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一翻白眼,大叫一声“让我死了吧”,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别装死了,快起来,早点讲完早点睡。你要这么拖着耍赖,那会拖得没时间睡觉的,也就不能看画册,不能依样画葫芦演练了耶。”

“好好好,那你快点念吧。”

“好,先读《论语》。为政篇第二:‘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请夫君讲解讲解。”

“这个好像荀太傅教过的,就是说要实行德政,老百姓就会拥护你。”

“哇!”这回轮到我大叫一声,猛地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几口。

以后要是谁再敢说我的太子夫君笨,我就以诽谤罪把他打入天牢。这哪里笨了?明明聪明得紧嘛。

我激动不已地念下一句:“里仁篇第四:‘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这个更容易了,原来孔夫子也讲这个的哦,就是说女人的美,如果你不把她娶回家,你怎么会知道呢?”

不气,不气,深呼吸,深呼吸,然后才开口说话:“夫君,是‘里仁’,不是‘女人’”

“里仁,也对嘛,女人都是呆在屋子里的,轻易不出门。呆在屋子里的女人的美,你如果不娶她,怎么会知道呢?”

再次深呼吸,“这个‘仁’,是指仁义道德,不是女人的人啦。”

“哦,知道了,只有你把女人娶回了家,你才知道她有没有仁义道德。”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纠着女人不放?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如果你选择的住处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怎么能说你是明智的呢?对于一个国君来说,就是要亲君子,远小人;亲贤臣,远奸佞,这样才能使朝政清明。”

“你刚刚吼我!”他满眼委屈地指控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着急。接下来我们来看看《荀子》。王制篇第九:‘王者之人:饰动以礼义,听断以类,明振毫末,举措应变而不穷,夫是之谓有原。是王者之人也。’妾身想请问夫君,荀子的‘王制篇’主要讲的是什么?”

“讲怎样当皇帝?”

“对,这个荀太傅也教过你的,是吧?”

“嗯。”

“那,殿下就给妾身讲讲,这‘王制篇’主要是从哪几个方面讲‘王者之道’的呢?”

“不记得耶,哪几个方面啊?”

到底是他温书还是我温书啊,算了,忍耐,忍耐,“是从四个方面:‘王者之人’、‘王者之制’、‘王者之论’、‘王者之法’。首先,第一个方面,‘王者之人,饰动以礼义,听断以类,明振毫末,举措应变而不穷,夫是之谓有原,是王者之人也。’殿下能给妾身讲解一下吗?”

“嗯,这句话是讲,当皇帝的人,要讲道理,听臣下进言要耐心地听他讲完,不能打断他,还有‘明振毫末’?就是…就是…”

“别抓头了,头皮都抓掉了。”

“南风…你就饶了我吧,我是你的亲亲夫君耶,我头皮都抓掉了你就不心疼啊。”

“心疼心疼,我心疼。”

“这还差不多!”

“那你听着哦,这句话讲的是:能称王的人,要用礼义来约束自己的行动。要依法行事,要明察秋毫,还要善于应变。这样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王者。”

“嗯”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有,我好认真地听着的。”

“那好吧,再来,就看看《老子》。”

“南风,我肚子好痛哦,我要如厕。”

“真的好痛?”我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真的啦,都快痛死了。”

“好吧,那你去吧,我也看书看累了,就先睡了哦。”

“我好像又不痛了耶,我们一起睡。昨天我们演练到第五式了,今天就从第六式开始吧,先来第六式,丹凤朝阳!”

唉,明天把荀太傅找来,好好地问一问,到底都教了他一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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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夜宴(一)

第二天,我搬回了明霞殿。

太子用过早膳后就去了书房,我则去了皇后的清辉殿。

与前天的憔悴、阴郁相比,今天的皇后看起来明艳动人,连我都忍不住说:“母后,您今天好美!”

