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县令公子大婚,娶的是城里最有钱的富商之女。

此次婚礼办得好不喜庆奢侈。自富商的家门口一直到县令门口,皆铺上了大红色的地毯。

沿街一行唢呐吹得高昂而响亮。

县令公子骑着高大的骏马,脸上喜气洋洋胸前挂朵大红花,穿街而过,威风而有面子。他正迎了新娘喜轿一路往县令府回。

陌辛梓安静地站在街边,眉目淡然。

溪羽站在她边上,眯着眼打量街上那对迎亲队伍自面前徐徐走过,他摇了两下折扇。溪羽侧头看了看陌辛梓,忽而觉得眼下她应该发泄发泄才可爱。

心里头憋太久了不好。

溪羽手懒懒地又搭上陌辛梓的肩,半边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他伸手又撩了撩她耳边的发丝,漫不经心道:“我说,成亲有什么好看。小梓儿若是也想成亲了,大不了跟本公子道一声,本公子勉为其难娶了你便是,保证比这县令公子还要风光十倍。”

陌辛梓一愣,却垂下了头去。

此时溪羽手指捏了一个仙诀,偷偷往那新娘轿上扔了去。

只听“啪嗒”一声响,那抬喜轿的木棍忽然清脆一声断开了去,整个轿身失去平衡一下歪倒在了街面上。

里面的新娘子被甩出轿窗半颗头,喜帕滑落在了地上,真真是毫无美感可言。

霎时一声尖细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整条大街。

陌辛梓抬起双眼,眼里氤氲可现。她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唇,然后转身干脆地离去。

溪羽与陌辛梓往回走。半路上溪羽吊儿郎当地问:“如何,现在想嫁人了否?本公子帮了小姐数次,向来不是施恩图报的人,但若小姐想以身相许来报答的话,本公子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没想太多,没考虑太多,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凡人女子上心。他只是觉得,这朵昙花却是要比艳丽的牡丹要好。

哪知溪羽话刚一放完,立刻便皱起了眉头。小师妹一向不会挑时候,偏偏眼下她正用神识呼唤自己,要一起回昆仑山。

陌辛梓还未来得及答话,溪羽便又道:“小姐先莫急着答应,本公子自是晓得小姐有些迫不及待。但今日时辰着实晚了些,本公子还要赶路,便先在这里告别了。”

他走出两步,回头又道:“哦对了,莫要难过,本公子还会再回来的,到时你再答应本公子也不迟。”

说罢,这他连头也未回。

章七十(番)

(一)

再一次下得凡间来,便是与小师妹一同领命祛除瘟疫那次。

小师妹忒坑,最会落井下石。溪羽拿桃林与小师妹的茅房交换,换得几日偷闲。他便又鬼使神差地往陌辛梓所在的那座城里去。

其实扪心自问他也不是十分想去看那朵昙花。只不过上次说要娶她,还不晓得她答应不答应。

想他面皮生得如斯风流又俊美倜傥,哪个女子见了不心花怒放的。但他就是想听陌辛梓亲口说,她愿意以身相许。

大抵能让一个女子以身相许,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他都还未曾想过,若是女子答应了以后,该如何办。

告别了小师妹,溪羽进了另一座城,独自去了陌辛梓的家。

站在陌家的大门前,溪羽咳了咳声,随手变出一把折扇,再理了理头发和衣裳。然后再敲门。

几个月未见,这扇门倒是破败了不少。

然溪羽矜持着敲了许久门里边也无一人应一声,更没有一人来替他开门。等得急了他自己便推了门进去。

前院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溪羽蹙了蹙眉,穿过厅堂,往后院去。

不光是那扇大门破败了许多,连这座府邸也破败了许多。莫不是那朵昙花还不等他来便搬家了?

正待溪羽疑惑郁卒之际,忽而耳边传来一阵瓷碗落地碎裂的清脆声。他抬眼一瞧,却瞧见一名婢女,也正错愕愣愣地瞧着他。

婢女先开了口,声音里夹杂着颤抖:“是、是…溪羽公子…么?”

溪羽挑了挑眉,摇晃着折扇,风流十足道:“啊呀,小美人竟还未忘记本公子。你们家小姐可还好,愿意以身相许本公子了么?”

哪知小婢女却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唇齿模糊道:“公子你为何竟如今才来!老爷眼下病重在床,昨夜、昨夜衙门里的恶霸闯进家门,将小姐、小姐抢走了!”

溪羽心里一咯噔,急声问:“怎么回事?”

