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染忧伤道:“我本来是不怕他的,他那副弱弱的身板如何能打得倒我。但弥浅你不晓得,七万年没打个照面了他居然一见了我立马便认出了我。那混蛋也忒记仇,心胸狭隘得很!”

我赞同地点点头,道:“是挺小气的,记仇能记个七万年他竟还没被憋出失心疯,真是奇了妙了。”

泠染激昂道:“还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认出我就跟认出他杀父仇人一般,狠了命地要追我抓我。”

我道:“你自然是不能被他抓住。”要是被抓住了那还得了。

泠染顿时聋拉下脑袋,道:“我亦是如你这般想的。这不就再无跑处结果跑到这儿来了么。”

我看了看泠染,倍感心伤,道:“若他真是跟着追过来现下指不定已经到了昆仑山了。”

泠染浑身一个激灵,眼巴巴望着我道:“弥浅~~~我知道你师父三界第一~~~要不你快出去瞧瞧他来了没,好让你师父将他赶下山去~~~”

眼下别无它法,我只得先出去探探风,遂道:“那好,你先老实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我去看看就回。”

泠染一脸洋溢地冲我挥手,道:“好好,你快去快去。”好似将将那一脸土灰完全没有过一般。

出了卧房门我欲先去师父那边瞧瞧情况,走了一段路不想遇上了正做早课的二师兄,遂逮住问,昆仑山是否来了他人。

二师兄看着我却爱怜道:“看来小师妹近日修行上进不少,连有他路仙家到访亦能查探得出。”

…近日修行…近日人多事杂的,我修个什么行!但面上我仍和气笑道:“二师兄过奖了,如此说来倒真是有人到了昆仑山了?现下在何处?”

二师兄道:“前一刻文曲仙君来过,还去师父那里喝茶寒暄了一番。仙君本生性静僻不大与周围仙家走动,今日却不知吹的是个什么风他竟来了昆仑山。”

我脑子空白了一阵。

…这文曲仙君…莫不就是墨桦?

我始终有些回味不过来,问:“那那他人呢?”

二师兄看了我一眼,道:“只在师父那里坐了一刻便走了,说是还要寻人。”他顿了顿,又道,“小师妹莫要难过,文曲仙君确实是长得俊逸美丽,但这次错过了没见到下次还可以见到…”

想不到啊,墨桦竟是天庭的文曲仙君,是个文神仙不是一个武神仙。也难怪他要长成一副斯斯文文的白净模样,当初还要学人家武神仙一般舞剑!泠染还真把他当文邹邹的武神仙看待!

不过管他是文神仙还是武神仙,如今他被师父打发下了昆仑山那便是一件好事。遂我一路欢天喜地地蹦着回去,欲告诉泠染这个好消息。她可以在昆仑山上安生一天了。

章五十六

(一)

我欢天喜地地蹦回去,我再欢天喜地地打开门,道:“泠染莫怕,那瘟神已经被师父打发走了!”

不想泠染却无比可怜地低低呜了两声。

此时房里倏地响起了另一个戏谑的声音:“哦?瘟神?谁是瘟神?”

我抬眼看去,惊悚地发现房里的桌前不知何时竟还坐了一个人,一身白衣袭地正优雅地拎着茶壶给自己添茶!我还惊悚地发现此人便是我口中的瘟神墨桦!

眼珠子啪啪两声,贴到了地上。

我惊颤颤地问:“喂你你你不是走了么,何故又在我的房间里!”

瘟神轻轻笑了两声,看着泠染道:“凡间有句俗语,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

泠染缩了一缩,我忙挡身在她面前,与瘟神抗争道:“你瞎说,明明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瘟神嘴角的笑扩大了几分,道:“说得甚是。”

泠染在后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声道:“弥浅你说得好,就是要这般说赢他,然后将他赶下山去!”

我细声回道:“不容易啊泠染,你定是不晓得这瘟神是啥身份,说出来怕惊到你。他主管人间文曲,我定是说不过他。”

泠染疑惑道:“主管文曲?有让武神仙去管什么文曲的么。”

我道:“我将将才从师兄口中晓得,他不是什么武神仙,他是个文神仙,天上的文曲仙君!”

