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觿喝了:“别说了,快走!”

千蕊咬咬牙,狠狠地盯了皮皮一眼,爬上藤索,手脚并用,向前挪去。

贺兰觿将风衣一撕两半,将皮皮牢牢地捆在身后。见千蕊已顺利爬过对岸,一猫腰,翻过身来,紧紧抱着藤索向前爬去。

皮皮感到自己沉重地垂在贺兰觿的身下,四肢无力地张开着,就像一块石磨那样吊着他的腰,不禁颤声道:“贺兰——”

“闭上眼,相信我,我能带你爬过去。”他沉声道。

凌厉的山风从峡谷穿过,崖间风速陡然加快,藤索晃得厉害,皮皮只觉得自己连同贺兰觿都快被风吹到天上。头顶是蓝蓝的天,身下是狂吼的涛声,脸上湿湿的,是贺兰觿颈间滴出的汗。

虽然身负重物,贺兰觿爬得很快很专心、带着皮皮很快爬过了中点。

正在这时,忽然“嗖”地一箭从岸边射来,正中贺兰觿的小腿。

他身子滞了一滞,紧接着,不顾一切地继续爬行。

皮皮听见对面千蕊的方向传来“嗖嗖”几声,是她在连发弹弓,掩护她们。身后更多的箭射过来,贺兰觿无处规避,不顾腿上的箭伤,专心向前爬。

有两枚箭射穿了皮皮身上的风衣。那布本来很结实地捆着皮皮,出现裂口之后,忽然“哗啦”一下撕裂开来。余下的布绳吃不住皮皮的重量,“喀嚓”一响,断成两块,皮皮如果双手有力,还可以顺势抱住贺兰觿,可她浑身瘫痪,身子便滑了下去。

就在这一秒,贺兰觿忽然腾出一只手,及时地抓住了皮皮的手腕!

皮皮抬起头,看见贺兰觿整个身子吊在半空,正使出全力力气拉住她。

“松手,贺兰。”皮皮轻轻地道。

“no。”

“松手。”皮皮定定地看着他,贪婪地凝视着他的脸,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让我走。”

她的手没有丝毫力气而且出了很多汗。她感到手腕在渐渐地往下滑,而他的虎口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握着她,令她感到手腕的关节都快脱臼了。

藤索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只狼已然赶到,化作人形正用一把大刀用力地斫着藤索。藤索十分结实,一时斫不断。贺兰觿身子一斜,另一只手也悬空了,只有双腿还倒挂在索上。

“放手,贺兰!”皮皮叫道,她明明就在他的身下,听上去却很遥远,声音被强烈的风声掩盖了。

“不!”

又一箭飞来,正中贺兰觿拉着皮皮的那只左臂,力道之大,几乎将手臂射了个对穿,血标了皮皮一脸,但他仍然不肯放手。

“放手!”对面的千蕊叫道,“姐夫!快放手!”

贺兰觿忽然松开双腿,抓着皮皮掉了下去!

那一刻只有短暂的几秒。

两人同时下坠。

皮皮紧张得感觉不到心跳了。只知道有只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她,一刻也没有松开。

狂涌的波涛在岩间飞溅,带着彻骨的冰凉,皮皮感到自己的脸被水花打湿了。

眼看两人就要掉进水中,空中忽然甩过来一道绳镖。那镖撞到贺兰觿的手臂,将它紧紧地缠住。

贺兰觿趁机一拽,将皮皮紧紧搂在怀中,借着镖绳的力量沿着悬崖的绝壁疾步攀登。上面有个巨大的力量拉着他们,终于将他们拉上崖岸。

“辛苦了,两位。”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皮皮抬头一看,是金鸐,旁边站着辛崃。

贺兰觿放下皮皮,抽出猎刀削掉左臂上的箭簇,然后将箭杆用力一抽。一团血喷出来。千蕊连忙在伤处洒上消炎药粉,用一道白布紧紧缠住。然后如法炮制地拔下小腿上的箭。

“这里不安全,必须马上走。”金鸐拾起地上的背包,“皮皮,贺兰受了伤,你不介意我背你一阵吧?”

皮皮摇摇头:“你们真地不用——”

她想说,你们真的不用再管我了。但贺兰觿冷冷地横了她一眼,她只得噤声。

刚才的一切已向众人证明了贺兰觿的态度,他宁死也不会放弃皮皮。

“小菊呢?”贺兰觿问道。

“嘤嘤带着她和五鹿原抄小道先走了,也帮我们引开了一部分安平家的人。”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我说了你可别揍我——那边往右再拐个弯,有道桥。”

贺兰觿和皮皮一听,气得差点吐血:“什么?!”

