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儿,出了什么事了?”贞娘问道。

“贞娘,你这次来是不是带了俩千两银子过来?”黄氏问。

“是的。”贞娘点点头,这事情二婶娘知道,这时说起,也不过是确认罢了。

“那能不能先拿出来,借给你大姑姑。”黄氏道。

“怎么了?”贞娘先是下意思的问的,随后突然就想到之前在外面看到酒楼东家跳楼的事情,不由的惊跳了起来:“不会是大姑姑之前也买了许多的地了吧?”

以大姑姑那一家的底子,一点点地的话,便是亏了,也亏的起,可看二婶儿这表情,怕是摊上大事了。

“嗯,买了地了,还买了不少,你大姑姑之前是去徽州借钱的,没借到,居然偷偷的把家里的屋子抵押给了四方钱庄,如今地价大降,钱庄找上门来了,你大姑父才知道这事情,气的差点吐血。”黄氏道。

“大姑姑怎么这么糊涂啊,我之前就跟她说过的,这地碰不得啊。”贞娘一听自家二婶娘的话,也是急的跳脚。

“其实啊,也不能完全怪你大姑姑,这商人家啊,有时是身不由已的,总归是这商户人家门庭太低啊,便是有几个钱在口袋里,都是有些朝不保夕之感,所以,你大姑姑对你二表哥看的很重,就希望你二堂哥一朝得中,改变门楣。你大姑姑又因着跟徐家的二夫人关系甚好,一门心思的就想跟那徐二夫人家结亲,也算是给你二表哥拉一个助力,一个靠山。”

说到这里,黄氏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此心事,你大姑姑不免就落到别人手里了,之前的买地。许多官家夫人都是有份的。只是她们的身份,出面不是太好,所以这买地事宜,全是你大姑姑在操持,钱呢也多是你大姑姑垫的,你大姑姑的心思里,在商人家,钱是能赚的回来的,如此也不过是结个善缘。可不成想,海瑞要来。引得大家抛卖原些买来的地,一时间地价大降,而今那些个夫人却是一个两个的躲着你姑姑。怕是想不认账了,因此,最终这些损失,全得你大姑姑背了。”

说完,黄氏叹着气。南京的水真深哪。

贞娘一听不由的拧着了眉,原先还道是大姑姑自己想弄地,如今看来,大姑姑倒是被绑在船上似的。

“可是,二婶儿,就我们这两千两。说实话,在普通人家里,那里天大的数字。可在大姑姑这事里,怕是两千两垫下去,也起不了一个水花呀。”贞娘叹着气道。

“那也没法子,能抵一点是一点,或者我再写信给你七祖母。让她那边想想办法,不能让你大姑姑和姑父一生的心血就这么跨了。这马上就要收生丝了呀。”黄氏道。

听着自家二婶儿的话,贞娘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随后就重重的一拍桌子:“既然已经下了水,那干脆就下到水底去,说不得能捞起水底的黄金,就不知在大姑姑她们有没有这胆了。”

“这话怎么说?”黄氏听不懂。

“我先去找姑姑姑父,回来再说。”想着,贞娘便带上小丫,又叫了二狗套车,然后直奔姑姑家。

一进得姑姑家门,便能感到姑姑家一片愁云惨淡,一些下人仆妇虽不太清楚什么事情,但看着主家人的表情,那心里也是一处慌慌。

“贞娘,你来了,快进屋看看你姑姑姑父。”迎出来的时大表嫂韩陈氏,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呀?”贞娘一进门,便被大姑姑喷了一头脸的口水。

“姑姑,咱们是一家人,出了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来看笑话?我是来解决问题的。”贞娘道。

“你答应借钱给我?”韩李氏先是一脸惊喜,随后又丧气的摇了摇头:“算了,你多少银子我心里有数,那点银子起不了多大作用,反正我现在也就这样了,没必要再把你拉下水,你那点银子还是好好的经营墨庄吧。”韩李氏一股屁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

“贞娘啊,你的心意,我和你姑姑领了,没事,宅子收了就收了,话说回来了,我过去能一步步走到今日,便是从头再来,我相信我依然能让你大姑姑过上安乐的日子。”韩以贵冲着贞娘道。

听着韩以贵这话,再看韩以贵老农似的打扮,贞娘唯一感叹的是,李老爷子当年真心为姑姑选了一个好夫婿。

“姑父,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书房。”贞娘这时道。

“好,跟我来吧。”韩以贵看了看贞娘,便起身,领着贞娘去书法。

两人坐下,一边小厮上了茶水就下去了,贞娘才道:“姑父,你有没有觉得海瑞要来这个消息传的有些诡异?”