泠染一吓,惊道:“文曲仙君?!他不是武神仙?!”惊了过后她又一叹,道,“难怪七万年前他爱舞刀弄枪的却没个武神仙的样子,原来全是三脚猫抓只能用来装装门面。”

我附和道:“没错没错,所以泠染你莫要怕,他一个文神仙纵使是再厉害也没多少功夫,若惹急了我们俩掐他一个兴许能掐赢。”

泠染镇定地点了点头。

此时瘟神却是挑了挑眉,笑道:“你们两个叽叽喳喳说了老半天,说完了没有。”

我鼓起勇气与瘟神对峙道:“说罢,你天高地远地追着泠染不放想怎么着?”

“我不过是见了故人难掩欣喜”,瘟神深深看了泠染几眼,却道:“你很怕我?”

泠染伸长了脖子,撇嘴道:“谁谁谁怕你了。”

瘟神噙着一抹笑,道:“那你为何见了我就逃。”

泠染嗤道:“你不来追我能逃么。”

瘟神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珠很是透彻,轻声道:“那我不追了,你现在便过来。”

“谁过来谁是二傻。”

(二)

泠染一提旧事,便像河水冲垮了闸一般,哗哗啦啦:“墨桦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忒小气,不就是七万年前那点旧事小恩怨么竟值得你念念叨叨记挂那么久,不晓得你心胸怎的如此狭隘不开阔,这七万年你如何过来的竟没被憋死,委实是没道理。”

泠染喘了一口气,又道:“当年我年少不更事说话直来直往伤了你的自尊心是我不对,但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计较那些小事委实是你太不开放了些。我告诉你,就算你现下要掐,我有弥浅,弥浅还有她师父,我、我不惧你!…”

瘟神冷不防打断她,道:“你说够了没有。”

泠染大度地摆手道:“罢了罢了,与你多说也无益,费唇舌得很。你就直说罢,追着我不放是不是要与我拼命。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怕你了,听说你是天上的劳什子文曲仙君,是个文神仙不是个武神仙。且莫说你当武神仙没个武神仙的样子,而今你是个文神仙,嘿嘿,还不一定掐得过我。”

瘟神淡淡笑了起来,道:“你口中有文神仙有武神仙,就是没有文武双全的神仙。”

趁瘟神念叨之际,泠染赶紧凑过嘴来与我低声道:“弥浅快,快去叫你师父来。这个不要脸的想扰你师父的昆仑山。”

我抽了抽面皮。扰我师父昆仑山的…她不是也插了一脚么。

眼下怕还真是只有师父能摆得平这档子事。

然我还未出门去寻我师父,只听瘟神幽幽道:“七万年前敢直呼本仙君是个武神仙的你还是第一人。早知一别七万年,当初我就不该一时心血来潮将你一脚踢下南天门去,若是将你好好养在我文曲宫亦就没有这凭空出来的七万年。”

瘟神盯着泠染的眼神,幽深得似一潭化不开的春水。

泠染却当即炸跳起来,磕着下巴瞠目大叫道:“你你你…当初是你将我踹下南天门的?!”

瘟神挑了挑唇,颇为英勇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别无他人。”

泠染边捞起衣袖边咬牙道:“原来是你,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来罢,今日就算你不追我我也要与你冤冤相报!”

我却是看见瘟神眼里一闪而过的狭促,伸手扶住额头,长叹一声:“泠染,咱甭被他骗了,别过去~~~”

但是,已经晚了。

(三)

事实上,别看墨桦长得一副斯文白净的模样,颇为气质英华,但他却是坑货一流。

泠染被他三两句话激得斗志十分昂扬,早已忘记当初见了墨桦何故要逃,而是一副拼命的样子不怕死地冲墨桦掐过去。

我忧伤地看见,泠染被逮住了。

但我还是很有义气,见瘟神眯着眼瞧泠染的空档,缩了缩脖子,与他好声好气道:“文曲仙君你大人有大量,泠染才将将醒过来没多久,你还是不要、不要太折腾她了罢…”

泠染瞎眼大叫:“混蛋~~~好折腾~~~好折腾~~~墨桦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眼下就赢了~~~~”

