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就看着办吧,我也就提个醒儿。”黄氏道,这此事她不太管,还是要贞娘自己做主的。

贞娘点点头,心里自然明白,对于她来说,曾一品不打别的心思最好,大家结份善缘,若是真打着别的心思,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用间的最高境界就是反用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田二的大棋

几天后,曾一品额上的伤口收了口,贞娘再次诚心相邀,曾一品最后同意进李氏墨庄当奉供。

于是前段时间闹的纷纷扬扬的曾一品事件最终尘埃落定。

曾一品进了李氏墨庄后,贞娘特意在官街的一家酒楼摆了接风宴。

据田家传出来的消息,田二砸碎了几只上好的景德镇瓷碗,又打了两个伙计出气。

可终归李田两家知根知底,再加上田二终究当不了田家的主,便是想给李家找些麻烦都难,也不过自讨没趣罢了,因此也仅是窝在田氏墨庄出了几天气,之后就不闻不问了。

而曾一品的到来,着实是给李家帮了一些大忙的。

其它的且不说,便是原来卫家的客户,凭着曾一品的关系,硬生生的从田家那里挖了几户过来,李家一直走不动的中档墨终于开始打开了一个缺口。

也因此,墨坊里的人都开始全面接纳了曾一品。

李家墨庄初开不久,除了墨汁的买卖外,柜上的事情并不太多,墨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长久积淀的过程,不急在一时,曾一品本身墨技非凡,又有一副热心肠的性子,见柜上事情不多,便时常到后院的墨坊走走。

帮着工人鉴烟鉴墨,便是熬胶也能提出一些让人眼亮的意见,倒是得了墨庄上下的一片夸奖之声,对此贞娘全也是乐见其成。

这边的工人大多都是新招的,几个师傅在教,但都是只专一样。唯有曾一品。他是个多面手。眼界要开阔不少,有着曾一品盯着于大家的墨技有好处。

因此,对于曾一品的行为贞娘并没干涉,便是墨汁那边,贞娘也并未有什么隐瞒,曾一品有时也会过去,看着墨汁一道道的程序,感叹着制墨这一行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丫头。你又在搞什么鬼,这个曾一品明显着是有问题的,你就任由着他在墨坊四处走动?”清晨,丑婆在后院扫着地,贞娘溜溜达达的走到她身边,丑婆便放下扫把看了贞娘一眼道。

曾一品可能有问题的事情,贞娘并没有跟墨坊里的人说,主要是一来还不完全肯定,只是一些猜测,说了反而不好。二来。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因此。仅托了丑婆盯着,丑婆只是一个扫地的,谁也不会在意她,所以,曾一品的行为全落在她的眼里。

“嗯,我心里有数,墨坊里除了墨汁,别的墨还没有生产,倒也不怕他学了什么去。”制墨是在春秋两季,夏天因为天热,制的墨易腐臭,所以一般夏冬两季都是储烟煤的阶段。而墨庄上现在卖的墨都是从徽州那边运过来的,墨庄还没有开始大批的制墨,现在都是由着工人在烧烟取烟,为秋季制墨做准备。

丑婆听了贞娘这话,冷哼一声,这丫头在跟她打马唬眼,说的就是墨汁啊,这墨汁配方万一真被泄露了出去,李家的损失可就大了。不过,这丫头存心卖关子,丑婆也懒得理会,挥挥手,让贞娘离开,别碍着她扫地。

贞娘嘻嘻笑的转身走了。

转眼便是盛夏了,知了开始没完没了的叫,生丝收购的第二季已近尾声。

不过,最近生丝收购这一块闹的挺大的,以前蚕茧都是由丝厂直接收购,可今年,却是由各地衙门出面收,而且蚕茧的价格比往年低了近两成,贞娘有以前养过蚕的,这低两成的话,养蚕户真的就没的赚了。

而且由衙门收购的话,百姓的话语权就更低了,听说一些明明的上等品的蚕茧衙门只出二等品的价,如今养蚕户是一片怨声。

不过,这些,贞娘也只是做为茶余饭后的闲聊,她自己也是一个小老百姓,管不了这些,只能专注着她自己墨业上的一亩三分地。

临近中午,郑复礼刚给京城墨王阁发了一批货过去,回到墨庄,一头一脸的汗,便是那一袭夏衫整个背都汗透了,先回后院换了衣衫,才回来交了单据,贞娘让小丫给他盛了一碗酸梅汤。之前用后院老井的井水镇过的,这个天喝着爽快。

