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从应声,就要带着徐凝霞下去。

徐凝霞嘴角上粘稠的血液滴落在衣襟,狠狠瞪着君召英:“表哥,你好狠的心啊!”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拉了下去。

雷景焕见状笑了,“梁国人果真执法严明,本王今日领教了。”

“哪里,若王爷多瞧瞧,会更了解我梁国的好处。”君召英回道。

雷景焕带着琼华公主和君兰舟以及随从离开后,众人对于阮筠婷今日之举,都赞叹不已,寒暄了一番才各自散去。

与韩肃和君召英道别后,阮筠婷走向马车。

在一旁等了许久的戴明终于等到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追上去,“婷儿!”他不知道要如何能祈求她的原谅,但他实在无法忍受她用漠视来取代曾经的嫣然笑容。

阮筠婷脚步一顿,随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对于戴明,她已经彻底失望了。她可以理解戴明为了自己的信仰放弃一切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无法理解他连原则都放弃了。他早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风姿若松的男子。

“婷儿!”

戴明叫着她的名字追了几步,然而她的背影依旧决绝。她的冷漠,击溃了他所有勇气,所有表述衷肠的话只单纯想想都觉得无力,更何况是说出口…

马车缓缓启程,阮筠婷不去看车外的戴明。心中捉摸的是另外一件事。

现在看来,戴明要娶琼华的事已成定局。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让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其实这件事情她早就该作,只是因为让金口玉言的皇帝发话收回自己说过的话是极有难度的一件事,她一时半刻想不到解决办法,才拖到了今日。然而现在,戴明要迎娶公主的事,正好让她找到一个契机。况且,等戴明因为要做驸马不能享齐人之福而提出解除婚约时,她必定名誉扫地,不如先下手为强。

思及此,阮筠婷抬手轻敲了马车的木板墙壁两下。车缓缓停下,婆子在外头恭敬的问:“姑娘有何吩咐?”

阮筠婷笑着,保持声音的甜美:“劳烦妈妈,咱们现在回书苑去,萧先生说有重要的事要找我,竟被我给忘了。”

“是。”

车夫调转马头,送阮筠婷回了红枫山。阮筠婷独自一人上了后山,来到萧北舒的住处。

洒扫的婆子正在院子里搭了竹竿晾衣裳,见阮筠婷进门,躬身行礼:“姑娘来了。”

“嗯,你们公子呢?”

“公子在书房。”

话音刚落,书房的雕花木窗便被推开,萧北舒笑吟吟望着阮筠婷:“你来啦。进来吧,用了晚饭不曾?”

阮筠婷也不回答,面色凝重的进了书房…

松龄堂此刻灯火通明,老太太穿了身橘金色万字符锦缎褙子盘膝坐在罗汉床上,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和三老爷都在。

“老祖宗,您一定要给霞儿做主啊。她那么年纪轻轻的姑娘,那里受得了思教所那种地方?那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十天,不是要了咱们霞儿的命了吗!”三太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听说她还挨了打,这会子被关在哪里,不知道上了药不曾,晚膳她定然也吃不惯思教所的,自小到大,咱们徐家何曾给过她一点委屈受?现在却来受这种苦。”

老太太拿着阮筠婷送她的“孝子手”抓背,三太太的话她并没有回应,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大太太察言观色,叹息道:“你说英哥儿也真是的,做什么要做这么严重的处罚,那毕竟是他的表妹。”

三太太擦眼泪的手一顿,她与君召英的仇早在他拿了大刀唬的她尿了裤子那次就结下了,私下里,她恨不得君召英死。然而毕竟同是君家人,自己家人自己说得,旁人说了却不爱听。

三太太便不满的瞪了大太太一眼。

二太太端庄的端着茶盏:“这事也怪不得英哥儿,也不是我多言,八姑娘的规矩是该好生调教了,如今像个独脚鸡似的,将来到了婆家和谈主母风范,怕是连下人都震不住。今日是她自个儿不懂事,不知道规矩冲撞旁人,好歹此事完美的解决了,若真的丢了大梁国的脸面,皇上怕都要治罪的,到时候可不是去思教所十日那样简单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反正不是你的巧姐儿关进去!”三太太气结的瞪着二太太。

老太太不耐烦的摆摆手,扔下“孝子手”道:“巧姐儿也做不出那么没深浅的事来,怎么,你二嫂好心说了两句你也受不得了?我看霞姐儿好好的姑娘,就是叫你们这些人给带累坏了!”

