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他问：“你成年了吗？”
冷几许愣了好几秒，心说杭笑白在夸她长的嫩吗？
冷几许甩了下马尾辫，“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嗯。”
杭笑白若有所思点头，“看着挺小的。”
“……”
是说她像小孩吗？
没有女人的魅力吗……
*
冷几许翻来覆去不老实，双腿倒挂在墙上，举着手机和灿灿姐聊天。
手机背景光在她嫩白的脸上晃着蓝光，两只小脚丫别扭地晃来晃去晃个不停。
那天杭笑白送她回心心姐的生日会后，她就没再和他有过任何交集。
因为杭笑白喜欢她嫂子这事儿，在冷几许心里，有点别扭。
乔灿灿：“狗狗，小白后天有音乐会演出，来不来？”
冷几许搭在墙上的腿耷拉下来，翻身趴在床上，一脸丧气。
她对追上杭笑白这件事，一点信心都没有。
冷几许：“灿灿姐，我再想想。”
乔灿灿只负责给她情报，没有再劝她。
冷几许的脑袋从床头躺到床尾，凌乱蓬松的头发磋磨得像鸡窝。
犹豫着，要化妆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些吗？
突然门被推开，脚步声近了，然后卧室里响起一点都不尊重她的声音。
“嘬嘬嘬，狗狗吃食了。”
像真的在叫狗一样。
冷几许脑袋耷拉到床下，倔强道：“你干嘛总是不敲门啊，不吃。”
祁漾果断转身走，“不吃算了，晚安。”
冷几许闻到芒果木瓜味儿，赶忙从床上爬下来，急急往前一扑，扑倒在地，双手抱着她哥的脚踝，“吃吃吃！”
冷几许整个人趴在地上，好气，“你是我哥啊，你就不能哄哄妹妹吗？”
祁漾用脚踢着她脑门，“说罢，郁闷什么呢。”
冷几许拍开她哥的大臭脚，从地上爬起来，怕她哥跑，又蹲在地上两手抱住她哥大腿。
就像一只小狗蹲在主人脚边。
冷几许嘀咕着问：“哥，你说我能追上杭笑白吗？”
祁漾：“你追了吗？”
冷几许拨浪鼓摇头。
祁漾无情地用膝盖撞她脑门，“还没做，就先怀疑自己行不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冷几许：“……”
她哥说话好像很有道理。
不能还没去做，就怀疑自己行不行！
*
杭笑白的音乐会在大剧院，是小提琴独奏音乐会。
冷几许的姑姑是小提琴家，冷几许小时候学的是古筝，不过属于半吊子，她坐不住，总爱看窗外树梢的小鸟。
但她也算有点音乐细胞，能欣赏得了杭笑白的才华，双眼就再没能从杭笑白脸上移开。
台上杭笑白一身白色西装，聚光灯打在他周围，他暖色系的皮肤泛着柔光。
琴垫在锁骨位置，下颌微扬，线条轮廓完美。
拉慢节奏的调子时，温柔闭眼。
左手按弦，右手拉弓，时快时慢，下颌随着节奏时扬时垂。
杭笑白突然睁眼，视线仿佛落在观众席的冷几许方向。
小提琴家在表演时感情会进入曲子当中，杭笑白这一眼望的，还未脱离情绪，眼神在动情中，与冷几许交汇。
冷几许全身被钉住，瞬间忘了呼吸，愣愣看着他。
但杭笑白只一瞬就收回目光，似乎并未看到她，只是视线向台下散发魅力的一瞟而已。
冷几许的心跳却是全程再未恢复。
这种心跳简直就是——
谁能受得了爱豆的对视！
冷几许凭借爹妈和老哥的后台，成功进入后台。
杭笑白表演结束后，回到后台，小提琴交给助理，走向自己的桌前，脚步忽然一顿，转身。
冷几许站在另一张桌旁，正大大方方地对他笑。
但是看起来“大方的微笑”里，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不自信，右手紧抓着裙子。
冷几许微笑，“嗨，又见面了，恭喜演出成功。”
杭笑白解着领结，兀自低头轻笑，“谢谢。”
冷几许深呼吸，“嗨，还记得我名字吗？”
杭笑白徐缓抬头，“一往情深深几许，冷几许。”
冷几许在心里松了口气，杭笑白还记得她名字，幸好幸好。
接下来的话，冷几许顺畅了些，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瞟到他领口锁骨又移开，“我陪朋友来听音乐会，没想到看的居然是您的音乐会，既然碰到了，为了感谢您上次帮忙，我请您吃饭吧？”
