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青梅瞥了她一眼,“你嫌我们占了两间房,我就让他睡客厅,又惹着你了?”

郑美黎走到客厅中央,转着圈打量了一番,“小帆都是半大小伙子了,这大夏天的,我和爱爱洗澡、上卫生间都不方便,你小心把他培养成一色情偷窥狂。”

马青梅被她的一番话快气得七窍生烟了,“当姑的说这样的话,你不嫌寒碜我都替你害臊。”说着就拉起小帆,“小帆,你和你爸睡卧室,我睡客厅,她怕你偷窥,我还怕她把你带坏了呢。”

躺在床上的郑家浩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喊了一嗓子:“你们是不是都得神经病了?”

马青梅拎起小帆的书包,把他推到卧室里,“行了,从今天开始,你们爷俩一起睡吧。”

那一夜,郑美黎一趟趟地去卫生间,每次开门、关门都把声音弄得很大。马青梅知道她是故意的,就特意打着呼噜,让郑美黎明白,随她怎么折腾她都睡得香着呢。只要把小帆上学的费用解决了,还有什么是她马青梅不能忍的?

第九章2A

更新时间:2009-7-30 14:42:00

字数:1153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一点儿也不安生,郑美黎总是鸡蛋里挑骨头,说郑家浩在家抽烟害得她们跟着抽二手烟,郑家浩就跑到楼下去抽烟。马青梅虽然生气,但是为郑家浩的身体着想,她甚至希望他能借着这由头把烟给戒了。

为了不让郑美黎嫌马桶没冲干净,只要郑家浩父子用完厕所马青梅都会进去检查一下。在厨房里,也把自家用的东西,摆得跟郑美黎家的泾渭分明,让她找不出差错来。

放假在家的爱爱整天不出门,中午就拿着郑美黎给的钱出去买几个包子或是面包回来。因为是暑假了,学校门口也没生意,马青梅就改成晚上去赶夜市。大热天的,好些人不爱做饭,尤其是那些外地来青岛打工的年轻人,顶着酷暑忙活了一天,懒得再一头扎进闷热的厨房做饭,索性在外面吃了饭,在街上乘会儿凉再回家。马青梅的涮串既便宜又卫生,很受他们的欢迎。

白天,马青梅在家里准备晚上出摊用的东西时,见爱爱忽闪着眼睛直看她筐子里的串,知道她是想吃却又不好意思说,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马青梅就支上锅,让小帆和爱爱一起涮了吃。一开始爱爱不肯,马青梅就说:“爱爱,你吃吧,我不跟你妈说。”

爱爱这才坐下来,跟小帆吃得欢天喜地。爱爱吃多了马青梅的涮串,跟马青梅就亲近了起来。马青梅怕她挨郑美黎的骂,就告诉她:“爱爱,妈妈在家的时候,少和舅妈说话。”

爱爱说:“知道。”然后出神地盯着马青梅看,马青梅被她看得心里都有点儿发毛了,说:“爱爱,舅妈脸上有花啊?”

爱爱摇摇头,“舅妈,我觉得你挺好。”

马青梅笑了一下,继续干活。

爱爱又问:“舅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妈?”

马青梅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难以回答,就说:“爱爱,你还小,这跟讨厌不讨厌没关系。我和你妈啊,都是被钱迷了眼了,就成现在这样了。”

爱爱说:“为什么人人都想有钱?我爸和我妈为了要这套房子,把婚都离了。舅妈,我不喜欢他们这样…”

说着爱爱就哭了。

马青梅很难受。是啊,钱能满足人的很多心愿,为了钱,又有多少人苦天恨海地挣扎着。可是,钱就是在社会上行走的钥匙,没有它,路路不通,菜没得买,电没得用,连水都喝不上,生了病还要干挨着等死,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挣钱再难,她也要去挣,因为她不喜欢求助,那等于是承认自身的无能为力,哪个人在求助的时候不是弯着腰的呢?弯着腰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爱爱还是个孩子,就算她说了她也不会懂,马青梅在心里感叹爱爱是个好孩子,可惜落到了这样的爹妈手里。

马青梅出摊之后,接到了房产中介的电话。中介的人问马青梅为什么要提高租金,这价钱都能在沿海一类地区租套不错的房子了。

马青梅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我什么时候提过租金啊?”

