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她自觉经过不少风浪,却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呆的有些凌乱……

阮父大约真的很生气,进包厢五分钟,一直在解释他怎么会迟到这半个小时。

一整个包厢的人,又有哪个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但此时都仰视端坐,鸦雀无声。

阮成泽皱眉抱臂看了会来人,脸上终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爸!这里还有客人!你能不能消停会?”

“臭小子!这会知道叫爸了!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家看看你妈了!”

阮父的注意力终于从那个和他抢车位的王八蛋那里转移过来,“还敢教训老子!消停啥消停!你身边这些手下我有哪个没见过!都是自己人,怕啥!”

说着,阮父看向餐桌旁的其他人,笑着拍了拍离他最近的昊枫,“小耗子!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给伯父打个电话啊!”

昊枫正在喝茶,被他那巴掌一拍直接岔了气,还没开口就一阵猛咳。

“小子身板不行啊!这咳的!”阮父讪讪收了手,视线不经意掠过对面的苏惟,眼睛顿时一亮,“哟!这小姑娘没见过!新招的手下啊?”

“噗……”正重新喝水打算顺顺气的昊枫再次喷了。

阮成泽的脸色已黑沉得比锅底还难看,好在这时苏惟已经回神,她笑着回道,“你好伯父,我叫苏惟,是阮成泽新的助理。”

阮父显然很喜欢这样的问好,一时间笑得眼都没了,“原来是苏小姐啊,你好你好!今天酒微菜薄,别客气啊,多吃点!”

“哪里,伯父客气了。”苏惟浅笑。包厢的气氛缓和下来,一众人开始吃饭。

阮父大概是饿了,起筷后除了劝酒还算安静。

两个服务员推着餐车送酒店特色菜进来的时候,餐桌上赫然响起小苹果欢快的曲调: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够……

那手机响铃不是原版,唱腔豪迈而略带口音。

“噗……”不知是谁,又默默喷了。

阮成泽额角爆了根青筋,等服务员上菜之后,蹙眉冷瞥着身侧的人,“光喝饮料怎么饱,这菜不错,尝尝!”

苏惟声音平稳的嗯了声,默默擦掉唇边的饮料,伸手去夹,筷子才碰到菜,就听见接电话的阮父啪的一拍桌子,冲着那头道,“格老子的!你说啥!居然敢出千!?”

整个桌子都震了一下,刚刚摆上转盘的菜就这么翻了,苏惟的筷子顿时僵在半空。

那边,阮父已经刷的起身,一边穿手下递上来的外衣一边冲阮成泽道,“你妈和人打麻将,被骗钱了!我说咋的这么久都还没来!你们先吃着,我去一下就来!格老子的!敢骗老子的女人!干他娘的!”

阮父行色匆匆,带着一众手下飞快离去,留下一桌神色略呆的客人。

片刻,昊枫试探着开口,“伯父他,这是还要再回来的意思?”

“先吃着吧。”商郁抚抚前额。

苏惟看了眼那盘翻掉的菜,缓缓开口道,“……伯父的个性一直都这么——彪悍吗?”

对面的昊枫悄无声息的投给她一个“你现在懂了吧”的眼神。

阮成泽再次黑了脸,“少罗嗦!吃饭!”

————————————

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总是与猜测大相庭径。

那晚后,阮成泽家世背景原为隐形富豪的新闻登上了各大媒体网站。照片虽然没拍清楚阮父阮母的面容,但几人夜晚步出酒店以及上车的照片都被清楚摄入镜头。

无论是阮父座驾,还是一行跟随其后的黑衣保镖,都显示出阮家非同一般的家世。

事后,有T城的粉丝认出阮父那辆霸气的座驾,指认为是全球限量版的超豪华古董车,国内大概只有五辆,价格在八位数朝上。

之后,一众人对阮成泽如此显贵的身世以及低调作风表示出高涨而疯狂的热情。

很显然,经济拮据生活潦倒这些形容词用在阮家双亲身上简直是个无聊的笑话。

黑化报道一一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众多媒体对阮成泽家世的乐道以及他出道理由的猜测。

早在阮成泽十五岁之前,阮家就已非常富有,那又是什么原因令阮成泽当年早早出道呢?果然,有梦想的人即便是再优越的家境也阻挡不了他追梦的脚步!

一时间,新闻各异,阮成泽又一次霸占了各大网站和搜索榜的头条。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猜对的呢?