我有些诧异,见墨桦将泠染紧紧箍在怀里,手里力道非常大但神色却一派轻柔。

墨桦低低笑了声,道:“你怕是忘干净了罢,自南天门一别便是一百年,好不容易司医神君仙婚之日见着了,却是以那种方式看见你,你该是如何狠心。饶是当初踢了你一脚,你也不该空了我七万年那般惩罚我的。”

他笑得很明媚,还很哀伤。

泠染身体僵了僵,道:“什么惩罚不惩罚的,说得吃亏好似你一般。你、你先放了我,我与你好好说一说。”

不知怎的,见墨桦那般神色,我竟松下心来,斜着身靠在门柩上。眼下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嗳。有些东西惦念个七万年也不容易。

想当初我与泠染欲打算在月老宫搞墨桦的姻缘,我在红线谱上找到了墨桦的姻缘线,自然亦找到了泠染的姻缘线。墨桦要配一个勇猛彪悍的女神仙,而泠染想配一个英武伟岸的武神仙。正待我与泠染思忖着要给墨桦配哪个女神仙好时,月老宫的童子往这边来了。泠染跑得快跑在前面,我跑得慢跑在了后面。

我庆幸泠染是跑在我前面。她不晓得当时我听见说话声吓得一个手抖…两条红线它…自己栓上了…我欲将他们解开,无奈心急了些,越解越紧…最后打了一个死结…

这件事我至今没告诉她,怕她与我翻脸。如今恐怕那红线是栓到坎上了,只是不晓得是先有了月老宫内的痴缠红线还是先有了人的心心念念。

(四)

“弥浅~~~救我啊~~~”

泠染被箍在墨桦的怀抱里,哀嚎。

义气…危难时刻千万要讲义气。于是我垂着脑袋,将房门打开了些,让墨桦抱着泠染好走路,道:“文曲仙君莫要太为难她。”

墨桦侧过头对我起唇笑了笑,道:“还是你识时务。”

远去之际,我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泠染的嚎叫:“弥浅~~~要为我报仇啊~~~墨桦混球你先放了我,我要与你大战,你让我个三百回合~~~”

呔,瘟神还是自求多福罢。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泠染那盘菜。起码他是个文神仙就落下很多印象。泠染喜欢武的。

“他两人可是离去了?”身旁突如其来蹿出一个声响,吓了我一跳。

我抬头望去,却见师父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边上,半垂着头看着我。

我心跳一快了些说话就结巴,道:“师、师父,你何时来的。”

师父道:“刚来。”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又道,“鬼君妹妹不是弦儿最要好的朋友么,何故弦儿要有意放文曲仙君带着她离去。”

我似做了亏心事一般脸皮有些挂不住。师父他竟看见了,还好泠染有时比我还瞎,要是被她也知道我是故意不救她,她怕要是有一段时日不会搭理我了。

我嗫喏道:“那文曲仙君也不容易,我才晓得他竟也挂念了泠染那般久,心里定是很苦。”初初见到文曲仙君时,他一手剑舞得很飘逸很淡然,如今指着泠染穷打猛追哪里还有半分淡然的姿态。

师父动了动唇,道:“确实是,很苦。”

我闻言心里倏地漏了一拍。

我与师父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忽而我想起今早醒来在榻上的事,遂问:“师父昨夜何时回来的,徒儿罪过竟不晓得兀自在榻上睡了多少时辰。”

师父怔了怔,淡淡道:“昨夜弦儿喝得有些多怕是记不得何时回来的了,弦儿走后为师亦没在桃林呆多久,半夜便回了。”

我看了看师父微微发白的脸色,忧心道:“那昨夜师父可是也喝多了,莫不是在桃林里吹了冷风寒了些,脸色不大好。师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师父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道:“啊,为师也喝多了喝醉了。”说罢他便离去了,又轻轻道了声,“若真能如你所说的不会醒,该多好。”

那句话我没听太明白。

师父离我远了些,清清浅浅的声音传来:“弦儿,帮为师煮一壶茶罢。”

我忙冲他离去的方向作揖道:“是,师父。”

章五十七

(一)