中介的人说:“你不是让你老公来跟我们说的吗?”

第九章2B

更新时间:2009-7-30 14:42:00

字数:1355

听中介这么一说,马青梅就明白了,是郑家浩捣的鬼。他这么做是不想和郑美黎在一个屋檐下头碰头脚碰脚地别扭,让华阳路的房子租不出去也好举家搬回去。怪不得他前几天问她把房子都挂到哪几家中介往外租了呢。

马青梅忙跟中介的人道歉,说估计是郑家浩喝了酒,才癫狂地提了价。中介的人笑着说,还按原来的价钱往外租的话,有个人想租,让她明天去签合同。

马青梅一听就乐歪了,老天真是开眼啊,再过一周小帆就得去学校报到了。

只要能顺利地拿到租金给小帆置办置办开学的行头,至于郑家浩背后给她捣乱的事情,她也就不想计较了,反正计较也就是生顿气而已。

可家里还是发生了战争,是郑美黎母女之间的战争。

爱爱跟马青梅处得不错,不忍心马青梅每天都睡在客厅里,等马青梅出摊后,她悄悄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了郑美黎的房间,把马青梅的东西搬进了那间朝东的小房间里。郑美黎以为是马青梅趁她不在家时搬进去的,一进门就开始摔摔打打地说话给小帆听。

小帆顶了她几句,郑美黎作势要打,嘴里嚷着姑姑打侄子不犯法,爱爱这才哭着说,是她搬的。郑美黎没想到爱爱会帮着马青梅,把爱爱拎进卧室就是一顿打。小帆看不下去,就去踹门,等郑家浩进门,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郑家浩听着爱爱在里面哭着跟郑美黎讨饶,火冒三丈地一脚踹开了门,把郑美黎拉了出来,“美黎,你这么打孩子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郑美黎哭着说:“她自己找的,你们全家欺负我,现在,连爱爱都帮着你们欺负我。”

郑家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帆就把大体情况说了一下。郑家浩叹了一口气,说:“你嫂子还睡客厅,你别打孩子了。”

郑美黎母女总算是消停了,郑家浩心里闷得慌,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鸡飞狗跳的家里,就在街上转来转去。老远,他看见马青梅推着车子回来,也破天荒地没去帮她。

马青梅也看见了他,心里也闷着气,不想答理他,自己把东西搬回了家。

第二天,马青梅去中介签了合同,兜里揣着几千块钱,美滋滋的,仿佛小帆的灿烂前程终于有了一个体面的开端。

郑家浩找工作也不顺利,可又不能整天这么晃悠着,就干脆去零工市场等活,有活就干一点儿,工钱倒也可以,就是不稳定。有活的时候,他就把一天赚到的钱交给马青梅,赚不到钱的时候,回家就闷着头喝酒,情绪很低落。

或许是因为心里憋着气,马青梅总觉得郑家浩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无论她为这个家出多少力操多少心,他都已经习惯了,也漠不关心。

郑美黎虽然还是和马青梅疙疙瘩瘩地相互摩擦着,但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冲突,大不了相互看着不顺眼,少看两眼就是了。

小帆终于开学了,家里一下子空了很多。她原本以为郑家浩会像那些知冷知热的老公一样,不需要她开口,就帮着把她的被子什么的收拾进卧室,他却没有。马青梅拖着累了一晚上的身子回到家,想跟郑家浩说说话,郑家浩已经睡着了,全身上下散发着劣质白酒的味道。

马青梅突然觉得很悲凉,觉得小帆一旦不在家了,郑家浩好像连和她说话的动力都没有了。她也累,没心思再去哄郑家浩开心,洗洗继续睡在客厅里。

郑美黎也看出了哥哥、嫂子之间有了隔阂,但她懒得说话,光自己的事情还管不过来呢,就把电视机搬到了自己的卧室。马青梅每天晚上都出去摆摊,也没时间看电视,就没和她计较。

第九章3

更新时间:2009-7-30 14:43:00

字数:1662

郑家浩觉得自己变成了飘零到深秋水面上的一片孤叶,四周都是逼人的寒意,白天默默地出去干活,晚上回来就喝酒。

郑美黎也一直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天,马青梅早早卖完了涮串回到家,郑家浩正在喝酒。马青梅看不惯他喝得满身酒气,就把酒杯从他手里拿过来,放到一边,“别喝了,喝酒有什么好处?”

