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的林尔惜满脸愧疚,那一双盈盈欲泣的眼眸看来还是那么清透,他忽然发现林尔惜说的一点都没错:“爱情,我真的不懂!”

表面上虽然做的洒脱,Ivan走回包厢时心中仍旧带着几分怅然。

“在找什么?”他见筱郁正迷迷糊糊地伸手到处乱摸,不解地问。

“我的手机呢?我好像听见我的手机响了,一定是那个‘午夜凶铃’打的”

“午夜凶铃?”出于对这个称谓的好奇,他从她的包里找出手机,已接来电上果然显示着一排“午夜凶铃”,而电话号码正是他的。

他哑然失笑。

这女孩儿长的是什么类型的脑细胞?如此可爱!

“走吧。”他伸手托起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轻很多,也软很多。

“去哪?”

他坏坏地一笑。“去酒店开个房间!”

“哦!”她眼睛都没睁,趴在他怀中继续睡。

第二天,晨曦穿透白色的窗帘照在一张洁白的双人床上,惊扰了两个人的美梦。

筱郁伸手遮住刺目的强光,睁开朦胧的大眼睛。

房间很大,映入眼帘的是满室洁净的白色。

这是哪里?这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寝室

一阵剧烈的头痛让她猛然想起昨晚的事,Ivan带她去一间KTV,他说自己心情不好,点了一瓶XO让她陪他喝点。她自以为酒量不错,没想到才喝了两杯热流便开始在血管里漫延,之后,之后,失忆了

他不会占她便宜吧?

她急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还穿在身上。

放心之余,她转眼再看身边,Ivan居然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且牵着她一只手睡得很香甜。

她毫不迟疑,一脚将他从床上踹下去。

“啊!”一声惨叫后,Ivan揉着手臂爬起来,满脸委屈地看着她。“妳怎么一大早起来就谋杀亲夫?!”

“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就妳这身材,也算女人”Ivan爬上床,抱着枕头继续睡。

“你!”她气得拿起枕头,用力地砸他的头。

“别打,别打!”他抢过她手中的枕头,郑重其事看着她的眼睛:“我负责任还不行?!”

“你做梦!”

她刚想抬手继续打他,不料双腕被他分别用双手握住,顺势按倒在床上。他同时压在她身上,令她的身子陷入柔软的羽毛被子中无法移动。

Ivan轻轻对她眨眨一只眼,招牌式的坏笑又挂在嘴角:“那妳究竟想我怎么样?”

“我”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她了,是啊,她究竟想要他怎么样?

“难道妳想”他笑得更坏,狭长的眼睛眯起,开始从她的脸上向下移…

浅淡的光束透过窗帘染在他的黑眸中,金光流动。

轻风掀开落地的窗帘,吹散他身上沐浴液的清爽香气。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唇,似吻非吻。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此暧昧的姿势,一种奇异的热流从筱郁的胸口涌动起来,令她的语言功能出现了短暂的障碍,思考能力出现问题,也让她忘记了四肢该如何移动。

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但她明白这种感觉不叫“厌恶”。她甚至有点期待,想试试双唇相触的感觉是否真的那么醉人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时机,Ivan却放开了她,起身下床。

身体上的压力消失的一刻,筱郁的心也跟着失重了,涌动在血管里的热流冷却下来。

她终于明白:Ivan口口声声要追她,有事没事骚扰她,不是真心爱她。其实他不过是在拿她消遣,填补心里的空虚而已。

他心里一直没有放下那个女人

她在心里苦笑一下,什么都可以勉强,唯独感情勉强不来。

那么,她何不洒脱一点,真诚地和他做个朋友,帮他走过这段低落的人生。

筱郁在浴室里洗漱干净,整理好衣服出来,正准备回家,发现Ivan坐在沙发上失神地看着地板。

她看看地板,上面一尘不染。

“你没事吧?”她问。

“股票刚开盘就涨停了。”

“什么?!”她的心一沉。

明知一切的安慰在这个时候都毫无意义,她半跪在沙发扶手边,双手搭在扶手上仰头看着他。“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股票下午就会跌下来。”

“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Ivan仰头靠在沙发上,他的呼吸好轻,每一下都像无力再呼吸,他的眉宇锁得好紧,几乎要纠缠在一起。筱郁很希望他发狂地大吼大叫,骂人,或者砸东西,而不是这样拼命压抑着,这样的他真的很让人心疼。

“那你为什么不跟公司的股东们谈谈,从他们手中买股票不是更容易吗?”