婢女抹了两把眼泪,道:“衙门那个恶霸娶了妻,仍旧对小姐惦念不忘。公子走后恶霸日日来这里骚扰,而他那恶妻却扬言小姐勾引她丈夫,害得小姐声名尽毁。昨日,昨日恶霸仗着自己是县令的儿子,逼迫小姐做他的妾,小姐不肯,他便让衙门的官差将小姐抢了回去…”

溪羽转身就往外跑去。婢女的话犹如毒蛇一般盘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那朵纯净的昙花,被抢了。

(二)

溪羽捏了仙诀一口气跑到了衙门,径直穿墙而入。

摸索了老半天,他终于找到了陌辛梓。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屋外两个大汉把守着。溪羽施仙法放倒了门外的大汉,破门而入。

屋子里昏暗得很,唯一一扇窗被厚厚的帘子盖着。

屏风最里边,蜷缩着一个身影,沉寂如死了一般。她头埋在双腿膝盖间,浓密的长发洋洋洒洒流泻·了一地。

溪羽瞠大了双目。脑海里一边一边响着昙花剥落败谢的声音。

他环视着那一室凌乱,地上铺满了纱帐的碎屑。茶杯碎裂得到处都是,沾了水渍。还有榻上,皱得不成样子的单被上,丝丝血迹…

溪羽心口骤然紧缩。

他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靠近那同样颤抖着的人。手抚上她单薄的肩时,极尽小心道:“喂…”

可她却似忽然受了惊吓一般,猛地甩开溪羽的手,叫道:“滚开!”她骄傲地抬起头,一根尖细的簪子赫然抵着自己那白皙纤细的脖子!

溪羽呆呆地看着她脖子上好几道伤痕,动了动唇,呓念道:“小梓儿,是我。是我。”莫不是那榻上的血迹全是自她脖子上流出的?她竟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陌辛梓浑身一震,双目渐渐恢复了神智,僵硬地抬起眼帘来,看着溪羽。

她脸色惨白如纸,此刻正满脸泪痕。晶莹的泪珠自她纤瘦的下巴滴落,一颗一颗似敲击在溪羽的心上,一阵一阵的绞痛。

闭眼昏睡之前,她只轻轻道:“真巧,我竟能撑到你回来。”

陌辛梓倒进了溪羽的怀抱里,溪羽紧紧地抱着她。他全身血液横冲直撞,愤怒而压抑。

仅仅几个月而已,竟有凡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他的昙花!

抱着陌辛梓走出房门,外面恰好传来女人尖细的吼叫声。女人气急败坏道:“快告诉我那个贱人在那里!好啊,老娘一日没盯紧,那贱人狐狸精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盘上勾引我的相公!”

那女人便是觊觎陌辛梓的恶霸县令公子娶进门才几个月的恶妇人。她知晓了昨夜恶霸将陌辛梓弄进了这座院子,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非要让陌辛梓吃不了兜着走。

然恶妇人瞅见溪羽稳稳地站在门口时,怔愣了好一阵。溪羽是神仙,凡人的容貌哪敢与他比拟,任谁见了他都得痴呆好一阵。

待回过神来,她壮着胆子仍旧有些口吃道:“你、你你是谁?”她看见了溪羽怀里抱着的陌辛梓,顿时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又道,“你也是来袒护这个贱人的是不是?”

溪羽一声不吭,带着陌辛梓欲离去。他怕他一出声就要忍不住与凡人计较。

恶妇人却不识好歹,道:“你站住!本夫人没让你走你就不许走!把贱人给我…”

“啪——!”

突然只是一眨眼的瞬间,恶妇人猛地侧倒在了地上,惊愕地捂着自己半边脸。溪羽正站在她边上,半眯着一双桃花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道:“本公子的人你有何资格骂她。”

(三)

溪羽带回了陌辛梓,回到陌家时,终究是晚了一步。

陌辛梓的爹,死了。他本就身子有恙,却是被县令的恶霸公子和恶妻活活气死的。

陌辛梓守在她爹的床前,静坐了一夜。再披麻戴孝,在爹的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待溪羽将她自地上拉起来时,她早已全身僵硬四肢麻木,身体轻飘得似一叠棉絮。

陌辛梓身体靠在溪羽的怀里,瞠着双目,一眼不眨,呆滞而无神。溪羽伸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何苦要这般折腾自己。”

陌辛梓眼神闪烁了下,动了动唇,靠得溪羽紧了些。她死死咬住嘴唇颤抖着,渐渐唇角还是不小心溢出一声声低低地呜咽。

溪羽弯了弯唇沿,低低又道:“本公子允许你在我怀里哭,这福分他人是求也求不来。”

陌辛梓双手攥紧了溪羽胸前的衣襟,攥得死紧,嘶声竭力地哭了出来。

罢后,溪羽便又道:“世间生灵皆有命数,生离死别枉法不公,皆是数不胜数。但小梓儿想报仇么,若亲口央求本公子,本公子可以帮你。”

良久陌辛梓头埋在溪羽的胸膛上,口中清晰无误地道了一声:“想,我想。”

再过了三日。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溪羽与陌辛梓站在街道边一条胡同口处,漠然看着县衙衙府外整整齐齐站立着一排官差。自县衙大门口走出来的,是一行穿着白色囚衣、双手与脖子被缚在木桩上、双脚挂着铁索的犯人。

犯人里有聋拉着脑袋的,亦有偷偷垂泪的。

还有女人尖细的哭骂声:“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放开我!放开我!”

