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其乐融融,真正轻松自在的估计就雷大妈和蒲雷德两个人,尹钟钟与蒲雷翼默不作声彼此尴尬也就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连蒲雷音也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连雷大妈叫她再拆一袋虾丸都没听见,

雷大妈瞪了她一眼,只好自己起身去厨房,就在这时,蒲雷尔拉着一个人的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弟雷德先看到,惊叫了起来: “名模Demi!”

众人齐齐地抬头望去,那人果然就是Demi.两人手牵着手同时才出现,看来是谈清楚讲明白和好了。尹钟钟站起来,拉出两个位置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吃火锅吧!”

雷大妈拿着虾丸从厨房里走出来,蒲雷尔见人到齐了便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妈;这位是大嫂,你认识的;这位是我二哥雷翼;这是雷音,我妹妹;这是雷德,我最小的弟弟,”

冰山美人一改以往拒人千里高不可攀的冰傲之态,腼腆地朝众人打着招呼。

雷大妈惊艳道: “真是个漂亮的人儿呢,叫什么名字啊?快坐下一起吃饭吧。”

“妈,她是唐觅。”蒲雷尔一边说一边等待老妈的反应。

果然,雷大妈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顿时一变,惊叫道: “你、你、你……就是那个唐觅?”

蒲雷尔反问: “妈,你知道这个名字?”

雷大妈张着嘴巴,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她往椅子上—坐,板起了脸冷冷地说: “是啊,我是知道。那又怎么样?”

蒲雷尔追问: “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雷尔!”

尹钟钟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该这个时候破坏气氛,但蒲雷尔却装作没看见,盯着雷大妈又问了一遍: “妈以前见过她?”

气氛顿时僵硬了起来,幸好厅内的电话及时响起,蒲雷音连忙起身出去接电话,过了一会儿回头叫道:

“二哥,李奇打来的电话。”

蒲雷翼走出去,拿起话筒没说几甸就脸色大变,他望向尹钟钟,压低了声音: “确定吗?好,谢谢你。嗯,我会想办法,再见。”

众人都对这个电话产生了好奇,不知道李奇跟他说了些什么,使得一向沉着冷静的雷翼竟会露出这么焦虑的神情来。

“二哥,出什么事了?”蒲雷音刚这么一问,就见他径自朝尹钟钟走了过去。尹钟钟睁着一双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忽然感到了一阵不安。

“大嫂,请你跟我走。”蒲雷翼拉拉她的手臂便往外走。

尹钟钟挣扎着说: “喂,你抓疼我了,去哪儿?喂,Demi小姐还在做客呢……”

自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是那么强硬不容反抗,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蒲雷翼皱着眉,嘴唇紧闭,似乎压抑了许多怒火。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这么怪异?

尹钟钟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在一屋子的惊问声中走出了大门。蒲雷翼将她带到跑车前 ,“请上车。”

尹钟钟揉着被他抓痛的胳膊,嘀咕着说: “你居然记得用‘请’字,我还以为自己被土匪给绑架了呢!”嘴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上车扣好安全带。

跑车打起车灯,飞快地滑出车库。街道两旁的路灯一条直线般地从窗外掠迫,见鬼了,他开这么快干吗?

“你要带我去哪?”见他不答话,尹钟钟恼了,“雷翼你究竟要干什么?我讨厌别人对我强迫和隐瞒,你停车,无论你要带我去哪,我都不会去了。停车,停车啊!”她伸手去夺方向盘,车身猛一打转,在地面上摩擦出很刺耳的声音,嘎地停了下来。

两人也因这旋转之力重重地撞上车壁,尹钟钟顿时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蒲雷翼转过身来看着她,关切地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受伤也是你害的。”她随手扯过车上的纸巾擦眼泪,这一刻真是难以言喻的狼狈。

“下次请不要这样,驾车途中擅自抢方向盘很危险的,”

“哈,你现在也知道危险了?我看和你在一起更危险。你究竟想怎么样,干吗无缘无故发神经?”尹钟钟推开车门,一拐一拐地跳下车,刚才左脚非常倒霉地撞到操纵杆上,好像扭着了。

蒲雷翼跟着下了车,着急地说: “大嫂,请你听我解释。”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大大的理由非得这么恐怖地把我拖出来,你解释吧,我听着呢。”人行道那边,是涛声澎湃的港口,晚风带着海水的气息吹过来,路灯将人的影子拖拉得很长。尹钟钟转过身,靠着栏杆静等他的解释。

这样的夜景里,蒲雷翼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他本来像个黑色的影子,永远严肃凝重地存在在她的视线里,然而此刻,却好像被灯光渲染成了暗黄色,涌现着一种浓郁却伤感的味道。

蒲雷翼默立了许久,尹钟钟扬起眉毛, “不说?那我走了。”

“大嫂!”他唤住她,目光里有她从没见到过的悲哀, “大嫂,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希望你在听这件事时能保持冷静,尽量心平气和。”

尹钟钟本想说他哕嗦,但见他那么严肃,不耐烦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只好点了个头, “好,你说。”

“你知道沈芊雯这个名字吗?”

