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好吧,你们男人的事,我不管。

胜男开门,慢慢朝回琳琅苑的公交站点前移。

明天就是周四了,胜男抬眼望着黑洞洞的天空,不折不挠地继续给梁少游打电话,依旧是关机。

胜男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一阵凉风吹来,手冷得有点疼。

入冬了。

胜男调配出一个号码,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上了公交车,把着吊环,也么拨出去。

车到转弯时,公交忽然就来了个急刹车。一手抓吊环,一手抓手机,一不留神,按了一下,回过神时候,电话那边已有了声响。

“喂,找我?”

语言一如既往的简洁。

“嗯。”胜男支吾道。

“什么事?”电话那头,凌查理迅速地问,好像对方的事就义不容辞。

“查理。。。。。。姐夫。。。。。。失踪了。”胜男说。

对方停顿了几秒钟。

“慢慢说,告诉我怎么回事。”几秒钟之后,凌查理问道。

正在挂掉值班的凌查理帮胜男查了下梁少游的身份证号,思考了许久,终于拨过去告诉胜男:“还没查出来,我明天答复你。”

胜男心下莫名其妙地光火起来。

大爷的,姐夫,连警察都找不到你,你哪里去了!

不知是不是被骂的,梁少游莫名其妙地在梦中打了个喷嚏。

许是药物作用,许是身体在积蓄能量,这几天,梁少游一直睡的多醒的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抬一抬胳膊,稍微有了些力气,身体依旧沉得像大石头压着一样。

梁少游捏住拳头,暗暗在心里发誓,多撑几天,完成一些没完成的事。

然而,身体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恢复,能抬起胳膊,能半坐,到能自己支持着身体坐起来。。。。。。在医院住了五天之后,转眼已是第二周的周一。

“姑娘,你说,我现在可以出院么?”梁少游微笑着,一大早醒来便对查房的小护士说。

“可是,您下得了床么?小护士有些担心地隔着被子看一眼梁少游的腿。昨天也曾扶他起来走路,脚软得站都站不稳,更何况,他现在连自己的大小便都管不住。

“可是,我再不出现,公司里会沦为一摊散沙。“梁少游叹息一声。

这天,游天琳公司的编辑们依旧没见到自己的老总,果然乱了方寸。

“老板不会被绑架了吧?”

“梁总那么帅,该不是被人劫了色,先奸后杀。。。。。”

“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他该不会是跑路了吧,可是,公司经营的挺好啊?

“没准梁总被。。。。。。“

种种议论,听得胜男心慌。

胜男扯下家琪的衣服,此时,陈家琪正在看某盗文网站小说的□描写部分。

“别打扰我,这H写得真TMD爽。。。。“陈家琪说。

胜男继续给梁少游电话,依旧是关机。

“姜主任,怎么办啊。。。。。。“一群年轻的编辑围在策划编辑部主任的桌前:“梁总不在,选题也报不上去,我们不作书,怎么赚钱吃饭啊!”

“是啊,编辑的主要收入就是策划书的钱,现在梁总不在,之前的策划费都没人给签字。。。。。。”

“姜主任,这样下去,我们可是要辞职了。。。。。。”

一阵又一阵民怨声听得胜男慌了神。

打电话,梁少游的手机还是不通。

“姜主任,您想办法联系下梁总好么?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民怨声开始沸腾。

姐夫姐夫!你在哪里!胜男急得像被烧了尾巴的猴子,开始在椅子上乱晃。

“谁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众人听到一声熟悉的,温和滑糯中略带沙哑的男中音。

(下)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180多公分的男子身着一身的白休闲运动衫而来,虽然脸颊略显消瘦,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

“梁总?”

“梁总?”

“梁总?”

“梁总回来了?”

