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丑婆不爱说话不爱理人,贞娘也就不在多说,一路无话,帮着丑婆把水提回去,贞娘便回了墨坊,马嫂已经在等着她了,两人便一起去了和墨坊。

秦师傅既是墨坊的大师傅,又是和墨坊的师傅,和墨坊是整个墨坊最重要的一块,包括和墨和熬胶。

废墨已经处理好了,第一步自然是蒸浸去胶,蒸出故胶再和以新胶就能制成再和墨了。当然,这中间最重要的就是和墨对胶。而对胶之法,每一个师傅都有期独特的手法,不能说谁比谁的更好,只能说各有特色。

“这对胶谁来?”邵管事问。

秦师傅摸了一下胡子,正准备接手,这时郑复礼突然道:“我想这再和墨跟制新墨不同,那这再和墨的对胶法怕是跟新墨的对胶法也不一样,我们都摸不着头绪,不如就由贞姑娘先试试。”

“贞姑娘,怎么样?”秦师傅知道郑复礼的意思,而他自己也想看看这贞姑娘在和墨入胶一道有何高明之处。

“好,那就我来。”贞娘回道,本来制再和墨就是她提出的,由她对胶在情理,之前她之所以不说,只不过是准备听秦师傅的安排罢了,毕竟秦师傅是墨坊的大师傅,在这一方面是有着权威信的。

于是贞娘就接过了工具,开始一步步按部就班的做来。

初时,秦师傅和郑复礼等人并不在意,不过,越瞧着那脸色就越凝重了起来。

对胶之法有人一步到位,有人是分步对胶。

贞娘所行之法亦是分步对胶,这一点秦师傅跟她一样,但他发现贞姑娘对胶时所用材料的步奏跟他是不一样的。

“贞姑娘,为什么第一步对胶先对绿矾青黛和麝香?”问话的是一边的郑复礼,他学的是秦师傅那一套,自然有跟着秦师傅一样的疑问。

“绿矾青黛容易,麝香容易引潮,先把它们对胶,是为了先一步稳定其性,这样就能稳故药性,使得他们不易,不易引潮,这样最后制成的墨也就不易产生败味和潮湿软化。”贞娘嘴里解释道,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胶的稳定是需要氧化来完成的,最先入胶,就是让胶氧化的更充分。

第二次对胶,贞娘放的是黄连和皂角。第三次对胶,贞娘放的是桅子仁。

最后和墨对胶成功。

“黄连增墨彩,中间入胶,是为了让墨彩入墨骨,桅子仁去胶色避虫,所以最后对胶,这些能说通,那为什么皂角也在中间入胶呢?”这回问的是秦师傅了,他一般皂角都在最后入胶的。

“皂角去湿,但如果放在最后一步的话,其性外露反而会引起墨干,墨干就会引起干裂,所以,宜放在中间入胶,既能保住其性,又使其性不至于外露,最得中庸之道。”贞娘道。

这些东西都是前世他爷爷研究出来的,当然有些不一定全对,但亦有独到之处就是了。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都不由的相视一眼,李家的油烟墨就有这么一个容易干裂的缺点,墨在南方还好,一到北方,放不久就会出现干裂的现象,难道问题居然就出在这里?

第六十章 孙家的消息

有的问题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没找到关键的话,便是千难万难。

秦师傅等不及想试试,就让郑复礼去准备材料。

郑复礼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临走前有些复杂的看了贞娘一眼,这位贞姑娘于制墨之道理解颇深,较之他更要高出一筹,有些不甘。

但一个女子要把墨技练到如此程度,其中付出的艰辛亦不足外人道也,就凭这一点,郑复礼也不得不服。

郑复礼离开后,这边继续,和墨入胶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杵捣压模等等,这些自不需要贞娘再动手了,自有一干墨坊的工人去完成,如此,直到墨成还得十来天,毕竟墨有一个阴干的过程。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如此,一过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对李氏墨坊来是喜事连连的,首先松脂油的烟煤已经烧好不少,俱是级品的松烟煤,只要之后的和墨不出问题,这一批松烟墨品质甚至高于往昔。