三太太挨了训,眼泪流的更凶了。

三老爷闷声不语,心下只觉得丢面子,竟然在两位嫂嫂面前被母亲教训,他以后还如何做人。

老太太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道:“这事你们也不必着急,涉及到国家大义,霞姐儿放不放出来还是要皇上做主,今日是她运气好,只挨了巴掌关起来,若下次还这么鲁莽,丢了性命咱们也没有法子。老三家的,你也不用哭了,霞姐儿去思教所磨练磨练性子也未必是件坏事。”

“老祖宗!您都不疼您的孙女吗!”三太太闻言哭的更凶了,“您只顾着帮外人说话,全不看霞儿会受多少的苦。您这个做祖母的不心疼,我做娘的心疼!”

三太太蹭的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哪儿去!”老太太沉声问。

老太太毕竟积威已深,就算三太太有心不理会,也不敢怠慢,停下脚步道:“媳妇去想法子救霞姐儿!我娘家的人,总不会坐视不理的!”

“糊涂!”老太太怒斥一声,转而瞪着三老爷,“老三,你都不管管?!”

三老爷被老太太训斥的彻底没了脸面,憋了一肚子气都撒在三太太身上,呵道:“不懂事的,还不滚回来!你去娘家?也不看看你管教的好女儿做了什么事!母亲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这事就当是教训,回来坐下!”

若是没有旁人,三太太只想于三老爷大吵一架,然而面子她还是要给三老爷留的,他们夫妻好容易缓和了关系,可不要再恶化下去。

正当三太太犹豫的时候。画眉掀门帘进了屋,小心翼翼走到前厅,垂首道:“回老太太,才刚阮姑娘的跟车婆子回来了,说是萧先生留阮姑娘在书院一同写洋人的什么琴谱子,是要给西武国时辰回国时带去的,所以赶工,从今日起大约七八日左右,每日散学后都要留姑娘在山上,若天晚了就在山上寻个厢房让姑娘住下了。”

老太太挑眉,“你下去吧。”

“是。”画眉退了下去。

大太太看着老太太,道:“好歹咱们家里还有个争气的。老祖宗也不要太着急了。”

三太太闻言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了大太太一眼,不就是会弹个破琴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老太太沉默半晌,让众人都散了,待到屋里只剩下韩斌家的,低声吩咐道:“你去一趟成名居,让茗哥儿明日上学侧面打探一番,看看是不是真有写琴谱的事。‘

韩斌家的一愣:“老太太的意思是…”

老太太疲惫的叹息一声,“照我吩咐的去做吧。”

“是。”

阮筠婷与萧北舒谈完了已经是戌时三刻,离开萧北舒的住处,到了山下时,萧北舒的下人已经为阮筠婷预备好了马车,阮筠婷径直去了归云阁。

陶掌柜见阮筠婷突然到来,很是意外。

阮筠婷道:“今晚要做《梁城月刊》的第一期加刊,你现在去联系印刷厂,瞧瞧能不能连夜赶工,印制出二百份来。我要明早天亮之前集市上就能销售。”

“是。”陶掌柜不敢怠慢,匆匆下去了。

阮筠婷则取了笔墨,奋笔疾书。

其实她今日要做的,是为了她的名声和终身大事谋划的第一步。她写下的,是改编之后陈世美的故事,大致意思是秦香莲孝顺公婆,并无七出,乃是妇女的典范,早年间与陈世美是一堆患难夫妻,然陈世美为功名前途,竟要攀上公主的高枝儿,秦香莲一怒之下,在陈世美提出要休了她与公主大婚之前,拦了皇帝御驾告了陈世美一状,皇帝乃是千古明君,收回成命取消了公主的婚事,秦香莲也一纸休书,休了那两面三刀攀龙附凤的势力小人。

这故事,阮筠婷改编之后取了个名字——烈女休夫。

连夜写好,校稿之后,陶掌柜便带着去了印刷厂,赶在清晨之前印刷了两百份,送到了各个销售摊位。朝阳初升起,由于从前梁城月刊已经在梁城小有名气,有许多人等着加刊,几乎不到巳时就已经销售一空。

清早,阮筠婷盯着黑眼圈到了书院。才刚坐到自己的座位,韩初云就到了她身边。

“婷儿,今儿梁城月刊的加刊你看了没有?”

