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儿眼中闪过一抹不耐,正想说什么,被招娣拉了开。

王招娣满脸讥诮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启唇道:“我确实叫招娣,但不是你的招娣,更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赶紧走,这山头是私人的地方,下次再乱闯,我拉你们去见官。”

那妇人就想扑过来,却被高婶看着不对拦住了。

毛氏伸着手,一面哭道:“我是娘啊,我是你们的娘,你们怎么连娘都不认了……”

王大志则是嗔怪:“你们这俩孩子咋这么不懂事,连爹娘都不认了,你们不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你们找来想做甚?认亲?若是我没弄错,二姐被你们卖了,我好像也被你们卖了。”

“招儿,你终于承认你是招儿了,她就是招娣,你们就是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毛氏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招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睁开眼睛:“首先第一,我从来就没有不承认自己是王招儿。第二,我可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被你们一家给卖了,若是我没记错,好像卖了五两银子。当初你们和人牙子签的死契,还说了卖得越远越好对不对?既然如此,来认什么亲!”

“招儿!”

毛氏像被滚水烫了似的,瑟缩一下,也不哭了,甚至有些愣神。她脸上闪过愧疚、心疼等等诸多表情,所有的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你是不是还在怪爹娘,我们当初也是不得已。”

招儿冷笑了一声:“不得已什么?为了给你们的亲儿子看病,所以不得已卖女儿?你们当初卖二姐和我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不得已的,拿银子的时候也挺急切。既然都已经银货两讫了,来找我们做什么?懂不懂什么叫做死契,就是从今往后生死不相干,老死不往来!”

最后这句话,招儿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明明也没用力,却是仿佛铁锤一般,一下下击打在毛氏心口上,砸得她一步步往后退去,险些摔倒,还是被王大志一把给搀住了。

“你们怎么说话的,还懂不懂什么叫做孝道?”

“哟!”王招娣眉眼全是讥讽,锋利得可以戳死人:“现在跟我们说孝道了?怎么方才说的话没听明白,你们卖人的时候可是签了死契,说得好好我和小妹生死都跟你们没关系,要讲孝道回去找你亲儿子去!”

毛氏哭得像个泪人:“你这是不原谅爹娘的过错啊。”

“原谅?”王招娣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说:“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们,就在我差点被卖进青楼勾栏那种腌臜地方的时候,就在我几次差点没命的时候,我就这么跟自己发誓了。”

“招娣!爹娘那会儿真是万不得已啊……”

见招娣还想说什么,招儿猛地捏住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才道:“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们赶紧走吧。”

“你……”

“再不走我就放狗咬人了!”

黑子适时的跳出来,十分听话地龇牙咧嘴,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家有恶犬。

它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声低咆,作势就要扑上去。王家夫妇顿时顾不得其他了,忙互相搀扶地狼狈而去。

隐隐的,还能听见毛氏仓皇地跟王大志说话:“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那姓薛的姑娘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会是这样……”

姓薛!

王招娣眼睛一眯,薛翠娥!

她当即蹿了出去,招儿拉都没拉住。

王招娣并没有和王家夫妇走同一条下山的路,而是绕了道。招儿大着肚子,也不敢走快了,跟着后面追了过去。

高婶和周氏怕出事,也赶忙撵了过去。

到了薛家,还没进大门,就听见薛翠娥声音非常欢快的在和赵氏说话,像似碰到了什么大喜事。

“娘,我不跟你说了,我出去溜达溜达。”

薛翠娥刚转头,就迎面碰上汹汹而来的王招娣。她下意识想笑,还没笑出来,就迎来了两巴掌。

“真以为你姓薛,老娘就拿你没办法?你真是和那姓赵的是一路货色,一个锅配一个盖,说的就是你们,真是绝配!”

薛翠娥只感觉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赵氏尖叫:“王招娣你干什么。”

妞妞也在院子里,哇的一下被吓哭了。

招儿踏进院门,就见赵氏扑过来想打她姐,她三步两步冲上前,一把将赵氏拽住。因为用力过猛,赵氏被她摔趴在地上,她动作比赵氏更快,扶着腰哎呦了起来。

“哎哟,我肚子疼!”

招娣顿时顾不得出气了,忙过来搀着妹妹。

招儿连忙对她使眼色,继续呼道:“阿奶,你干什么,撞到我了,我肚子疼。”

这时,周氏和高婶也赶过来了,一听见招儿喊肚子疼,顿时慌了。

“娘,你做什么啊,再大的事,招儿揣着娃呢,你就不能让让!”

赵氏冤得不得了,她明明感觉自己是被招儿给摔了出去,怎么倒成她惹着她了!

