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问他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也不说。

两人坐上车,车直接开出了北京城,到了偏僻的地方。

楚韵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里不明白,不过相信苏易楠,也就没再多问。

车子停在了一座寺庙下,虽说是下午的时间,寺庙的香火还是很旺盛,苏易楠让她买了一些烛火,在寺庙小和尚的领路下,到了寺庙的后院。

独立开出的堂子,供奉着两个长生牌位,楚韵看着上面两个名字,顿时愣住了。

一个是她母亲的,一个是苏宝宝。

上次苏易楠和她说,把她母亲安置好了,要带她去看看,可一直没有机会。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和苏易楠没在一起了,也就探听不到关于母亲埋在哪里的消息。没想到是在这里,在寺庙里这里供奉着。

“擅自把伯母的骨灰请出来,一直供奉在这里,我从没想过真对伯母做什么。”他只是被气急了,才想到拿这个来威胁。其实早之前,他就动过年头,给她母亲换个地方。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供奉在寺庙这种地方再好不过。

他把楚韵母亲的骨灰请出来,就立刻安排在了这个地方。几次想带她过来看看,都因为被事情堵着而没能实现。

“孩子…虽然无缘见面,我想着立个牌位,让他安息也好。等下次再来投胎做我们的宝宝,阿韵,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们。”上天能让她平安的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就满足了。宝宝是遗憾,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宝宝会长成什么样。也为了宝宝,准备了所有的衣物和玩具,男款的,女款的,每一样都备份着。

原本还打算,等孩子出来了,就把新城那块地留着做儿童乐园。

可惜,地腾出来了,宝宝却没了。

楚韵垂下眼睛,眼圈红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曾经又自己第一个孩子,如今却空落落的。孕吐的时候,吐得厉害,她从来没觉得辛苦,因为能感觉到宝宝的存在。

一切都晚了。

生活在这样的背景,看似风光无限,可更多的是遗憾和寂寞。

楚韵沉默的跪在蒲团上,向自己的母亲磕了三个头,“妈,很久没来看你了,你是不是怪我,对不起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时间。宝宝是你的孙子…请你在那边好好地看着他,如果有缘,请保佑我,再次和宝宝做母子…”

郑重的说完,她拉了拉苏易楠,示意他跪下。

苏易楠学着她的样子,恭敬的磕了九个头,抬头对着苏母的牌位说:“伯母,我是苏易楠,我很爱您的女儿,您在那边请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楚韵心里一下就软了,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起来。

两个人把香烛烧了,走出大殿的时候,路过一个算命的摊子,苏易楠一直不信这些,可楚韵相信,她小时候有一次被魇着了,就是母亲找了个老和尚给治好的。

看了几家,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老和尚。拉着苏易楠到算命的摊子,算命的和尚长得仙气,银白色的眉毛一直下垂到下颌处,看到两个人也不说话,直接给了一个签筒。

楚韵拿过签筒,摇了摇,啪的掉出一支。

拿给老和尚看,老和尚看了摇了摇头,“你的一生不通,命运多舛,只有一线生机,命中能不能遇到贵人,且看自己的造化。”

苏易楠不肯,算命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从来不信命。

楚韵偷偷地拉了拉他衣服,让他摇签筒。

老和尚看着两人笑了笑,“这位施主生了一脸的福相,命里带贵气,一生大富大贵,遇事逢凶化吉。”

楚韵很高兴,笑着说:“承你的吉言。”

“这位施主,你命里的贵人可能已经找到了。”老和尚接着说道,看了看苏易楠,又看了看楚韵,意思不言而喻。

苏易楠心里冷哼哼,不过是个骗子,看他的面相,这些自然能看的出来,不过他不揭穿老和尚的面目,怕破了楚韵的兴致。

“可否请这位施主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让我算一算,今日也算是缘分,我免费给二位算。”老和尚仿佛看穿了苏易楠的想法,拿出一支笔,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苏易楠不肯动手,楚韵就帮他把生辰八字写了出来。

老和尚拿了苏易楠的生辰八字,看了半天,沉吟,“八字太硬杀戮太重,只怕一生富贵却害了亲近的人。有句话,奉劝施主一句,种善因得善果,还是多做些好事,免得日后后悔。”

“胡说八道!”苏易楠拉着楚韵的手就站了起来。

楚韵也没想到,老和尚会这么说,苏家的人虽然死了人,可与苏易楠没半分的关系,怎么就害了亲近的人?心里不高兴,可她还想问化解的方法呢,被苏易楠强行拉着出了寺庙,逛了一会儿,就借口说自己想添些香油钱,又偷跑回了算命的摊子。

老和尚看着她,面带惋惜,“施主与刚才那位施主是什么关系?”