尹钟钟心里一颤——他怎么会提起这个名字?难道他要说的事是……

“他是我大哥的初恋女友,后来产生了一些误会,所以分手了。那些误会大半是由于我妈执意要大哥娶玉新而造成的。这是三年前的事。”

尹钟钟抿了抿唇,说: “是,我知道这个名字。那又怎么样?” .

“一年前沈芊雯嫁给了一个美籍华人,于是移民去了美国。她的婚姻很不幸,她的丈夫嗜酒,而且有暴力倾向,喝醉后就动手打她。”

尹钟钟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他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半年前,大哥受美国IEKK(即美国电气电子工程师学会)的邀请赴美就职,与沈芊雯不期而遇。”蒲雷翼说到这里停住了,踌躇着接下去该怎么说才能尽量不伤害到这位新娘,毕竟,丈夫与前女友藕断丝连,甚至为了她而滞留美国迟迟不归,换了任何——个女人都会大受刺激吧。

他观察着她的脸色,谨慎地、缓缓地说道:“一个礼拜前,有人寄了一个特快专递给我,里面是大哥和沈芊雯在一起的照片,有几张的姿势很……暧昧,有拥吻镜头。”

尹钟钟的脸色开始发白,蒲雷翼误解了她的反应,心中更是担忧,低声说:“我后来联系了一个在美国的朋友,让他请私家侦探帮我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你在我办公室的电脑里所看到的那张照片,就是私家侦探传送来给我的资料之一,而照片里的女人,就是沈芊雯。”

“然后呢?”尹钟钟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三天后我再次收到了一封快件,同样的笔迹,但是这次有落款,落款的名字正是沈芊雯的丈夫。他在信里说他手里掌握着大哥和他妻子偷情的录像带,只要他将那卷录像带公开,我大哥就必然身败名裂!你知道,如果大哥和沈芊雯真的做过那件事情,并且被公诸于众的话,他在IEEE就立不住脚了。”

尹钟钟慢慢地蹲下,以手环胸抱住自己,这件事太可怕了,那个混蛋是故意的,他故意殴打他的妻子,故意让沈芊雯浑身是伤地出现在雷宝面前,故意假装自己消失,给他们机会靠近……然后暗地、里拍下照片和录像,寄给雷宝的弟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若非雷翼对她说,只怕她、雷宝和芊雯都被蒙在鼓里呢。

蒲雷翼看着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冲动,突然上前拉起尹钟钟将她搂人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接受,但是我没有办法再瞒着你,因为就在刚才,私家侦探传来资料说大哥和沈芊雯的丈夫在医院大打出手,两人都被送人了警局,事情变得很棘手,一发不可收拾……”

“打架?”尹钟钟愣愣地抬起头。

“很不可思议吧?大哥那么儒雅的人居然也会和人打架。”蒲雷翼苦笑了一下,将她搂得更紧, “对不起,大嫂,我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他说这句话,尹钟钟倒是清醒了,不对,她担心的才不是这个呢,“告诉我,把你所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为什么李明德会把那些照片寄给你?他有什么企图?说出了威胁那肯定是要得到某种好处才肯罢休的吧?他做了什么?”

蒲雷翼惊奇地道: “大嫂,你知道……李明德这个名字?你知道沈芊雯的丈夫的名字?”

“我……”尹钟钟无法解释,只好顿着足说,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找上你要于什么?”

蒲雷翼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一圈,说道: “他要我给他钱,一个不小的数目。”

“遮口费……这个无耻的混蛋,那你给了吗?”

“我给了。”

“你是笨蛋啊,怎么可以把钱给那种无赖?他根本是个无底洞,又极其不讲信用,你给他第一次,他就会问你要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变本加厉,永无止境。”

“我知道,但是事关大哥的名誉和前途,我不能不给!”蒲雷翼望定她,眼神坚毅;从他的眼中,尹钟钟看到了一种非常执着的信念,是那种即使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仍勇往直前的坚定;是那种为了所爱的人能够背负一切沉重担子的坚韧;是那种背地里无沦为你做了多少事,但都不会说出来而默默地为你守卫着的坚持……这种东西她生平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即使是温文尔雅的蒲雷宝,潇洒如风的蒲雷尔,都没有。

一时间心就恍惚了起来,不知是喜还是悲。

“我知道这种小人必定会食言而肥,我也知道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彻底解决掉这件事,但是对方在美国,我在中国,这样的距离鞭长莫及,而他信里写着第二天就要,这样的时间里我来不及另寻办法。代价太大,我不能冒这个险。”蒲雷尔深吸口气,痛苦地说道,“可是我没想到,这家伙拿了钱居然去拉斯维加斯豪赌,不但输光了,还欠了很多高利贷,被那帮人追杀,他来不及问我要就跑去骚扰大哥,结果终于捅了大娄子出来。”

尹钟钟垂下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雷宝……可怜的雷宝,他现在肯定很无助很混乱。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要帮他,不能让他的前程就那样毁了。”

蒲雷翼再次吃了一惊,奇怪,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换了一般的女人不是应该先狠狠地骂第三者一顿,冉痛哭流涕地恨铁不成钢一番,然后再怨叹一下自己是怎么怎么可怜……总之,不会对丈夫有外遇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担忧该如何挽救局面和帮助丈夫。

他知道尹钟钟是与众不同的,但是没想到竟会不同到这个地步。

“大嫂,你不恨大哥吗?”