皇后一脸幸福地笑着,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她的宝座上和她并排而坐。又对身边的太监说:“今天来请安的人都叫她们回去吧,我想和太子妃好好拉拉家常。每次她来这里都是一堆人,什么话也说不上。”

太监遵命而去。皇后像第一次见到我一样把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用揶揄的口吻说:“怎么越长越漂亮了啊,看来还是成亲好,成亲了,人就一天比一天出落得滋润、水灵了。”

我也借驴上坡,回了她一句:“难怪母后今天看起来这么滋润,这么水灵的。”

“你…我是母后耶,哪有儿媳妇这么伶牙俐齿跟婆母斗嘴皮的,唉,可怜我的衷儿哦,哪里是你的对手。”

“母后,太子是我的夫君,我只会疼他敬他辅佐他,永远不会是他的对手。”我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皇后承诺着。

这些日子以来,跟太子朝夕相处,我好像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新身份、新角色。不管前尘往事若何,现在我是太子妃,就要为太子出谋划策,扶持他顺顺当当地登上帝位。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别的多想也无济于事,徒增感伤。近来,我已经尽量地不再想过去的种种了。

皇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拉起我的手,见我只在左手腕上戴了一只红玉镯,右手腕则空落落的,不解地问:“这只手怎么不戴呢?”

“这只手我总不戴的,做点什么事,尤其是读书写字很不方便。”既然我是太子妃,未来要当皇后的女人,承认自己爱读书应该不会挨训,不会让我努力记取“女子无才便是德”吧。

出乎意料的是,皇后居然惊喜地说:“真的呀,你喜欢读书,这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我的衷儿从来最怕的就是读书。为了这个读书,他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他父皇多少训。我现在觉得你简直就是老天爷专门给我的衷儿送来的媳妇,专门婚配他的。”

又仔细看了看我说:“你的眉宇间有一股不让须眉的英气。如果是一般女子,可能不见得是好事,可是给我的衷儿做太子妃,需要的就是这个。我的皇儿,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不了解吗?漂亮是漂亮,就是少了一点男子气概。”

她的一番话说得我半晌无言,我本来以为我是为齐王而生的,她却告诉我,我是为太子而生的。难道我命中注定的姻缘,不是齐王,而是太子?既然如此,又为何让我遇见他,受那样一场情劫,至今想来,胸口仍隐隐作痛?

恍惚中,只听见皇后在吩咐身边的宫女:“芹儿,去把我的那个孔雀蓝首饰盒拿来。”

芹儿果然抱来了一个孔雀蓝的首饰盒,打开小小的金锁,里面分为好几层。皇后从其中的一层拿出一串澄碧如水的翡翠手链,亲手给我戴上。又拉开另一层,拿出两只宝石戒指,也给我戴上。口来还说:“既然是皇太子妃,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读书写字的时候可以取下来嘛。”

见她今天心情这么好,又好像很宠我,我就趁机说出了我今天来此的目的:“母后,儿臣想求母后一件事。”

“你说。”

“儿臣可不可以在东宫宴客?儿臣想请太子的太傅少傅,还有那些功曹、主簿们聚一聚。不瞒母后说,自从母后前天说了父皇有废储之意后,儿臣这两天每晚都和太子在灯下温书,但太子的功课实在是…”

“你直说,没关系的。这里没外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说:“一塌糊涂,可以说,完全没入门。”接着我把昨晚太子解读的那几句书给皇后复述了一遍。

皇后震惊地说:“怎么会这样?每次皇上过问,那些太傅们虽然不说很好,但都说‘尚可’,皇上自己也亲自昭问过几次,虽然不尽如意,但也没有离谱到这种程度啊。”

我说:“这个儿臣就不敢妄议了。荀太傅和杨少傅都是满腹经纶之人,这点儿臣决不怀疑,但会不会是授课方法差了一点?母后也知道,太子是孩子脾气,如果太傅们用的是照本宣科的老学究讲学法,可能真的没什么效果。”

皇后也点头,我又说:“而最让儿臣震惊的还是,昨天太子无意中说起,卫瓘居然曾经是太子的太傅!既然有师徒之情,怎么倒是他领头闹事,想把太子搞垮呢?”

“还不是为了没选他家女儿当太子妃记恨着。”

“若果然如此,让这样心胸狭窄、翻脸无情的人当太傅,能教给太子什么?”

皇后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你想通过宴客,了解一下太子身边的人?这想法是不错,就是太子还从来没有宴过客,知道他行不行啊。”

“以前太子还小,又未成亲,没主持过宴会是正常的。但现在既然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宴客这种事,一个做储君的人,迟早都要学会的,母后以为呢?”