正在一边嗑瓜子的郑美黎轻描淡写地说:“我哥累了一天,喝杯酒怎么了?”

马青梅瞥了她一眼,“我不让。”

郑美黎啧啧了两声,“我哥活得太可怜了,连喝杯酒的权利都没了。哥,看你过的这是什么日子?我都同情你。”

“美黎,你少掺和我的事,我乐意你嫂子管我。”郑家浩见她们又要开仗,心里烦就堵了郑美黎一句。

“狗咬吕洞宾。”郑美黎瞥了他们一眼,“得,你们两口子一致对外也要分个事啊,我好心好意替你打抱不平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什么人啊。”

“郑美黎,你少说风凉话,不管你怎么气我,我就是不搬,除非你也搬出去。”马青梅把郑家浩的酒杯拿到厨房洗了,返回来,看着郑美黎,“你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和你走司法程序,让法院强制执行,到时候,看看是你哭还是我哭!”

“嗬,搬出法院来吓唬我?法官又不是吃你的涮串长大的!”

“法官是没吃我的涮串,可法官的良心也没像某些人似的,就着饭吃了。”马青梅漫不经心地说着,心里也打好了谱,这往后的日子,她再也不会让着郑美黎了,因为在这种没天良的小人面前,忍让的唯一下场就是被欺负。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郑家浩的没精打采不是因为累也不是因为看不到未来,而是一直在苦恼怎么摆脱这种为争遗产而闹得鸡飞狗跳的日子。他早就想跟马青梅说放弃对爸爸遗产的继承权,可他开不了口,特别是看着马青梅这段日子以来,跟头勇猛的母狮子一样为这个家打拼就更开不了口。

可是,今天晚上他喝了酒,酒就像酵母一样,把他的胆子发酵大了,发酵壮了。趁着马青梅和郑美黎吵得热火朝天时,他一拍桌子,大声说:“别吵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嗓门和人吆喝过,马青梅和郑美黎都被他的声音震得吃了一惊,齐刷刷地把目光移到了他脸上。

郑家浩比比画画地说:“我放弃对咱爸遗产的继承权!这房子,我不要了。”

马青梅和郑美黎的表情,登时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马青梅一把抓过他的胳膊,呵斥道:“郑家浩,你喝多了,说什么胡话?”

郑美黎瞪大了又惊又喜的眼睛,飞快地返回房间,拿出MP4来,打到录音设置上,冲郑家浩说:“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郑家浩刚要开口,马青梅就扑了上来,阻止道:“郑家浩,你要是敢说一个字,我立马死给你看!”说着马青梅就捂上了郑家浩的嘴。郑美黎也不甘示弱,迎上来,把MP4凑到郑家浩嘴边,“哥,你再说一遍。”

郑家浩想趁着酒劲儿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想着早了早利索。他就醉醺醺地推着马青梅说:“遗产是我爸爸的,我说了算,你管不着。”

说着,郑家浩就把嘴往郑美黎的MP4那儿凑,刚要开口,马青梅一个愤怒的大嘴巴扇到了他脸上。

被扇了一巴掌的郑家浩有点儿清醒了,他呆呆地看着马青梅,“你敢跟我动手?”

马青梅哭着说:“郑家浩,你不是人!”

郑家浩嘴里嘟哝着:“对,我不是人,我是窝囊废。”顺手把马青梅往旁边一推,马青梅一个趔趄,就撞到了卧室的门框上。她顺着门框缓缓地瘫软下来,鲜红的血顺着额角往下流。那些鲜红的血就像犀利而冰冷的鞭子抽在了郑家浩的心上,把他一下子抽醒了。他讷讷地说:“青梅…青梅,你不要紧吧。”郑家浩就来扶她,马青梅软绵绵地推开了他,自己摇晃着站了起来。

郑美黎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悄悄地收了MP4,缩回了房间。

马青梅捂着头,看着郑家浩,一字一顿地说:“郑家浩,郑美黎已经离婚了,她说的话,可以代表她自己,可我还是你老婆,你爸的遗产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你说了不算。”

郑家浩不知该怎么办好,想扶马青梅又不敢扶,只好说:“我送你去诊所包一下吧。”