阮筠婷心道这就是我写的,面上却不露,摇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话音刚落,前后左右就有许多学子七嘴八舌的与她讲起了烈女休夫的故事,韩初云更是一拍桌案,道:“那个秦香莲做的太对了,我若是她,也一纸休书休了那不要脸的负心汉!”

“可身为女子,她的行为也太出格了,只听说过夫休妻,没听说过妻休夫的。”

听着许多人讨论起来各抒己见,阮筠婷暗自笑了,她这“叛逆”的故事,要的就是引起舆论。在加刊发行之前,她就料想这与众不同的话本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363364章 自由

烈女休夫的故事影响果真不小,加上阮筠婷和萧北舒的特意策划,当日下午,萧北舒就将这个故事舀到了课堂上,组织学子们进行讨论。在讨论的同时,阮筠婷也大约看得出众人的想法。除了带头表示赞成秦香莲的韩肃和君召英之外,自发赞成秦香莲的也占大多数,反对的是少数。

能达到这个效果,就说明她的胜利还是有希望的。

散学之前,萧北舒道:“西武国使臣离都之前还有一个送别宴,宫里头吩咐书院要预备一个节目,我和山长都觉得这个烈女休夫的故事让人耳目一新,可以做做文章。就根据这个故事,改编一出戏出来,届时表演吧,陆谦。”

“萧先生。”陆谦站起身,拱手行礼。

萧北舒道:“此事交与你负责,与世子爷和阮姑娘几人商量着办吧。”

“是。”

九月初三这日,天气晴好,傍晚的火烧云像是打翻了画家的颜料,红的柔和,美的惊心动魄。

仍旧是在御花园,这一次到场的的并不是文武大臣。

皇帝端坐正中,他的身边时仁贤皇贵妃、柔恭皇贵妃以及婉贵嫔,太后听说今日书院有好戏,也出席了,不过是坐在后方。

端亲王带着琼华公主和君兰舟坐在西武使臣的位置上,戴思源和戴明、裕王爷和韩肃以及九王爷和清歌郡主分别各占席位,除了这些人,便只有宫人伺候了。

皇帝举杯与端亲王共饮了一杯,相互寒暄,裕王爷和九王爷也都轮番敬酒。虽然西武国人年年都要来朝拜进贡以示友好,可两国之间一直明暗争斗,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两位王爷和皇帝一同,倒有要将端亲王灌醉的心思。然端亲王酒量极佳,千杯不醉,气的裕王爷眼睛发红——每次看到坐在端亲王身侧的君兰舟,他就觉得心如刀绞,甚至恨端亲王夺走他的儿子。

一曲歌舞作罢,大太监德泰到了跟前,道:“皇上,下一个就是奉贤书院的戏了。”

“哦”皇帝放下酒盏,感兴趣的与端亲王道:“端王爷今日也与朕一同看看,书院的才子们新研究出一个戏,叫什么来着”询问的看向德泰。

“回皇上,是‘互动戏’。”

“对对对,就是互动戏。”皇帝抿唇笑了,温柔的望向徐向晚:“婉贵嫔,这戏听说是你的好姐妹阮姑娘研究出来的,你可要好好看看。”

徐向晚今日一身浅紫,配上淡淡的烟霞妆,在华灯初上之时,美的不似人间女子。闻言柔柔一笑,上挑的凤眼流光婉转,极为美艳,声音也是动人心魄:“多谢皇上,婷儿的心思自然都是巧的。”

“是啊。”柔恭皇贵妃,也就是从前的吕贵妃似笑非笑的攒道:“徐家果真是,将人各个都调教的水葱儿似的,徐姐姐是如此,如今婉贵嫔也是如此,那阮姑娘更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

