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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心痛得嘴唇都在颤, 用力睁开眼, 睁得她眉头都在皱着, 祁漾目光坚定地低头看她,“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夏春心恍惚回到了她被他从水里捞出来那一刻,她从死亡边缘回来, 睁眼看到他在救她,浑身湿水,他不停地大口喘着。

夏春心嘴唇微动,那股疼劲儿过去,“祁漾。”

祁漾胸膛起伏得厉害,“嗯。”

“肚子疼,但胳膊更疼,左边。”夏春心疼得脸上已冒冷汗。

祁漾听见她所说的,心里对她宝宝的担心松了口气,接着用手托住她左手竭力固定,脚下步伐走得更稳更快,“先去医院。”

方才祁漾那声大喊,冷谭和时婧娴也都听到了,祁漾抱着夏春心走到车旁时,冷谭夫妇也已经跑过来立即打开车门。

祁漾将夏春心放进去,让冷谭立即开车去医院,他问着夏春心是上臂疼还是小臂疼,问她肚子疼不疼,夏春心疼得直咬牙,声音在抖,“上臂疼,祁漾,好疼。”

祁漾满眼通红,仿佛他比她还疼,按住夏春心的上臂,嗓子都已经哑了,“乖,别动,可能骨折了,再忍忍。”

夏春心疼得快要哭了,但她将眼睛睁得很大,眼泪在眼睛里直转,硬是忍着没掉出一滴泪来,她还记得刚才那个人,“那人故意撞我。”

祁漾听得一怔,他刚才只注意夏春心,此时回想那个人影的身材不像男人,是个女人。

不难联想起今早给他打电话的戚鹤。

他脸部绷得死紧,低头固定着她的手,压着的嗓音里有交织着的狠意和心疼,“我知道了。”

顿了顿,祁漾低头看着她肚子问:“肚子疼不疼,有没有流血?”

他话一出,车里的冷谭和时婧娴立时两脸震惊,他们只以为夏春心是摔了胳膊才让祁漾紧张成这样,但此时明显不是这样,时婧娴问:“心心怀孕了吗?”

一会儿要去医院,要去妇产科,这事儿瞒不住,祁漾也没开口,夏春心知道祁漾没得到她的同意不会说,她便颤着声音应着,“嗯。”

怪不得,怪不得刚才祁漾喊心心的声音里有清清楚楚的慌张与害怕。

冷谭立即油门踩得更足,时婧娴则心里激动又恐慌,迭声安慰夏春心会没事的,说羊水有保护宝宝的作用,不会摔一跤就出事的。

夏春心已经辨别不出哪里疼没疼,流没流血,她刚才在外面冻得不轻,手臂也疼得她冒冷汗,她颤着嘴唇对祁漾道:“我不知道。”

祁漾另只手将夏春心抱进怀里,脸颊贴着她的额头,无声地安抚着,夏春心看不到祁漾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连呼吸都透着恐慌,放在她头发上的手掌一直在抖。

时婧娴顾不得再装家里没钱,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安排人到医院门口准备好接人,到达医院后,夏春心立即被护士从车里扶上医院推床,妇产科医生也来了,立刻问夏春心道:“怀孕几周了,是否有流血?现在腹痛严重吗?”

夏春心已经分不太清了,勉强能发出细小的声音回答,“十七八周,好像有血,胳膊,胳膊更疼。”

医生一听这回答就知道这情况严重,赶紧叫上骨科大夫一起过来做检查,这医生认识时婧娴,快速安抚道:“时姐你先去坐会儿,别着急,你也刚出院没多久。”

夏春心被推进去做检查时,祁漾还要跟着,被冷谭给拉住。

冷谭终于将一路上忍着的气发泄到祁漾身上,夏春心怀孕这么久,祁漾都没打算告诉他们,气得一脚向祁漾踹了过去,“你可真能耐了啊你!”

祁漾被踹得身体一晃,裤子上也被踹出一个灰色大脚印,时婧娴连忙拉住冷谭,“祁漾也着急呢,你先别动手。”

冷谭根本抑制不住火气,又一拳怼上了祁漾肩膀,“你什么都不说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我要是知道她怀孕了,我还能让你带她去墓地吗!怀孕三个月以里你不说就算了,都怀孕四五个月了,你居然还不说!我他……”

冷谭即将就要飙出脏话骂祁漾,时婧娴骤然拔高音量制止道:“老冷!”