郑复礼端着这酸梅汤,心里是甜滋滋的。

“哈哈,我刚才送货时碰到田家也去发货,田二见我给墨王阁发货,气的脸都绿了。还给我放着狠话了,说是别得意的太早,好戏在后头呢,哈,他也就只能发发这种狠话。”郑复礼一口就将一碗酸梅汤喝干,咋巴了一下嘴巴嘲笑的道。

听着郑复礼这话,贞娘清亮的眼神暗了暗,转脸朝着一边正悠闲的品着茶水的曾一品道:“这都是曾先生的功劳。”

那墨王阁原是卫家的客户,后来被曾一品拉到田家,如今曾一品来了李家,又把墨王阁的单子弄到了李家,墨王阁在京城那边,算得上是一家文房大店,李家墨通过墨王阁,终也算是进了京城市场。

要知道,以前李墨因为在北方容易干裂的原因。早就被赶出了京城市场。

“贞姑娘太客气了,功劳当不得,便是没有我出面,墨王阁最后找上李家也是迟早的事情,李墨的质量且不说,便是这个墨汁那贾掌柜也跟我打听好几次了,如今只能说是水到渠成罢了。”曾一品笑呵呵的道。而他跟里的贾掌柜就是墨王阁的三掌柜。

就在这时,曾一品家的小子一脸焦急的进了墨庄:“爹,外祖父病危,让人带信来要见娘,娘亲在家里哭的不行了,你快回家吧。”

曾一品一听也是一脸的大急,冲着贞娘拱了拱手,显然是要请假。

这等事情,贞娘自是没个不准的,还让人从柜上支了点钱给曾一品,以备急用,多是不多的。也就是一点意思。

曾一品拱手谢过。然后随着那小子出了李氏墨庄。径直出了官街,只是并未远离,而是绕了个圈,由小路又从官街的另一头穿过几家私人的宅院,就进了田氏墨庄。

所谓的岳父病危什么的,自也是曾一品事先吩咐自家小子的。

“曾先生,你来了。”那边田二恭敬的相迎,可没有一丝浑横的样子。

两人进得内堂。双方坐下,又让下人奉了茶水,然后掩了门。又吩咐丫头在外守着,别叫人听了去。

此时曾一品才从身上拿出墨方,田二伸手欲接,曾一品手拿着墨方却是划了个圈又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田二有些恼火:“曾师傅,你这是为何?”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曾一品笑嘻嘻的道,说实话田家的田二他根本就不看好,而他这次之所以赔着名声不要。也是因为他也看中了李家墨汁,再从田家这里弄一笔钱。便带着家小回老家,有墨汁配方,现加上他多年的积蓄以及田家给的钱,他能在老家干出一点事业了,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因此,这会儿,自是要跟田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你还怕我讹你不成。”田二没好气的道。

“小心总是不错的,要知道,等到事情一暴露,我可就名声尽毁了,我还得带着钱避难呢。”曾一品道。

“行,依你。”反正是事先说好的,田二也不赖账,便从怀掏出十张银票,均是五十两一张的,整整五百两。曾一品欲接,田二亦学着曾一品先前的举动,在半空中划了个圈,然后先数了五张递给曾一品道:“先付你一半,等到墨方试过之后,确认无误,再付另一半。”

田二倒也不是个完全浑横人的,到得南京,别的不说,就光在贞娘手上都吃了好几次的亏了,自然学乖了,作事较徽州那会儿时,稳妥的多了。

“行。”曾一品点点头,接过银票,然后将配方递给了田二。

“方管事,你在这里陪着曾师傅,我带工人去试试这配方。”田二拿着配方,便叫了方管事过来陪着曾一品,而让方管事陪着曾师傅,于其说陪,其实就是扣押,万一墨方有问题,曾一品也别想拿了钱走。