再就是再和墨已经完工了,今天可以验墨了。

“贞姑娘,成了,这是我们试出的墨色。”秦师傅拿笔在砚台上沾饱了墨汁,在宣纸下留下深浅不一的线条。

尽管只是线条,但亦能看出墨色光润黑亮,笔势十分的流畅,层次感分明,便是墨色淡处,亦有锋锐之感,墨骨初成。

“墨色绝佳啊,最好是再找一个名人试试墨,这样,这再和墨的名气就能打出去了。”一边邵管事也一脸激动的道。

李氏墨坊已经好久没有出新墨品了,这再和墨绝对会大出众人意料。

“东图先生怎么样?”贞娘问。

“他历来只帮程家试墨,我们请他出手不容易吧?”邵管事担心的道。

“嗯,不好说,试试呗。”贞娘道。当初东图先生买下程家的五石散墨后,因砚台的问题,使得磨出的墨汁起泡,为此东图先先还找程家质问呢。

当时,便是贞娘找出原因的,不管是程家还是东图先生,总算是有些情面,请一请,或许能答应也未可知。

另外,贞娘还记得这位东图先生将在隆庆元年高中举人。

之所以知道这个。倒不是前世贞娘对他特别关注,而是此人在休宁实在是一个名人,县志里面多有记载。而贞娘前世亦是徽州墨业之人,对这方面关注的多一点,也就大略的记得。

“嗯,那就试试。”李景东也点头。

于是就这么说定。

邵管事挥了挥手,叫一边的伙计来收掉桌子。那伙计做事匆忙,一不小心,袖子带着一块墨掉在了地上,啪的一下那墨就断了。

那伙计吓了一跳,连忙鞠躬道歉。

贞娘这时脸色却变了,倒不是因那伙计将墨砸碎。而是感觉墨的硬度不对,砸碎在地上的声音太脆了点。

这时,秦师傅也听出声音不对来了。捡起地上的墨,又丢在地上,又碎了。

“贞姑娘,墨的硬度有问题。”秦师傅道。之前只顾着墨色等问题,竟忽略了检测墨的硬度。

“是啊…”贞娘也蹲在地上。看着碎墨,墨色品相气味什么都好。却偏偏在硬度上出了问题。

两人这又琢磨了起来。

见他们这样,邵管事便挥手让那伙计下去,不要打搅秦师傅和贞姑娘思考。

之后又试了几块刚制成的再和墨,均是一样。找了各种原因,都似是而非。

晚间,贞娘回到家里,因着这问题,脸色自不太好看。

“怎么了?墨坊里出了什么问题了?”李老掌柜的看着贞娘的神色,便问道。

“再和墨制出来了,墨色什么的都没有问题,但是脆而易断,这显然是不行啊。”贞娘有些焦急的道,为这再和墨她可花去了不少的功夫,最后却功亏一篑,着实让人气丧。

“脆而易断,应该是胶的问题。”李老掌柜沉思道。

“我已经用蒸浸之法把原来的老胶退干净了,新熬制的胶也是顶好的,按说不应该出现这个问题。”贞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墨坊其他几个师傅怎么说?”李老掌柜的问。

“他们认为很可能是废墨里面材料的变质问题造成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批废墨就只能报废了。”贞娘一脸肉痛。

“那干脆再试一次,如果不行,就果断放弃。”李老掌柜的道。

贞娘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外面巷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还有许多孩子的嘻闹声:“吃糖喽,吃糖喽。”

怎么回事?贞娘正奇怪着,就在这时,赵氏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郑氏在一边劝着她。

“真真是岂有此理,孙家跟田家订亲关我们家贞娘什么事啊?一个个好笑咧,都看着贞娘笑话似的。”赵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深吸气的道,显然气的不清“娘,什么孙家和田家订亲,什么看我笑话呀?”贞娘在一边听的一脸疑惑的问。

“你不晓得,刚才孙家的人派人来发糖,说是孙月娟跟田本昌宁订亲了,你也知道的巷子里的人一个两个的都爱侃些八卦,你跟月娟以前又是好姐妹,因此不免的拿你跟她一并提了起来,正好,这田本昌原又是跟你订过亲的,这庄事情落到别人嘴里,就成了另类的姐妹易嫁,你娘生气呢。”郑氏将事情来路解释了一下。