“呀,头一次看梁总穿休闲,比穿西装还好看。”

公司的女同事们开始发花痴。

梁少游满脸笑容走进大厅:“不好意思,上周家里有点事,所以耽误到现在,美女们,帅小伙们,是不是有很多选题要上报?OK,给你们1个小时时间准备,10点的时候在会议室集合,开选题会。”

梁少游说着,环顾一下四周,给在场的所有瞩目自己的人回以微笑,然后以迷人的背影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关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吸干了精神似的,挪着艰难的步子挨着沙发,斜倚上去,闭上眼睛,努力积蓄着珍贵的体力。

从下出租到走进公司,已让他体力接近耗干状态,之前,他还回过一次家,换上休闲装,一来因为,他的脚肿得几乎穿不下皮鞋了。二来,消瘦的体型也不容易被发觉。

梆梆几声响亮的敲门声,梁少游未等喊话,敲门人就冲进来了。

“梁叔?你疯了?给他们开选题会?你知不知道要开多久?你撑得住吗?”陈家琪打量着一团散沙般瘫在沙发上的梁少游,提醒道。

梁少游微微睁开眼睛:“所以要用一小时积蓄体力啊,我没事。”

陈家琪见梁少游一身的虚弱相,急忙上前去搬动梁少游:“躺下吧,据说这样肝舒服点。”

正在这时候,两人听到一声吃惊的:“啊?”

陈家琪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瞪着一双金鱼眼的胜男。

两人一阵心惊。

陈家琪低头,努力瞒住她的——她终于知道了吧。

谁知胜男却指着两人的姿势:“你们——你们干什么啊?“

陈家琪这才发现,自己正横抱着梁少游。

胜男关上门便往外跑:“我没看见。”

陈家琪将梁少游扶着躺好,大骂一声:“那个笨丫头脑子瞎想什么呢!”

梁少游闭目养神:“没事,你先出去,一会儿别耽误开会。”

陈家琪点头,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时候,见胜男正不眨眼的看着自己。

“你跟。。。。。。你跟姐夫。。。。。。“胜男指着陈家琪的鼻子。

“你才跟你姐夫!你丫脑子养金鱼了!“陈家琪不客气地回敬。

胜男依旧瞅一眼家琪,再瞅一眼,一直惴着的心急速下坠,下坠。

不对!

胜男开始琢磨姐夫进门时候的场景:很久没看姐夫穿休闲了?姐夫为什么上班时候穿休闲?他没有时间换衣服么?

“啪!”陈家琪打一记胜男的脑袋:“收拾会议室去!”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之后,便是吃饭时间,陈家琪帮梁少游订了清淡的粥和小菜,梁少游吃完休息了1个半小时之后,选题会议继续,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时候才结束,会议敲定了五个选题,其余的全部PASS掉,梁少游宣布散会时候,加了一句话:“今天下班之后,不允许有任何人加班,在我这个领头人不在的情况下,你们坚持在信任我,小伙子们,美女们,辛苦了。“

可是,比那帮小伙子和美女辛苦的人不是别人,却恰恰是梁少游自己。

三个小时的会下来,他已经累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回到办公室之后,躺在沙发上,四肢一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只剩下呼吸。

天色暗淡下来,整个公司大厅里也只剩下陈家琪和胜男,胜男想进办公室去问梁少游个究竟,却被陈家琪一把按住:“你不会也在等梁叔吧,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胜男忽然就有想哭的冲动,当日傻呵呵追求自己的人居然要和她深爱的姐夫在一起?

姐夫,你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的?

“好吧,你们说吧!当心得艾滋病!”胜男气得骂一句,拎着包冲出去,陈家琪刚要喊住她,却又气得狠狠剁一下地板:“大爷的,这都什么事啊!”

待胜男走后,陈家琪推开梁少游的门,见梁少游正躺在沙发上,办公室因关了灯,一片昏黑。

“梁叔,你没开车吧,我送你回医院。”陈家琪说。

梁少游没有回答。

半分钟之后,梁少游无奈地笑笑:“好的,谢谢你。扶你叔一把。。。。。。我有点。。。。。。”梁少游的语气里满是悲哀:“走不动了。”

陈家琪气得走上前去:“不好好养病吧。明天还是好好休养,养好了身体。等白细胞够了才能做介入。”

梁少游微微点头,任陈家琪将他背在宽厚的背上,负着他上电梯。

“谢谢你,家琪。”梁少游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病人特有的惭愧。

“梁叔,卖了你的股份吧。养好身体,换一条人命。”