曾一品倒是淡定,这墨方他私下里试好几次了,制出的墨汁分毫不差。

田二又吩咐下人上了酒菜,小点心,然后拿着配方出门了。

出得门,迎面又碰上赶过来的田荣华。

“二哥,你这是去哪里?”田荣华看到自家二哥带着几个工人风风火火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

“去试墨方。”田二没好气的道,他还在生自家三妹的气呢。

试墨方?试什么墨方?之前好象听伙计说曾师傅回来了,难道是跟曾师傅有关,田荣华想着,便也紧追了上去。

“二哥,什么墨方?哪来的墨方?”田荣华提着裙子,亦步亦趋的问。

“曾师傅弄来的,李家的墨汁配方。”田二有些得意洋洋的道,这可是算他得意之作。

到得这时,田荣华哪还不知道自家二哥这段时间针对曾一品的全是在做戏,倒是有些愣住了,二哥不声不响的居然下了这么一步大棋。

对于错,田荣华倒是不好评说,毕竟,这等手段,在徽州时,自家爹爹和大哥也是使过的,孙家的人还因此被李家赶出了墨坊。

只是来南京之时大哥说过,南京毕竟是生地,徽州人想要在南京站稳脚跟也很不容易,所以,要跟李家合作,而这段时间,因着墨汁的事情,田荣华一直在想着找机会跟李贞娘聊聊。

李家能跟朱家合作,那为什么不能跟她田家合作?

可没成想,自家二哥不声不响的又干了这么一出,那跟李家哪还有合作的余地?

听说程家三爷爷也来南京了,若是让李家再跟程家合到一起,那到时,朱李程三家一合伙,那她田家就算是有着贡墨之名,怕是也难以施展拳脚了。

“二哥,大哥说过的。咱们最好是跟李家合作,南京不是徽州,仅凭着我们一家会成为众矢之的的。”田荣华急切的道。

“你少动不动‘大哥说的’,你眼里只有大哥哪还有我这个二哥,不就是瞧不起娘和我这个二哥吗?只可惜啊,你投错了胎没有投到大娘的肚子里。”田二一听田荣华说起大哥,那火就直冒,自小到大,大哥什么都比他强,什么都比他有出息,家里人更是人人看重大哥,而他在家里人眼里那就是臭狗屎,那胸中早就充满了忿闷之气。

说完,也不在理会田荣华,带着人进了墨坊。

田荣华气的两眼通红,只是墨汁配方既然已经弄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只希望没有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好。因此,便也跟在田二身后一起进了墨坊。

制墨的事情二哥不懂,还得她看着。

感谢刀切馒头奶黄包,非影梦翔,暖蓉的粉红票,谢谢支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曾一品失踪了

田家较李家来南京其实是要早一个多月的,在去年底就来了,是由田家老大来筹备一切的,只是徽州墨坊是田家的根本,再加上要监造着贡墨,田本昌实在是走不开。

而本来说好田老爷子过来,可田老爷子年后得了伤风,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所以,田二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也因此,田二和田荣华来南京时,田家墨坊虽然没有正式开业,但其实都已经筹备好,只等选个吉日开业就成,所以,田二和贞娘是一起到达南京的,但田家开业却足足早了李家近两个月,而作坊那边,更是师傅工人材料的一套齐全。

因此,这会儿得了李家的墨汁配方,都不用有什么准备,田二直接挑了几个师傅进了一间**的工作坊开始试制墨汁。

这种**工作坊用后世的名称来说,那就是研发室了,每一家墨坊都不少了这个,同时也是一个墨坊的命门。

一进墨坊,师傅和工人就忙活开了,对于他们来说试制一种新墨,那也是十分的兴奋的,田二也难得的不嫌烦闷的跟师傅工人们待一起,田荣华更是紧盯着,一些工序甚至亲自下手。

田家半路出家,田家兄妹几个技艺方面自比不得李贞娘,但架不住人家掌着罗家墨坊的原班人马,再加上前两年爆发的松瘟,许多小墨坊不是关停就是合并,田家着着实收喽了不少的人才,因此,便是田家兄弟半路出家,只要不瞎指挥,田家制墨技术的总体水平也是不差的。

