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不接话茬,令狐约自个说了下去:“苗小枝嫩的时候不好折取,等枝繁叶茂开花结果后,转栽就安稳了,可叹我还想它庭院深深。”

“父亲…”无缺动容,大白迷糊的猫眼睁开。

令狐约冷冷道:“但我不会叫他们得逞的。令狐氏族没什么别的执念,惟有一样却永不放弃,我令狐约亦是如此。守信重义!答应过的事决不反悔!若真有一日要对簿公堂,我定会叫他们哑口无言,从此绝了念头!”

无缺想了想问:“那究竟是谁杀了陈妈妈?”

令狐约从冷笑变为嘲笑:“你能吓死一个人吗?”

无缺恍然。凶手无论是谁,都与粱王脱不了干系。凶手直接杀人,粱王是间接杀人,粱王引发了陈妈妈之死。无缺凝望其父,令狐族长终究谋老算深,叶氏之事,也早准备好了对策,倒是自己白操心多年。

告别父亲,令狐无缺抱着大白去了别院,却是人走院空。大白见到了地儿,溜身跳出主人怀抱,将身子一团,蜷睡在熟悉的床上。

“替我守着!”无缺说完退出房,轻轻带上门。

关于团圆身世的流言,以前她只听得下人闲语之一二,但今晚她亲耳听见了父兄的对话,这无法再令她掩耳盗铃。母亲叶凤瑶已故,梨迦穆当日曾言世间最疼爱她的人已经不在;年少的团圆将信将疑有关叶氏的传言,却被父母兄长的宠溺包围;疑团重重如今又多添一个,什么叫令狐氏族极重要的人?分明有着身世问题,却被说成重要?

令狐团圆跑出了家门,往香江的方向走。她走得很慢,走在树影僻道上。她没有失魂落魄,只有一肚子烦闷。他们俩打算把她的秘密永远埋藏于祭堂下吗?

得,就让他们烦恼去吧,令狐团圆想透了,聪明绝顶的人成秃子,头脑简单的人容易快乐。她现在就一个目标,早些出师,再给梨迦穆折腾下去,怕只怕终有一天,她也成了冰人。想到此,令狐团圆打个寒蝉,跟着她身形化风,疾往香江。

夜已深,香江卸了艳妆,只有寂寞的琴弦偶尔低吟一两声。令狐团圆跑到香江前,停了身法。再往前就是声色人家,她无事跑这儿也不合适,又不去见师傅,没必要穿越香江。可她也不想回去,因为已经出来了,而大白肯定赖她床上了,所以令狐团圆就找了棵树,挂上面了。她荡着腿,斜乜香江。繁华落尽是沧桑,艳词靡音唱到头都是孤寂。阿呸!多少人还羡慕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令狐团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觉,当清晨的曙光映照她的面庞,她懒得睁眼,当早起的鸟儿在周遭啾啾,她觉得有点烦,可当某家姬肆的无良琴师早练时,她终于忍不住弹身而起。

“扰人清梦!”令狐团圆轻盈落地,再一听却觉着琴声悠扬,曲调不俗。她虽不习乐艺,但出身氏族,耳濡目染的琴棋诗画不少,而令狐无缺还会吹笛子,所以她也有些品评之力。

寻着琴声,令狐团圆停留在一座水坊下。此时的香江只有早起的杂役粗仆,人影不多。令狐团圆也没有上楼一睹琴师风范的雅兴,只是听听罢了。琴曲铮铮,与香江的柔美缠腻之音大相径庭,乐音韵长,仿似道不尽琴师生平坎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和弦部分很单调,好象琴师只手所弹。

一曲罢了,令狐团圆转身而去,却听得坊上一粗仆大嗓子:“叶琴师,水开了,给你送茶要不?”

叶琴师?令狐团圆心里打个结。

“多谢了。”姓叶的女琴师柔声答谢。

令狐团圆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离开。天底下叶姓的琴师多是去了,如果每个她都好奇,那好奇得过来吗?

7琴师之恨

更新时间2010-1-12 1:57:13字数:2918

 7琴师之恨

就在令狐团圆转身的时候,那叶琴师突然拔高了声:“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叶琴师,你在说什么?”粗仆不解。

令狐团圆旋身直上楼阁,将粗仆吓了一跳。叶琴师含笑道:“来者是客,阿二,你去送茶来。”

阿二应声而走,令狐团圆凝望琴师,只觉她气度不凡,却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叶琴师一袭蓝衫,身形高挑,年约三十至四十之间,肤容保养得极好,她伫立阁上,一手捧琴,另一手长袖及踝。

“姑娘适才逗留阁下,听我一曲却又不发一言,悄声离去,不知是我的琴曲不佳还是姑娘不愿与姬肆之人交往?”