冷谭看了老婆一眼,克制住再揍祁漾的冲动,指着他鼻子说:“说,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说!”

祁漾的右手不住地颤着,呼吸也泛急,望着夏春心进去做检查的方向,过了很久重重的喘息才稍有平息,掀眉看向舅舅。

因为夏春心说孩子不是他的。

他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感觉到全身骨头缝都在裂开一般的疼。

冷谭逼问:“说啊!”

祁漾闭上眼,黑眼圈加上瘦削的脸,这一瞬间狼狈得如只雨中的狗,“我们离婚了。”

话音落地,冷谭夫妻俩同时屏住了呼吸,这接二连三的信息量让见过大风大雨的夫妻俩都傻了眼,接着冷谭反应过来,冲过去抓住祁漾的衣领就要揍他,时婧娴赶紧拦着,“老冷别动手,冷静!”

冷谭气得手都在抖,被时婧娴拦着手,他一脚又踹了过去,“我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和怀孕的老婆离婚,啊?!”

祁漾站在原地没动,生生承下舅舅的两个飞脚,时婧娴也挺生气,但又心疼祁漾,“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

“我跟他没话说!”冷谭甩着胳膊出去抽烟,没再跟祁漾说一句话。

祁漾坐立难安,新添的毛病在这时候又开始作乱,手抖心悸,心跳不断攀升,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夏春心被推入病房,他坐到夏春心身边,轻轻牵住她的手,所有恐慌方才消失。

夏春心连做数项检查,后来分不清是疼的,还是累的,已经睡着。

她左手臂被固定了夹板,整个上臂贴着身体,绕胸缠绕固定,脖子上挂着悬臂带,连接着向上弯曲的小手臂,来时神采奕奕的一个人,此时躺在病床房上,左手骨折严重,长发铺在枕上也凌乱,皮肤再没有透着红润的好气色。

已到中午,时婧娴悄声进来,想问问祁漾夏春心平时喜欢吃什么,但见到祁漾弓腰坐在夏春心床边,牵着夏春心的手,一瞬不瞬目不准将地看着她的模样,想到祁漾说他们已离婚,时婧娴长长叹息,祁漾这哪里是已离婚的状态,分明是还爱着,还是爱到骨子里那种浓烈的深爱。

时婧娴轻轻退出去找冷谭,冷谭今天真是被祁漾气得不轻,一会儿别又对祁漾动手。

夏春心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想翻身没能翻得了,才突然醒来,睁眼就对上眼底尽是红血丝的祁漾的目光,他目光里好像有浓郁的痛。

她脑袋里轰的一声壁垒围墙全部崩塌,“祁漾?!”

祁漾怔忡间回过神来,按住她要坐起来的身子,“没事,只是骨折,注意左手。”

夏春心不相信他,右手碰向肚子,感觉到肚子是鼓着的,好像也没有伤口之类的疼,她躺回去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

祁漾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饿了吗?”

夏春心摸着肚子,点头。

祁漾起身要去给她叫餐,夏春心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祁漾。”

祁漾转过来,“怎么了?”

夏春心躺在病床上仰头看着他,清晰地看到祁漾眼里对她的关心,也清楚记得在墓地和在车里时祁漾的紧张,但她不知道祁漾关心和紧张的是她,还是孩子。

右手覆在腹上,夏春心缓声问出这个敏感的问题,“祁漾,你是从来没相信过我说的‘这孩子不是你的’这句话吗?”

祁漾沉默。

病房是高级病房,床旁边有加湿器细小嗡嗡的声音,喷着水汽,这是此时病房里唯一的声音。

没有人打扰,两个人时间也充裕,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等待这个谜底的揭穿。

终于,祁漾唇边露出个笑意来,这笑不是什么好笑,嘴角带着讥诮,语气是嘲讽,“我疯了我相信你说的这句话?这孩子不是我的,难道是你靠做梦怀上的?”