于是,田家兄妹并着几个师傅从中午一直忙活到油灯初上时,墨汁终于出来了,又找了几人试了墨,还特意让人去李家买了几瓶墨汁过来。均是一般无二。

田荣华才长出了一口气。田二更是洋洋自得,只觉得自己跟古时侯的诸葛亮差不多。

“二哥,为防万一,你再去朱家那边买几瓶墨的试试。”田荣华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不用的,朱家那边的墨方我已经搞到手了,跟曾师傅从李家这边弄到的一模一样,我是怕李家防着朱家,没有把真墨方拿出来,这才让曾师傅再去李家弄一份,没想到李贞娘还真是大方。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墨方,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嘿嘿。”田二不置可否的道。

反正,要是他田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贞娘是铁了心要拉朱家跟我们争夺这南京墨市的份额,自然是要跟朱家精诚合作了。”田荣华道。李家要是不拉朱家一把,朱家说不得这会儿已经跟卫家一样灰溜溜的离开南京了。

说实话,对于李贞娘做生意的手段,田荣华还是有些服气的。

不过,这人真的是需要历练的。自家二哥这回这事,虽说做的有些小人,但布局却是相当周密的,从一开始的迁怒曾师傅。到先后盗得朱李两家的墨方,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二哥果然出息了不少。如此,田荣华心头的大石也落下。

“哼,跟我们斗,这回我倒要个看看他们怎么跟我斗,方管事,给我备足了料。盯着。放开了手脚制墨汁,到时我再把价格降下去,跟我斗。我逼死你们。”田二恶狠狠的道。

这时候,田荣华自也不会阻止自家二哥,商场如战场,田李两家已经战了起来,那就战到底。

此后几天,田家就是放量的制墨汁,当然,这事是严格保密的,外间没传出一点消息,只想着等墨汁的量储备了起来,然后一举推向墨市,以大量,低价的墨汁击跨李朱两家刚刚收拢的一些份额,以此挤垮李朱两家。

田家这边的谋划李家自是不晓得。

只是那日曾师傅自请了假跟着他家小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李氏墨庄,也没让人带个消息回来,李氏墨庄这边人自也打着嘀咕。

“贞姑娘啊,这曾师傅好几天没回来了,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制墨汁的时候,原来杵捣的马师傅如今担着墨汁搅伴的活儿,这一道手序于墨汁也是极为重要的,同样要一把子力气,自然是非马师傅莫属了。

马师傅干完活儿,便坐了下来,看着一边正在指挥着人往一个个瓶子上贴商标的李贞娘瓮声瓮气的道。

贞娘听着马师傅的话,嘴解却是微翘,心里约模有个数了,不过,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一会儿郑师傅回来,让他带两个人,到曾师傅那边走走,真要有什么难处,咱们也得帮把手。”

“倒也是。”马师傅点点头。又自去干他的活了。

贞娘在墨坊看了一会儿,也回到了前面墨庄,墨庄是客人三三两两的,几个伙计正在给客人介绍着各墨。

贞娘已经吩咐过了伙计,就算是客人没有买墨的意思,只要他们热情的招呼,然后尽量介绍着李墨,这回不买不等于下回不卖,有个好印象,生意慢慢的自会好转。

随后贞娘又去盘着账。

不一会儿,郑复礼吃的有些酒意的回来,做生意应酬是少不掉的,而这方面贞娘一个女儿家自不太好出现,因此,一些生意场上的应酬都是郑复礼在做着,如今盯着李家墨汁的跑商实在不少,各个都想拿货,这方面李家自是有些程序的,没什么太大的空子可钻,这些个跑商打着的也是处好关系的打算,因此酒局便是隔三岔五的有,推了反倒是不好的,所以这几天,郑复礼的酒局是一场接着一场。

而吃酒的地方,大多都是秦淮妓家。也幸得郑复礼没有成亲,要不然,郑家娘子还不要打翻了醋坛子了。

不过,花儿最近对此颇有微词,常在贞娘耳边嘀咕着说是郑管事的学坏了。让贞娘管着。

贞娘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实话,只要不是自己的相公,这种事情贞娘是乐见的。毕竟郑复礼也也算是为李氏墨坊“献身”,当浮一大白呀。