随之“啪啪”两声,清脆悦耳,有官差怒骂:“我管你是谁!还不快给我走,嚷嚷什么嚷嚷?!”

有钦差大人微服私访这座不大的城,查出此城县令贪污应上缴国库的纹银,数额巨大。上面皇帝颁下圣旨,革除县令官职,抄了县令家统统充缴国库;而县令一家老小皆发配边疆,永世为奴,不得重返中原。

溪羽挽着双手,身体懒懒斜斜地依靠在墙上,半垂着眸子认真地看着身边的陌辛梓,她面上淡然宁静,眼中无丝毫波澜。

溪羽便轻轻笑道:“小梓儿,可还满意么。”

陌辛梓侧过头,抬眼同样认真细致地看着溪羽,轻声问:“你如何做到的?”

溪羽挑眉,耸耸肩,无所谓道:“只是碰巧,遇上了微服出巡的钦差大人而已。”他没有告诉陌辛梓,他为了一朵昙花,私自改了凡人的天命。

(四)

第二日黄昏,城里最有钱的富商因邻城闹瘟疫而去邻城贩卖药材,趁机哄抬物价牟取暴利;被钦差大人查处,富商手里的一切生意根源丧失,一夜之间倾家荡产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在回去的路上,溪羽仍旧风流倜傥地摇着那把折扇,嘴角噙着一抹颇有韵味而有俊美十足的笑,道:“喂喂,小梓儿,本公子可算是又帮了你,你要拿什么来感激本公子?哦对了,你莫不是要以身相许?”

陌辛梓忽然停了下来,侧身正对着溪羽,弯起嘴角睨着溪羽,安然问:“若是我愿意以身相许,你会怎么做?愿意娶么?”

溪羽从陌辛梓那双似漩涡一般的眼眸中挣扎着爬出来,摸了摸鼻子,挑起唇望向远方,一双桃花眼映照着沉沦的夕阳,金光闪闪却又悱恻红艳,道:“你猜。”

说罢溪羽与陌辛梓继续并肩行于街上。街上人流渐散,路过的行人皆若有若无地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三三两两需得窃窃私语一番。

城里有一名女子,未婚夫弃之与她人成亲。女子心不死,生得一张狐媚脸使尽浑身解数勾引那与她早已成过往的有妇之夫。她,声名狼藉。

陌辛梓全然不把那些看进眼里,她的眸子清澈透亮看得开人们的闲言碎语。只是那眸子里,却暗含孤寂。

她讥诮地扬起唇角,嘲讽道:“也对,似我这般一无是处的人,对谁都可以以身相许,何以值得公子垂爱。”

溪羽收起折扇。握着折扇的手骨节分明,微微发白。

PS:这段番外,某云是玻璃心,看一回酸一回,连发稿也都觉得心酸。希望有人喜欢。

章七十一(番)

(一)

那天,溪羽未说要娶她。

他一心只想自己风流倜傥,哪个凡人女子见了不爱。让凡人女子以身相许何其简单。然而,皆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只是,见她那般淡漠又嘲讽的模样,为何心要如刀割。

第二日清早,喜庆的鞭炮声和唢呐声响遍整条大街。一支身穿红衣的队伍抬着美丽的花轿在陌家破败的门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便是一身大红喜服的溪羽。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陌家的门自内打开时,陌辛梓发丝垂顺,一身雪衣无尘。

一红一白,一世界。

陌辛梓抬头看着溪羽,微微晃神。溪羽眯着一双桃花眼对她笑,道:“如何还是这身打扮。”他招手,喜婆送上来一沓衣裳,放于陌辛梓的手里。

陌辛梓眼眶有些发红,侧头看向别处,唇角轻轻晕开。眼泪还是不小心掉了出来。

溪羽修长的身体倚着门框,垂着眼帘,挽着双手,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面上的神情却十分轻柔,淡淡笑道:“不是想以身相许么。”

陌辛梓伸手抹了抹眼角,倔强道:“不是不想娶么。”

“我没说不想”,他侧着双目含笑看着陌辛梓,道,“本公子给你两个时辰,穿好嫁衣站在本公子面前,随本公子上轿。本公子便同意你以身相许,便只娶你一人。这福分除了你一人,其他女子怕是修几世都修不来。”

