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贞娘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刚得到的消息,山西那边,月中的时候,俺答屠了石州,听说血流成河呢。”李正身挥着拳头恨恨的道。

贞娘一听脑袋就轰了一下,一边的赵氏也呀的一声叫了起来,便是李老掌柜的和李景福那脸色也变了,走的时候,罗文谦正是说他要去石州的。

“娘,我去平安嫂那边问一下。”贞娘此时惊跳了起来。然后也不等赵氏回答,便一溜跑的出了门。

不一会儿就到了义厚生侧门,拍了门,开门的是伍子。

“伍子,你娘呢?”贞娘劈头就问。

“娘在屋里。”伍子的声音有些鼻音。

贞娘便跟着伍子进屋,一路上问道:“你罗九叔有消息吗?”

“还没有,不过昨天刚接到的消息,月中的时候,罗九叔他们就在石州,偏俺答屠了石州,听说连知府都杀掉了,也不知罗九叔和我爹他们怎么样了?”伍子有些哽咽的道。

伍子的爹罗平安也是跟着罗文谦一起去的。贞娘一阵沉默。

这时,伍子抽了抽鼻子,然后又继续说了句:“娘怕你担心,便没跟你说,只想着等得到确切的消息再说。”

“嗯,我明白。”贞娘点点头。随后便进了屋里,就看到平安嫂坐在那里红着眼眶,神情愣愣的。

“平安嫂。”贞娘轻唤了一声。

“贞娘啊,这可担心死人了,我要去石州找伍子他爹。”平安嫂回过神来,一见到贞娘,便哽咽的道。

“平安嫂,先别乱了阵脚,罗大哥他们去的一队人可都是从过军的,就算是要出事了,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出事。我们耐心等等再说。”贞娘道。

平安嫂说要去石州也不过是嚷嚷,这时候便是去石州又哪里能找到人?这时听得贞娘这么说,深吸一口气,倒是冷静了些。

贞娘便又跟平安嫂聊了几句,见这边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虽然心里仍有些惴惴,但到是比初听自家正身堂哥说的时候心里安定点了。

于是贞娘便告辞,平安嫂送贞娘出门,到得门口,又看到言管事正吩咐伍子备车,伍子一溜跑的去了,言管事看到贞娘,远远的拱了拱手。

“言掌柜的,钱庄里这几天还是多备点钱。”贞娘看了看一边钱庄的大堂,想了想便提醒了一句,虽然这时候的钱庄,个人存钱的还只是少数,但各商家存的钱倒是不少的,而一但罗九可能出事的事情一传出去,弄不好钱庄会出现挤兑现象,因此提醒一句。

那边言管事听得贞娘提醒的这一句,先是一愣。随后重重的一拍额头:“我这段时间都忙糊涂,我这就去准备。”言管事说着也顾不得跟贞娘客套,叫了伍子,上了马车,便出了院子。

他的这段时间忙疯了,本来他只管着钱庄的事情,货栈的事情是由萧七在管,可山西那边的事情一发,萧七就带着人马去了山西打听情况了。

因此的,他又要管着货栈的事情,还要关注来往的消息,忙的整个人跟陀螺似的。竟是忘了这一茬。

他在北地也是管过多年的钱铺子的,自然知道挤兑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姨婆VS丑婆

“你说贞娘这丫头啊,怎么就这么命苦?这文谦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丫头以后还怎么说人家啊?”晚间,赵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坐起身来,拍醒一边的李景福说话。

“你也别有的没的的,贞娘刚才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嘛,义厚生那边也还没消息呢,你放心,我跟罗小子在北地打交道打的多了,那小子人精一个,不会有事的。”李景福咋吧着嘴道。

“这可不是你们北地两边人打打闹闹的,这可是几万人马的厮杀啊,文谦便是再厉害,他那一队人顶了天了二三十人的,对着几万人,他还能翻了天?我怎么越想就越悬,就越睡不着了。”赵氏心里依然没底的道。