楚韵咬了咬牙说:“恋人关系,”顿了一下问,“这和他的命有什么关系吗?”

老和尚脸上的面色怜色更重,好一会儿才说,“他命里杀戮太重,生来克母克父,日后无子,施主若是不想日后伤心,还是早些断了吧。”

老和尚说完,说了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楚韵愣在了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脑子嗡嗡的乱成了一团,怎么会命里无子…

“有什么破解方法么?”她许久问道,声音不像是自己的。

“唉,执迷不悟,无解可破。”

:情深依旧 018辞职这件事

楚韵接连着几天,精神都有些恍惚,别人和她说话,说着说着就发现她根本不在状态,仿佛丢了魂似的。

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死也不肯说出来,憋在肚子里。想到老和尚的话,她心里就堵得慌。命里无子,第一个孩子的夭折,难道就应验在这条上吗?不,不会的,孩子没了,是她的错,怎么会是苏易楠的错。

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甩出,楚韵把凌乱的东西收起来,忙完了,才发现站在门口的苏易楠。

心里刚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了上来,“怎么了?”

“我出去处理些事情,你要不要顺道去上班?”苏易楠声音不疾不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似的,‘看’了她好久。

楚韵站起来,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苏易楠闻言,笑了笑,那笑容看的楚韵心里有些堵,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对算命的事情也不是尽信,可任谁最亲近的人被说命里无子,都要不舒服。苏易楠的身体没事,他有没有孩子,是别人能说的准的吗?

劝告自己不要去相信那个和尚说的话,她深了口气,在苏易楠走了两步后,抓住了他的手,“一起走吧,我想起来今天要提前去一些。”

坐在车上,楚韵接到同事王妍的短信,说是让她赶紧到公司里,具体的事情也没说,她匆匆的吃完早餐,让苏易楠提前一个街口放下她。

赶到公司里,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难得看到这样的景象,楚韵问了下王妍,才知道公司里接了一个大单,连技术部的都要去串几个部门。

两个人话还没说完,经理就过来了,抱着一摞文件就交给了楚韵,“把所有数据核实一下,下午两点前交给我。”

楚韵看着怀里一大摞资料,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让同事帮自己,部门的经理已经分了工作给其他人。

王妍看了看她怀里拿一沓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的,耸了耸肩肩膀说:“别求我啊,我也帮不了你。”

忙碌了一上午,忙到头昏眼花,还剩下两份报告,楚韵伸了个懒腰,把所有数据整理了一下,都是些陈年的旧资料,看起来很容易,可经理要她做的是,把数据全部一个一个的重新输入到电脑里,很枯燥繁琐的事情。

苏易楠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啃着一块面包,惨白着脸核对数据。

“出来一起吃饭,我刚好在你们公司附近。”苏易楠说道。

楚韵摇了摇头,“今天有事,恐怕不行,你还是一个人吃饭吧。”

苏易楠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好,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挂断了电话一会儿,部门经理就走出来,问:“小楚,你的数据都核对好了没?”

“没有,还差一点,很快就核对好了。”楚韵忙的手忙脚乱,看了看时间才十二点,还没到时间。

经理看着她,把报表一收,“不用你做了,我想起来这是几年之前的数据,慢慢做也可以。”说完,也不管楚韵作何反应,抱着报表就走了,不给楚韵任何说话的机会。

楚韵看着空荡荡的桌子,又看了看电脑上没做完的报表,沉默的把文件保存,打包好给部门经理。

一切做好,才伸展了下腰,给苏易楠打电话,说是她又忽然没事了。

苏易楠说好,让她到老地方等着。

楚韵站起来,王妍看着她满是羡慕,“去吃饭?”

“嗯,你还做完工作?”