陌家所有的婢女皆被陌辛梓遣散了,如今这破败的家里就只有她一人。

两个时辰,陌辛梓捧着嫁衣进入房内。

换上衣裳坐于镜前,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渍,拿起桌上的木梳自头顶梳到发尾,挽起青长的发丝。

她眉眼氤氲,颤抖着手指为自己涂抹丹蔻,为自己画上红妆。

眼泪流过脸颊,妆花了许多次。

(二)

当陌辛梓一身大红嫁衣,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站在溪羽面前时,溪羽愣了愣,随即低眉清笑道:“还是有那么个样子。”

也不顾喜婆搀扶陌辛梓上轿,溪羽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进了轿中。

迎亲队伍再一次穿街过巷。溪羽依凡人的习俗依旧骑坐在高大的骏马上,但却一副风流贵气的模样,让街道边看热闹的凡人啧啧感叹。

他娶了城里名声最坏的女子。

但那又如何。名声不过浮烟,只有他一人晓得,昙花只为一人开,纯净而安然。他在仙界活了近九万年,才知,竟不抵这人间寥寥数日。

队伍一直送他们到了城郊的一庄园子里。那是一庄不华贵却很素净的园子。

只是送来了新娘子之后,队伍就散了。一个客人都没有。那些全是溪羽捏仙诀变化出来的影像,他挥一挥衣袖,一切便不复存在。

溪羽懒懒散散地走进新房,陌辛梓安安静静地坐于床头。

他挑开了陌辛梓头上的喜帕,兀自在桌上添了两杯清酒,玩味地把玩着酒杯,叹道:“小梓儿这便算是本公子的人了。日后有本公子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说着溪羽便仰头独自喝下了酒。喝的却不是交杯酒。

“小梓儿以身相许,本公子受了你的报答。这报答直至小梓儿真心寻到良人,便止罢。本公子虽怜香惜玉,但也做不来迫人芳心之事。”他声音带着些沙哑隐忍,很飘忽,似经风一吹便要支离破碎一般。他没打算要在凡间驻留,没打算要为谁驻留。只是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翻腾而苦涩。

陌辛梓浑身一颤,手指死死掐着袖摆。

溪羽又道:“此处终归不是本公子该久留的地方。我不过是想图个乐趣,你也不过是想图个报答。你我皆无真心。”他是神仙,这总归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

房里的窗未阖紧,风灌了进来,将窗扇吹得一摇一晃。

良久,陌辛梓垂着头,自喉咙里淡淡溢出清晰的两个字:“随你。”

(三)

陌辛梓安静地伸手摘去发上的凤冠铛翠,垂手落于榻上。她站起来,身子瑟瑟发抖,依旧是转身走开。

溪羽冷不防快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他不晓得为何要留她,只晓得身体比思想快了一步。

陌辛梓清清道:“放手。”

溪羽蹙着眉,却道:“想去哪儿…本公子可以送你去。”

陌辛梓静默了一下,声音清泠音脆,道:“公子说,待辛梓真心寻得良人,以身相许便止。如今,辛梓心中已有良人,如公子所言,便到此为止罢。陌辛梓一介平凡女子,配不得公子,留不得公子脚步…”

“你在胡说什么。”溪羽手上用力,猛地一拉,将陌辛梓拉过身来,面对面。

陌辛梓侧过头,她动了动唇,声音却暗哑,道:“辛梓心中已有良人,公子可安心离去。”

溪羽蓦地伸手轻轻滑过陌辛梓的下巴,指间一片泪湿。他又伸手去触碰陌辛梓的脸颊,眼角。

陌辛梓突然手抚上溪羽的手,死死咬着唇抖动着双肩。

溪羽道:“莫哭,本公子见不得人哭。”说罢他板正陌辛梓的身体,捧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他垂了垂头,几经犹豫,终是沾上了她那片水润的朱唇。轻轻试探,到辗转反侧。

心,一发不可收拾。

溪羽承认,他是败了。他一直在苦心压抑自己说服自己,还是败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陌辛梓拥进怀里,不想放手。陌辛梓只是他一人的昙花。

世人爱牡丹,但他喜欢昙花。

溪羽看着陌辛梓的眼睛,道:“可还愿意再等我一次?下一次我回来,便不会再走,再也不会走,可好?”

陌辛梓别过面去,面色嫣然,低低道:“只要你还肯回来。”

临走时,溪羽回过身,吊儿郎当笑问道:“小梓儿,你说你心中早有良人,在哪里,姓甚名谁?”

陌辛梓红了红脸,道:“自在心中。”

溪羽眯起双目,道:“莫要是他人才好。待本公子回来,管小梓儿愿意还是不愿意,心中便只能装本公子一人。哦对了,小梓儿还欠本公子一个洞房,待本公子回来再问小梓儿讨回。”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