“行了,你再想也没用,睡吧。”李景福拍了拍赵氏道。

最后吹灭油灯。

而贞娘自也是一夜没睡好,天蒙蒙亮便起来了,眼下一片黑影,洗漱,惯常的在墨坊里走一圈,只是总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想了想,虽然还早,干脆早些开门,于是也不等伙计了,就开着花儿去开门了。

到得墨庄里,正准备抽掉里面的门栓,又听得外面一阵谈话。

“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听说石州那边让鞑子给屠了,惨哪,听说杀了近两万人呢,该杀的鞑子。我昨儿个听义厚生的伙计说,他们东家也是去了山西?这罗东家怕是有危险了。”说话的是前面卖小笼包的东家娘子。

“怎么没听说,你没看义厚生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了,都是准备来取钱的。听说罗东家这次去山西那边。是带着大批银子去的。主要是购买马匹,那人鞑子劫的不就是钱粮吗?这罗东家这可是肥羊,鞑子能放过他?大家这是怕罗东家出事,钱庄里拿出不钱来,所以这都挤一起来取钱了,这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接话的是姚娘子,颇有些感叹的口气。

“什么旦夕祸福啊?你没听街面上的人传啊,这是叫李贞娘给克的。这李家姑娘能干是能干。可那命是真有些硬,田家的那大公子当初不也是跟她订了亲的,结果没多久,游黄山就出了事了,后来退了亲,结果田公子就回来了。”那卖小笼包的东家娘子道。

田李两家的恩怨,在去年就叫这一带的人给挖了出来了。

“这话可别乱说啊。”一边姚娘子平日跟着贞娘还算说的过去,这会儿便没好气的道。

“这可不是我乱说,街面上的人都这么传呢。”包子铺的东家娘子辩解的道。

而这边,贞娘和花儿两个正准备下门板。没成想,就听得屋外人在说这些。

“堂姐。我跟他们评理去。”花儿气的直跺脚。

“行了,别管这些,咱们开咱们的门,这种闲话,你评啥理都没用?不理会得了。”贞娘深吸一口气,这种闲话,她也气,可是没法子,两次的订亲都碰上这种事情,评理?这种事情评得了理吗?

花儿哼了一声,气冲冲的下了门板,那门板重重的碰着地面,发出嘣的一声,倒是把外面说话的人给吓了一跳。

“开门啦,今儿个开门早啊。”包子铺的东家娘子没想一以李家突然就开门了,又见到是李贞娘,想着刚才还在说人闲话呢,那脸皮子便有些悻悻的打着招呼。

“不早没饭吃呢,哪象有些人,闲的到处扯,也不怕把舌头扯断了。”花儿没好气的道。

“说谁呢?”那包子铺东家娘子也火呢。

“你说我说谁呢?”花儿故意笑嘻嘻的问道。

“行了行了,大清早的,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一边姚娘子赶紧打着圆场。

花儿才哼了一声回屋里做事了。

“贞娘,别担心,我看罗东家不会有事的。”姚娘子又冲着贞娘道。

“嗯,谢谢姚婶儿。”贞娘微笑着点头,说实话,克夫这种谣言什么的,在徽州的时候,她就听多了,直计较,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于是两人又聊了几句。

随后贞娘又踱步到义厚生那边,义厚生今天开门也早,显然是前两天已经准备好了,但凡来取钱的,倒是没有取不到的,一时间,平平静静,倒没什么乱子。

于是便回了李氏墨庄,只是还在门口,就远远的看见王家姨婆在胡氏的搀扶下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李氏墨庄门口。