夏春心觉得以祁漾这张嘴,还不如他以后都做沉默的哑巴。对她来说,祁漾做哑巴更好。

所以,祁漾担心的是这个孩子,不是她。

夏春心脸上也在笑,笑得不含嘲弄,笑得春风和煦,“我中午想吃烤鸭头,麻烦再把鸭头上面的鸭嘴剁了,谢谢鸭。”

祁漾脸上风云变幻,最后一脸雾霾脸地走出病房。

关上房门那一刻,祁漾挺拔的背脊塌下来,斜斜地靠着门旁的墙,双手插兜,仰头看着走廊里的圆灯。

对他来说,“孩子不是他的”这件事,远没有夏春心说的“孩子不是他的”这句话更伤人,夏春心说出这话,代表她打从心底里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与接触。

几次想抽烟,他都忍住了,他抽后身上会有烟味儿,夏春心闻不得。

身侧冷谭冷冷开口,“祁漾,给我滚过来,谈谈你们为什么离婚。”

祁漾出去没多久,时婧娴就带着午餐进来了。

今天是小年,晚上要吃小年夜饭的,夏春心没想到搞出这么件倒霉事,她对二位长辈很不好意思,见到舅妈就道歉。

时婧娴失笑着坐在她床边拍了拍她手背说:“道什么歉啊,你和宝宝没事就好。”

夏春心碰了碰肚子,莫名感觉到这个宝宝顽强的生命力,和她很像。

支起床上小桌板,时婧娴扶夏春心起来,她想喂夏春心吃饭,夏春心倔强说自己来就好,时婧娴唉声叹气地看了夏春心好几眼,终究没忍住,“心心,因为什么离婚啊?是不是祁漾这段时间忙,疏忽照顾你了?”

夏春心拿起筷子刚要摇头说不是,时婧娴劝说:“祁漾他从小就不爱讲话,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就我知道的他在忙的事儿就不少,前两个月祁漾他爸工作的那个矿山死了人,死了五个人。”

夏春心怔住。

“上次祁漾来海城管他舅借钱,我又在家晕倒,他和小年急急忙忙来看我,后来他外公生病住院,再加上他哥在中间下套搞事儿,祁漾真挺忙的。”

时婧娴是真的将祁漾对夏春心的感情看在眼里,劝着说:“心心,你们是不是因为聚少离多离婚啊?我和他舅都看得出你们俩感情很深,而且你刚才也看到了,祁漾那么紧张你。”

夏春心怔怔看着舅妈,陷入那些被她忽略的往事细节里。

她说身体不舒服想喝粥那次,他接电话匆匆离开,在海城地下停车场时,他和井斯年没有停留捎她们一程,还有在寿宴上他不停按着手机也匆匆离开,都是因为他在忙这些事吗?

可是她明明是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人,她也认真问过他很多次,他为什么偏就什么都不和她说?

是误会吗,是他有苦衷吗,是他实在没办法和她坦言吗?

舅妈的意思,是让她对祁漾再多一些体谅吗?

夏春心边吃着饭,边想这些事,吃到一半时,加湿器后边传来手机震动声,但手机不是夏春心的,是祁漾的。

夏春心探头看了眼,屏幕显示不是名字,也不是十一位的号码,而是命了特殊名字代号的——“1”。

时婧娴也看到了,她不知道祁漾什么情况,但看这个“1”,明显感觉不对劲,笑得都僵硬了,拿起手机说:“我去给祁漾,估计是集团小号。”

夏春心整只左手都被固定着,她也闲不下来,晃着身子挪下床,伸出右手说:“舅妈,我去拿给祁漾吧。”

停了停,夏春心笑说:“舅妈放心,我不接。”

时婧娴因这两位小年轻的感情而闹得头疼,还好夏春心骨折的不是腿,嘱咐着让她小心,把手机递给了她。

夏春心按下手机来电静音键,出去找祁漾。

住院在十楼,夏春心知道一般人在医院都经常在安全通道或者电梯口那边站着,她就先走向距离近的安全通道,没看见祁漾,又继续往前走去电梯口那边。

十楼vip房环境好,电梯口对面有一个宽敞等候区,有沙发和绿植,环境不错,她看到祁漾和舅舅坐在沙发椅里的背影。

她穿着医院里的拖鞋,拖鞋底很轻,走过去要叫祁漾,忽然听到祁漾的声音,“离了就是离了,从离婚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复婚。”