令狐团圆不想招惹是非,但若是非主动惹上门来,她也不惧,她笑言:“琴师不仅艺佳,人才也好,在姬肆琴师这样的人可不多!”

叶琴师莞尔,令狐团圆在说,她琴弹得好,还身具武功,这样的人为何在姬肆生活?

“只要心中有琴,哪里生活都一样。我在香江这几年一直没觉着不好,倒是见着许多人不好,难得今儿遇上姑娘这样的,也是有缘,敢问姑娘可会拂琴?”

令狐团圆摇头:“不会。”

叶琴师神色不改,依然柔柔笑道:“可我见姑娘,却有一双天生弹琴的妙手!”

令狐团圆左右一看自己的双手,没觉出比旁人的好。“哪有的好?”

叶琴师上前一步,凝望她的手细细解释:“你看你十指纤长,却非柔荑,指甲圆润,却不娇脆。这样的一双妙手却不会拂琴,真是可惜!”

令狐团圆又看叶琴师抱琴的手,正如其言,指长而指甲饱满,整只手透出说不出的美感。可手好就一定要学琴吗?

“倘若姑娘愿意,我可授姑娘琴艺。”叶琴师语带诱惑。

“哦,谢谢,我想我不适合。”令狐团圆的生母叶氏据传是位琴师,所以眼前这位同样姓叶的琴师叫她心生警惕。

“难道姑娘瞧不起香江琴师吗?”叶琴师微嗔,以她的年纪另有番成熟美妇的丰韵。

令狐团圆可不会顺着她话头说,怎么会?或是琴师你误会了。她反问:“难道琴师每回逢人,都要先看看手,而后收为弟子传授琴艺?”

叶琴师转笑,令狐团圆已打算闪人,这时粗仆阿二却送上茶水。叶琴师做了个放琴的动作,但听阿二道:“叶琴师你手不方便,还是让阿二来吧!”

令狐团圆的目光便投到了叶琴师那长袖上,她终于发现琴师究竟哪儿不对劲了,这叶琴师竟少一条胳膊,那只长袖管很空。令狐团圆顿时心生恻隐,一位优秀的琴师却只能单手拂琴,难怪先前她听着和弦单调,也难怪她急于收徒了。

阿二伺候完茶水又下去了。令狐团圆回过神来,正要告辞,叶琴师却问:“姑娘有兴趣听一位叶琴师的故事吗?”

令狐团圆的脚僵了。

“许多年前,天下有一位了不得的女琴师,她姓叶名凤瑶。”叶琴师打量了一眼令狐团圆,“姑娘站着不累吗?”

令狐团圆坐到了叶琴师身旁,心下明了,这单手的叶琴师必与她母亲有关,此刻即便赶她走她也不走了。

叶琴师娓娓道:“那位叶琴师的出身可与我这个叶琴师不同,她乃南越叶氏之后。叶氏虽比不得潘与令狐,只是小姓,但叶这个姓氏却在乐师界尊崇非凡。叶凤瑶的先祖就是百年前有名的笛仙叶叠,叫昌帝恨极却又杀不得的乐师。叶氏世代音高曲绝,率性风流,到了叶凤瑶这一辈,更是如此。她出入过宫廷,震慑宫廷乐师;她浪迹过姬肆,一曲千金亦不肯;她流落过江湖,折服无数豪杰侠士…”

令狐团圆为之心旷神往,母亲那样的过往,羡煞她也。

叶琴师放下了琴,轻弄一音,而后道:“她做她的潇洒琴师,本来也没什么不好,可她却犯了一个错,一个害人害己的错。”

“哦,什么错?”

叶琴师瞟着她问:“你听过娶妻当潘,嫁郎令狐这话吗?”

令狐团圆赶紧点头,“当然听过。怎么了?”

叶琴师长叹一声,一手掀起长袖,令狐团圆不禁凑近定睛细看。一片金光闪过,紧接着金光飞射,令狐团圆情知不妙,躲避不及以单手挡下,身子急急后弹,落地后臂膀上多了三枚刺目的淬毒金镖。

“哈哈哈…”叶琴师起身长笑,“小姑娘,还是很好骗的!”