“当然谈过,我想尽办法才从他们手中买到20%的股权。”

“那你”这样的打击的确太大了,她再也找不到什么词语可以安慰他。

“我没事。我只是对有些人很失望。”他闭上眼睛,眉头锁得更深:“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即使毁了也不让别人得到何苦呢?”

“你不也是一样?明知得不到的东西,还一定要执著。何苦呢?”

Ivan的眉峰一松,忽然睁开眼睛,对她洒脱的一笑:“妳说的对,大不了把一切都结束,我和君逸再开一间公司。”

筱郁还没来得及接受他突如其来的转变。Ivan已经拉起她往门外走。

“去哪?”

“先去吃饭,再去把工地的事情解决。”

“噢!”

“我破产了,今天妳请客。对了,昨天晚上的房费也由妳付。”

“不是吧?!我现在跟你绝交来得及不?”

“来不及了!我赖定妳了!”

他们吃饭的时候,Ivan的手机在桌上震得惊天动地,他跟没听见一样,吃牛排吃得津津有味。

筱郁终于忍受不了这一遍遍的摧残,提醒他:“你电话响了。”

“嗯!”

他吃完自己的牛排,从筱郁的盘子里切了一块,放在自己盘子里继续吃。

她扫了一眼电话上的名字——林尔惜。“你再不接,我接了?”

“嗯!接吧。”

“你想我说什么?”

“随便,想说什么说什么。”他又切了一小块四四方方的牛排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

她撇撇嘴。“为什么不接?”

“在妳面前接她的电话,我怎么对得起妳?”

“呿!关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我老公。”

他随口说:“早晚会是的。”

筱郁拿着叉子的手一颤,牛排掉在盘子里,几滴油珠溅在她的衣袖上。她急忙拿起纸巾擦了擦,用尽全力地擦,可油污已经浸在布料里,怎么也擦不去。

Ivan抬眼看看她,伸手挂断电话,又拿起手机按了几下,看起来是设置了什么功能。

“电话可以拒接,你的心也能关机吗?”她看着他,收起所有的嬉笑怒骂。“我知道你为什么追我,你是想用我来占用你所有的时间和感情,让自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再蠢一点,把你的话当真了,怎么办?”

“妳?!”Ivan脸色有点寒。“我不去想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妳身上妳还不满意?那我怎么做妳才满意?”

“你对她的感情不需要想起,也永远不会忘记!”

他咬咬牙,低头继续吃东西。

“Ivan,我当你是好朋友!你空虚时需要我陪你,我义不容辞。但我不会爱上你,就像你不会爱上我一样!”

她站起来,丢下手中擦油污的纸巾,离开,走到门口时还没忘在吧台上丢下几张钞票。

在她的记忆中,那一次是她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次退场!

关筱郁 错失的爱人

晚上十一点,手机准时响起,筱郁随手拿起放在枕边手机,来电上清晰显示四个字:午夜凶铃。

电话中还是那充满磁性且带着几分轻挑的声音。“是不是在等我电话?”

“你一天不打电话骚扰我能死不?”

“不能但,我怕妳活不下去。”

“拜托你换点有水准的消遣方式行不行?你弄得我每天十一点之前都不敢睡觉。”

“那妳为什么不关机?”

“我关机我关机万一别人有重要的事情找不到我怎么办?”

正在电脑前编程序的凌凌听她这么说,回头对她眨眨眼,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

筱郁转过脸,装作没看见。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今天下午股票突然跌下来。”

“真的!?”她惊喜地抓紧电话,连声音因兴奋变得的尖锐:“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现在我手中的股份已经够了,明天我要和那家公司的大股东们谈判。唉!这些老头子一个比一个难缠。”

筱郁拿着电话躺在床上,一滴泪滑落在枕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很酸楚。

他说:“对了,昨天真的谢谢你,等房子盖好我一定把第一套送给妳!”