“这里看不见。——嘤嘤告诉我的。”金鸐两手一摊,“你们慌不择路,嘤嘤被那群狼挡在后面,等我过了桥找到你们,千蕊和辛崃已经爬过来了,你正好在中间。”

贺兰觿喝了一口水,正要喝第二口,头顶蓦然一黑,群鸦乱鸣,向这边飞来,金鸐喝道:“是灵鸦!”说罢负起皮皮,贺兰觿收起水壶,五人向林中狂奔而去。

树上木叶哗哗响动,似有人在踏枝行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幽幽道:“贺兰觿,我寻你来了!”

只听得空中“嗖嗖嗖”乱响,一枚枚马脑破空而过,林间出现道道刺鼻的红烟。

“马脑有毒!屏气!”金鸐边跑边对着背上的皮皮道。

“是子阳!”贺兰觿的脸硬了硬,一左一右,抽出两把长长的猎刀,双刀翻滚向空中的一道白影砍去。

皮皮伏在金鸐的背上定晴一看,那白影在空中旋转,一头丝缎般的白发飘成伞状,是位白衣美少年,手中一柄乌梢长剑,剑身是纯黑色的,非金非木,不知是何物所制。

贺兰觿冷笑道:“丹阳神剑,青桑真心舍得,把自家的镇山之宝都拿出来了。”

“青阳办事,效率太低。”子阳看着手中的剑,“为了拿你,我年假都没度完。”

只听树枝摇晃间,空中又跃下一人,戴着鹿皮手套,手执峻锾铜管,正将一粒“马脑”塞入铜管的孔中,是关鶡。紧接着哗啦啦一阵乱响,又跃下两人,一身乌衣,手执弓箭,一面降落,一面向着众人连射数箭。其中一枚钉到皮皮身边的一棵树上,“嘭”地一声,燃烧出幽幽的蓝色火焰,正是皮皮以前所见的无明火。

豢灵师也来了。

贺兰觿冲过去与子阳厮杀起来。金鸐将皮皮往千蕊怀中一递,头向左一偏:“你看着她。那边有个洞,先躲一下。”说罢与贺兰觿、方辛崃一起杀了过去,林间树叶被兵器所割,漫天飞舞,众人身影在空中跳跃,弓箭乱飞、金器相接,锵锵作响,打成一团。

千蕊背着皮皮趁乱滚入洞中。

不料那洞口虽小,被杂树掩盖,一滚进去却是个向下的深坑。两人同时跌下,千蕊抛开皮皮抓住一根青藤稳住身形。皮皮“砰”地一下,重重地摔到洞底。

她不能动,却听见身边有数物微微移动,发出“嗤嗤”之声。洞内光线昏暗,勉强可辨是几条蛇,身体粗短,三角形的脑袋,尾部突然变细。那蛇受到骚扰,不安地蠕动着。

因为经常与动物打交道,皮皮认得这是常见的蝮蛇,剧毒。

“别下来,千蕊。”她呼道,“这有毒蛇。”

千蕊抓着青藤哼了一声:“别自做多情了,我本来就不会下来。”

一只蛇渐渐爬到皮皮的胸前,在她颈间嗅来嗅去。皮皮吓得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事到如今,皮皮,”千蕊拾起旁边的一根枯枝,向群蛇抽打了一下,几条蛇越发不安地爬动起来,“你还不愿意死?还要我们等多久,拖累我们到何时?”

更多的蛇爬到皮皮的身上,丝丝地吐着红信。

千蕊冷笑地看着她,离地上的皮皮只有两步之遥,却根本不施手相救。

“千蕊——”

“关皮皮,你那么能干,那么勇敢,为什么就不可以安安静静地去死呢?”

她想尖叫,想呼救,想咒骂。喉咙酸酸地,有股强烈的意志禁止她这么做。

“如果——”

千蕊还想继续说,洞外忽然伸进来一只手,向她们招了一下:“千蕊、皮皮!跟我来!”

是贺兰觿。语气急促,还喘着粗气。

“这里有个洞,皮皮掉下去了。”千蕊道。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飞进来,跳到皮皮身边,抓起她身上的蛇往洞壁上一扔,“啪!”力道之大,撞到壁上的蛇被摔成几截。

贺兰觿一把抱起皮皮,不理睬千蕊,跳出洞外。

“哎——姐夫!等等我!”千蕊也跟着跑了出去。

皮皮只觉眼前一亮,兵刃之声不绝于耳,前面几十米处,金鸐与辛崃边战边退,贺兰觿背着皮皮带着千蕊向山下疾奔。身后无明箭嗖嗖乱响,伴随马脑着地发出的漫天红烟,金鸐向子阳猛斫三刀后一面掩护众人,一面也向山下跑去。

贺兰觿身背皮皮,速度怎么也快不了,金鸐要与追过来的子阳、关鶡作战,也是边跑边停,眼看众人就要被昆凌族的大队人马追上,前面草丛中忽然伸出一个脑袋,嘤嘤向众人招手:“殿下——往这边来!”