而且郑复礼是由邵管家的一手调教出来的,邵管事当初虽说对贞娘并不是很卖账,但对于李氏嫡宗来说。那真真算得是忠仆的典范。可以说,当年,墨坊要是没有邵管事帮着自家七祖母支撑着,李氏墨坊未必还能维持现在的局面,而郑复礼自小是跟在邵管事身边的,虽说这个有时不免自视甚高了点,但只要你拿出本事来折服了他,那做起事来也是中规中矩的。

不说别的,到得南京,这个墨坊从筹备起到现在。郑复礼可谓是功不可没,后世开过店的人都知道,开店阶段,方方面面的瞧不见什么太多的事情。可其实繁琐的很。

而这些,都是郑复礼担了下来。这也是当初挑人过来,贞娘首先就挑了郑复礼的原因。

因此在这方面,贞娘还是信得过郑复礼的,自是没好气笑骂了花儿一句:“瞎操心。”

随既又打趣着:“你要是不放心,你盯着呗。”这话说的自是有些暖昧的。本以为花儿会羞恼。没成想花儿倒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我盯着。”

弄的贞娘有些哭笑不得。

此时,贞娘看郑复礼一脸酒意,便让郑复礼坐下歇一会儿。又让伙计去煮醒酒汤。

郑复礼显然有些兴奋的,坐下后,便事实在酒意道:“贞姑娘,如今山东山西,无锡,杭州,还有芜湖等的地墨商都想从我人这里拿货,对了。今天我在席上还有舟山岛那边一个商户。对咱们李墨也非常有兴趣,我估计着他们是走海路的,贞姑娘看看。这条路要不要开拓一下?”

郑复礼说着,瞧着贞姑娘沉静的脸,眼神幽暗了不少。

心中有一股子臊动,只恨不能干出一翻事迹,不能叫贞姑娘小瞧了他。

“这条路暂时不急,海路现在还是封禁中,咱们李墨也还在打基础的阶段的,欲速则不达。”贞娘想了想道,其实这段海路早就在她的预计之中,只是这条海路她却是要留给王翠翘,只等隆庆一开关,那才是真正的黄金路。

而目前,在下来的一个秋季,和明天的春季,正是李家大力制墨储量的阶段。

当然,如今时机未到,这个计划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贞姑娘,时机难得啊,舟山的那位商户,我瞧着挺有路数的,要不,我们先弄一批墨试试道儿。”郑复礼有些急了道。

“我说了,这事暂时不谈。”贞娘挥了挥手道,郑复礼的打算以常理来断并没有错,但是他的认为的时机却不是贞娘认为的时机,这事,贞娘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了。

见到贞娘决断了,郑复礼心中一阵憋闷,只觉的可惜,终归是女儿家,胆子小,眼光浅了点哪。

如此,便有些意兴阑珊,告了个假,回屋休息了,墨坊边上,有一排平房,坊里的墨工师傅都住在那里,跟李宅的后院是隔开的,算是工人宿舍区吧。

郑复礼这般自然不好再去找曾师傅,最终,贞娘还是让马师傅带着两个伙计去了。

马师傅带着两个伙计去了没一会儿,就一脸凝重的回来。

“贞姑娘,曾师傅一家人都失踪了。”马师傅一进门,就急慌慌的找到李贞娘道。

“怎么回事?”贞娘皱着眉头问。

“我也不太清楚,到了曾师傅家,只见得已是人去楼空,我跟隔邻的人家打听了一下,说是前几天就搬走了,至于搬去哪里竟是无人知道,对了,我还问了曾遇傅岳丈的事情,听隔壁说曾师傅的岳丈早就去逝了,也就是说,当日曾家小子来找曾师傅时说的是谎话。”马师傅一脸严肃的道,这时候,任他直憨的性子,也知道这曾师傅有鬼。

“既然这样,那就不管他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贞娘眯了眯眼睛,不用说了,这位曾师傅的目的达到了,自是自奔自己的前程去了。

“我瞧着这事情有些怪,要不让二狗去打听一下,二狗的路子要野一点。”马师傅道,曾师傅这些日子在墨坊,瞧见的东西也不少了,马师傅有些没底。

“没事,朱家那边暂时还离不了二狗,曾师傅这边随他去吧。”贞娘淡定的道。

见得贞娘这么说,马师傅也就不在多话,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马师傅回后院的墨坊后,贞娘一个人坐在那里啜着茶水,眼神颇是玩味着,眼角却是带着笑,莫是七祖母和程三老爷子在这里着了,定会明白,这丫头又在憋着坏呢,有人要倒霉了。