“此话怎么讲?”韩以贵问道。

“我想过了,如果朝廷真要派海瑞来,不可能人未到就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那些知道海瑞要来的消息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定然会先捂着,从中捞点利再说,又何必先把局搅得这么混,弄的这么人心慌慌。”贞娘看着韩以贵道。

韩以贵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别说,贞娘说的对啊,海瑞要来这消息真的是透着一种诡异:“那你的看法是?”

“你说这会不会有人在暗里操作,前段时间,土地的价格实在是涨的太离谱了,于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消息,便是一种洗牌,把大手里的土地都洗出来,再降了地价,等到一定程度,他便在暗里收土地,以此达到他兼并土地的目的。”贞娘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海瑞要来是假的,是有人故意的消息。”韩以贵这时一脸动容,仔细琢磨着,这种想法很大胆,但却又非常的合理。

“正是。”贞娘点点头。

韩以贵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姑父,既然事情如今已经这样了,我那两千两银子拿出来用处也不大,但不防大赌一把。”贞娘道,她相信以姑父的阅历,自然理解自己的意思,用股票上的术语来说,这叫追仓。趁着地价大降,继续再买进土地,用这样的法子来平均先前高价买地的地,而等到之后海瑞上书入牢的消息传来,那就是韩家翻身之时了。

如今就看姑父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赌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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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逼迫

“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要趁着现在地价下降,我们再收地,把家里的地价平均下去,可这其中有两个问题。”韩以贵道。

“哪两个问题,姑父请说?”贞娘问道。

“其一,就算现在地价降了,也要十两一亩,你那两千两也不过买两百亩地,根本起不了大作用。其二,我们毕竟是商人,一但掌握了太多的土地,必会为朝廷所忌,到那时,朝廷要朝一个商人下手,那太容易了。”韩以贵道,他见识的比较多,想的自然就透。

“钱不足,我们可以贷,我可以把墨坊那点产业抵押给钱庄,我来的时候,七奶奶把地契房契都给了我的,我可以全权处置。”

贞娘道,然后抿了抿嘴继续说:“至于说掌握的土地太多,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换救亏损,并不是要占用田亩,只要过段时间海大人不来了,大家自然会心里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到时,原先那些跟大姑姑说好的官家夫人必然还会要从大姑姑手里拿回田地的,到时候田地自会分给他们,咱们不必要拿在手上。也就不存在为官府所忌的事情了。” 贞娘道。

当然,那些夫人到时免不了也是要下点本钱的。

贞娘清楚,自家大姑姑原先就是出面帮着几家官夫人收地,只是因为海瑞要来的消息,同家官夫人超利避害,却是不管自家大姑姑了,但等海瑞不来南京的消息一传出,那些人原先不敢接受土地的官夫人就必然还会找上大姑姑的。

虽说大姑姑这次之所以陷在土地的坑里,是被这几家官夫人拉下水。

但做为商人的是没法跟官家较劲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大方点,还按原来的约定,把土地分给几家官夫人。如此,总归还能结点香火情,于接下姑父手上的生丝生意便有莫大的好处。

这是形势所然,只有退一步海阔天空。

再说了,人常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得隆庆继位后,海瑞可真的是会来南京查田地兼并之事的,到时。这些官夫人手里的土地可就得烫手了。

而那时,可就不关自家大姑姑的事情了。

该倒霉的一个也跑不掉。

韩以贵在南京这地摸爬滚打几年,何者该忍。何者该放,自是一清二楚,贞娘说的确实是最好的,只是有一点贞娘却是不太清楚:“其它都好说啊,只是当抵押贷银子一事却是有些难。”

“怎么难呢。咱们有抵押,再加上宗林先生他们的当铺钱庄,难不成还凑不出这些银子?”贞娘奇怪的问。

“这回啊,宗林先生他们是自身难保,前段时间为了买土地,贷钱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能贷的钱早就放出去了,又不象四房钱庄的东家王四方那样能狠着心肠收房收宅的。如此,他们许多的账就成了呆账。现在还在想方设法的筹银运转呢,便是有一些钱也要留在店里,以备存银的人支取啊,这万一支取不出来,发生挤兑事件。那钱庄,当铺可就一起完了。”韩以贵苦笑着摇头。

贞娘也皱了眉头。她没想到如今事情这么的严重,再想着那跳楼的酒楼东家,不由的暗中咬牙,这背后运作这些事情的人也忒心狠了点。

不过,想想大明王朝电视中,那些个也是狠角儿,为了土地,不惜毁堤淹田。

这两者的手法,虽然一虚一实,但却是异典同工啊。

“那整个南京就没有一家钱庄能贷出银子?”贞娘这下子倒也有些急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银子,就没戏。