没有猜对的也不用着急,我会照旧随即送小红包~~~

今天翻了17126870,兰溪的大柚子,小解花儿爷三位童鞋的牌子,然后上次送了谁红包我忘记了~( ̄▽ ̄)

求长评送大红包啊~~~

Chapter 30

事后某天, 好心的昊枫悄悄替苏惟解惑, “你别看外面各种猜测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说白了, 当初Yves无非就是想洗白土豪儿子这个形容词……”

土豪?

苏惟认真想了想那晚的阮父,忍不住笑了。

“哎哎,就是这笑容, 你最近可别再在Yves面前这么笑了!说真心的,就算是我们几个跟了他最久的, 哪回和他爸妈吃饭敢这么笑!郁哥都说了,这事得严肃对待!忍不住也得往死里忍!还是你牛,居然当着他面问出彪悍这个词, 要换了别人,早被他——”

昊枫说到这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大家都是为了他好, 所以商郁使手段把他弄去T城时他没翻脸。但这事他也仅仅能忍到这里,你没看郁哥这几天都忙不见人了, 那是避难去了。”

苏惟怔了怔,“你确定商郁是因为下药的事才忙不见人的?”

看来其他人还不知道, 下药后直接带人去T城这主意——其实是她想的……

苏惟叹了口气, “他要折腾多久?”

“谁知道啊, 这事没前例啊!所以郁哥走的时候让我们都小心着点,最近还没过雷期呢!”

昊枫正说着,程思的车已经停下, 通知两人说到了。

这阵子阮成泽公寓大厦外始终都有记者候着,他们的车不方便开进去。

苏惟先下了车,昊枫脸色一正,将刚刚去超市购买的两大袋东西交到苏惟手里,严肃道,“所以——苏惟同志!接下来的这段雷期,Yves就拜托给你了!郁哥走了,我们几个小的承受不住,Yves这几天没通告,起居饮食都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小心坚持到三月飞赴欧洲之前!”

话刚说完,昊枫就当着她面关了车门,程思风驰电掣,风一般驾车离去。

苏惟:“……”

门内,身着白色居家服的男子抱臂看着她,两道飞斜的长眉紧紧拧着,表情很不愉悦,“怎么是你?”

这嫌恶的语气来的很及时,苏惟没有犹豫,直接将两个大购物袋搁到他脚边,“东西都在这里,那我先走了。”

她才转过身,还没迈步,就听见身后那人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走?苏惟,你敢走试试看!”

苏惟抚了抚额角,回头看着对方那张俊俏却阴郁的脸,突然有点想笑,“还有什么事?”

阮成泽绷着脸看了她片刻,紧蹙的眉宇松开些许,“我饿了,做饭给我吃。”

苏惟虽名为生活助理,但在忙碌的艺人身边工作,一些事也不可能分工的太细致。

她会帮昊枫做一部分工作方面的事,同样的因为口味习惯等问题,阮成泽的餐饮方面依旧是昊枫负责。

二十多岁的大男孩,一手厨艺却无可挑剔,中餐、西餐皆不在话下。

而苏惟,在这半年多来,唯一动手做过的除了煲汤,就只有沙拉。

大半个小时后,阮成泽来到餐桌旁,看着一大盘蔬菜沙拉和白花花的土豆浓汤眉头直跳,“你以为我是兔子吗?”

“沙拉里我放了金枪鱼。”苏惟据实以告。

“行了。”阮成泽走进半开放式厨房,开始从冰箱里寻菜。

他取出几盒牛羊肉、绿叶菜以及葱姜蒜后,又走去壁柜旁,从最底下的饼干罐子里摸出一包麻辣火锅汤底料。

他回头见身侧女人正用那双浅澈杏眼专注的看着自己,他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身体内某一处又开始隐隐发痒。

他走到她面前,长指捏住她下巴让她仰视自己,“记住了,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包括昊枫。”

指下的触感细腻而柔软,他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下,见她想躲开,又加重了一分力道,补充道,“如果被我知道你告密,我一定会——”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和声音都暧昧起来,漂亮的薄唇弯起,斜长的眸底含着微微星光,矜贵的幽香朝她笼罩而来,“我一定会好好的惩罚你。”

他还想怎么惩罚?

被迫单独在这里正面迎击他散发的浓烈荷尔蒙就已经是惩罚了好吧……

苏惟抵住他肩膀,默默将人推开,很没气氛的告诉他,“我不会做火锅。”

阮成泽站直身体,低头瞥了她一眼,“让你做了么?”