杭笑白没有立即开口，长腿向后退了两步，坐到桌子上，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同时帮她拧开了瓶盖。
冷几许刚才那番话已经排练过数十次，好不容易才没有结巴，真需要喝点水缓解情绪，“谢谢。”
杭笑白也打开一瓶水，仰头喝着，喝完边拧紧瓶盖，边沉吟着打量冷几许。
小姑娘今天穿的不是背带裤了，穿的是吊带长裙。
也没有扎马尾辫，是披肩长发。
锁骨平直，手臂纤细，脖颈上戴着一条细项链，吊坠是颗小宝石。
化着淡妆，唇色泛红。
不像是未成年了，像大学毕业生了。
杭笑白沉吟片刻，语气温和道：“很抱歉，我稍后有事。”
冷几许：“……”
又被拒绝了。
冷几许硬着头皮问：“那明天呢？”
杭笑白歪头微笑，笑得很温柔，手指轻敲着矿泉水瓶，也没有再说话。
目光里已然是一句未出口的“抱歉”。
冷几许低下脑袋，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彻底泄了气。
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吗，怎么约个饭都这么难。
冷几许垂头丧气地捏着矿泉水瓶，肩膀塌了，脚也内八了。
刚才憋出的大方成熟劲儿无影无踪，想打电话和她哥发脾气。
杭笑白目光在小姑娘泛白的脸上打了个转，终究有一点不忍，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别开脸继续喝水。
冷几许像只大气球一样，从刚才开始一点点泄气，泄气到现在，彻底泄干净了。
“呜”的一声蹲到地上，现出了真面目，抱着矿泉水瓶说：“我还是第一次约人呢，吃个饭怎么了啊，就被你拒绝好几次。”
冷几许可委屈死了，她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还没被男人这么拒绝过，也太丢脸了。
都怪她哥！
杭笑白没想到小姑娘突然蹲到地上，她穿的是吊带裙子，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向前张开。
他几乎是下意识行为，迅速脱了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半蹲着给她系上外套扣子，挡住张开的领口。
冷几许眼睛已经红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她披衣服，红着眼睛抬头。
杭笑白也是蹲着，冷几许也是蹲着，她抬头时，忽然和杭笑白距离好近，他睫毛好长，身上有很淡的松香木的味道，他在帮她调整外套的位置。
冷几许很少穿大领子的衣服，没有捂胸口的习惯，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走光了，脸唰的就红了，手忙脚乱按着领口，“谢谢，谢谢。”
杭笑白举止绅士，见她自己按住，便起身退开，“不客气。”
冷几许蹲在地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仰头眼巴巴看他，试着再一次示好，“我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等你有时间的，我请你吃饭谢谢你。”
后台一直有人来回走动，但看到杭笑白与一个女孩说话，一直没上前。
此时后台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冷几许却觉得时间空间刹那间都静止了。
她秉着呼吸等待杭笑白的回答。
杭笑白垂眸望着小姑娘，她眼睛很红，眼里有水雾晃动的泪，很快就要掉下来。
她眸光很干净澄澈，不是心机女孩，所以她在看他时略带痴迷的目光难以掩饰，他尽收眼底。
“抱歉。”
杭笑白仍是拒绝，拒绝得更清楚，“我最近在忙着巡演，现在没有交新朋友的打算。”
冷几许：“……”
又又被拒绝了。
心心姐肯定在杭笑白心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哪怕心心姐已经怀孕要复婚，杭笑白都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