我万万想不到,时隔七万年,我竟还能再一次踏入瑶池。瑶池里有脱水的芙蕖花,氤氲的雾气,茫茫雾气中若隐若现一角凉亭,几缕薄纱随风飘了飘。

那瑶池,不就是当初瑶画落水尧司与我决绝的地方么。

如今,瑶画却来邀我去那里。我半点也不晓得她存的是什么心思。

今日一大早,昆仑山竟出奇地来了两名仙婢,裙摆轻摇貌美如花。想我们昆仑山还没哪个小仙小婢敢如此大胆,没经师父允许便擅自闯了进来。

两名仙婢自报了家门,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俩是瑶画座下的婢女。我不得不说,瑶画仙子想来是常年居于天庭安享时日惯了,不清楚我师父不喜仙家进扰还偏偏不打声招呼便遣人往昆仑山上使。今日趁师父不在山上,遣来的两名仙婢比她更没眼色,跟着一副清高孤冷的模样,倒像是我霸占了她们的地头一般。

仙婢递上她们蝶羽宫的柬帖,道是瑶画仙子想邀我入天庭一聚。大抵是她们觉得我好欺负罢,摆足了脸色给我看。

我没与她们多置闲气,大大方方地接下了柬帖。

只是不想沛衣师兄恰好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见了小仙婢冷着一张冰霜脸。我从未想过他会站在我这一头,一直以来我们一见面哪次不是唇舌激战没停歇过。头一回,沛衣师兄差点让我泪流满面。

只听沛衣师兄不紧不缓道:“我道是何人如此大胆不经通传便随意进出我昆仑仙境,不想却是瑶画仙子座下的婢女。想来那瑶画仙子生得美艳无双应是知分寸识大体的仙子,奈何养出的小婢女竟是如此一副不知尊卑不守礼数的德行。”

沛衣师兄站在我边上,继续道:“如何说我小师妹亦是受了四道天雷名列仙籍,不知与你们高出了多大一截,你们见了她难道就不应唤一声仙子么。瑶画仙子亦不过尔尔,倒是敢遣尔等不吭一声便上山来,竟不怕被司战神君知晓乱了神君的清静,委实胆大。”

…沛衣师兄那张嘴生得忒厉害,唇红齿白地说得两名小仙婢差点跪地上了。回头他还与我道了句:“平日里小师妹与师兄们狠声狠话从不客气,如今见了外人小师妹倒客气起来了。”他看了看我手里的柬帖,临走时又道了声:“小师妹不想去便不去。”

看着沛衣师兄的背影,那一刻我心里感慨了。他与我作对了那么多年,如今还算有点良心。

两名小仙婢来时高昂着头,回去时却是聋拉着的,看得我着实解气。

但解气归解气,瑶画我总归是要去会一会。

(二)

我去到瑶池时瑶画已经在那里了。她一身粉衣融入到凉亭中飘飞的薄纱里,时时刻刻都显得楚楚迷人。

我将将踏上凉亭,瑶画背对着我便道:“来了。”

我见她坐在最外边的长椅上,笑了笑道:“嗯,是来了。仙子如此靠外坐,竟不怕一会儿再掉下去么。”

瑶画身体怔了怔,随即淡淡道:“我会小心的。”

我跟着坐了下来,看着池上迷蒙的水汽,问:“说罢,叫我来此是为何。”

瑶画静默了半晌才幽幽道:“七万年前…是我先对不住你。”

我侧头道:“你哪里对不住我了。”

瑶画未答,却道:“上次他自鬼界回来之后便一直浑浑噩噩憔悴不堪,想必他是在鬼界遇上你了罢。他什么错都没有,你就放过他罢。”

我想了想,还是老实道:“仙子怕是误会了,在鬼界之前神君便日日往我昆仑山跑,仙子莫不是不知晓?神君自鬼界回来的事情应是与我没多大干系。”

瑶画凉忽而飕飕地望了我一眼,道:“倒是我小瞧了你。”

我颔了颔首,甚为有修养微微笑道:“怕也怕仙子小瞧了自己。”

瑶画面皮变了变颜色,我又道:“仙子勿要担心,七万年前仙子已与神君成了仙婚,他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说到底弥浅不过是个第三者,哪能与仙子比拟。况且仙子看上的不过是个捏药丸的,弥浅年少眼瞎,而今哪还能再瞎再稀罕。”