招儿站在那儿假哭:“今儿这事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找堂爷做主去。你们欺负人啊,你们欺负我男人不在家,欺负我孤儿寡母的。仗着是长辈,就欺负晚辈啊,还有没有地方说理了……”

方才招娣两姐妹像阵风似的刮进村子,早就有人注意上了,一路缀在后面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刚到门前就听见这么一场哭。

“哎呀这是咋了?咋招儿哭成这样,谁欺负我们秀才娘子了这是……”

一阵七嘴八舌中,就有那好事的人去找薛族长了。

不多会儿,不光薛族长来了,薛老爷子也从地里被叫回来了。

薛族长刚站定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招儿只是捂着眼睛哭,也不说话,招娣这个当姐姐的就把事给说了。只是掩去了自己扇了薛翠娥,而变成了自己来说理,差点没赵氏母女两个给打了。

至于招儿则成了,因为担心她吃亏,哪知来了差点动了胎气。

“真是瞎胡闹,你们这是干得什么事!”薛族长怒道。

招儿在一旁哭:“这纯粹是恶心人,这是巴不得我动了胎气。我可怜命苦的孩子啊,咱们这就去找你爹去,这家里容不下咱们了……”

一听这话,薛族长连连去瞪薛老爷子,又去跟招儿说:“庭子他媳妇,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胡话,这家里谁滚都行,唯独你和庭子不能。这可是庭子打小长大的地方,是他的根,你说庭子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你闹着去找他,若是耽误了他的大事怎么办?”

“堂爷,我也是没法子了,现在我那爹娘要拉了我和我姐再去卖一遍,我这……”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你别担心这事,我这就跟交代下去,以后陌生人来咱村都盘问清楚,王家那边再敢来人,直接轰了他们去……”

另一边,薛老爷子狠狠地瞪着女儿:“薛翠娥,这是你干的好事?”

“爹,我……”薛翠娥没料到会是这种场景,整个人都慌了。

薛老爷子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这可不同王招娣那两巴掌,他是庄稼人,靠气力吃饭的,怒中而去的一巴掌,薛翠娥的脸当即就肿了起来,嘴角沁出一道血迹。

“老头子!”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没教好她,她能干出这事?给我滚回屋里去,不然我就送你回赵家!”

这时,有薛家的人在旁边道:“好了好了,都散了,看什么看,这是人家的家事。”

薛族长也说让大家都散了。

见此,看热闹的也不好再看热闹了,纷纷都散了去。

“连兴,你让我怎么说你,管好你屋里的妇人。至于那些已经不是薛家人的人,没事还是少回来!”说完,薛族长就甩袖子走了。

这已经不是薛家的人,分明是说薛翠娥的。

薛翠娥的脸当即就白了,还正惶惶不安着,薛老爷子已经看向她了:“你也给我滚,以后没事不准回来。”

“爹!”

“滚!”

薛翠娥气得直流眼泪,却什么也不敢说,捂着脸跑了。

*

一场闹剧就这样过了。

晚上,招儿没回薛家,而是留在小山头上,姐妹两个连同葳哥儿睡了一条炕。

葳哥儿已经睡着了,这姐妹两人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阿姐,你说他们还会来吗?”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王家夫妻。

“来也好,不来也好,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其实很早以前王招娣就想过,若是有一天亲生父母找到她,她该怎么办。她在脑子里杜撰过很多场景,几乎都与今天这种场景般无二致。原本她还在想,若是小妹软了怎么办,幸好小妹不是个软包子。

“杨河村离这里并不远,我曾经想他们总有一日可能会知道我是在这儿,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就没这事了,没想到薛翠娥竟找了过去。”招儿有些感叹。她曾经也路过杨河村几次,可都下意识回避了,就是不想再见他们。这附近十里八村,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唯独杨河村,她从来没有去过。

“对了,我就挺好奇,她是怎么找过去的?”招娣问道。

招儿想了一下,说:“这在薛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爹娘碰见我的时候,是我从人牙子的车上跳下来摔断了腿,我那会儿特别害怕,本是想偷跑了去找你的,没想到碰见了爹娘还有庭子。爹娘可怜我,但也怕我是被人拐卖的,人牙子就把身契和来处都告诉了他们。本来我爹娘买了我,是想送我回家一家团圆的,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去再被他们卖第二次。也幸好我摔断了腿,爹娘也不富裕,不然人牙子肯定不会那么便宜就把我卖了。”

“你爹娘心肠都好,可惜就是命短。”

因为这个命短,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他们来了一次,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他们的命根子又等着银子吃药,打算来将我们再卖一次。”

“我明天让升子他们去打听打听。不管怎么样,当初我就没回去,我现在自然也不会认他们,卖一次就够了!”