“倒也是有一家,新开的义厚钱庄,钱庄的东家叫罗九,大家都称呼他罗九爷,听说背后有金矿的支持,资金倒是挺雄厚的。”韩以贵道。

“那就找义厚钱庄贷啊。”贞娘理所当然的道。

“唉,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罗九初来时,想开钱庄,一来因为他太年轻,二来,他似跟晋商那边有些瓜葛,你知道,最近晋商压制徽商压制的厉害,因此,对于他的事情,徽商这边也就难为了一下,没给他好脸色。如今咱们再找他,那岂不是落到他眼里叫他看笑话了。”韩以贵道。又补了句:“再说了,晋商那边几家钱庄损失也大,说不得还得从他那里挪腾挪腾的,怕是他那里也难贷出来啊。”

“姑父,在商言商的,咱们有抵押,这贷钱付利息,光明正大的买卖,谁会跟前过不去啊,甭管其他的,咱们直接找上他,能贷多少是多少啊,再使不得,咱们往无锡苏州等地跑上一趟,总归能凑出钱来的。”贞娘下着狠心道。

韩以贵看着贞娘的坚定,突然就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这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想他韩以贵闯荡了半辈子,如今倒是被一个小姑娘的胆气比下去了。

“哈哈,好,就听你的,咱们就先跑一趟义厚钱庄,若是义厚钱庄贷不到,咱们就去无锡,去苏州,就不信弄不来银子。”韩以贵开怀的大笑。

贞娘一翻话,倒是激起了韩以贵的豪情,于是事情就定下了。

两人出来,韩李氏见韩以贵心情似乎不错,连忙问可是有办法了。

“你不消管了,这些日子好好在家里,以后的事情由我来,说不得路家这次能来个咸鱼翻身呢。”韩以贵安慰着韩李氏。

贞娘自在边上嘻嘻笑。随后告辞回家,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的。

晚间贞娘便把事情跟二婶娘说了说。

“贞娘,这会不会太凶险哪?”黄氏有些担心的问,毕竟,南京这些产业保下来不易啊,贞娘他们的预测是海瑞不会来,可万一要真的来了呢?

那大姑那边下水,七房这些南京的产业也跟着陪葬。

“嗯,凶险是有些凶险。但富贵险中求,欲成大事,必要有大气魄。”贞娘回道,在她来南京时,七祖母跟她聊天,她从七祖母的口音里,便知道,如今七祖母的愿望便是能在临终之前,看到李墨辉煌,看到李墨重掌贡墨权。

便是自家爷爷。也为着当年老爹害得李墨丢掉贡墨权而深深愧疚。

可以说,这个贡墨权是李家的痛。

而要拿到贡墨权,仅仅只凭技艺是不行的。当年田家拿到贡墨权,一是因为罗家本是掌着贡墨,田家等于继承了罗家的墨坊,这是优势,再加上他们之前的种种布局。最后还是买通云松道长才拿到贡墨权。

其中的种种花消可不是一点点。田家可以说把木材上存下来的家当都砸了进去,当然,获利也是颇丰的。

而她此次来南京,两千两银子看着多,用起来却少,其中种种关系的疏通。别的不说,就单是这税务这一环节,必要的花销还是少不掉的。再加上过去种种关系的拜访,里面的花销也是少不掉,再重开墨庄,各种花费,真花直来。两千两银子用不了多少时间。

所以,贞娘也想趁这个机会。弄点资金,打好李氏墨庄的底子,以后发展起来就更快了。再加上,如今,田家还在打价格战,有了资金,这才能陪他们玩下去。

如此一来,此险非冒不可,当然,贞娘因着后世的信息,把握却是很大的。

“成,此次来时,你七祖母说过,墨庄的一切事宜,你做得了主的,总之,你想清楚就好。”黄氏道。这方面她是不太清楚的。

“嗯。”贞娘点点头。表示知道。

第二日一早,南京的薄雾还未散尽,贞娘便揣着房契地契还有银票,叫上了郑复礼二狗,小丫三人一起直奔姑父家。

郑复礼将是墨庄的掌柜,同时他也是帮着嫡宗管账务的,这样的事情自不能瞒着他。

“贞姑娘,此次事件,我保留意见的。”终归郑复礼还是道,在他认为,嫡宗现在刚刚有所好转,就如此豪赌一场,实在是不智的行为。

“嗯,这事我到时会亲自跟七祖母交待。”贞娘亦是慎重的点头,显然是将此次事件的后果全承担在了自己的身上。

“贞姑娘说笑了,虽然我保留意见,但我毕竟在场还参予了,所以,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卸。”郑复礼看了贞娘一眼道。