一番话对着瑶画脱口而出我是说不出的通体舒畅。她一向高高在上,可看上的东西偏偏是我不稀罕的,如何想心里如何圆满。我自然亦是有成人之美,瑶画与尧司天造地设我又何须再去插一脚,瑶画听我这般说她应是高兴感激我才对。

然她似乎没有感激之意,反倒一双美丽的眼睛眯了眯,自缝隙里狠辣辣地瞪了我一眼,声音尖细了些,道:“七万年前我与他仙婚,若不是你与那鬼界的小妖女从中作梗,我们早已是夫妻!”

她与尧司成不成夫妻我不管也早已经不关我的事,但她居然敢说泠染是小妖女。

我手紧紧捏成拳,只听瑶画忽而清高地笑了笑,又道:“弥浅你不承认也罢,你口中将神君说得如此不堪,七万年前还不是一颗心随着神君转,谁又说得清楚你如今心里怎么想。若当初真是对神君一心一意用情至深岂是能说不稀罕就不稀罕的,还是说你当初只是玩玩而已。若真是随便玩玩,那你现在便差不多放手了罢,不要再纠缠他团团转。”

我不得不承认,许久不曾揍人,眼下手又痒得我牙疼。

她还真能说,七万年前我抢不过她,我大度不再跟她抢,如今她却连我当初的真心都磨灭得一干二净。我纵然是再窝囊再没志气没骨气,我也不再跟她客气。

(三)

我定定地上前了两步,靠得瑶画很近。她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道:“你想干什么。”

我凑过脸去细细凝视着她,轻声问:“你将将说谁是鬼界的小妖女?”

瑶画缓了一缓面色恢复如常,道:“自然是与你一道的那个小妖女。”

我眯着眼着实气昏了头,沉道:“你是孤陋寡闻还是怎么的,竟没人告诉过你你口中的小妖女是鬼界鬼君的妹妹鬼界有一无二的公主么。你算哪根葱,敢说她是妖女?”

瑶画浑身一颤,道:“你......”

我再凑近了些,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道:“我,我如何?若鬼界的公主也算得上是一只妖女,那也是一只比你这天庭第一美仙子还要美艳尊贵许多的妖女。你不就是一只花里胡哨的蝴蝶么,有什么本事在这里唧唧歪歪的。邀我来这瑶池想在我身上下功夫,七万年前的手段你使过一次如何不再使一次,你那神君指不定就归顺你了。”

“还有,当初我对神君一心一意用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如今我说放下那是我肚量大拿得起放得下不与你一般计较,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想我在昆仑山上随司战神君修行七万年,司战神君论容貌论尊卑皆比尧司高了一截,尧司不过尔尔。你说到底是谁在纠缠谁?”

我一口气道完直起身来,见瑶画脸色卡白。她身子被我挤得向外靠了靠。我又道:“你若有胆量不妨再跳这一次瑶池罢,让尧司再记恨我一次,反正我无所谓。”

“弥浅~~~~”

“弦儿。”

忽然,我背后冷不防传来两道声音,吓得我浑身一个颤栗。

我僵愣愣地转过头去一看,见泠染正站在亭子外一双凤目水花闪闪,还有师父嘴角噙着一抹明媚的笑!

他俩何时来的?莫不是…莫不是将将我欺负蝴蝶的境况被他俩给看、看见了罢…这让我如何保存颜面,他们定是会觉得我恃强凌弱不厚道了…

一时我郁卒得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我聋拉着脑袋没了精神,问:“你们、俩来作甚。”

泠染眼疾手快当下向我飞扑过来,鼻子还趁机在我肩头蹭了两把,嚎道:“弥浅不容易啊,你总算开窍了~~~你不晓得你将将为我说话时,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最英勇无敌的弥浅!我还担心你若再遇上这个不安好心的女人还会受欺负,还好还好长志气了~~~”

哪晓得泠染力气这般大,往我身上一冲我脚下就不稳,往后倒退了些。

倒退了些倒不打紧…打紧的是后背磕碰到了一样东西,随之“噗通”一声东西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