马青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自己往外走去。

第九章4A

更新时间:2009-7-30 14:43:00

字数:1326

一路上,郑家浩跟在马青梅身后,他几次想伸手扶马青梅,都被马青梅打开了。他只好远远地跟在后面,看马青梅进了社区诊所,隔着窗玻璃,看医生给她上药,给她包扎。

从诊所回来,马青梅依然像没看见他一样,独自往家里走。远远地看着她上了楼,郑家浩突然不想回家,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不知晃荡了多久,走到一个街心花园时,看见里面有不少老人在跳健身操,他就走了进去,在一张长条椅上坐下,失神地看那些跳健身操的老人们。他是那么羡慕他们,目光是那么悠然淡定,好像已经看穿了这滚滚红尘里的物欲横流,并远弃了它们,从容而安静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安好人生。

看着看着,郑家浩的眼角就有了泪,那是羡慕的泪,只要能拥有这样淡定而安好的岁月,他恨不能一夕忽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爸爸生前的同事黄伯伯。当年,他们局在青岛设了一个办事处,黄伯伯和爸爸是一起调到这边来负责施工设计的,又一前一后退了休。爸爸身体好的时候,经常跟黄伯伯一起去海边钓鱼,后来爸爸身体不大灵便了,黄伯伯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两人的来往就少了。

黄伯伯问郑家浩怎么会在这里,郑家浩就把爸爸去世后,家里发生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黄伯伯听说爸爸把遗产留给了葛春秀,就问郑家浩找到她了没有。郑家浩摇摇头说:“去找她来着,可她几个月前就去世了。”说完,又补充道,“她要是活着该多好,我们家也就不会这么乱了。”

黄伯伯欷歔不已,“才六十二岁就没了,唉!好人不长寿。”

郑家浩听得一惊,突然想起何志宏带回来的死亡证明上,葛春秀是六十七岁,这年龄怎么会不对呢?难道何志宏说的那个葛春秀跟爸爸要找的那个葛春秀不是同一个人?

这么想着,郑家浩就问:“黄伯伯,葛春秀到底是多少岁?”

黄伯伯掐着指头算了一会儿,说:“我没记错,是六十二岁。家浩,是不是哪儿不对?”

郑家浩不敢贸然地下结论,忙说:“不是,我是在想,葛春秀是我爸的什么人…”

黄伯伯看着郑家浩,沉吟了半天没说话。

郑家浩猜到黄伯伯应该知道其中的隐情,就说:“黄伯伯,如果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吧。不管她是我爸的什么人,都已经去世了不是?”

黄伯伯点点头,“葛春秀当年是跟着你爸实习的大学生,曾经救过你爸的命。为了救你爸,她被砸断了腿,成了残疾。”

郑家浩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爸爸为什么要把遗产留给葛春秀,大概是为了报恩吧。

回家后,郑家浩本想把这件事告诉马青梅,马青梅也感觉出了郑家浩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想跟他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就起身去卫生间洗衣服。

郑家浩跟着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怯怯地小声问:“你别洗了,留着我洗吧。”

马青梅吭哧吭哧地继续洗,洗完了,把衣服抖得哗啦哗啦响,就是不吭声。

第二天,郑美黎母女出去了,马青梅冷着脸准备晚上摆摊的东西,郑家浩小声说:“我昨晚遇见黄伯伯了。”

马青梅面无表情地继续忙活。

“黄伯伯说葛春秀是当年跟着我爸实习的一个大学生,在勘察隧道时,遇到了塌方,葛春秀把我爸推出来了,自己却被塌方的石头压在了下面,被救出来以后,腿瘸了。我爸把遗产留给她,是为了报恩。”

第九章4B

更新时间:2009-7-30 14:44:00

字数:864

马青梅抬眼定定地看着他,“不管你爸把房子留给葛春秀是为了报恩还是干什么,我都没意见。但是,葛春秀死了,这房子我不能拱手让给郑美黎这个把赚便宜当成是理所应当的小人。”

说完,马青梅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叮叮当当地搬到厨房去了。

郑家浩觉得无趣,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出去找活了啊。”

马青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郑家浩没出去找活,而是去找何志宏了,他越想越觉得何志宏带回来的那张死亡证明有问题。

郑家浩到了何志宏所在的广告公司楼下,见何志宏的车在,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下来一下。

何志宏听郑美黎说了昨天晚上的事,以为郑家浩来找他,是为了顺利把遗产让出来摆脱家庭纷争的。下楼的时候他带着一路春风,小跑着就来了,卖着乖说:“大哥,按说我不该叫你大哥了,可这么多年习惯了,我改不过口来。”

郑家浩也不想和他过多寒暄,“称呼这事,随你怎么叫都行。小何,你把葛春秀所在街道办事处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下。”

一听郑家浩说这个,何志宏的脸色都变了,“大哥,都猴年马月了,我哪还能记得那号码?”