徐凝梦闻言笑了:“妹妹过誉了。”

皇帝见自己的两位贵妃和一位贵嫔相处融洽,加上今日晚宴用的舒心,笑容越发真切。

这时候,鼓乐班子已经准备就绪,一阵敲敲打打之后,花园当中的两起了数盏绢灯,将场地照的亮如白昼,阮筠婷穿了身蓝底白色虚花的布袄,头戴灰色头巾,扮成了一个乡下闺女踏着虚步上了场。站定之后一个亮相,开腔唱道:“小女子姓阮名筠婷,自幼无父早丧母,乡间邻里少照顾,只有一亲弟相依又为命,坎坷上得都城来,投奔徐老夫人外祖母…”

阮筠婷的戏是才学没几日,唱的并不专业,不过她打一开始也没想专业,只要求吐字清楚罢了,她将自己的经历稍作改编唱出来,待一个转身,唱到“得罪权贵被罚做奴在王府,命真苦。”后,乐声戛然而止。

临近甬道的一侧,几盏绢灯亮起,君召英穿了身月牙白色的绸缎书生长衫,头戴文士帽,摇着折扇迈着方步踱了出来,口中有节奏的念叨:“四岁识千字,五岁背诗,做得《若兰八赋》才名动天下,然我戴之浅,仍旧孤独一人了无牵,今日来到王府下盘棋…”

君召英本不是温雅的人,模渀起戴明的举止来显得极为滑稽,原本阮筠婷的唱腔引起的那些悲伤情绪,被他夸张搞笑的表演冲淡了。

皇帝从头至尾看的明白,这一段,演绎的正是当初御花园中戴明与阮筠婷的初次见面,只不过地点改做了王府。当时因为裕王爷的请求,他才给戴明施压,定了他与阮筠婷的婚事。

君召英所饰演的戴明,对戏中的阮筠婷一见钟情之后,夸张的跑到了九王爷跟前,行礼认真的道:“王爷,我看上了你家的侍女阮筠婷,还请你将他许配给我。”

所有人见了都是一愣,半晌都没搞清楚状况。

大太监德泰解释道:“这就是‘互动戏’,九王爷这是被‘互动’了,饰演了戏中的王爷。”

九王爷咳嗽了一声,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清歌郡主,站起身,竟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阮氏筠婷性温恭,只是出身低微恐累小戴大人受非议。”

九王爷早些年征战沙场,底气十足声音粗旷,只一句词,被他唱出了军队里喊号子的效果,唬的太后和妃子们都是一愣。随后连皇帝都扑哧儿笑了起来。觉得这互动戏还真是有趣。

戏中的剧情与现实中发生地事情很是相似,王爷做主将府里受罚做奴仆的阮筠婷给了戏中的戴之浅作妾,两人从起初的陌生到后来的趣味相投,戴之浅对阮筠婷情根深种,就在这时,初云公主穿了身金线绣牡丹花的大红戏服,踩着虚步上了场,演的正是琼华公主。她将琼华公主对戴之浅的喜爱表演的淋漓尽致,俏皮活泼又不失公主的端庄。

坐在端亲王身侧的琼华公主红了脸,低声道:“这戏怎么回事,将我也演上了。”

君兰舟笑道:“我倒觉得这‘互动戏’很是有趣,那扮演公主您的原本也是大梁国的公主,梁国陛下的幺妹,封号初云。”

“原来如此。”琼华公主听闻扮演自己的那人也是个公主,觉得身份没有跌,再加上戏也的确有趣,适然一笑。

在座众人都专注的看戏,剧情进展到戴之浅看上了琼华公主,又对阮筠婷有感情,两边为难放不下。

君召英卖力的表演,这会子已经一脑门子的热汗,摇着折扇,迈着方步,来到端亲王跟前撩衣摆跪倒在地。南腔北调拉长音的唱道:“端王爷啊,我戴之浅或许太贪婪,两个女子都喜欢,真真是左右为难,娥皇女英美名传,今日也轮到我戴之浅…”

他的粗嗓子还没讲词唱完,端亲王已经勃然大怒,愤然起身:“混账本王从没听说过驸马可以纳妾”