贞娘这才明白,之前外间孩子的嘻闹是因为孙家派人来发糖。

冯氏当初打田本昌的主意,贞娘是看出来了,当时只认为根本没戏,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成了,这真有些出人意料。

“你说说这孙家,他们家搬离城门洞都多少年了?这不过才订亲,就巴巴的让人到城门洞来发糖,这不明摆让是让咱家不痛快嘛。”赵氏拍着桌子。

“孙家在嫡宗那事情闹成那样,如今孙大海还在石场劳役呢。孙家便是要让咱们不痛快也在情理之中,咱们不理他们就是了,景福媳妇儿你给消停点,少闹腾,这事过几天自然就散了。”李老掌柜冲着赵氏道。

李老掌柜发话了,赵氏不敢不听,也只得忍下这口气。

“孙月娟那丫头很不错的,配田家那狼崽子,可惜了。”吴氏道。自田家做出退亲之事后,田家人在吴氏的嘴里就成了狼崽子了。

“我看大多人还会觉得是孙家高攀了呢。”一边杜氏道。

“行了行了。少管这些闲事,没事早点休息。”李老掌柜发话,然后老两口就回屋了。

赵氏又气的跟郑氏唠叨了好久才睡去。

这一个晚上贞娘都没有睡好。一会儿想着再和墨的问题,一会儿又想着孙月娟跟田本昌订亲的事情,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早上起来脑袋蒙蒙的,洗了把冷水脸才好些。

吃过早饭。又匆匆去了墨坊,她过来的早,晨雾还未散尽,贞娘拿着断墨就站在一边,孙月娟的事情贞娘虽然觉得并不太合适,但这种事情其实是说不得准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兴许他们命中就有缘份呢,贞娘惊讶之余也唯有送上祝福。

这会儿她专注的自然还是再和墨的问题。这问题没有找出来,便是再试也没用啊。

丑婆正拿了把扫把在扫地,眼看着扫到贞娘脚边了贞娘还没感觉。

“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丑婆没好气的道。

“哦。”贞娘连忙移开一点,两眼仍盯着断墨。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闲的没事的话,去馒头铺帮我讨一块发酵过的面块来。我一会儿要用来发面醒面,这面粉和的再好,若没有老面团来做引子,也是发不好面的。”丑婆又一脸面无表情的道。

“哦,我这就去。”贞娘的心思还在墨上,这会儿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可突然间贞娘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明白了,我知道墨的问题出在哪里了。”贞娘一下子欣喜的叫了起来,正是丑婆的这一句话给她了提醒。

正如丑婆说的,面粉和的再好也要老面团来发面,这再和墨也是这样,这再和墨就是缺一块发面的引子,而这个面块是什么,正是废墨里含的废胶。

而她之前的作法,恬恬是把废墨里的废胶全蒸浸了出来,这就是错误,她至少应该保留一点,以作再和墨的醒墨之用。

“丑婆,你真是福将。”贞娘冲着丑婆高兴的道,然后一溜小跑的出门,去帮丑婆讨发面的面块去,既然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那就不需要急了。

“这丫头,果然有天份。”丑婆看着贞娘的背影嘀咕了句,又自顾自的扫起地来。

离墨坊最近的一家馒头铺就在四宝街。

“婶子,跟你讨一块面块回去发面。”贞娘冲着那馒头铺的东家娘子微笑的道。贞娘在这边摆过小摊,周围店铺里的东家都认得。

“是贞姑娘啊,给你。”那馒头铺的东家娘子热情的很,包了一块面块给贞娘。

贞娘笑着接过,就在这时,不远的对门一阵鞭炮声响起,那鞭炮上的碎纸屑弹得到处都是,贞娘连忙捂着耳朵躲到一边。

“这是谁家新开铺子了?”贞娘大着声问馒头铺老板娘。

“是孙家,孙家开的钱庄呢。”那馒头铺的老板娘大声的回道,不过仍叫那鞭炮声压的隐隐约约的。

孙家居然开起钱庄来了,这开钱庄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钱啊,孙家哪来的大笔钱?