令狐团圆出手如飞,迅速封住整条右臂,喝问:“你究竟是谁?为何出手伤人?”

叶琴师娇好的面容在狞笑中扭曲,她恶声恶气地道:“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在这里多年,只为等一个名为令狐团圆的丫头!”

“我和你有仇吗?”令狐团圆捂住伤处,问道。

叶琴师又一阵长笑,之前的所有试探到这刻已经明确了答复:“你自个承认了,你就是令狐团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则该死,不是也不会错放!”叶琴师冷冷道,她彻底掀起长袖,那袖管下竟是把金制的机括,机括上布满金镖。在漫天疾射的金镖下,叶琴师疯狂道:“你娘累我终身残疾,今儿就拿你的性命来偿!”

令狐团圆被梨迦穆摧残多年练就的本事,逃生功夫首次显现了出来,在密集的镖雨下,她的身法提升到极致,整个人只见残影,不见本尊。同先前与西日玄浩打闹不同,粱王愤怒之余还有理智,叶琴师则失心疯了。她在香江隐等多年,终于等到了仇人之女,这一生最终的报复即将完成,叫她如何不狂?但同先前与西日玄浩的打斗一般,令狐团圆到底还是撞破了窗户,滚落入香江。

“浑蛋!”叶琴师在阁上嘶吼,香江水面上漂起一缕血丝,而水下的令狐团圆再次感叹,师傅说的每句话都是金玉良言,好奇心能杀人,不要好奇并非好事的事儿!

流年不利,两次到香江都倒霉,令狐团圆感叹完了,只想快些回家,如果能顺利回家,她以后一定听师傅的话,每个字都不违背。

令狐团圆在水底游了一阵,因为怕被琴师追杀,她出逃的方向并非直往望舒,而是折向陈留。她打算在陈留上岸,然后过桥跑回家。她想得不错,却有心无力,还未游到岸边,她就觉浑身发软。那该死的金镖有毒,她连下三道禁忌,封住单边身子的气血流动,游了一阵后,单手就划不动了。令狐团圆只得任由身体漂浮上水面,随波逐流。还好,琴师没追来。

令狐团圆漂啊漂的,很快漂出一肚皮气来。

“快看,浮江女尸!”

“哎哟,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想不开了…”

“没啥油水,头面光的!穷丫头!一大早就触霉头!”

令狐团圆忍了。浮江就是女尸?岁数小就想不开?不喜饰物,就是穷丫头?

漂着漂着,令狐团圆眼前一暗,一艘船过来了。令狐团圆当然不会叫自个的头和船比硬,她费力地划了一下,身子一沉再一浮就漂离了船的航道。

船与令狐团圆擦身而过,明晃晃的光线下,令狐团圆发现船上有人在注目她。她憋了半天却说了句:“我是浮江女尸…”又说话间,她身子下沉,险些吃进江水。

潘微之原本烦闷的心情被这一句话打消,他好笑地俯视她问:“你要上船吗?”

背光下,令狐团圆没看清潘微之容貌,只见这人被阳光打了一圈光晕,颇有几分光宠味儿,于是,她道:“上!”

潘微之止住了下人,自个动手,弯腰把令狐团圆从水里抄起,他使了几分手法,动作轻快而迅速。令狐团圆觉着身子一轻,水哗啦啦溅在船上一地,下一刻,她已被放直船面,潘微之虚手扶着。而她一站稳,那手就缩了回去。

“好功夫!”令狐团圆随口一夸,又照例抖水,半边身子却一麻,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时潘微之已经看清了她臂膀上的金镖,也是眉头一皱。

“公子,您看…”小厮潘平喊了声,提示潘微之还有正事。

令狐团圆立马接道:“到岸边把我放了!”

潘微之又是好笑,哪有姑娘家这样说话,即便不是姑娘家,这话也该说,到岸上我就下!

“哦,还有,谢谢。”令狐团圆捂着伤处道。

“你的伤不碍事吗?”

令狐团圆这才看清潘微之容貌,光宠之人,光宠之貌。

“不碍事!”令狐团圆望前面水岸,“就那里,能靠过去就放我下!”

“恕我多言,看姑娘的伤,似还带毒!”

令狐团圆点头道:“是啊,所以我前头在水里洗了洗!”