“王姨婆,胡婶儿…”贞娘自是上前招呼。

“贞娘啊,你爹娘和爷爷在吗?”王家姨婆问道。

“在呢,我领王姨婆进屋。”贞娘知礼的福了福,然后便领着王姨婆一行进屋,李老掌柜的此时就站在厅外跟李景说着话,见到王家姨婆过来,连忙热情的把王姨婆领进了屋。

当日贞娘和罗文谦订亲,王姨婆也是出了面的,虽说大家清楚,王姨婆对这门亲事是有些嫡咕的,只是罗文谦一意孤行,又请了罗家那边的人来主持,王姨婆也就不好说了。

厅上几人分主客坐下,贞娘亲自上了茶。因着客厅里长辈要说话,贞娘便退到客厅外面,坐在客厅外面的长廊上跟花儿有一答没一答的聊着天。

木质的房屋,客厅众人的谈话也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两人的耳里。

“李老掌柜啊,我是来问问文谦的消息的,如今这山西闹纷纷的,听说文谦就去了石州,我这心里真是放不下啊,他可是我那外甥女的唯一儿子,罗家这一支就这一根独苗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罗家这一支就绝了。”王姨婆抹着眼泪道。

“他姨婆也不要这么悲观,文谦去山西是带了一帮子人过去的,他又是个精明强干的。旁的不说。保住小命应该是没问题的。如今义厚生的萧七管事已经带人去寻去了,这尚没有消息,咱们还是稍安勿燥的好。”那边李老掌柜安慰的道。

“说实话,这没有消息还好,我就怕有消息啊,就怕等来不好的消息啊。”王家姨婆道。

她这话一说,一屋子人便沉默了,气氛压沉沉的。

贞娘亦是抿着嘴。

一边花儿想劝也不知怎么劲。

这时。又听屋里王姨婆道:“李老掌柜的,今天我来,是求你一件事情啊,你们家贞娘这命怕是真有些硬的,秋珊儿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想你们也不想文谦出事的吧。”

“王家姨婆,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时,屋里便响起了赵氏的猛喝声。

“还什么意思啊,这不明摆着嘛,文谦跑商也这么多年。在北地都没有出事,这才跟贞娘订亲呢。这订亲后的第一趟出门,喝,石州那边可是从未有过鞑子犯境,可这回偏偏还就碰上了,这不是贞娘克的是什么?你们若是为着文谦好,就赶紧主动退了亲,说不准文谦就能平安的归来了。当初那田家的田公子不就是这样吗?一开始灵堂都摆了,可这一退亲,人就回来了。”一边的胡氏没好气的道。

“你…你们欺人太甚。”赵氏咬着牙道。

贞娘此刻也猛的站了起来,一脸寒霜,她一个经过现代教育的女子,自不可能信这什么克夫不克夫的事情。

此刻,她是既担心罗文谦,同时也更是一股子火。但更多的是无奈,她知道,这王家姨婆说不准还真是为了罗文谦的安全。

当初田本昌掉下悬崖,都说死了,田家便摆了灵堂,后来田本昌安然的回来了,本来这应该是证明贞娘没有克夫这回事,可问题这时代的许多人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认为,之前田本昌是真出事了,等到田李两家退了亲,贞娘这个克夫命的离开了,那田本昌也就转危为安了。

这什么狗屁倒灶的理论,可问题是,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少。

“我罗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王家来插手了?”就在这时,一阵冷冷的声音传来,另一边屋角,丑婆小心的将扫帚竖在墙边。然后由二狗扶着进了屋。

“丑婆…”贞娘又是猛的一心惊,这真要揭穿了岂不又是欺君了?贞娘连忙的跟着进了屋。

丑婆出来,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不知这唱的是哪出?倒是李老掌柜的,约模知道一样,这时倒没什么太奇怪。

“你们罗家?你是谁?”王姨婆盯着丑婆,不知怎么的,眼前这个脸上脸上满是烧伤疤痕的婆子,给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怎么?这么多年,还真就把我这个故人给忘光了,当年,我们一起在白云庵抽得签,你是花好月圆,我去是孑然独立啊,如今想来,当年静慈师太解签解的还真是准哪。”丑婆这时的口气却是有些飘渺。眼神也似乎在回忆着以往。