端亲王的表情太过真实,声音也毫无压低的意思,震的鼓乐班子险些忘了继续奏乐。皇帝和太后也是一愣,却想起这戏的名字叫“互动戏”,端亲王这也是被互动了。虽然戏中剧情与现实相呼应,半真半假的极有审议耐人捉摸,可谁也不能说,此刻君召英不是在继续唱戏。

君召英站起身,夸张的唱道:“哎呀呀,事到如今该当如何,该当如何”

接下来的剧情,便是他借酒浇愁。

此刻,一旁看戏的戴思源与戴明父子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戴思源不知道,为何这戏竟被搬到了御花园,还当着西武国使臣的面,表演出来,最最可恨的是戏中之人,用的竟然都是真名

戴明觉得心灰意冷。月刊加刊的烈女休夫的故事他看过,也知道书院下令改编这故事入戏。

他知道梁城月刊是阮筠婷的手笔。如今,阮筠婷将自己的故事改编进,并将人物都以真名出演,他已经可以猜到她要做什么。

互动戏还在继续,此时灭了几盏灯,场地中间摆上八仙桌和绣墩,阮筠婷换了身居家常服,与陆谦反串饰演的表嫂罗氏秉烛夜谈,哭着唱道:“妾心如蒲苇,蒲苇如丝韧,然而君心非磐石,轻易可转移…”

悲伤的唱曲和呜咽的箫声合鸣,与先前君召英夸张搞笑的表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御花园中寂静虫鸣,更点缀了此刻的伤心境地。

徐向晚这厢,早已经因为阮筠婷现实中的处境潸然泪下。

见婉贵嫔哭了,身旁的小宫女也跟着掉眼泪,徐凝梦和吕贵妃,更是柔弱的效渀,无论真情还是假意,总不会输给一个贵嫔,那么会惹皇帝心怜。

如此一来,气氛显得更为伤悲了。

陆谦反串饰演的罗氏温柔的开解,阮筠婷幽幽站起身,缓步走向御阶前,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事到如今,情何以堪,我出身卑贱,没有公主的高贵出身,无法助戴郎仕途无阻,唯有接触婚约一法,〈烈女休夫〉中的皇帝能助秦香莲沉冤得雪,我却却不知能否成功。”

陆谦所饰演的罗氏也跟了上来,尖着嗓子道:“我皇英明神武,比书中皇帝更圣明万倍,妹妹何不一试。”

话音刚落,阮筠婷已距离皇帝五步远,偏偏跪下:“请皇上成全。”

箫声仍旧在呜咽,表示“互动戏”正在进行,还未结束,皇帝只是被“互动”了而已。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戏早已经不是戏,阮筠婷对皇帝的一次“互动”,足以决定她一生的命运。

端亲王、韩肃、君兰舟,琼华公主…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皇帝。

皇帝其实很生气,说是什么互动戏,却里里外外将他算计了进来。但现在毕竟是国宴,是送别西武国使臣的大日子,他不能幸子气,这戏还不得不配合着演下。

清了清嗓子,皇帝可不像九王爷,还唱的出来,斟酌了一下道:“解除婚约一事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也要问过他才行。”皇帝看向君召英,叫道:“戴之浅。”

君召英摇着折扇看天,好似没听到。

皇帝又提高声音:“戴之浅”

君召英继续看天,还是听不到。

端亲王这时早已看出名堂,望向戴明,扬声道:“小戴大人,贵国皇帝叫你,都叫了两遍了。”

戴明原本只当看不懂罢了,如今却被逼无奈,只能站起身来,迟疑的走到当中,行礼道:“皇上。”

皇上也很是生气,更加无奈,既然此剧称为“互动戏”,那么该如何互动就如何互动,所以他刚才只能配合演戏,现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有何区别了。

“阮氏方才所言可属实”

戴明闻言,沉默的点头。方才剧中所有情节,虽略有改动,但所有细节都能勾起他的回忆,一切都那么真实。

阮筠婷叩头道:“请皇上成全。”

皇帝的手握着龙椅的扶手,眼神扫向反串扮演罗诗敏的陆谦,因为才刚他说了一句“我皇英明神武,比书中皇帝更圣明万倍,妹妹何不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