8非礼到底

更新时间2010-1-12 23:14:59字数:2903

 8非礼到底

潘微之一怔。起初他见她船前动弹,便知是个活人,一句对话,又觉着有趣,捞上船后却越发觉着此女的不同。凡夫俗子的眼力岂及得上玉公子,潘微之一眼就瞧出令狐团圆家世极好,她虽身无饰物,可那衣料的质地,鞋袜的样式,却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再细看她容貌,又与潘家女儿的柔美殊丽截然不同,不是美人更胜美人,胜在那气质浑然天成,分明狼狈至极却无一丝落魄,反到流露出几分的豁达天性。

令狐团圆见他模样,倒生些不好意思了。人好心把她捞出,她却抖人半身的水。一个整齐周正的儒雅郎君,生生被她唐突了。

“叨唠了,前边放我下。”

潘微之微微点头,眺望前方,皆是姬肆船坞,一时也不便停靠。香江有一半属潘家产业,可他正经一个贵公子,青天白日的到香江多有不便。

“我往望舒方向而去,姑娘方便望舒下船吗?”

“敢情好!”令狐团圆求之不得,却心有忐忑。万一那琴师在望舒岸边候着,她负伤在身,行动不便,怕再跑艰难。她瞟眼潘微之,心下盘算,这贵公子也有几分本事,万一撞上,倒能替她拖挡半刻,只是牵累他人,她令狐团圆就那么不中用吗?师傅教导,有仇报仇,有怨断怨,只不许欠恩。

罢了罢了,琴师的假肢机括估摸也没多少货色了,到时候她拼个伤重解了禁忌,也得把琴师办了。即便今日办不得,来日也得做个了断,何况母亲之事,还得从琴师口中问出究竟。

“公子,那途中还停吗?”潘平的声音又冒出,他再次提醒其实潘微之此行目的地不在望舒口岸。

令狐团圆岂会听不懂,“你们停哪,我在哪下。”

潘平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停江心!”

“…”

潘微之道:“无妨,先往望舒。”

潘平不再多嘴,他目的已经达到。见主子被一小丫头拿话堵了,他也堵回去一次,算回敬了。

令狐团圆滞语时,潘微之侧身示意,船舱请。于是,船板上多了一条水线。令狐团圆走到内舱门前,停下了脚步。她行事一贯粗枝大叶,此刻也发现了玉公子坐船的不同。这不是香江花舫,这是贵族私船。舱外船体只觉精巧,舱内陈设却简约脱俗,与花舫那硬造的高贵清雅不在一个档次。

令狐团圆并非小户人家出身,再好的场所也涉足过,比如说优渥的地盘,但叫她裹足不前的原因也确出在船舱。潘微之有一年上了令狐无缺的船,觉着优渥那船不错,他跟着也用了那么一点儿布设。船舱底铺了厚软的一层地毯,洁白无暇,这叫令狐团圆湿足怎么踏?而舱内毯白,又如何不叫她想起她三哥,抱着大白,似笑非笑的看她鞋底留痕,脚下风光。

潘微之见情,垂首道:“无碍,姑娘里面请!”

令狐团圆叹了口气,刚想说,我还是站外头吹吹风,却觉目眩头晕,气血不通多时的她歪了一步,倚向舱门。

“得罪!”潘微之当机立断,打横抱起她,箭步入舱,将她轻放榻上。一系列动作连贯迅速,就是放下令狐团圆后,他的衣襟彻底遭殃。

令狐团圆躺平后见潘微之粉了双颊,知他是个谦谦君子。

潘岳治家极严,潘微之自小恪守礼教。这还是潘微之生平头一遭,与个年轻姑娘亲密接触。前头捞水还算眨眼之间,可这下横抱,出格了。

“姑娘先在此休息,我去舱外。”

令狐团圆不知该答什么,便发了个鼻音,潘微之闪身而出。等他走后,令狐团圆正经打量起舱内,这人以前没见过,疑是潘家儿郎。在香江上能有此坐船的,非潘即令狐。潘家的男子,都是好脾气好相貌,想来那潘微之也这般面貌。

臂上伤处隐隐作痛,令狐团圆停了瞎猜,另一手摸上伤处周边。三枚金镖均是指甲片大小,镖间镂有血槽,血虽止,但毒入体。令狐团圆寻思左右无事,先取镖吧!她催动气劲,一掌击中伤处下方,金镖纹丝不动。令狐团圆皱眉,她半身气血不通,还痴心妄想自个逼出毒镖?

“你在做什么?”潘微之问。他去得快,回得也快。一罗预间,身上衣裳也换好了。他听到内舱动静,进来一瞧,刚好见着少女落掌于臂,好生生猛。

潘微之暂时抛开男女授受不亲,径自坐到令狐团圆榻旁,抬她手臂道:“我来吧!”