陈家琪小心地背着梁少游下电梯,背他上自己的吉普车。他们不知道,有个人正暗暗注视着这一切。

“梁叔,你这次回来是安抚民心的对吧,还想继续公司?你这样马上就快。。。。。了。”

陈家琪开车的时候说。

梁少游不语,他也有卖掉自己大部分股票的打算,却不想和陈家琪说,只得若有所思的样子望着

前方的车。

北京东边的繁华,东边的现代化,尽收梁少游眼底。梁少游努力去捕捉着,似乎要在大限之后也记住似的。

待陈家琪驱车至医院,将少游背回他的单间病房时,发现小护士早已经在病房里等待。

“梁先生,我的化妆技术不错吧!”小护士甜笑。

“谢谢你。”陈家琪背后的梁少游疲惫地微笑致谢。

“先换衣服再上床。”小护士说“衣服沾染了外面的灰尘。”

陈家琪便将梁少游放在沙发上。

小护士刚找出一套干净的病号服,便听到了一个倔强而坚定的女声:“我帮他换。”

第三十七章

(上)

梁少游循声扫去,脸突然就涨得通红:“我要休息了,探视者请回。”

陈家琪循声瞥去,一拍脑袋:“那啥,我还有事。”说完,便逃出病房。

剩下小护士看着这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垂着长睫毛的眼皮,一个瞪着吃惊的大眼睛,却满眼的坚定。

“肝病的重症区?姐夫,你不会是?怪不得你总发烧。。。。。。我!亏我还是学医的!

“胜男用双手捂着脸,吃惊地问,一双大眼睛迷濛着,满是梦魇一般的质疑。

“哦,病症报告不是给你看了么,是。。。。。。“梁少游努力微笑。

“够了!姐夫!你当我是白痴么!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把我当什么了!”

小护士看到漂亮的短发女孩走到梁先生对面,蹲下身体,冲着梁少游大吼,吼着吼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大滴大滴渗入梁少游的长裤上。

梁少游抬起头,强装的一脸漠然:“这个,这与你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吧。“

胜男一头扑进梁少游怀里,搂着梁少游一把骨头的腰:“你骗我!既然没有关系,你干嘛对我那么好!”

梁少游一阵心酸,想去抚摸那头刺猬钢丝一样硬的黑头发,想抱着这个傻丫头的肩膀轻轻抚摸,伸出酸软的手臂,却又停在空中:“放手。。。。。。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只是。。。。。。为死去的妻子做一点她会高兴的事而已。”

胜男抬起头,望着梁少游掩饰不住凄怆的双眸,一把夺过小护士手中的病号服:“好吧!你这样说我就这样信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在这里陪你!你什么时候好了我什么时候离开,这也是我死去的姐姐会开心的事!”

梁少游使出全力,指着门口:“出去,不要妨碍我休息。”

胜男撅起小嘴:“我要照顾你!你发烧的时候,不是一直我在照顾么?“

那怎么能是一种性质。

梁少游撑不住体虚,胳膊松下来:“我再说一次,出去,我要休息。“

胜男开始脱梁少游的外套扣子。

梁少游咬咬唇:“干什么?你一个小姑娘,有没有点羞耻之心啊?“

胜男一听,抹一把鼻涕在梁少游的衣服上:“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走!“

梁少游刚要说什么,右肋下一阵撕心裂肺的胀痛阵阵传来。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胜男盯着疼得捂着右肋处,牙关紧咬的梁少游,乱了方寸。

痛。痛得梁少游无力发声,汗如雨下。

痛,痛得他直不起腰,弯腰如虾米。

小护士吓得急忙按一下床头的铃,对胜男说:“快把他抬上床!“

两个人忙不迭地将一米八多的颤抖身躯抬上病床,胜男的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什么时候那么轻了!

毕竟是学医的,胜男急忙倒一杯热水,小护士找出药喂到梁少游嘴里,梁少游吃了药之后非但没有减轻疼痛,反而疼得他浑身抽搐起来。

“姐夫快喝水啊!”胜男将水杯递上,梁少游双目紧闭,已抽搐到喝不下去。

“闪开!”

梁少游即便如此,却依旧拒绝胜男:“卓胜男,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