第一百二十章 八卦和出手

清晨,贞娘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然后在后院子里跑几圈,活动活动手脚,再一如巡视领地般的在墨坊和前面墨庄转了转,跟早起的伙计们打个招呼,之后再又回到后院的小楼,陪着自家二婶娘一起吃早点。

早点是皮蛋瘦肉粥,再加上一盘春卷儿,和几样小菜,道婆的春卷儿炸的极好,外面皮了炸的嫩黄的,薄脆薄脆,咬到里面香脆的很,里面的菜陷子吃到嘴里却是火烫火烫的,还带着香咸的菜汁儿,贞娘两口就能吃一根下肚。

黄氏倒是着实夸了道婆几句。

李景明一房当初在南京的时候,家里用着三个下人,其一便是厨娘道婆,另外还有侍候着葛氏的一个丫头乌头,乌头是葛秋姐儿的陪嫁,葛秋姐跟李正平和离后,乌头自是随着葛秋姐回葛家了。至于帮闲的小子段七,他打的本就是短工,三五日后,期限一到领了银钱,自又去找别的活儿了。

而唯有道婆,凭着她一手不错的灶上手艺,被黄氏留了下来,如今跟马嫂一起掌着家里的生活,灶婆掌着厨房,而马嫂便是里里外外的一把手,算是管家了。

道婆这时得了黄氏的夸奖,便笑咪咪的下去了。

“贞娘啊,家里来信了,你大哥这几天估计着就要过来了。”这时黄氏又道。

“嗯,想想也该来了。”贞娘点点头,上回七祖母过来的时候就说大哥要来,只是当时嫂子正是怀孕初期,可能是因为之前桐油事件的影响吧,嫂子这一胎怀的不太实,身子骨老有一点问题,大哥不放心,便又在家里多待了一段时间。如今嫂子的身子总算是稳定了,这才打算着来南京,桐油的价格这几个月是一降再降,大哥怕也是急的火上眉毛了。

其实说到底,之前桐油的价格是有些虚高的,完全是因为松瘟的事情,才造成桐油价格突涨了起来,这次的降价不过是回落罢了。

贞娘估计着桐油这一波的降价基本到位了,而之后等到隆庆开关,桐油价又将是一个飞涨,只不过这个只有贞娘心里清楚,贞娘本想着让自家大哥干脆囤油等待算了。

只是一来,自家大哥当初虽然在油坊做过工,可那完全是一个工人,于桐油的门路是一窍不通的,而今,油坊开业,那总是要做生意要周转的,而因着之前的桐油事件,李家八房着实欠了墨坊不少银钱,再这一批桐油不卖掉,工人的工资以就下一步的生产都将受到影响。

另外,做生意总是要往大里做,仅是坐在家里等桐油商上门来收的话,那价格实在是被压的很低,划不来的,所以,桐油的局面还是必须先打开的。

因此,大哥来南京这一遭倒也是免不掉了。

如此,贞娘和黄氏又聊了一会儿桐油的事情。

随后吃好早饭,黄氏便又去了后院墨坊,带着几个徒弟刻雕板。

贞娘则去了墨庄。先在店里转了一圈,随后出得正门,就看到隔壁的姚娘子正站在门口朝着官待不远处张望着。

“姚婶子,在看什么呢?”贞娘有些好奇的问,也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是义厚生钱庄那边,罗九这时一身短打,两个钱庄的护卫背着包袱,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那边罗九正好看到贞娘望过去,还挥了挥手。

贞娘眯着眼笑了笑,随后看着那边几个上了马车,马车就朝官街口驶去。马车后头,还缀着两骑人马,都是保护钱庄护卫背上的包袱的,那里面可都是银子。

这种情形,每天早上都能见一回的,就好象后世银行的押款车一样,早上,由支行的押款车给各储蓄所把营业用款送去,到得下午下班,押款车又去各储蓄所把营业款收回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