王妍摊了摊手,“还有一大堆,你真是命好。”

楚韵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说:“我帮你吧。”

王妍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看你这几天精神都不好,还是出去散散心吧,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

楚韵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坐上苏易楠的车,楚韵揉了揉自己头痛的额头,侧国联看着苏易楠,有些无力,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公司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不同,看似亲和的外表下,是疏离的态度。她们不会和自己一起吃午餐,不会和她说工作上的事情,连公司的上司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交给她的数据,就算不重要,也没有交了任务说半途拿走就拿走的。开始以为是刚进公司才这么对她,可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什么对她还是隔着玻璃罩子似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背后有人搞鬼。

是苏易楠吗?

答案如果是他,她下意识的排斥这个可能,可若是别的人…还会有谁?

“我想换份工作。”想了想楚韵开口说道。

“工作不顺心?”苏易楠面色不变。

楚韵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做这份工作了。”

“下份工作想做什么?”苏易楠又问。

“还没想好,不在这家公司就是了。”楚韵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学的专业是设计,进入叶氏集团之前,她最想做的是知名的设计师,可到今天,她在设计师上越走越远,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再捡起来。这家公司很好,在设计方面,对她的培养也不错。

可她不喜欢隔着雾和别人相处。

一顿饭吃的满腹心事,苏易楠还要料理苏老爷子的一些事情,匆匆的离开。

公司里也没事情,楚韵干脆在咖啡馆点了杯咖啡,慢慢的喝。

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嘬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里蔓延开来,手指无意识的划过桌面。

曹时时和朋友一起离开珠宝店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玻璃窗里的人,愣了一下,而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们等我一下,我看到一个熟人,和她说几句话。”

和楚韵上次见面,已经隔了很久,听说她最近一段时间没见,听说她过的很不好,没了孩子,身子也差了很多,她其实挺开心的。

如果她能离开苏易楠的话,她就更开心了。

曹时时越过马路,赶到咖啡店,看到楚韵还没走,面上带着更加得体的笑容,“呦,这不是楚小姐吗?”转动着手上的钻戒,她看了看楚韵毫无饰品的手指,“今天还真是难得能碰到,一起喝一杯?”话是询问的语气,可她毫不客气的坐下。

楚韵把咖啡杯放下,看着曹时时。对曹时时,她的印象一直不好,可因着叶慎的关系,才一再的忽视她对自己的态度。

“对不起,我在等人,他很快就过来。”冷着脸,把一句话说完,楚韵悄悄地吸了口气。

曹时时面上闪过恼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优雅的笑容,“不碍事,我就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了。”

楚韵沉默着不出声。

曹时时继续说:“我哥要和赵雅姐姐结婚了,届时希望你能过来观礼,毕竟你和我哥…呵呵…有过那么一段过往。”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请离开。”楚韵的表情一滞,冷硬的说道。

曹时时笑了笑,“说够了,最后奉送楚小姐一句话,别妄想不是自己的东西,你看白忙活了那么久,什么都得不到了,你心里是不是很不爽?我哥是赵雅姐的,就注定是赵雅姐的。”苏易楠也会是她的,她等着楚韵凄惨的下场。最后一句话她憋在心里没说,现在苏易楠对楚韵能宠上天,她还没傻到去触眉头。

不过没关系,她乐意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看着曹时时像只斗胜的公鸡似的离开咖啡馆,楚韵刚好一些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徐栋正在整理一堆文件,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手里一滑,刚整理好的文件全部落在了地上,满肚子是火,接起电话正要怒骂,却在看清电话号码后,把所有的怒气燃烧的干净。

“喂,苏先生,您好,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自从苏易楠往公司里注入了新的资金,挽救了公司的唯一条件就是照顾好楚韵,他就把楚韵放在了心尖尖上当祖宗供奉着。

电话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徐栋面色一白,“辞职?为什么会辞职?是,是,这话该问我…好…我去和她谈谈…”