贺兰觿目不能视物,循声辨位,果断向嘤嘤的方向跑去。皮皮伏在贺兰觿的背上,看见前面杂树掩映之处站着小菊,小菊将树叶拉开,露出一个洞口,道:“在这边!”

五鹿原则从洞中跑出来接应。

一群人鱼贯而入,嘤嘤走在最前方,大声道:“这里是蚁族地宫的一个出口,跟我来!”

那地宫是按蚁族的身量建筑的,高不足一人,贺兰觿抬不起身子,只得与金鸐一起猫着腰,一人扛头,一人扛腿地抬着皮皮。高大的五鹿原更只能跪行。

走了几步,断后的辛崃道:“他们追过来了。”

嘤嘤的身子忽然一拐,拐向另一个洞口:“放心吧。这地宫路线超级复杂,他们很快就会迷路的。——就算听得见我们的声音也找不到我们!”说罢点燃松油领着众人向地宫深处走去。

皮皮惊讶地发现这地洞与龙关驿站的地铁隧道十分相似,只是更加矮小一些。洞口伸展至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出口,到处都有拐弯,有无数的岔道和上下的楼梯。有时在一些较大的洞道内能见到别的蚁族远远的背影在其间行走。

道中有种古怪而阴森的气味,皮皮记得龙关驿站的地宫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为何这里这么凄凉呢?

走了片刻,果然听见洞中传来喧哗之声,应当是昆凌族人也入洞了,但很快就与嘤嘤这边走岔了。渐渐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这里离泛泛的银杏树还有多远?”贺兰觿问道。

“不远,过了这座山就到了。”嘤嘤道。

“有地宫直通泛泛的家?”金鸐道。

“不是直通。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下一个洞口就要出去。这一带……蚁族人不爱来。”嘤嘤迟疑了一下,“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挖开洞口带你们进来。”

“为什么?”

嘤嘤欲言又止,一个念头从皮皮的脑海中滑过:“僵尸蚂蚁?”

大家的步子都慢了,面面相觑,这是新名词,听起来很吓人。

“你怎么知道?”嘤嘤问道。

“三姑娘说的。”

“我也有听说,”五鹿原道,“当时水木寒山上全是僵尸蚂蚁的讨论,大家都担心这病会传染到别的族类,狼族的人也参与了。我跟三姑娘就是这么认识的。”

皮皮看着前面球形大厅的一角,地上趴着两个死去的蚁族尸体,两人面色灰白,头顶上长出一根树枝,上面顶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菌球状物。

她不禁大喝一声:“停!”

很快,前面的洞口处出现两三个蚁族人,半闭着眼,茫然地向他们走来。头上都有一根“树枝”,树枝上都顶着一个小球。

“嘤嘤,这一带的蚁族是不是染上了僵尸症?”

嘤嘤点点头。

“多大的规模?”小菊问道。

她叹了一声:“这座山都是。有人建议我们的母后将这些感染的蚂蚁全部烧光。母后……不忍心。所以让人把前面的洞口堵上,让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

皮皮朗声道:“请大家千万小心,僵尸症高度传染,大家千万不要碰他们。赶紧撤!”

众人跟着嘤嘤继续向洞口前行。

地宫的甬道越来越宽,似乎到了中心处。贺兰觿已能站直身体,于是将皮皮背在身后。忽听嘤嘤轻喝一声:“小心!”

前面的一条甬道中,密密麻麻走来一群僵尸蚁人。有些走得快,有些走得慢。其中一人绊了一下,扑倒在地,余下的人也都跟着倒了下去。却又不知道站起来,只在地上无意识地爬行。众人从蚁群身边悄悄走过,火光所照之处,他们脸上半梦半醒的表情形如鬼魅。甬道的两边,倒着一些死去的僵尸,那树枝有的已从蚁人的脑中穿颅而出,长出根须,与土壁上的树根搅缠在一起。

皮皮只觉毛骨悚然。

“其实,冬虫夏草不就是这种东西吗?”小菊好奇地驻足观看,被金鸐一把拉走。

“这症状最先是怎么发现的呢?”金鸐想到自己来沙澜的目标无非是收回失地,让沙澜族人重新回到这里生活。如果这片土地上有传染病,那麻烦就大了。

“沙澜以南最靠近人类的地方有个大型化工厂,设备泄漏、污水排放、影响了这一带的土质和水质……最早的僵尸症是在那里出现的,渐渐漫延到了这边。”

“你确定它只在蚁族中存在?”