“罗梦真?你是罗梦真?你还活着?”王家姨婆瞪大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神情更是有些激动。当年解签的事情,只有她和罗梦真两人知道,别人是不知道的。

便仔细的打量着丑婆,终于,她还是在丑婆的另一边伤痕少的脸上分辩出曾经好友的面容,是罗梦真。

“老天爷不要我这条命,我也没法子啊。”丑婆呵呵的笑道,只是这笑声极为难听。

“梦真…哎…”王家姨婆长长一叹,也不在多说什么,知道她没死就够了,至于其中的曲折,她没必要了解,想来也是一翻伤心事。又重重的叹了一声,便叫上胡氏,转身离开了。

“丑婆,你这个说出来,不会有事吧?”贞娘连忙上前接着丑婆问道。

“没事,她于我当年,就好比你跟孙文娟的关系一样,虽说事世变换,如今已是陌路了。但该不该说她应该心里有数的,更何况她的夫婿便是当年知府的师爷,当年知府给我罗家弄贞洁牌坊的事情,便是她夫君出的主意,她若是真说出去,那她王家首先要倒霉。”丑婆一脸淡然的道。

以后都在下午5,6点左右更啊。原来的节奏一直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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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仇不能结十分

王家姨婆走了,而丑婆在回答了贞娘的话后,对于自己是罗家的人事情并不多作解释,便由二狗扶着回了住处。

“贞娘,以后丑婆那里,你便多照应着。”李老掌柜是心里有数的,这会儿便冲着贞娘说了一句,也出得屋,又进了墨坊,研究李墨的创新了。

而李景福也出得门,找李正身一起到外面打听山西那边的情形。

李正身如今有了一身千户的皮子,打听消息倒是多了些渠道。

唯赵氏还是满头雾水的,连忙拉着贞娘到了屋里,悄声的问道:“贞娘,这是咋回事啊?”

贞娘这才把丑婆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了,虽说丑婆没有说,但并不表示还需要瞒,她只是那样不多话的个性,所以,贞娘也不需要再瞒着了,更何况是自家娘亲。

听得丑婆实是罗文谦的嫡亲姑婆。赵氏倒是一阵紧张的,连忙哎哟的说:“这都什么事儿,可不能让丑婆再扫地了,我就早说了让她闲着的,可她就是闲不住。”

赵氏忙不叠的说着,随后又冲着贞娘道:“贞娘,是不是把她接到这木楼里来,大家一起住。”

贞娘想了想道:“倒是不用的,丑婆今天自己站出来,那她以后就代表着罗家,那为着罗家的面子,丑婆也不可能再扫地了,至于住这木楼里,她那性子,肯定也是不惯的,就还让她住现在屋里,我每日去请安就成了。至于以后的安排,等文谦回来,他知道了再说。”

说到文谦归来,贞娘那语气终不免涩涩的。心里还是乱乱的很担心。

这时候,她便格外怀念后世的电话和网络。

“嗯。”赵氏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的瞪着贞娘:“我看你最近早晚都去丑婆那里,敢情着,你早知道丑婆的身份啊?”

“也没有,也就是最近,那高丽再和墨的事情,那潘氏墨法是丑婆教我的。”贞娘解释道。

“哦。”赵氏点头,又想起之前隐隐约约的听丑婆跟贞娘说的什么贞洁牌坊的事情,又牵涉什么欺不欺君的,这才猛的醒起这个嫡亲的姑婆正是罗家立贞洁牌坊的那一个。又想着王家今天来的这一出。心中仍是一阵气恼。便一拍桌子:“那王家人可不是东西,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说出去?”

