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向铭没说话,只把他往上颠了一下,给人感觉是要松手,童宴赶紧圈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他继续走,上了楼,把童宴放在卧室床上,自己又下去拿行李。

天黑了,不过屋里挺亮堂,只是气味陌生,环境也陌生,对刚刚经历标记的omega来说不太友好。

童宴盘腿坐在大床上,左右看看,叫了声:“卓向铭!”

卓向铭远远地答应了声,没多久就推开了门:“饿不饿?”

童宴刚才不愿意被他抱,现在却又要求:“你别乱跑。”

“好。”卓向铭走到床边,“害怕?”

“没有。”

“那想不想吃东西?”

童宴道:“不想吃。”

卓向铭倒了杯白水给他,看他拿水杯的手还有些发抖,所以用上了另一只手,宽松的毛衣袖子因为喝水的动作滑下去一截,露出痕迹斑斑的手臂。

施暴就是施暴,根本没人会把这种印迹归为吻痕那一类。卓向铭想。

童宴喝光一杯水,注意到了他的紧绷,默默拉好毛衣袖子,一边庆幸这件衣服没那么居家,领口好好地包在锁骨以上,一边叹了口气。

“怎么了?”卓向铭立刻问。

童宴把杯子递给他:“没什么。”

此时此刻,童宴才意识到,其实不仅是最近标记这一次,卓向铭在面对他时的承受能力从来都低于标准线。

他因为想家哭的时候、跟童杨闹别扭的时候、牙疼的时候,还有没什么理由情绪低落的时候,在他身上一些可以说是非常小的事全部可以让卓向铭警觉万分,只是这次事件“重大”,才表现的激烈了些。

“还要吗?”卓向铭接过水杯问。

童宴摇头,身体前倾,头靠在了他腰上。卓向铭就顺手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拿手抚着童宴的背,童宴也抱住他,手放在他后腰,握成拳敲了几下,叫他放松。

卓向铭慢慢意识到什么,低声说:“我会改的。”

童宴嗯了声,拉低他跟他接吻。

这房子很大、很漂亮,跟想象中不太一样,装修风格还是好几年前流行的那种,哪儿都让人觉得新奇。

如果是平时,童宴肯定得先上下看看,但此刻他依然感觉非常累,从内到外的疲惫,每一个细胞都困倦,却又因为睡足了觉而暂时没什么睡意。

他不困,卓向铭更不困。事实上卓向铭的精神的确很好,除了可能是因为还没脱离强烈的圈领地意识所以神经紧绷之外,他的身体状况跟日常生活中没什么两样。

卓向铭带了几大箱行李,摊在起居室外间的地上,他蹲在旁边整理,又搬了把小沙发,让童宴坐在上面,谁都不离开对方的视线。

“是不是有人提前打扫过?”感觉上是很久没住人了,但哪哪儿都很干净,童宴问。

“是。”卓向铭道,“这几天一直有人来通风。”

这种刻意的、好像非常顺理成章的安排让童宴有些脸红,他想起家里乱的那个样子,觉得自己真的战斗力惊人。

卓向铭动作很快,把一部分衣服放进衣柜,又把童宴用的东西放进浴室,其他的就先不管了,原样在地上摊着,他挤上童宴坐的小沙发,把童宴抱在了怀里。

空间有限,童宴只能蜷起腿,两人贴得很近,互相抵着额头,童宴的手搭在卓向铭肩上,嘴唇要碰不碰的,他就在累的同时感觉到点热,alpha的信息素让他热,也抚平了这么一会儿“分别”的躁。

童宴简直怀疑自己得了皮肤饥渴症。

他有些臊,但卓向铭看上去并不比他好过多少,甚至更留恋这些触碰,童宴才没那么觉得难堪了。

“那些东西怎么办?”他拽着卓向铭肩上的衣料,“我就说用不了这么多的,你还不让我一起收拾。”

卓向铭好脾气道:“等你睡着我就弄,很快。”

说起来,童宴才想到要问:“我们要在这边待几天?”