“你手机通讯录上没记?”郑家浩不动声色地问。

“以后都用不着了,我还留在通讯录上干什么?早删了。”何志宏想知道郑家浩为什么要这号码,就问,“大哥,你要这号码干什么?”

“没事,我就是问问。”

“你如果有要紧用处的话,我让那边的朋友帮着查一下。”何志宏端着一脸真诚的笑。

郑家浩不想让何志宏感觉出来自己对他起了疑心,就笑笑说:“不用了,我是从这儿路过,突然想起来,就想找你问问。”

何志宏点着头哦了一声,一脸推心置腹地说:“大哥,遗产这件事情要是放在别人家,儿女们肯定得把遗嘱毁了,就是毁不了肯定也藏起来了,谁像我们似的,还搭上时间豁出钱满世界去找她。”

“小何,你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的。”郑家浩说,“你去忙吧,我走了。”

何志宏满腹狐疑地上了楼,边走边回头看,见郑家浩边走边琢磨,似乎心事很重,他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妙。

第十章1A

更新时间:2009-7-30 14:44:00

字数:1170

郑家浩能感觉出来,自从他把马青梅推到门框上碰破了头,马青梅就对他冷淡了很多。他心里也不好受,看着推了马青梅的那只手,就气不打一处来,往墙上摔了几次,把皮都蹭破了。可是,就算他把全身弄得遍体鳞伤,也无法弥补那一推给马青梅心上撞出的伤口了。

他主动示好,马青梅如同没看见他眼里的期期艾艾。他想道歉,马青梅不给他机会。只好趁马青梅不在家的时候,他把客厅里的被子搬到了卧室,算是提出了无声的修好建议。

晚上,马青梅回来铺折叠床,郑家浩站在卧室门口说回床上睡吧。马青梅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打开的折叠床上呆坐到深夜,才怏怏地去床上,甩给他一个冷漠的脊背。郑家浩望着她的背,几次伸出手,想把她揽进怀里,却又缩了回来,他很怕手一搭上去就被马青梅像甩抹布似的甩回来。

有时候,马青梅明明看出来郑家浩想跟她说点儿什么,却像没事人一样,转身走掉了。就算是郑家浩正在说话,对她也没什么意义,好像她是一个聋子。要么郑家浩像个痴呆,在一个人说着毫无意义的屁话,她没有任何表情、任何反应。郑家浩很难受,他宁肯马青梅骂他训斥他,也不要用冷冷的沉默折磨他。

马青梅觉得自己再扒心扒肺地对他好有什么用?他不仅不领她的情,还越发肆无忌惮地嚣张了,这让她想起了一位姐妹曾经说过的话,男人对老婆的不好,是老婆惯出来的。

郑家浩在马青梅面前碰过几鼻子沉默的凉灰后,也就撒了气,不再端着一张小心翼翼的热脸去贴马青梅的冷屁股。他每天去零工市场找活,挣了钱,也不再交给马青梅,既然跟马青梅说不了话,他就自己想办法吧。

他想去找葛春秀,家里却没钱。还给王师傅的钱,还是打着小帆的幌子借了李小红的。虽然李小红一再说不用还了,是送给小帆的红包,但,马青梅就是勒紧了裤腰带省吃俭用也会把钱凑齐了还给李小红的,要不然,她这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他把每天打零工赚来的钱,悄悄地塞在床底下的一个信封里,想攒够了路费就去昆明看看。他已经越来越肯定,葛春秀没去世,是何志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欺骗了他。

马青梅也注意到了郑家浩的反常,收拾卫生的时候,从床底下打扫出了那个信封。她看了看里面的钱,默默地数了一下,把钱又悄悄地塞回了床底下。心想:郑家浩真的是和她生分了,都开始攒私房钱了,大约是在防着她提出离婚吧。

这么想着,马青梅的心就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