第二天,招儿就让薛强他们去打听了。

若论别的还有些麻烦,可若论打听十里八乡的消息,大抵连县衙那边都不如王记菜行。

到下午的时候,消息就打听回来了。

王家现在比以前更穷了,还是两房人,王大志两口子是二房。两口子有个幼子今年十四,还有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夫家也是在附近的村子。

唯一的儿子名叫王宝根,如今长大了倒也不像幼年那样药不离口,但身子骨还是一直挺弱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王家目前碰见一件难事,那就是王宝根看中了同村的一个姑娘,王大志两口子上门提过亲,对方嫌王家太穷,管王家要十两银子的聘礼。

招儿让人打听这些倒不是为了其他,不过是为了知己知彼。另外,她还想知道她走了以后,两个姐姐的情况如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初九这日。

本来招儿打算是去一趟,可如今大着肚子,也没办法前往。所以她专门记住了这一日,一大早就做了些贡品,拜完了黄天后土拜灶神,又拜了拜二房两口子,希望他们能保佑薛庭儴顺顺遂遂。

她哪里知晓薛庭儴早在八月初六就入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见昨天评论,有姑娘说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实爹娘早晚都要来的,早来比晚来好。

另外不知道大家注意没,王招娣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心理描述是这样的——

想起当年自己被家里卖了,只有三妹招儿从牙婆那里打听到她的去处,自己走了一天一夜来看她。那会儿她满心惶惶,招儿的出现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不会死在这府里也没人知道……

~

姐妹两个卖的都不远。招娣是辗转到了县里,招儿是就在附近自己跳车摔断了腿,才会被带着儿子去看病的二房两口子捡了。

之所以一直没来找,其实没有谁天生就是极品,卖过的还要再来刮一层皮,也是不懂这些没那个意识。可经过人挑唆就不好说了,放心,不虐女主的,再说了招儿和招娣长得也不像伏地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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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前天的红包回来发,上午有点事,此乃存稿箱发射。么么哒

☆、第111章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每逢到了乡试前后, 作为省城的太原总是最热闹的, 说是人满为患也不为过。

各地的秀才、监生、荫生齐聚而来,到处的客栈都被挤得满满当当。有的客栈为了赚钱,甚至把柴房、仓房收拾出来, 用以待客。一些家中屋舍宽敞的老百姓, 将自家多余的房间往外租也不再少数。甚至是一些寺庙,都有士子前去挂靠投宿。

薛庭儴他们因为提前了半个月到, 所以还有选择住处的余地, 择了一处离贡院较近的客栈住下来。因为他们人多,便包了一个院子,薛庭儴本以为这包院子的钱是需要他们自己凑, 谁曾想却是书院里出。

后来还是问过毛八斗才知晓,北麓书院是附近有名的大地主, 山脚下的那片农田俱是书院里的地。每年光靠田里收上来的租子, 就足够书院各项开支,更不用说还有朝廷的补贴等等。

怪不得自打薛庭儴他们入了书院,竟从没有人跟他们提过束脩之事, 原因皆是在此。薛庭儴之前还只当是因为沾了徒孙的光, 是特例,经此一事才知晓原来是都不收束脩的。

而毛八斗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他交游广阔, 对书院各处都比较熟悉。其实也就是好八卦, 包打听。

安顿下来后, 一行人便三三两两结伴出游。

这次除了林邈, 还跟来了一个叫侯四的管事。据悉,他是专门负责书院外围之事,这趟就是由他陪同并打理一些琐事的。

书院并不拘着学生们,只要在日落之前归来,其他时间自便。其实也是考虑到每逢这个时候,一些士子们少不了结伴出去踏青郊游,组织一些诗会酒会什么的,也能便宜大家。

唯独有一点必须遵守,那就是对外不可透露是北麓书院的人。这件事在到地方后,林邈和侯四便都交代过了。

之所以会如此,也是考虑每逢大比之年,都是多事之秋。单独一个人也就罢,成群结队,总是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薛庭儴也和毛八斗他们出去逛了逛,甚至还参加了两场诗会。

他对作诗什么的,并不在行,不过是就是凑个热闹罢了。当然也有其他目的,就是为了耳目聪灵一些。

之前也说了,乡试前后本是多事之秋,消息灵通,也能方便一二。

也不是没有作用,至少薛庭儴就知道当下风头正盛的几名应试士子是谁,什么身家背景。尤其是这种时候,各种名堂特别多,什么潞安八杰,大同七子。像薛庭儴他们,也有个称号,叫清远四子。

