

“奴婢看她是思过思糊涂了,二少爷有昭容县主在,就是想要纳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如今谁不知二奶奶是府里的救星?”抱琴系上了包袱,随口说道:“太夫人只罚了二少爷,却没对二奶奶说一句重话,还不是因为二奶奶有能耐?听说昨夜太夫人抱着二奶奶痛哭呢,把二奶奶当成心肝肉似的。”

楚氏这番表现是有用的,一早薛珍就出府去跑关系去了。

抱琴给宁欣续上了茶水,“也不知二奶奶能不能让爵位恢复了,若是能成二老爷可就亏了呢。”

“大唐帝国每年夺爵的好几个,你看哪个轻轻松松的就恢复了?我只看过夺爵毁丹书铁卷的,可没看过哪家能恢爵。就算昭容县主面子大,往好了说,两三年能恢复爵位,往坏了说的话,王家这辈子就别想着复爵了。二舅舅是聪明人,跑复爵的消耗还不如用在如何进取立功上。二舅舅看着是个稳当的人,分家又只要了那么点东西,他能没算好退路?最近二舅舅总是不在京城,现在想来,他一个微末小吏怎么会总是出京?”

宁欣越想越觉得二舅舅身上有依仗,而且给二舅舅底气的绝不是二舅母的娘家兄弟。

抱琴问道:“您说二老爷有事瞒着?”

宁欣笑道:“不管他怎样,反正他这份恩情我是要还的。”

不欠仇怨,不欠恩情,宁欣一贯如此。

分家之后,虽是强撑着,但楚氏病体越发沉重,她逼王季玉向薛珍道歉,拉着薛珍的手,含泪道:“以后府里就指望着你了。”

薛珍对王季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举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得于王季玉服软,又觉得他没有未来摄政王的威风。

“想要恢复爵位,必须得走通吏部,礼部,只有两部尚书同意才能报给宗爵府商议如何恢爵。”

薛珍叹息:“礼部尚书好说,我认识他,可吏部司徒大人怕是很难办,他油盐不进,又是六部之首的尚书,便是送礼走人情,他也不缺这点东西。”

楚氏失落的摇头,“这可怎么好?”

薛珍咬着嘴唇道:“先打听清楚他缺什么再说吧。”

第九十九章 预谋(二更)

楚氏也不知吏部尚书缺什么,忙命下人去探听消息。

见薛珍眉头有郁色,楚氏心想,也许是累着她了。

楚氏对压着宝贝金孙给薛珍道歉还是很介怀的,不是眼下依靠着薛珍,楚氏也不至于如此。

“累了吧,好孩子,你先回屋去歇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楚氏慈爱的抚了抚薛珍的脸颊,“我让玉儿陪着你,夫妻之间大多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能理解你让玉儿争气向上,在这一点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孙媳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玉儿是个好的,凡事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一旦你同他吵闹不休,吃亏得是你!”

宽容明理的祖母,慈爱的婆婆,温润有礼的相公...薛珍垂下的眼睑挡住眼底的嘲讽,上辈子他们就是这么欺骗她的,这辈子还想她傻傻得被她们玩弄?

做梦,你们都在是做梦!

薛珍在楚氏关切的目光下,害羞腼腆的用袖子捂了捂嘴,“我往后不会再同相公拌嘴了,丢了爵位我心浮气躁,为相公难过...”

说到此处,薛珍含泪看向王季玉,怯生生的说道:“相公,您别怪了我。”

她这副样子学足了记忆中的宁欣,只要宁欣这幅表情,就算宁欣将天捅破了,王季玉也会原谅宁欣。

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宁欣进宫时候得罪了一位太妃,被太妃骂了一句,宁欣忍不住打了那位太妃,回府后就是这么王季玉认错的。

王季玉安慰完宁欣,转身就去了宫里,那位太妃生生的被饿了三日。随后被送去寺庙苦修,若不是当时的太后求情,王季玉会让太妃给先帝殉葬。

即便如此,那位太妃被送去的寺庙也是最艰苦的,说是太妃,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子,可想而知将来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起,世人都知道宁欣是王季玉的逆鳞。

得罪王季玉有可能活命。得罪宁欣想死都难!