贞娘侧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道:“谢谢郑大哥。”说完却又抿了抿嘴道:“郑大哥身上若是有些闲钱的话,倒不如也参予进去,说不定能发一笔小财哦。”

听着贞娘的话,郑复礼不由的摇了摇头:“贞姑娘还真是有信心啊。”

如此,说话间,便到了韩府。

没想,韩府里正吵吵嚷嚷的。却原来是四方钱庄的王四方来收宅子了。

“王副会长,我们的契约尚未到期呢,你这么早来收宅子说不过去吧?”韩以贵冷冷的道。

“事急从权,你们家这种情节,若是再等到宅子到期,那黄花菜都凉了,我们也不是收回,只是先冻结这房子,以防万一不是。”那王四房顶着个大腹,眯着眼道。

“王会长,都是徽州同乡,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一边韩李氏气急的道,当初她想贷钱的时候,可是这王四房巴巴的贴到她脸上请她贷的,如今却是翻脸不认人。

“没法子,我也是为了我们四方钱庄的发展,还请韩娘子理解。”那王会方倒是一脸颇为为难的道,实则那话却是噎人的很。

王四方其实倒也并不需急着收房子的,他这么做只是做给商会里那些站在胡宗林一边的人看。

“我们李氏为他们担保。”贞娘上前道。

那王会长斜斜的看了贞娘一眼:“如果是老夫人说这话,自然是行的,你一个丫头片子,不行。”

“我为韩兄担保。”这时,胡宗林上前道。

王四方徒的盯着胡宗林:“一言既出…”

“四马难追!”胡宗林肯定的道。

“好,今天就给胡会长一个面子。”那王四方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如此,胡宗林便被他握在手上了,只等韩家这边贷期一到,胡宗林免不了但责,到时,他还拿什么守住那会长之职。

第九十五章 开局

义厚生钱庄,成立不过短短数月,然而在南京却是一个传奇。

开业当天,整整两框的金子摆在门前,据说,一些个帮派眼红的想打劫,只可惜没那胆,因为为义厚生钱庄做护卫的是戚帅的戚家军。

那威武赫赫的样子,活的不耐烦了才打劫去。

这既有钱,又有实力的,再加上义气,厚道,生生不息的经营理念,立时让义厚生钱庄成为南京钱庄业的楚翘。

而在此次的土地风波之中,也只有义厚生钱庄独善其身。

微雨,义厚生钱庄二楼的竹窗前。

罗九跟李和两人把盏而谈。

“清溪浅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话,暑至临溪濯足,雨后登楼看山…东坡先生说的十大乐事,咱们微雨竹窗把盏,笑看人生百态,亦是乐事啊。”那李和道。

“李兄此言差矣,如今为着这场土地风波,跳楼有之,悬梁有之,更有无数倾家荡产,李兄可是堂堂的驸马都尉,理当为万民分忧,又岂能如此看笑话。”罗九嗅着手里雀舌茶香,话语里颇有些玩味的道。

李和正是宁安公主的驸马。

“得了吧,驸马都尉在人们眼中有多少份量?大家心里清楚。为万民忧?那我岂非活的不奈烦了?咱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这就这一辈子便是这富家翁都过的如履薄冰。忧国忧民的还是留给朝中那些人吧。”李和没好气的道。

大明的附马很不好当的。

“可惜了,本来还想拉李兄进去玩一把的,看来李兄是没那心了。”罗九懒洋洋的笑道。

“要玩你自己玩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戚帅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小心玩大了。他也保不住你。”李和微眯着眼。

“我心里有数。”罗九晃了晃手里的茶汤,当初,他挖出金矿后,正好戚帅在边境练兵,正为军晌发愁,于是他便捐出了一批金子给戚家军,如此他在关外的事情便得到了戚帅边境军的保护,这才能在鞑子的地盘上保住金矿。

而此翻他南下,一是为了家乡一些不尽之事,或许说是有些衣锦还乡的心态吧。

二呢却是筹措军资的。而土地之事太敏感了。

而至于跟李和的相识。不过是自北而来,途中相识,相谈之下却是义气相投。于是也就这样交往了起来。彼此之间谁也没再乎彼此的身份。

“那你这意思是咱们就睁睁的看着徐家得了利?”罗九反问。

“那你还想怎么样?没事,且先让他们得逞,天欲使人灭亡,必欲使人疯狂,徐相在朝那也算得是定海神针的人物了。取于得都不会太过份,可他家这几个儿子,却是太贪了点,终究有一天会载在上面的。”李和这会儿沉了脸道。