“不确定。”嘤嘤叹了口气,“与蚁族关系最近的蛇族已出现了几个病例。我高度怀疑它会传染到别的族类。”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内心都有点恐慌,只想早点离开地宫。嘤嘤指着右边一个黑黑的洞口道:“把这个洞口挖开就可以出去了。——这世上还是懒人多。这一带虽有僵尸蚂蚁,还是有些不愿绕远路、怕地面上有危险的人宁愿选择走地宫。所以这几个洞口经常被人挖开。”

五鹿原用斧子挖了挖,洞口的土果然很松,金鸐与辛崃忙过去和他一起合挖,片刻功夫,洞开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众人一一从洞内爬出,决定先在附近休息片刻,再整装出发。

第72章

从地宫出来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他们又遇到三个狼族,看装束是安平家往日巡逻的哨兵,被金鸐轻松干掉,缴获一匹马。三只变回原形的狼被大家分吃了,解决了肚中之忧。皮皮粒米未进,被严重的头痛折磨得毫无食欲。

众人燃起一团篝火,围在火边打盹。五鹿原放哨。贺兰觿将皮皮抱上马,让她趴在马上,对千蕊道:“千蕊,陪我去那边散散步。”

金鸐一直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了,辛崃也诧异地看着他。皮皮更是惶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散步?

千蕊的脸白了,从篝火边站起来,颤声道:“姐夫……有话要单独对我说?”

贺兰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嗯。”

他牵着马带着皮皮向林中走去。千蕊不安地看了金鸐一眼,金鸐耸耸肩,表示不解。她又看了一眼辛崃,辛崃则紧皱双眉。

刚从地宫出来时,林间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泥泞不堪。他们沿着一条巡山的小道一直走到山顶。一路上贺兰觿什么话也没说,皮皮头痛如裂,只想在篝火边安静地躺一下,不明白祭司大人既然有话要和千蕊说,为何要带上她。

夜晚的空气十分清新,偶尔远处传来一声狼嚎,让这黝黑的山野显得愈发幽静。

没过多久,他们就走到了山顶。

千蕊一直在马边尽责地扶着皮皮歪斜欲倒的身体。皮皮知道她一向讨厌自己,且从不向人隐瞒她的厌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

贺兰觿找到一块开阔的平地,地上堆积着几块巨岩。他停下步来,拴好马,安静地看着千蕊道:“千蕊,你觉得这里的风光……好么?”

“挺,挺好的。”千蕊的嗓音有些嘶哑,扶着皮皮的手在不停地打颤。

“带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贺兰觿淡淡地道,“当我说完这个秘密,你也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千蕊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轻轻辩解:“姐夫,皮皮是自己掉进坑里的,你总不能希望我冒着被毒蛇咬死的危险去救她吧?”

皮皮的心“咯噔”一沉。

“你错了。”贺兰觿道,“我希望。因为如果掉下去的人是你,皮皮会救你。”

她忽然笑了,眼中亮晶晶地含着泪水:“所以你叫我过来,是想替她报仇?”

“那倒不至于。”他说,“因为皮皮运气好,她还没死。”

千蕊沉默了一下,道:“那姐夫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千花已经死了,是被我杀的。”

她身子一抖,不由得退了一步:“你说什么?你杀了我姐?”

“对。因为她要杀我。”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姐为了得到你的欢心,宁愿为你去死!”千蕊哭了,“我明白了,因为你要找皮皮,我姐不愿意,你就杀了我姐!”

贺兰觿没有更多的解释,嗓音很平静:“我的秘密说完了。轮到你说了。”

“我?我有什么秘密?”

“那天,营地的早饭是你偷的。”贺兰觿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钟沂也是你杀的,是吗?”

她的脸苍白如死灰。

“你打发钟沂出去为你采蘑菇,然后去她的帐篷偷走了食物。你知道那一天会有一场大战,大家都来不及狩猎,想制造饥饿和混乱,然后利用方氏除掉皮皮。你知道钟沂若是回来,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于是你干脆把她也杀了。”

“我没有!我冤枉!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你用匕首杀死了钟沂,怕暴露自己的气息,将她扔进水里。然后你用溪水清洗凶器,又用它去划皮皮的脸。也许是太匆忙,也许是太紧张,你没洗干净。匕首上残留着溪水和钟沂的气味,一抹极细微的气息,但我还是闻到了。”

“姐夫——”

“开始我也不敢太确定,怕错怪了你。和修鱼家打起来,你居然让小菊去找皮皮救梨花……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