夏春心停在祁漾身后,右手不自觉捏紧手机,捏得手机边缘咯着她掌心疼,手机边缘像刀片一样划着她。

她对他兴许有误会,误会解除。

也兴许他有难言苦衷,她谅解。

但既然祁漾从来没想过复婚,夏春心觉得这样挺好的。

“鸭鸭呀。”夏春心若无其事地笑着叫他。

祁漾背脊明显一挺,肩膀也明显僵硬,连头都没敢回一下。

冷谭眼角露出“真是活他妈的该”的幸灾乐祸的讽刺。

夏春心从祁漾身后走到他前面,然后坐到沙发上,歪头把手机递给他。

夏春心左手打着夹板,右手托腮歪头对他笑,“鸭鸭没想过复婚是吗?鸭鸭可真棒,那么鸭鸭,我们来约定一下。”

“下次我们见面,就完完全全地当作陌生人,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久以后,鸭鸭每次追妻求复婚时,心心都会把这句话还给鸭鸭——您不是说过,“离了就是离了,从离婚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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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离婚以后

祁漾沉默。

电梯对面的休息区人不多, 旁边有家属小声地说着话, 而祁漾始终是沉默, 沉默随着秒针的旋转,长久地蔓延着。

沉默这种气氛, 本身就是死气沉沉的, 在医院里又令这死气重了两分。

医院里的绿植开得茂盛,翻叶绿油油的,中间延伸生出几朵花来, 花色鲜艳,在这医院里点缀出一些生机。

祁漾望着夏春心脸上的盈盈笑意, 直觉夏春心此时笑得比花还绚烂的笑颜,是最后一次对他绽放。

他本不喜欢鸭鸭这个小名儿, 但从她口中说出来, 带着一种可爱的亲昵,“鸭鸭呀”,柔软带笑,好像她在宠着他。

而她这句“鸭鸭呀”,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叫他。

频繁发作的恐慌像呼吸一样如影随形, 想要伸手抓住她, 伸不出手。

几次动唇想要对她说“不好”, 喉咙如被濒临死亡的人的手死死掐着,没能说出。

祁漾缓缓敛睫垂眼,最后就这样以沉默代替着对夏春心的回答,没说话, 没反驳,没拒绝,眸光里平静的如一滩死水。

他默认着这一个字——好。

夏春心信守承诺,哪怕左手骨折被固定着,晚上也和祁漾的两位长辈一起吃了小年夜饭。

承诺过的事,她从来都是全心全力做到。

吃过晚饭后时间已经很晚,冷谭和时婧娴还想留她多住一晚,夏春心不留了,麻烦长辈送她去车站坐火车回瑶安。

祁漾要和她一起回瑶安,夏春心说不用。

“不用”这两个字里包含的情绪很多,其中有个强烈的情绪是她不想和他一起回去。

夏春心让金燕妮帮她买票,年跟前的原因,不好买卧铺,金燕妮只给她抢到了一张上铺硬卧,夏春心无所谓,她虽是千金大小姐,但也不是不能吃苦,还有很多孕妇只能坐硬座,这点苦无所谓。

因夏春心住院时院方接诊的态度以及她住进高级病房,还有时婧娴说的那些话,冷谭和时婧娴猜测夏春心已经知道他们并非是普通人家,冷谭就亲自打电话联系到一张软卧下铺,送夏春心去车站。

他们二位仍不知道夏春心的家庭背景,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性子很倔强,手骨折,怀着孕,一个人无所谓地来去,面上没有任何抱怨,还是神采奕奕的。

之前夏春心反问过祁漾一句“你不是说不喜欢小孩,也不想要小孩吗”,时婧娴听得清楚,明白祁漾的态度应是伤过夏春心,离婚后的夏春心不想再在小孩这件事上和祁漾有联系。

时婧娴没在夏春心面前提祁漾也是孩子父亲这类的话,只是在去车站的车里嘱咐夏春心,“一个人做妈妈会很累,如果身体不舒服了,或是累了,就来找舅妈,舅妈陪你。”