“嗯,你说得很对,不能总把他当小孩子看,有些事,是到了要放手让他自己去做的时候了。”

“那,儿臣还有一个请求,太子和儿臣都是第一次举行这样的宴会,怕到时候镇不住场,尤其怕怯场,闹出笑话来就糟了。所以,儿臣斗胆,想请母后那天凤驾亲临,帮太子和儿臣主持一下这东宫的第一场宴会。”

“好的,我的儿子媳妇,我不去撑场子谁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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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夜宴(二)

回到明霞殿后,立刻叫来张总管,又让他找来了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公公,一打听,才知道这东宫的宴会竟是无典章、亦无旧例可寻。

其实想想也是,从严格意义上说,当今的皇上就是大晋的开国皇帝,当今的太子也是大晋开国后的第一个太子。而本太子妃正筹办的这场东宫夜宴,也是大晋开国后的第一场东宫夜宴。如何举行,有哪些程序,哪些礼仪,大家心里谁都没谱。

原来本太子妃做的还是开拓性的工作!唉,做开国皇太子妃就是不容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刚打发走了那些人,我的野蛮丫头兼自封的智囊小翠就就开始发表高论了:“本朝无典章,前朝有啊,查查不就知道了。还有,皇太子宴客和皇上宴客不是差不多的吗?把皇上那边的宴客程序拷贝,对不起,是依样画葫芦一份过来,不就行了?”

我说:“丫头,你说的前半部分确实有道理,但后半部分就不对了,属于既没文化也没常识的人才会说出的外行话。”皇太子的宴会跟皇上的宴会怎么能程序一样呢?历朝历代,对这点都是很敏感的,搞不好,就有僭越的嫌疑。

那丫头怒目圆睁地看着我:“今日你要是不说得我心服口服,我就…”

“你待如何?”

“嘿嘿嘿嘿”,怪笑两声,然后一脸狰狞地说:“把你偷偷藏起来了的那幅宝贝字画拿给太子殿下看看,然后你就等着被醋淹死吧。”

我的目光顿时暗淡,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小翠也意识到自己这回玩笑开大了点,不好意思地陪笑说:“小姐,你看我这张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只管自己嘴上痛快,没考虑到小姐的承受能力,小姐,对不起哦。”

看我不吭,又长揖至地说:“是不是不应该再喊小姐了?那就,请太子妃殿下饶恕奴婢的不恭之过吧。”

我向她展开一抹淡淡的笑:“还是喊小姐好,让我觉得亲切。好了,你也别贫了,我们接着商量宴会的事吧,你不知道,我刚刚听了他们的话,心里越发着急了。”

“小姐,没什么可急的,这里上上下下,连跑堂带烧火的,加起来都一两百口了,你还怕没人帮你做事?你只要先把程序理出来,开一张单子,交给张总管就行了。”

“小翠,我们不是开酒楼的,我们这里是东宫。”我叹了一口气说:“而且跑堂的能干什么?”

“是啊是啊,东宫。小姐,你看,那边不就来了几个?而且都不是跑堂的,都是能真正帮小姐做事的人。”

我抬头一看,是张、左、王三位良人结伴来了。

她们都一脸兴奋,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了宴会的事情。

我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自进宫以来,这三位良人就完全成了“凉人”,或曰,无业闲人,比无业游民还惨。无业游民起码还能游一游吧,她们只能每天关在屋里数指头发呆,无聊死了。现在听说东宫要开宴会,能一边喝美酒一边看歌舞,尤其是还能看到那么多外人,怎么能不兴奋?

小翠说得有道理,这几位的确都是能帮我做事的人,而且我估计她们都非常乐意。

一问,果然都非常乐意。岂止乐意,简直踊跃异常、急不可耐,生怕被我拉下,然后从此就被我以及整个东宫的人当成废人了。

于是任务分配如下:

左颖左良人:负责宴会的各项进退礼仪。具体要做的就是查找典籍,能照搬的就照搬,不能的就修改。同时建议她多请教她姑母左贵嫔,左贵嫔参加过多次皇帝的宴会,应该很有经验。

张令婉张良人:负责宴会的食物酒水供应,于开宴前三天报上菜单。建议她多请教她姨母胡贵嫔。

王素馨王良人:负责宴会的歌舞等助兴节目,也是三日前呈报节目单。也建议她请教她姨母诸葛夫人。据说诸葛夫人能歌善舞,而且正是凭了这一点才博得了皇上的宠幸。

最后,当然是由本太子妃担任总指挥,总理一切事务及各方的协调工作。

她们三个走后,太子也从书房回来了。

回来后一不洗手,二不更衣,由太监宫女们端着水盆,茶杯,衣服、毛巾、痰盂等在我们周围站成一圈,他只管像藤缠树一样缠着我,身子扭啊扭地撒娇:“南风,读书好烦哦,我都恨不得撕了那些破书,砸了那破砚台,好回来跟你玩。”