挂断了电话,徐栋擦了把冷汗,在心里啐了一声。

什么世道,有钱人真是男伺候,过得太舒坦了也不行,过得不舒坦也不行。

推开门走出去,和部门经理吩咐了一些事情,徐栋才放了心。

楚韵是他们公司的财神爷,所有的收入就全靠她了,她要是走了,这公司上上下下的全都要去喝西北风。

楚韵回到公司,就被经理臭骂了一顿,说她在工作期间擅离职守,不好工作之类的。

楚韵那看着经理忽变的嘴脸,也没反应过来,一大堆的任务就接连布置了下来。

如果说,她之前觉得公司对她太过仁慈了,接下来的时间,简直是地狱般。

王妍抽空和她说,之前对她那么客气,那是因为她是新人,等过了新人期,就要被公司当畜生榨取剩余价值了。

:情深依旧 019 狗男女

葬礼结束,苏北站在苏老爷子的墓碑前,一直等到天开始下雪。

老爷子风光一生,死了却凄惨,那些平日里的好友推脱的推脱,有事的有事,真正亲自来参加的就只有几个。就连苏易楠,也不过象征性的观礼,这就是他栽培了半生的好孙子。

苏北心里满腹的恨意。

若不是苏易楠闹腾了几次,老爷子的身体不会那么差。秦羽珊是主凶,苏易楠就是帮凶。

他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刚出生那会儿,苏鼎晟已经十几岁了,就是苏易楠也有五六岁。国人讲究抱孙不抱儿,可老爷子不管这个,样样都亲自动手,长大后什么事情也都由着他。不管外人怎么看老爷子,在他心里,老爷子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苏北抬了抬头,把酸涩的液体逼回眼睛里,现在他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对的气老爷子的一片期望。

曹时时等所有人都走了,才下车,鱼嘴高细跟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她身上穿着黑色的礼服,满目的悲色,“苏北,难道你就甘心这么被压下去吗?”她早就想好了,直接从苏易楠入手,不可能拆散他和楚韵。所以,要嫁给苏易楠,他要从他周边的人下手,比如苏北。

这个还没大学毕业的学生,怎么着都比苏易楠那个在商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老狐狸容易对付。先挑起苏北和苏易楠之间的矛盾,再暗地里整顿楚韵。

苏北抬头看向曹时时,面上没表现出特别的情绪,他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尽管曹时时掩饰的很好,他依旧能从她的表情上,解读出来,她有事情要和自己说,在这里等着,也是想看她究竟想说什么。叶家今时不同往日,叶慎的公司蒸蒸日上,叶父也脱离了危机,曹时时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只是年纪太大了。

不过年纪大也没问题,妻子,娶进家里家里是以礼相待。这个圈子里结婚的,谁是真心想娶想嫁的,无非就是相互利用。

“苏北,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整垮苏易楠,只要你配合。”曹时时揽着苏北的肩膀,笑着说:“我是有诚意的,你不是也不喜欢楚韵吗?她害的你和苏易楠之间有隔阂,你们现在这样,是因为谁?”

“反正也无法修补了,你也想得到他的财势,不如我们合作?我只要得到苏易楠,苏家的财势归你,楚韵任由你处置,怎么样?”她甜美的嗓音里满是诱惑,看着苏北,媚眼如丝。皮草从她肩头滑落下来,露出圆润的皮肤。

对自己的魅力,她一向很有自信。苏北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稍微哄一下,就相信了。他以为她真的会配合他把苏易楠的财产给他吗?不,痴心妄想。只要把苏易楠和楚韵拆散了,她名正言顺的嫁给苏易楠,苏北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苏北脑子里想了很多,其实也就几秒的事情。他要从苏易楠手里夺回苏氏,没有多大可能,曹时时却是可以利用的。

她这种女人太自信,总以为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所有的男人都该围着她团团转。真当他苏北是傻子吗?

等他把这女人给骗了,再和叶慎联合起来,那时候苏易楠才是四面楚歌。

“你想怎么做?”苏北很镇定的问道。

曹时时的眼里露出一抹得意,她就知道苏北会答应的,“你可以尝试着接近楚韵,那女人很好骗。等她放下了戒心,再怎么样,就是由我们拿捏了。”

苏北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处?你只凭说说就想空手套白狼?真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人么?”唇亲吻了下曹时时的耳垂,而后快速的离开。

曹时时露出娇羞的笑容,趴在苏北的怀里,轻呵着气,“你说呢…”

苏北本来还想客气的,见她这幅模样,抱着她就吻了下来,面上是热情的,心却是冷的。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利用曹时时有什么,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的,就别怪他,不客气的利用她。

曹时时被他啃的嘴有些疼,推了推苏北,气喘吁吁的说:“就在这吗?”

对着苏家老爷子的墓地,总觉得阴森森的。

苏北捏了一把她的胸,“我们去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