“听说是孙大媳妇家一个远亲来投的资,孙家这下发了。”那镘头铺的老板娘继续道。

竟是这样?贞娘记得孙家老大讨的那媳妇儿不是个半掩门的吗?竟有这等有钱的远亲?

第六十一章 王翠翘

孙家的钱庄叫汇源钱庄。

贞娘站在馒头铺的门口,看着对门来来往往的人,进钱庄的贺客不少,但大多也就是平日跟孙家走的近的人家,那名望最高的说起来也就是田家了,官面上的人竟是一个也没见出现,如果都是这样的底子,那代孙家将如何撑得起钱庄的业务?

不过,贞娘也发现一点,看那些在钱庄进进出出的护卫,都是一些个脸膛黑黝黝的汉子,颇有一种满脸风霜的彪悍,面生的很,也不知孙家从哪里请来的,让人有些不敢小窥。

这时,又有一个戴着黑纱帏帽的妇人,在几个护卫的拥护下进了钱庄。

一边孙佰一和他媳妇儿更是热情的相迎着。

不知这夫人是何种身份?贞娘琢磨着,抬眼之际,对面的孙月娟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相视一眼,贞娘拍了拍衣襟,然后又冲着她拱了拱手,算是贺喜,至于是贺孙月娟定亲之喜又或是孙家开业之喜,就只有自己理解了。

孙月娟抿了抿唇,回头看了店里一眼,便冲着贞娘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忙活着招呼来贺喜的女眷,再不朝贞娘这边看一眼。

自上回相谈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话过。

等到鞭炮声停歇,贞娘便拿着面块往回走。结果却在路口看到二狗贼头贼脑的。

“二狗,又偷懒了,现在是上工时间吧,没的说,扣工钱。”贞娘没好气的瞪着他。

那二狗没想到溜号被贞姑娘抓个正着,颇有些烦恼的抓了抓脑袋,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冲着贞娘道:“一个消息,贞姑娘愿凉则个。”

“规矩就是规矩,岂能拿来交换。若是墨坊里的工人个个都象你这样,咱们李家墨坊还开不开了?”贞娘坚持的道。

“重要消息,你难道不想知道孙家开钱庄背后是什么人吗?”那二狗继续道。

贞娘听得二狗这么说,别说,她还真想知道。不由的挑了挑眉:“那你说说看。”

那神情明显着就是让二狗说说看,能不能抵全看她贞娘的意思。

“好吧好吧,我先说。”二狗没法子,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道:“汇源钱庄背后的东家是王大家,那孙佰一的媳妇儿翠香正是王大家的妹子。”

王大家?王翠翘?这已经是贞娘第二次听说了,第一次便是在太白楼贡墨竞选时。当时是只闻其名没见其人。

“王翠翘,海寇徐海的夫人?”贞娘确认。

“正是。”二狗点点头。

贞娘不由的一阵惊讶,这位还真的是没死啊。记得许多戏曲上都说她最后投水自尽了,想着贞娘却一拍脑袋,这位可跟着徐海做了多年的海寇夫人,在船上跑的年月也不少,想来泳技不会太差吧。

投水自尽。更有可能是金蝉脱壳。

这就难怪了,徐海因招安被胡宗宪连窝端了,但多年的海盗,哪一个不是狡兔三窟的,积累的财富不知道有多少,开一个钱庄倒是不难的。

而王翠翘的出现。怕是跟胡宗宪下牢有关,胡宗宪是被罗家给牵连的,罗家被抄家里。居然抄出了胡宗宪写给罗龙文的一封信,其中牵涉到严世蕃,于是胡宗宪便以严党的身份下牢了。

而最终胡宗宪将在今年年底的时候在牢中自尽身亡。

也幸得罗家没人了,要不然,王翠翘定然不会放过罗家的。

毕竟当初。徐海招安可是罗龙文牵的线,是罗龙文说服王翠翘。王翠翘才说服徐海招安,可最后招安不过是一个陷井,徐海一上岸就被抓了起来,余部也大多落了网,便是王翠翘也落到了胡宗宪手里,这才有王翠翘投水自尽之事。

当然以上都是戏曲内容,事实如何贞娘是不晓得的。

看来孙家还真是傍上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徽州的商业格局越来越有意思了。“贞姑娘这消息不差吧。”二狗有些得瑟的道。