是不是，对方不是心心姐的话，杭笑白打算一辈子都不谈恋爱？
思及至此，冷几许眸光中晃动着的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
祁漾是个大骗子！
她追了，结果被拒绝得更彻底了！
第90章 90番外狗狗小白
“灿灿姐……”
片场，冷几许蹲在乔灿灿的椅子旁边，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乔灿灿，“你给我支个招嘛，我还怎么追？”
乔灿灿今天要客串一个小角色，化妆师给她补妆中。
冷几许来到片场后，就蹲在她旁边问她还要怎么追杭笑白，表情和语气都可怜巴巴的，已经持续了半小时。
乔灿灿被要求闭眼，抽空睁开眼看冷几许，小姑娘穿着是牛仔裤和短袖，不施粉黛的素颜，身上有股奶香味儿，还像个小孩一样。
冷几许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丢了魂儿似的，没有力气，很丧。
乔灿灿想了想说：“要不，我帮你劝劝他？”
冷几许狂点头，“好啊好啊！”
冷几许可怜巴巴的模样眨眼间变成笑眯眯，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大袋桔子，献宝似的举给乔灿灿，“灿灿姐，我给你剥桔子吃！”
乔灿灿忽然感觉自己进了这小姑娘的圈套。
*
乔灿灿其实当初决定帮冷几许，就是想让冷几许帮杭笑白，走出他对心心的那一段暗恋感情。
既然冷几许对杭笑白有执着，冷几许也挺可爱，她就顺势再助个力。
没有通告时，乔灿灿抽空约杭笑白出来喝酒，俩人坐在清吧的吧台前，听着现场演唱的曲子，撞着杯。
乔灿灿最近被传绯闻，带着低调的鸭舌帽，墨镜下压到鼻尖，挑眉打量杭笑白。
杭笑白穿着简单的白T，肩膀手臂有恰好不过分的肌肉力量感。
两手搭在吧台上，右手食指沿着杯沿一圈圈摩挲转着。
已饮三杯酒，他眼里也没有微醺的醉意，眸光清澈温润，看似喝的不过是白开水。
杭笑白喝再多酒都不会有醉态，眼不红脸不紫，仿佛酒量很好。
而实际上，他酒喝多后，胃会很不舒服，他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乔灿灿手掌按住杭笑白的酒杯，“小白，真的，你得开始一段新感情了，心心和祁漾俩人已经和好了，你不能一辈子不谈恋爱吧？”
杭笑白如湖般平静的双眼，如忽被一颗小石子掷中，荡出一圈圈不平静的波纹。
手指轻转着一只小陀螺，陀螺旋转，一圈又一圈。
杭笑白说：“和心心没关系。”
乔灿灿立即讽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杭笑白失笑，“我当你是八岁小孩，行不行？”
乔灿灿总是对杭笑白这种内心已经汹涌翻腾、但表面就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特别无语。
这个人的自制力太可怕了，温柔的同义词，是极致的自制力。
乔灿灿换个策略，“知道么，冷几许的小名叫狗狗，是不是很可爱？”
“狗狗？”
杭笑白自然不信，谁家长辈能给小女孩取小名叫狗狗？
“你这么给一个女孩取外号，不好。”
乔灿灿可太冤枉了，“是真的，她卖萌的时候还总汪汪，挺好玩的。”
杭笑白指尖陀螺微停，倾泻倒在桌上，白齿间沉吟了句“狗狗”，杯中酒面若隐若现地倒映出唇角微扬的倒影。
狗狗这小名，着实特别。
乔灿灿趁热打铁，“冷几许挺单纯挺可爱的，不做作，也不作，家里也有钱，你们也是门当户对。”
“在国外念书毕业回来的，你想想国外那环境，她还没谈过恋爱，说明人家小姑娘也是挺稳当的。”
乔灿灿语重心长，“能看上你呀，她眼光品位也不错，是不是？”
“最重要的是，小白，我希望你走出过去，心心也希望你能幸福。试着去接受吧，试一试。”
说着，乔灿灿拿出一只桔子，放到吧台上，咕噜咕噜到杭笑白面前，“你回国后，也没有个正经的助理，我帮你招个小助理怎么样？”
杭笑白没说话，拿起桔子，在掌心颠了颠。
剥开桔皮，有新鲜好闻的桔子味儿，演奏小提琴的手纤细修长，慢悠悠地摘掉桔子上的白丝。