别人不知道这场土地事件背后是谁在操控,他却是清楚的。

对于李和说的,罗九自是不置可否。反正他对朝中那些事情不感兴趣,想着他便朝着窗外看去,随后嘴里咦了一声。挺直了背:“要玩的人来了。”

“谁啊?”李和好奇的问,也随着罗九朝外看。就看到胡宗林和朝以贵当先进了钱庄,后面跟着一个姑娘,带着围帽,李和自然不清楚那姑娘是谁。

“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要入局的人?”李和奇怪的看了罗九一点。

“你没听说四方钱庄都要收韩家的宅子了吗?韩夫人被徐家二夫人拖累。早就入局了,生生被坑了一把。而若是韩以贵是个明白人。又有泼天的大胆的话,既已入局,那就玩到底,这才能绝处逢生。而他们此刻出现在我这里,除了想贷钱继续玩下去还能干什么,要知道我跟徽商这边几家相处可不愉快,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到我这里来。”罗九侃侃而谈。

“倒也是,如今整个南京,还能有钱挪腾的也就你这义厚生钱庄了。”李和点点头。侧脸却看着罗九却是一脸兴趣的看着跟在韩以贵身后戴帷帽的女子身上。

“那是谁啊,让咱们的罗九爷连眼珠子都挪腾不开了。”李和打趣道。

那女子自是李贞娘,虽说戴着帷帽,但从那身形,罗九还是能一眼认出的。

这丫头赚钱是一把好手啊,听说当初,田本昌还被她坑了一把。以前在徽州时,他也就觉得这丫头挺有主见的,制墨技术不错。

前几天跟贞娘相遇了后,他又刻意找人打听了贞娘的事情,才知道,这一年来,这丫头也算是干出几笔大事来,如今除了对这丫头那些感激这外,其它的也是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过,对于李和的打趣,罗九自是觉得这人太无聊,摸摸鼻子道:“我看是驸马爷最近太闲了,要不,我一会儿让人去秦淮河上订上一条船,好让驸马爷消遣消遣。”

“你嫌我活的太自在了是吧?”李和没好气的道,虽说并不禁驸马游秦淮,但这等身份,要避讳的还是挺多的。

“嘿嘿。”罗九咧嘴乐呵了一下。

想着,他便拍了拍巴掌,一个伙计过来:“东家,有什么事?”

“去把言掌柜的叫来。”罗九道。

义生厚钱庄的言掌柜言西来,本就是罗九在北地金矿上的账房,罗九从北地带过来的。

“是。”那伙计应了声,便下楼了,不一会儿,言西来便上来了。也不过三十许,一幅账房师爷般的穿着,看着倒有一股子斯文干练之气。

“胡会长他们过来有什么事?”虽然心里大约清楚,罗九还是要问上一问。

“他们拿了原来李家墨庄的几间铺面和宅子的地契房契,要贷一笔钱子,我让人正在评估了呢。”那言掌柜的道。

“不用评估了,他们要贷多少就让他们贷多少,他们的信誉可比那地契房契更值钱。”罗九道。

“倒也是,一个是现任的徽商商会会长,一个也是生丝业老人了。在南京都算是有名头的人物。”言西来点点头,罗九这话他也认同,跟这两人打好关系,以后义厚生在南京的发展会更方便一点。然后拱了拱手,便又下去办事了。

他这拱手朝的自然是驸马李和,至于罗九,在北地他就跟着他了,倒是不需这么多礼的。

“怎么?这么大笔的借贷,你不自己下去看看?”李和好奇的问。

“言西来做事牢靠的很,我又何必下去。这做生意啊。就得会用人,咱们赚了钱可不是为了累着自己,而是为了这浮生半日闲的闲情。”罗九哈哈笑的道。

本来这么大的生意。他是应该下去的,只是,他跟李姑娘相识本是纯粹的很,而这笔生意,也只是在商言商。他倒是不想让李姑娘觉得欠他什么,因此,还是不下去的好。

“你这老弟,别人做生意累的跟条狗似的,你做生意,这情形。看着倒是比我这闲散的附马都尉还舒坦。”李和没好气的笑骂。

“我这才叫会生活。”罗九毫不谦虚的道。

从钱庄出来,贞娘等人没想到这次来义厚生钱庄贷钱居然这么容易。内里有什么情由倒是不好猜测的。好在,有抵押有贷款的。是正正规规的生意。倒也不需揣摩些什么。

出得钱庄,几人又聚在韩家,接下来便指派着各家去各处收土地。便是郑复礼也得了差事,而这些的事情,贞娘自不用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