其实按理说应该是个地名的,可薛庭儴他们来得有些晚,早在他们之前,就出来了个什么平阳五子。

毛八斗一怒之下,娘的,案首还没来,都敢称子了,索性就还用回了之前他们还在平阳府的称号,就叫清远四子。

每每有人问及清远是何地,他都会不厌其烦告诉对方清远是个学馆。别看学馆不出门,学生出名就行,知道这一次的院试的案首是谁吗?就是我们清远的人。

也算是变相给清远学馆打了招牌,林邈知道后,哭笑不得。

文人相轻,自古以来有之。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又多数年轻气盛,免不得生出些是非。游走在平阳府城里,少不了听人说些某某某作诗压了谁一头,某某某的文章又胜出谁些许。

四人中,以薛庭儴名头最盛,陈坚次之,再之后是毛八斗,最后才轮到李大田。

毛八斗之所以会压过李大田,不是因为他文章做得好,实则他还不如李大田,总是挂尾巴的。就好比这次,薛庭儴和陈坚因为是名列前二十,直接保送了乡试,他和陈坚还是过了科试,才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领头的两个做人都非常低调,剩下两个自然抖不起来。

为此,毛八斗没少埋怨薛庭儴和陈坚,他们随便走出去一个,也能力压那些个劳什子几子。可偏偏两人不理他,即使出门,也都是一脸和气的模样,逢人有想斗诗斗文的,都是一推再推。推的次数多了,自然落了个名不符其实的名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八月初六这一日。

这一日,所有考官要举行‘入帘’仪式,其实也就是考官入考场。

这次乡试共有十五名考官,其中以正副两名考官最大,另有十名同考官。这些考官入贡院后,各居一房阅卷,又称房考官。除过考官以外,还有闱官,另有监临、提调官、监视官等。

其中监临那是由巡抚担之,提调官则是由布政使担之,也算是阵容强大。

每逢考官入帘之时,都会有许多考生前去观看的。

薛庭儴本不想去,却被毛八斗硬拉了出来。成千上万的士子人挤人,人挨人,薛庭儴站在人群中,因为隔得太远,就只能看见一群身着各色官服的人浩浩荡荡,在鼓乐和仪仗的衬托下,入了那贡院大门之内。

大门开启后,很快就被关上了,门外有重重官兵把守。

自此,考官们再不能外出,而考题也都是主考官在贡院里现场出题,并刊刻印制的。

如此慎重其事,也是历来乡、会两试多有舞弊之事发生。而乡试比会试更容易做手脚,毕竟不像会试在天子眼皮子下面。

直到见那贡院大门关上,围观的士子们才各自散去,等再次前来就是初八考生点名入场了。

其实这些士子们前来围观考官入帘,也并不仅仅是为了凑热闹,更是想知道考官是何许人。

因为历来少不了有科场舞弊案发生,现在朝廷也越来越谨慎了。主副两名考官都是到达当地,才会发下圣旨颁布姓名,同考官更是从来隐而不露。

只有入帘时见到本人,才知晓考官是何须人也。

这一次的主考官乃是礼部侍郎黄明忠,副考官是国子监司业叶莒。两位都是进士出身,乡试对主副考官并无格外要求,不拘官职,只要是京官和进士出身,都可参与选差。

至于同考官则是由地方官选任。在回客栈的路上,薛庭儴就已知晓,平阳府知府周作新,太原府知府方晋,及山西学政苏由涧都在此列。不过方晋却是作为知贡举存在,并不是房考官。

薛庭儴一直皱着眉,陈坚见此问道:“庭儴,可是有什么事,我见你从贡院那边回来,一路上似有什么心事。”

薛庭儴回过神来,哂然一笑:“无事,我只是在想一篇文章。”

陈坚点点头,没再说话。倒是毛八斗又插科打诨了一阵,取笑薛庭儴还担心做文章。

之后几人各自回房,薛庭儴闭门在房中静坐,才继续之前想的事情。

若是他没有弄错,黄明忠乃是吴阁老的人,副考官叶莒因为不在要职,在他记忆中是没有印象的,可能背后有人,也可能没有。

不管有没有,按常理应该不会是和吴阁老一脉的。

其实这主考和副考之间,本不关薛庭儴一个应试士子的事,可他却是连得三案首的小三元。

在外人心里大抵已经将他和沈家扯上了关系。即使当时没有,事后沈家也不会放弃网罗他。外人不知道王招娣之事,只会将他与沈家归做一起,而主考却是吴阁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