“殿下,那些书都是圣贤之书,不是破书;您那几方砚台更是稀世珍品,不是破砚台。”

“可是,真的好烦哦,是谁发明了文字?是谁发明了造纸的?我要下令把他们打入天牢。”

“发明文字的是远古的仓颉,发明造纸的是东汉的蔡伦,他们都已经翘辫子很久了。”

“幸亏他们还知趣,早就死了。”

忍耐,忍耐,我还得跟他说正事呢:“殿下,妾身已经与母后商量过了,准备几天后在东宫宴请殿下的太傅少傅以及隶属太子东宫的所有官员,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他立刻就从我身上弹开,然后皱着眉头问:“你是说,你要请很多人来这里?”

“嗯。”

“不要,我不同意!”他居然喊了起来:“平时见到那些人就够烦了,你还要把他们请回来!”

“可是他们都不是外人啊,他们都是直接隶属太子的手下,妾身只是想请殿下的部属们聚一聚,吃吃饭。”顺便看看那些都是些什么人。

他想了想,最后说了一句让我彻底无力的话:“请吃饭就请吃饭吧。那天他们来,我们俩就躲出去,叫张总管负责招待他们,我们俩就…去你家好不好?”他悄悄伏在我耳边说:“叫你爹先把那几个蛐蛐师傅请来,我好久没玩了,都快想死了。”

我瘫软在椅背上,无语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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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夜宴(三)

其实,这场宴会如果我想偷懒,完全可以跟母后说一声,交给礼部来操办。那样我和太子就只要坐在上面做两尊会笑的木偶就好了。

可是,一来,我觉得这是一场只属于太子府的私人宴会,而不是国宴。我们并没有宴请满朝文武,只请了太子属下的官员;二来,我也想趁机锻炼一下我和太子,尤其是太子的处事及应对能力。

可是,听听太子都说的是什么?如果东宫大宴宾客,我和太子却跑去玩蛐蛐,那朝臣们也不用再议来议去了,直接请太子下课就对了。估计到那时候,皇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夜深人静,等这位小祖宗的全部要求都得到了满足,舒舒服服地躺在我怀里沉沉入睡之后,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数羊数了几万只依然无比清醒。没办法,明天晚上就是宴会正式举行的日子了,我真的很紧张,也很兴奋。

伸手拉了拉床头的细绳,还是把小翠喊过来吧。

不一会儿,就见小翠领着两个小宫女提着六角宫灯走了进来。当小宫女揭起层层暖帐,看到我和太子的睡姿时,三个小丫头一下子都转过脸去。小翠低低地笑嗔道:“小姐,我们三个可都还是大姑娘呢,你这是什么样子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白了她一眼。这个人睡着了比猪还沉,睡醒了比牛皮糖还粘人,“你要是有办法,你来拉开他,我求之不得。”

小翠和两个宫女只得忍着笑,过来帮我慢慢地半坐起身子,斜靠在枕上。那人中途哼唧了几声,皱了皱眉,显然是不高兴被人挪动,我拍了拍,又睡着了。

让小翠去拿桌上放着的一摞折子,小翠说:“你都看了几天了,现在都能顺溜倒背了,还看什么?”

我说:“你拿过来,我再过目一次,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疏忽和纰漏,好明天早上叫人赶紧补上。不然我今晚一晚上都睡不着的。”

小翠叹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句“天生的劳碌命”,把折子递了过来。我先看“礼仪”。据左颖说,这实际上是左贵嫔亲拟的,然后又送给皇后看过了。

只见上面写着:酉正,皇后、太子和太子妃出,乐作,众官皆拜伏。太常令导引太子升坐,乐止,众官起。大鸿胪跪奏‘请贺皇后及太子’。掌礼郎赞‘太子延太傅少傅入座’。太傅少傅赞‘臣某等再拜’。太子起,答拜。掌礼郎报‘太子延功曹、主簿等入座’…皆拜毕入座,四厢乐作,众官再起贺。已饮,又再贺。太乐令跪奏‘请进乐’,乐以次作。鼓吹令又前跪奏‘请以次进众妓’…

看到这里时,我停下来想了想,叫小翠拿笔来。小翠鼓着眼睛问:“拿笔?你这个样子能写字吗?”

“你拿来嘛,我趁现在想得起来赶紧补上,别到明天又忘了。”

小翠磨磨蹭蹭地去磨来了一只小毛笔,我在‘请以次进众妓’后面添上了一行小字:太子入内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