半开放式的厨房内,灯光明澈,那男子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流理台前,正低头将洗净的菜切好装盘。

他动作很快,不过二十分钟的功夫,火锅汤底已经做好,炒香的葱姜蒜加入底料再加水煮开,整个屋内都弥漫开火锅的香气。

虽说是简便的半成品,但毕竟也有制作工序,而他的动作并不生涩,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厨房。

“今天算你走运,我身边这几个人里,就只有昊枫尝过我的手艺。”

将最后一盘菜摆好之后,阮成泽示意苏惟坐下一起吃。

他显然心情不错,烫好的第一块牛肉直接夹到她碗里,还看着她吃进嘴里,“怎么样?”

“……”苏惟咀嚼。

“问你怎么样?”

苏惟被问得莫名其妙,“不就是火锅的味道。”

“你说一声好吃会死吗?”

“好吃。”她面无表情。

“……”

苏惟次日送早餐过来时,阮成泽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电脑。

这阵子,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报道。如今圈内艺人家境好的虽也有不少,但家里有钱自身又能红成这样的却没几个。

所以大众媒体对于他的身世背景格外津津乐道。

商郁虽然一直控制着报道走势,但也不可能滴水不漏。这两日,有报道开始对阮成泽成名的方式发出质疑。

有些娱记就是这样,无论事实怎样,是好是坏,他们总有办法只让人看到负面的东西。

不过她知道,他真正关心的并非这些新闻。

苏惟将泡好的蜂蜜柠檬水搁到面前的茶几上,淡淡开口,“如果一开始就不刻意隐瞒,事情也许会简单的多。”

“你知道什么!”他丢了平板,蹙眉看她。

苏惟却只是笑了笑,“喝了柠檬水,再吃早餐。”

昨晚她回家没多久,就收到他发来的短信,上面除了几种早餐名外,还有一个四位数字。那是他公寓的密码,他示意她以后可以自己进去,不必按门铃。

早餐种类很多,买齐需要跑几个地方,倒也不是阮成泽刻意刁难,他只是一贯这么吃,从来没自己买过自然不知道跑腿的辛苦。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自己去买的,她被昊枫推出来顶包,这些小事对方自然一力搞定。

除了买齐早餐,昊枫还让程思开车接了她再送到公寓,只是他们两个依旧不敢露面罢了。

早餐吃的很安静,她不开口,他便一直盯着她。

这是年后第一个大晴天,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落在她素净的脸庞上,令她过分白皙的肌肤多了抹生动的暖色。

然而她安静专注早餐的模样依旧透着疏淡,这种疏淡令他愈发不悦。

某人不悦了,就要开始找碴了。

“助理吃早餐也是要陪聊的,你一句话都不说是想闷死我吗?”

苏惟缓缓看他一眼,“你有其他更适龄一些的找碴理由么?”

阮成泽闭了闭眼,只感觉脑中某根名为忍耐的筋要断不断。这么宁和的早晨,他到底不想真和她吵。

结果他这口气还没顺下去,对面的女子又开口了,“其实你父亲挺有趣的,就算被娱记挖出什么你也不必担心,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好意思了?”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我阮成泽会为了这种事不好意思!”

苏惟与他对视片刻,好心劝导道,“人总是死要面子,才会活受罪……”

“你说什么!?”某人的怒值果断爆表。

“我想说——”她笑了笑,依旧不疾不徐,“无论任何事,都拥有两面性,你总担心坏的一面,才会忽略了好的一面。就像你,虽然死要面子这毛病不太好,但其实那样子还挺可爱,至少比你尖酸刻薄的模样要顺眼的多。”

某个艺人的脸部表情扭曲了两下,原本即将爆表的怒意硬生生被掐断,他似乎在克制自己不自觉就要露出的另外一个表情,因为克制的太猛烈反而扭曲了。

男人被女人评价说可爱,他应该生气的,应该更愤怒的好好教训一下她。

可是天杀的他心里竟然很高兴,就因为她一句话,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毁了!他真是毁了!

在他表情扭曲了一分钟后,苏惟还是忍不住问,“你哪里痛吗?”

“……闭嘴!”男子俊薄漂亮的脸颊上又掠过可疑红晕。

然后,因为这句话,阮成泽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好到根本没想去计较另外几人的“失踪事件”。

直到晚上临睡前,他才想起这句话里的另外一个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