“恨他?为什么?”尹钟钟直觉地回答,说完后才想起自己的表现不太符合现在的身份,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不要继续瞒着他呢?脑中百感交集,有点儿不知所措。

“大嫂,你放心,等处理完这件事后,我一定要让大哥给你一个交代。”有这么好的妻子,大哥却不懂得珍惜。还要和沈芊雯纠缠不休。大哥对沈芊雯的多情。恰恰正是对尹钟钟韵无情啊!

要是换了以前,他肯定会非常同情沈芊雯,毕竟他曾经亲眼目睹他们两个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分手,爱得那么刻骨铭心,无可奈何;然而自从见到尹钟钟后,他的观念就变了,尹钟钟也许不及她漂亮,不及她温柔,更不及她那么贤惠,但这是一个有生命力的女子,她弯弯的眉毛、灿灿的眼睛、笑嘻嘻的唇角,无一不流淌着最最让人感到温暖的热情,在她明媚爽朗的笑容里,万物都会失去光辉。

大哥娶了她,但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沈芊雯?

第九章

二十分钟后,蒲雷翼开车带着尹钟钟到了“远达”,在他的办公室里,拨通了蒲雷宝的手机。

“我是钟钟。”尹钟钟咬着唇,气息不安。

然而电话那边的声音却非常温和,也非常镇定:“我没事,别担心。”

“李明德找过雷翼,向他勒索了一笔钱……”

她刚想把事情详细地说给他听,谁知蒲雷宝却打断她说: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已经知道了?”尹钟钟提高了声音, “那你怎么还告诉我你没事呢?这么大的事情,他手里有……”

“听我说,钟钟,这已经不构成威胁了,真的。”

尹钟钟一头雾水,抬起头,蒲雷翼脸上也露出了惊诧之色。她皱了皱眉头,沉着声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蒲雷宝叹了口气:“对不起,钟钟。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现在非常后悔,如果我早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雷翼也不需要为了我而受李明德的威胁,白白损失那么大一笔钱……其实,芊雯已经和李明德离婚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在上个月,芊雯趁他喝醉了诱哄他在离婚书上签了字,也正因为这样,李明德清醒后动手打了她,并把她推下楼梯,导致她昏迷不醒被送入医院。芊雯觉得心中有愧,所以不想告他。而他这次又来勒索纠缠,我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我已经和律师商量过了,决定将此事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尹钟钟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下,舒出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蒲雷翼突然伸过手来,拿走了她的话筒。

“雷翼?”尹钟钟奇怪地叫了一声。

蒲雷翼回头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说: “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边说边走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搞什么啊,她打电话他就在一旁听着,现在轮到他打了就不许她听;尹钟钟转着眼珠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门偷偷拉开一条缝,外边的秘书间里,蒲雷翼背对她面向窗户站着,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呃,声音好像火气很大……雷宝又哪里得罪他了?

“是,我知道沈芊雯是你的初恋,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她,但是你别忘了,即使她不再是别人的妻子,你们也不能够这样,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尹钟钟一怔,继而失笑——原来他是为她抱不平哪……

真奇怪,为什么她以前一直没发现雷翼是个这么可爱的人?他一向对人冷冷的,不喜欢说话,还是个工作狂,她以为他不会关心别人,哪知道他这么为她着想……可爱啊,真可爱呢!

“大哥,你现在准备怎么跟大嫂解释?你跟她结婚才一个礼拜,你就想离婚吗?你既然不爱她,当初又为什么要娶她?你……”刚说到这,身后伸来一只手一把夺走了他的电话,回头一看,尹钟钟直冲他笑,笑得好诡异。

“大嫂……”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心事一样,蒲雷翼突然感到了万分难堪。

尹钟钟朝他眨眨眼睛,转头笑眯眯地对电话说:

“雷宝,是我……是,我知道啦,放心,下面的事交给我解决吧,你好好忙你的官司,就这样……哈,我知道的!好了……喂等等,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爱你!”

蒲雷翼在听到那三个字时眼角跳了几下,神色变得更为黯淡。

尹钟钟搁好电话,静静地看着他,安静到令他不安。于是他往旁边的茶水间走去,故作无事状地说道:“口渴不渴?想喝点儿什么?”

“雷翼!”尹钟钟叫住他,这种时候,她不许他逃, “我认为,你应该有话要问我。”

“没有。”回答得太快,反而更加显得心虚。

“真的没有?”尹钟钟把头凑到他面前,两人的鼻子相差不到五厘米。在这样的距离了,他可以看见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水晶般的瞳仁里闪烁着某种令他炫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