有人说王季玉霸道,但有更多的女子羡慕宁欣有霸道的丈夫。

薛珍抚了抚裙摆,她也是羡慕的一员,柔柔的说道:“相公。”

王季玉躬身道:“娘子不必如此,是我得过错。”

薛珍起身还礼。聘聘婷婷的样子有宁欣八分的凤仪。

如果王季玉喜欢宁欣的那样娇柔的女子,薛珍会表现得像宁欣,先抓住王季玉的心再说别的,装模作样,耍男人,当她不会?

楚氏目光闪了闪,拍手道:“好。好,好,总算是和好了。”

让他们夫妻回去,楚氏对身边妈妈说道:“你觉不觉得孙媳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得...违和。”

“奴婢也看愣了。二奶奶明艳高贵偏偏做出娇媚柔弱的神色...奴婢想许是二奶奶累着了。”

楚氏一拍膝盖,嘲讽的笑道:“欣丫头虽是外表看着柔弱,可骨子里强着呢,形似而神不似平白惹人笑话。”

妈妈们不敢接话了。或是端茶,或是捶腿。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插嘴就是个死。

楚氏皱了皱额头,喃喃的自问:“吏部尚书到底缺什么?我怎么看孙媳妇都是知道的,这节骨眼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怕我舍不得?”

薛珍是知道什么最能打动吏部尚书司徒大人。

能做到他那个位置的高官送银子,许好处都太轻了。只有女子,妙龄女子此有可能让他动心,倒不是说他好色,司徒大人只有一妻两妾,他对发妻很尊重,俗气点说有点怕老婆。

司徒大人的内兄是为救他死的,他的夫人也是被内兄养大的,因此他们对内兄唯一留下的儿子格外的好,甚至比对亲生儿子还好。

老天注定让司徒大人欠内兄一家的情分,在外甥长到十岁的时候,司徒大人遇见了刺客,外甥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剑,他没事,外甥右臂被剑斩去一半,司徒夫妻对外甥更好了。

他身上有残疾却想娶贵女为妻...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薛珍记得前生就是有人将嫡女送给司徒大人的外甥做妻子才渡过的难关,可是这话薛珍实在不好同楚氏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点楚氏。

回到屋里,王季玉自觉的拿书研读,薛珍隔着珠帘看着他,并让陪嫁的妈妈过来。

她低声吩咐几句,陪嫁的妈妈连连点头,司徒大人的这份心藏得很深,若不让人给楚氏送信,她许是看不出来。

只能送嫡女...薛珍眯起了眼睛,同王月莹没有太深的仇怨,可谁让她是汪氏的女儿?

薛珍此时不会动用贤妃娘娘这尊大佛,先让汪氏品尝到失去女儿的痛苦...大女儿嫁了个傻子,二女儿嫁了个残废,而且那人据说好男风,性情残暴,女儿痛苦,汪氏也会痛苦的。

只有这样,薛珍才能消气,前世她的善良换来了任人欺凌,今生她要做毒妇,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好看!

自私自利的毒妇才能顺心,善良的人早就被毒妇们算计死了。

“相公,喝参茶。”

薛珍穿着素气高雅的衣裙,一改往日的张扬,柔柔的将参茶放到王季玉面前,声音很甜很柔和:

“我也不是逼着相公,您想想,二叔就那么走了,相公是公公唯一的指望,相公再不努力的话,爵位如何能恢复?相公中了状元才好向陛下求恩典。”

王季玉道:“我听娘子的。”

看宁表妹这样从心里往外舒服,可轮到薛珍,王季玉并不喜欢她这柔弱样。

一处人来人往的茶棚,李冥锐手中端着粗陋的茶盏怔怔的看着窗外,王家的仆从在人群中打听消息。

蹬蹬的脚步声响,人没到声音传来:“我说大个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

平王世子坐在李冥锐身边。

李冥锐憨厚不改的说:“若是他们不想牺牲嫡女,是否告诉王家这个消息重要吗?”

“一旦他们心疼女儿多些。你怎么办?”

“另外想办法。”

背着婚约,李冥锐不敢面对宁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