“不用,你给我打个折就成!”

“妳喜欢什么装修风格?我免费给妳装修”

“那你可要有点人性,给我用绿色环保的装修材料。”

“妳尽管放心,我不为妳着想,也要为我的下一代着想?”

筱郁猛然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筱郁摸摸红红的脸颊,愤然说:“男人我见得多了,唯独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我以为妳会挂我电话。”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挂电话,Ivan悠然自得的声音传来:“不舍得挂我电话啊?妳该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自恋狂!”

“喜欢我的女人多着呢,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不好意思说。”

她终于忍无可忍挂断电话。

桌上,蓝色妖姬在白炽灯下泛着紫色的光泽,如同绵长深沉的爱情。

筱郁忽然发现蓝色妖姬也不是那么俗!

筱郁从蓝色妖姬上移开视线,刚好发现凌凌笑得很讨厌。“春天,恋爱的季节啊!春心动了?”

她装作很不屑地扬头:“得了吧,追女人能追得像他这么没水准,我都为他感到悲哀。”

“没水准?依我看他要不是个情场高手,就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为什么?”

凌凌站起来,懒洋洋地揉揉肩:“像妳这种女孩子绝对不是几束鲜花,几个浪漫的小把戏就能打动的,我估计他若是在楼下弄几百个破蜡烛,大声说爱妳一生不变,妳死的心都有!相反,他每天一个电话,且选择在这种夜深人静,人心最孤独的时刻和妳随便聊聊,会更容易让妳喜欢上他。因为越是思想丰富的女人,越喜欢男人走进她的内心世界,真正地认识她,了解她”

“看不出妳还是个爱情专家。”

“专家谈不上,惨痛的经验还是有的。”她的视线还停留在灰色的头像上,黯然说:“别说我没提醒妳,男人大都是性急的,他能半个月分秒不差地给妳打电话聊天,谈话尺度拿捏的那么到位,决不简单。”

“他是无聊而已!”

“连无聊都这么守时也不容易,好男人不多,能把握的就别错过!”

“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他心里深爱着另一个女人,我不想他搂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她幽幽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她总会想起Ivan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神。那份真挚的爱在他心里留下多深的伤痕,她没法去猜测,也不想去猜测。

所以她宁愿和他做个普通朋友,无聊时聊聊天,出去玩玩,仅此而已。

凌凌闻言马上收起笑容,满脸关切地坐在她床边:“他有喜欢的人?那他为什么对妳”

“那个女人不爱他。”

“哦!每个人都会有他的过去,妳何必那么介意。”

“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放开过去。”

她一直想要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只要这份爱是纯粹的,真挚的,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反对,哪怕是爱得肝肠寸断,她也心甘情愿。可是,偏偏Ivan对她的追求如此儿戏。她看不到他一点真情,一点诚意,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把心交给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这样继续聊下去吗?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爱上他,明知是错已经无法自拔,她又该情何以堪?

所以,第二天不到十一点,筱郁关了手机。

那一夜,她怎么都睡的不安稳,总感觉手机在响,总模糊看见Ivan在一遍遍拨着她的电话

第三天,刚下课,筱郁伴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教学楼,一出门就看见那辆刺眼的保时捷。

这款跑车也不知是哪个白痴设计师设计的,她看着就碍眼!

“关筱郁!”

她以为自己混在人群里能蒙混过去,没想到Ivan的眼睛带着墨镜还那么有穿透力,一下就发现她,而且还叫得很大声。

为了避免他再叫一次,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筱郁快步走过去,狠狠踹了他的保时捷一脚。

“你拍电影呢?!装酷是你的事,但你能不能装作不认识我!”

Ivan满脸委屈地看着她说:“君逸的事情忙得我晕头转向,今天特意抽时间过来看看妳。妳不表现出一点惊喜,也该有点感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