看卓向铭收拾行李的量,长途旅行都够用了。

卓向铭没有马上回答,他盯着童宴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挫败地说:“我不知道。”

童宴没懂。卓向铭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一个细节被遗漏,除了自己身上的伤痕,他没表现过一次措手不及,没道理在这件事上不知道。

“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在这儿待到二十八,晚上回我家过夜,然后第二天回你家过年。”卓向铭慢慢道。

“唔。”童宴道,“不是挺好的吗?”

他靠在卓向铭肩上:“你不说我都把过年忘了,其实不用一整天都待我家啊,可以跑两边吃饭……今年肯定没人给我压岁钱了。”

“我给你。”卓向铭搂着他亲了亲。

童宴高兴地说:“真的吗?”

像是没想到他这么高兴,卓向铭也笑了,“真的,你想要多少?”

童宴很非主流地说:“五二零。”

没想到卓向铭比他还非主流:“给你五二零一三一四。”

童宴问好了付款方式,又在自己账本上记了一笔。

他高兴着,想翻滚,但被卓向铭抱着,没法动,就很狗腿地去亲卓向铭。

亲了会儿问:“卓大小姐怎么又不高兴了?”

卓向铭握着童宴的手腕,拇指轻轻划过那些指痕,过了会儿才说:“我的情况……我考虑过,我以为两三天足够了。但现在,宝宝……”

“嗯?”

“我受不了带你到人多的地方。”卓向铭终于说。

“不知道多久能过去,但肯定不是最近这几天。”他把童宴抱得很紧,怕被童宴抛弃似的,“不想让他们看你,也不想让别人听见你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花季小O日记:谁让我就是这么该死的甜美呢。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童宴跪坐起来,试着用一个安慰的姿势把这个焦虑的alpha抱住。

狭小的单人沙发上, 花纹艳丽夸张的毛毯一角滑落到地上, 另外半张还搭在童宴肩上,卓向铭被童宴按着后脑勺靠在他怀里, 两人姿势对换, 沉默了好一会儿。

童宴觉得有些心疼……不是有些, 是很心疼。这个alpha变得脆弱, 好像完全是因为他的存在,两个人关系的变化带来的影响是双向的, omega沉迷在标记带来的归属和服从中的同时, alpha也被omega驯服。

他想起卓向铭看他的眼神, 从前也是那样, 现在却能前所未有地明确感知到其中的热烈和诚挚。

童宴意识到,没有哪份爱是不痛的,作为社会中的人渴望的独立和刻在动物本性中的企图压制在标记期经历着最强烈的碰撞, 他们在试探和调整亲密距离的过程中都会被刺痛, 但好在这些痛来自于爱, 每个人都甘之如饴。

“这不是正常的吗?”童宴说,“我也会有这种感觉,这证明你很爱我, 我也很爱你。”

“是。”卓向铭低声说,“我很爱你。”

童宴的手放在他脸上, 回应道:“我知道。”

等到晚上童宴吃完饭以后,卓向铭情绪好了很多, 童宴则筋疲力尽被安置在挨着壁炉的靠椅上。

两人说好在这栋半山别墅里度过春节,林悦华和童历钦又打了两个电话来之后,都是过来人,很快都意识到了童宴不接电话的真正原因,也就不再要求跟童宴说话。

看惯了恐怖悬疑片的童宴突然福至心灵:“这办法用来杀.人也太好了吧?一个人凭空消失掉,也根本没人会怀疑。”

卓向铭道:“标记结束后社保局有多的数不清的数据记录流程需要本人到场,你这是什么好办法?”

童宴道:“也对。”

想了想,他又说:“但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逃跑!你想想,这都快二十天了,估计能跑得国际刑警都追不上你。”

壁炉里发出些火光炸裂的噼啪声,屋里温度很够,童宴热得脸有些红。

卓向铭放下手里的温度计,看了他一会儿:“我觉得你现在很闲。”

“没有啊。”童宴警惕地给他看自己手上的小机器人,“我在玩耍。”

卓向铭蹲到他面前:“回卧室玩。”

童宴想起刚才吃饭吃到一半被欺负的事,觉得他应该不能这么禽兽了吧,犹豫道:“待会儿吧,我看看这个壁炉。”

“没什么好看的。”卓向铭道。

童宴道:“跟妈妈家里的不一样,里面烧的是什么木头?好像有香味,我们家可以装一个吗?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