“就算是说出去也没事的,我私下问过丑婆了。丑婆的事情当初罗家都没发丧的呢,知府请奏立贞洁牌坊说的也只是**殉节,丑婆自毁容貌,终身不嫁,这难道就不是殉节了吗?这一点当初罗家和七爷爷他们肯定也是考虑到的。”贞娘解释道。

自上回猜出丑婆身份后,贞娘便每日早晚请安,一是为着她是罗文谦的姑婆,二更是为着丑婆的授技之恩。

平日里私下跟丑婆聊天的时候,倒也也让她问出当年的一些事情,当年。传丑婆死时,按说,如果是殉节了,丑婆应该葬在王家的坟地的,可王家人硬是一点不提,而罗家这边自是你王家不提更好,也就根本没办发丧的事情,而别人还以为罗家悄悄的下葬了,因此竟也没人追究。

所以,真要拆穿,那自毁容貌,终身不嫁,亦担得起贞洁牌坊的名头。真说起来算不得欺君,这**都不死,反倒能说是天意。

这也是当年,李家七爷也敢收留丑婆在家里的原因,要不然,真要是欺君大罪的话,那是李家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那是牵涉着整个家族的事情。

而丑婆一直不愿意回归罗家,一是当年,罗家子侄辈太伤她的心。二来呢,一个容貌不错的女子突然毁了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那都恨不得永世不见人的。

这亦是人之常情。所以,罗梦真便一直以丑婆的面貌生活着。

听得贞娘这么说,赵氏倒是松了一口气。

“唉,如今只希望文谦能平安归来。”赵氏叹气。

“会的。”贞娘握拳。那感觉,似乎在给远方的罗文谦鼓劲儿似的。

“姨母,就这么算了?李家那丫头命是真硬,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再说胡氏扶着王家姨婆出得门,终是有些不甘的道。

“再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有罗家人出面,我终是不好管的,就这样吧,阿弥陀佛的,观自在菩萨保佑文谦平安归来。”王家姨婆说着,便合着双手,喃喃的念起经文来了。

“姨母,可不能这样啊,那丑婆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突然就跳了出来,姨母可不要叫人给骗了,说句不好听的,文谦若是没事,回来倒好,可万一有事,李家这门亲怎么算?再加上他现在又招惹了些莫名其妙的人,什么徽州罗家的三叔公什么的,那都不是一支的了,义厚生号的钱庄和货行这些可都是文谦辛苦打理起来的,可不能叫些个说不上的人谋了去啊。”胡氏有些急道,只是抬头之即,却看到自家姨母冷冷的眼神,一由的顿住了,知道情急之下,失了口。

“哼哼,原来你是这么个心思,我还道你真的是担心文谦的死活呢。”王家姨婆用眼神剜着胡氏。

“也不是,我也是担心文谦的,昨晚上四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呢,下半夜里,天没亮,就派了几个人去山西那边打听去了。”胡氏有些悻悻的道。

看着胡氏的脸,王家姨婆继续冷冷的瞪着,随后才一字一顿的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对李家的丫头是不喜欢的,我是嫌她命硬,怕克了文谦,但若你是这么个心思,文谦的事情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插手了。”

说到这里。王家姨婆叹了口气又道:“今天那丑婆子是文谦嫡亲的姑姑,当年于我亦是手帕之交,说起来跟她比,我是没什么见识的。当年,她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这人于人之间,恩不能结十分,仇亦不能结十分。说实话,我当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这四十年里,我却明白了这句话。结十分恩,恩太重,还不起。于是就成仇了。结十分仇。便没了退路。没了退路岂不又是死路一条?这些年,这句话我一直受用无穷,如今把这句话送给你。你记着,文谦再怎么那也是你嫡亲的外甥,四方现在成了徽商商会的会长,看着是风光无限,可这人啊,登顶了就要走下坡路了,谁也说不清,他在之后会遇上什么样的困难,文谦终是他的亲外甥,只要没结十分仇。到时终还是有一条路的,你这些心思就全给我收了,只求老天保佑文谦平安。”

“是,姨母。”见得王姨母寒霜似的脸,胡氏也不敢多说了,对于这个姨母,王四方是极为尊敬的,每年都要接来南京住一段时间,如同对待母亲一样侍侯着,她若真是有了忤逆,那王四方若是冷了她,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当然,说实话,王姨母说的这些,胡氏还真没太懂。