夏春心点着头说好,加了舅妈微信,她喜欢温柔的长辈。

冷谭夫妻俩和祁漾,一直送夏春心到站台里。

站台上风很大,寒风刺骨,时婧娴给夏春心的棉服外面又披了件重量轻的羽绒服,身上还不算冷,她站得笔直,姿态如若站在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气场根本不像一个小保姆,冷谭和时婧娴察觉到了什么,齐齐看向旁边的祁漾,祁漾也站得笔直,虽没穿西装革履,但气场也不似一个修车工,俩夫妻对视一眼,心里多了份了然。

火车嗡鸣着减速而来,夏春心礼貌地与两位长辈道别说再见,客套话不少,提前拜年的过年好,下次有空再来玩,欢迎长辈来瑶安玩,时婧娴和冷谭也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发微信。”

夏春心点头应好,终于踏进车厢,全程未曾将目光放到祁漾身上一眼。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春心身上,她左手被医用宽布带固定着,右手提着行李箱上车,离去上车的背影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背影里有着随时能够去流浪和斩断情丝的洒脱。

冷谭和时婧娴从那个洒脱的女孩身上收回目光,同时望向祁漾,祁漾身体也站得笔直,怔怔望着右转走进车厢里车窗映出的女人身影,风吹得他头发缕缕扬落,头发丝都透着萧瑟,他像是被遗忘在荒凉角落里的人,那角落里有凛冽冬雪,有料峭寒风。

火车拉起鸣笛长声,冷谭道:“祁漾,你也该上车了。”

祁漾回过神来,对两位长辈点头,长腿迈向后面的车厢,拿出票开来给列车员看,左转进车厢。

他不可能让夏春心一个人回去。

火车加速离开消失,轰的两声离去,没入黑暗。

冷谭搂着时婧娴离开,时婧娴叹息问:“到底为什么弄成这样啊?小漾怎么和你聊的?”

冷谭笑了一声,笑声随着风声飘开,却没有讥讽,有着的是对外甥的疼惜,终究是看着外甥长大的,倘若当真是个不懂事的坏孩子,他不会关照外甥这么多年,谁心里都有秘密,小秘密压身,大秘密压心,压心最累。

但是凭什么心心要被伤害,冷谭眼里又闪过想揍祁漾的怒气。

“明天去高江,”冷谭这次的笑多了暴风雨前的电闪雷鸣般的讽刺,“去高江把那戚鹤给收拾了,一个破管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敢对心心动心思。”

金燕妮来车站接夏春心,看到她外套里面左手被固定的惨状,差点没心疼哭了,赶忙给接回别墅让她休息。

乔灿灿也来别墅看夏春心,不知道夏春心怎么陪大佬回去吃顿小年夜饭,就把自己给弄得这么狼狈,“心心,你和大佬……”

“以后就当没这个人,”夏春心左手用勺喝着汤,语气淡得像汤里没放盐,“不提他。”

乔灿灿:“……”

这是在大佬舅舅家发生了很大的事儿啊,乔灿灿有点想骂大佬,肯定是大佬把心心给伤了,但她不敢再提大佬,而且带夏春心再去趟医院也更要紧。夏春心总是有能把大事当小事的能耐,得让金燕妮亲耳听到医嘱才行,不能听夏春心的一面之词。

果然夏春心说的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到医生那里医生说的就是要两三个月才行,医生特别嘱咐一定要注意患肢不能乱动,金燕妮和乔灿灿牢牢记住。

不过夏春心的状态倒还不错,从医院回家后就睡觉,中午睡的,睡到下午三点多还没醒。

等夏春心醒来的时间里,乔灿灿叫来打大厨给夏春心食补,金燕妮拿乔灿灿胳膊当例子,研究着晚上怎么给夏春心洗澡。

乔灿灿胳膊被折在身前成三角形,边感觉神奇地说着,“燕妮姐姐,你说心心和肚子里的孩子,这俩人的命都很硬啊,心心这都折腾多少回了,孩子都一点事儿没有。”

金燕妮点头说:“是啊,真的是这样,心心小姐命硬,当初空难的时候,心心小姐就活了下来,心心小姐肚子里的小生命肯定也命硬,肯定会平安出生。”

提及那次空难,乔灿灿不敢想细节,连那件事都不敢想,每次想起那件事她就心疼心心到想哭。

乔灿灿摇摇头不再提,被金燕妮提起那件事,红着眼圈说:“我还没见过比心心还坚强的人,真不舍得她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