令狐团圆也不说话,只拿眼瞅他。潘微之深吸一气,掌抵她臂膀高处,催力吐劲。一道热流瞬间闯入令狐团圆身体,“啪”一声,入肉最浅的镖飞射而出,钉入舱壁。随着这声响,令狐团圆忽然惊记梨迦穆的言语,不可欠情!她当下急道:“公子罢手!”

潘微之却道:“你且忍耐,涨麻感一会就过去了!”他单手不能尽逼毒镖,又加一手,双手相叠,调动出浑身内劲。令狐团圆只觉血脉扩张,被他拿住的手臂也似粗了圈。“啪”又一声,第二枚毒镖逼出。

见潘微之额头出汗,令狐团圆错觉,这是以前的三哥,小时候的令狐无缺就是这么一个体贴人。

第三枚镖陷得最深,没入衣裳,只在肌肤上留一线金边。潘微之掀卷令狐团圆的衣袖很从容,见到臂白肤润却侧目。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可看也看了,动也动了,只能硬着头皮非礼到底。

经过催动,毒镖露高一线,但要完全起出,委实艰难。潘微之不久就面色虚白,他的肌肤本玉般晶莹,大动气劲后抽白了润泽,宛如一个病美人。令狐团圆不禁叹道:“罢手吧,你已尽力!”实际上,令狐团圆心底清楚,就武学修为而言,潘微之是远不如她的。潘微之全力而为之下,她自封的禁忌也丝毫未动。

潘微之犹豫。令狐团圆所言不差,他难以逼出最后一镖,可他秉性不轻易放弃,一时半刻虽逼不出,但长久发力必然能逼出毒镖,只是为一位陌生少女做到那般田地,值得吗?

“我又死不了,不就在臂上戴个金片吗?”

话有些好笑,可潘微之想想也是,她死不了,浮江都假尸。他正作最后抉择,舱外却骚动起来。潘平在外着急嚷嚷:“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家的水坊死了好多人!”

潘微之一惊,手上下力就狠,最后一道气劲喷薄,竟起出了毒镖半身。令狐团圆眼明手快,二指一掐,自个硬生生拔了出来。一缕血流出肌表,先黑而红。

“我出去看看!”顾不上令狐团圆强拔毒镖有什么后果,潘微之起身就走。

令狐团圆支起身子,透过船窗,看见江面上浮尸数条,情形甚是凄惨。随着船行,她看见了前面才见过的粗仆阿二。

“叫楼主来见我!”外舱潘微之发话,他顿了顿又道,“若楼主死了,就叫能说话的来船上!”

潘平应声。不多时,一妇人跌跌撞撞地跪在外舱:“公子,都是那姓叶的琴师作孽,她一气竟杀了十几人!天呐!那叶琴师疯了!她的假手上装的都是暗器,出手凌厉射人性命!”

“楼主曲氏呢?”

“死了,都死了!”妇人哭哭啼啼地道,“就剩我一个,当时我躲在茅房,才逃过此劫!”

潘微之沉声道:“休要哭泣,把话交代清楚,不可叫我们的人枉死!”

妇人点头如捣蒜。

“那叶氏约莫七、八年前来到水坊,曲楼主见她虽生就一副好相貌,却少了只手,本不肯留用,叶氏送了曲楼主不少财物,曲楼主就把留用了。这些年,不见叶氏挣多少花红,只知她用度从来不缺。”

“她有什么不同常人之处?”潘微之对叶琴师有钱或无财不感兴趣,“平日与什么人交往?爱好什么?”

妇人答:“她性情平和,不喜交际,只同曲楼主关系甚密。”

潘微之投了眼内舱,他这里还有位幸存者。一听妇人道出暗器,他就知道了令狐团圆的伤怎么来的。

“对了,听说早年她是奔艺水楼去的,陈妈妈不肯留用,她才来我们这的!”

潘微之暗思,莫非陈妈妈也是她杀的?粱王驾临陈留,听爷爷说他的幕僚平镇扯了一通地方事,最后却绕出句香江陈妈妈,所以爷爷才打发他出行香江,提点下潘家的人。这倒好,他人还未到,水坊都快死绝了!

先是令狐氏族陈妈妈的一条性命,后是潘家的十几条人命,这是巧合吗?这是南越之地几十年间的大案。

9激战琴师

更新时间2010-1-13 22:59:09字数:3003

 9激战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