说话间,两人上了小轿一起回了王家。

再说李景福和李正身出去打听消息,两人兵分两路,李正身去卫所那边打听,而李景福则去了徽商商会。商会来往的商队多,消息也是比较灵通的。

只是李景福一进商会,就碰到了王四方。

李景福本就是个赌场斯混惯的人,再加上之前,王家姨婆和胡氏来闹的事情,他肚子也是一肚子气,这会儿见了王四方,便有些不阴不阳的道:“哎呀,这王会长日理万机啊,这自个儿管着商会的事情,家里的婆娘却是仗势干着逼人退亲的事情。”

“你这什么意思啊?”王四方没好气的问道,他还莫名其妙呢。

“什么意思问你们自己,我怎么知道?”李景福说完,却是不理会王四方,自顾自的去找人打听山西那边的事情去了。

王四方一头雾水的,便急匆匆的回家,一进屋,便让人叫来胡氏:“今天你们是不是去李家闹事了?”

“什么闹事啊,是姨母觉得李贞娘命硬,想让李家把这亲退了,说不定文谦就能平安归来了。”胡氏道。

“瞎扯蛋。这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这一小女子岂能决人生死?你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都我给说清楚了,别把什么事推给姨母,这里面少不得有你的心思。”王四方道,对自家娘子那点思也是知道的,而且他经商做的事实务,于这命却是不信的。

见王四方发了火,胡氏便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退亲,罗家的姑婆,还有最后姨母跟她说的那翻话。

听着胡氏的话,王四方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一脸严肃的道:“我现在说两点,你给我记好了,罗家姑婆的事情你只当没看见,不可传出一句。第二,至于文谦那边,你那些有的没的的心思全给我收了起来,当年我们没有收留妹子和妹婿,这情份就完了。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要有数。”

胡氏还从来没见王四方这么严肃的表情,自是连连点头。

“对了,家里还有多少银钱,把数目盘点一下。”见得胡氏点头,王四方也没在说什么,便道。

“干什么?”胡氏奇怪的问道。

“把钱给我准备好,明天我把钱存到义厚生钱庄去。”王四方道。

“你这是干什么?”胡氏又跳将起来,如今外面传言义厚生钱庄的东家可能出事了,各商家都去义厚生取钱。四方这是怎么了,还去存钱?

王四方便狠狠的一瞪:“跟你说了让你不要管。”

“可你用的是咱家的钱,我能不管吗?”胡氏颇有些委屈。

“哎…姨母说的对啊,仇不能结十分,总得留一条路啊。”王四方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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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石州有义商

清晨,秋雾散尽,阳光破云而出,秦淮河边也显得格外的清朗。

虽然深秋寒意料峭,但净蓝的天,洁白云,还有那河边树上棕黄的树叶,无不透着秋高气爽。

此时,贞娘捧着钱匣子进义厚生号的时候,却看到义厚生钱庄上下每个人那脸皮的表情却是乌云重重。一个上午,都是来兑钱的,尽管言掌柜的之前得了贞娘的提醒,已经做了准备,但到底还是迟了点,钱眼看着就不够了。

“言掌柜的,怎么了?情况不好?”贞娘将钱匣止放在柜台上,让伙计称银点钱入账,这是李氏墨庄和李她李家八房的一些积蓄,暂时存进钱庄,多少有些助益。

“唉,说起来不怕贞姑娘笑话,本来,那日得了贞姑娘的提醒,大家兑钱的事情我是已经做了准备的,可没想到,临到这时,却突然有两个兄弟要退股,如今这钱又紧张起来了,都尉那里也都已经尽力了。”言西来一脸气愤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李贞娘说了, 当日,罗九去山西时也是有过交待的,万一有个什么事言西来不能决定,可以告诉李贞娘,一起定夺,而在他看来,李姑娘亦算得半个东家了,因此便把事情说了个全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