“差不差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还不快回墨坊做事去。哪,这是块面块是丑婆要要的,你拿去给她。”贞娘说着,将手里的面块给二狗。

二狗接过面块,摸摸鼻子,也是,真没啥太大的关系,也只得低着脑袋回墨坊了。

当然,徽州的格局会怎么样?贞娘还顾不得这些。她只知道,要踏做事,事做好了,局面就能闯开了。

因此,也就甩甩头将这些暂时抛到一边。

再和墨的难点解决了,大家又开始动手做了一批再和墨,等到成墨出来,真正是坚如玉,墨色黑亮且清透,更因为是再和墨的缘故,其墨色更有一种古墨的醇和,当得起佳墨二字。

“墨成了。”墨坊上下就没有不兴奋的。

墨成,接下来自然是要宣传。酒香不怕巷子深自古以来就不是主流。

“三爷爷,怎么样,帮我引见一下东图先生吧。”程氏墨轩,贞娘冲着程三爷笑咪咪的求道。

“干什么要我引见,你不是跟东图先生认得吗?上回你还帮了他呢。自己找他去。”程三爷眯着眼看贞娘。

“我这不是守规矩嘛,东图先生一向只帮程墨试墨,我李家若是随意挖墙角,那样既让东图先生难做,又坏了规矩,贞娘虽是女子,但亦不为也。”贞娘坚定的道。

实则贞娘心里也明白,若是没有程家的引见,东图先生是不会同意帮李家试墨的。

“好一句虽是女子,亦不为也,有李家七夫人的风范。”程三爷赞道,随后点头:“要我帮你们引见东图先生也行,不过你得跟我说你们这段时间一直用的松脂油是哪来的?”

“哈,三爷爷不守规矩,刺探我家墨坊的消息。”贞娘瞪着程三爷道。

“这哪是不守规矩,商场如战场,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兵书上都这么说的。”程三爷摸着胡有些得意的道。

“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三爷爷得拿清溪松场的使用权来换,不长,三年。”贞娘又岂是肯吃亏的主,一脸非此不可的表情道。

“不行,哪有这样的好事,这只不过是一个材料来源罢了,哪值得我们用清溪松场的使用权来换。不行,你这丫头,太狮子大开口了。”程三爷吹胡子瞪眼的直摇头。

“三爷爷。这个来源绝对值得你用清溪松场的使用权来换。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不会后悔的。”贞娘笃定的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后悔。”程三爷开始犯拧了。

“这个消息。能让你程家一文钱不花的解决松瘟期间松烟煤的原料问题,这样,你会后悔吗?”贞娘反问道。

“此话当真?”程三爷这时面色严肃了起来,贞娘虽然是晚辈,但如今做为李氏墨坊的继承人。那这话就不能开玩笑的。

“自然是真的,就看三爷爷你换不换,其实清溪松场也同样没逃过松瘟,再加上松场又小,里面还有多少可用这松想想也知道,三爷爷又何必抱着芝麻丢西瓜呢。”贞娘打趣的道。

接过墨坊以来。贞娘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不但自家墨坊的事情弄了清楚,便是其他墨坊。一些基本情况也打听情楚了,正如程三爷所说的,要知已知彼。

程家祖上传下来几好块松场,清溪松场是最小的,但却是松质最好的。

“说的倒轻巧。清溪松场虽小,但松质极好。”程三爷没好气的道。随后就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衡量着利弊。

正如这丫头所说的清溪松场同样受到了松瘟的影响,可用之松有限,更何况也仅三年,若真能如这丫头所说的能让程家一文钱不花的解决松瘟期间的松烟煤原料问题,那倒也是花的来的。

程家虽然不以松烟为主,但松烟墨在墨坊里也占着相当的比重的。

“好,我就跟你换。”程三爷点点头,随后又一脸慎重的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啊,若是我认为不值三爷爷我可是要翻脸的啊,你这丫头可别怪三爷爷不讲情面。”

“行…”贞娘点点头。随后就把松根腐烂后形成松脂油的事情说了说。

程三爷听过之后,一脸震惊且惊喜了,他算是明白前段时间,李家让田家拿罗家松场来换李九爷那批松材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